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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心烈爱:周少请克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茯苓半夏

    她回园子剪了几枝腊梅插到瓶子里。

    “外婆,花开了,好不好看”边说边端着瓶子进房间。

    床上的人躺着,已经只能吃流质了,所以瘦得只剩皮包骨,她抬起手招了招。

    常安以为她要看花,于是把瓶子凑到床前,“你闻闻,可香了呢,我用水养着放你床头好不好”

    可是老太太绕开花瓶,看着常安。

    常安不懂,她便吃劲地拔了自己鼻子里的氧气管,嘴巴干巴巴张着哗啦了几下,常安没听清,又弯腰凑过去,“外婆,你想说什么”

    老太太像是使了浑身的力气,“…你…你把他叫来…叫来…我得看看……”

    后面几天薛文琇几乎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每天醒的时间也就一两个小时。

    李医生开始每天都来看看,但已经做不了什么,只问常安:“老太太身份特殊,需不需要联系媒体”

    常安自然摇头,“不用,想让她安安静静地走。”

    “好,那就尊重家属的意见,不过国内那边已经有好几家媒体联系过我,你看…”

    常安哑着声音,“李医生,我外婆不喜欢热闹,你应该知道。”

    人到这一步,谁愿意被镜头追着拍自己像废物一样躺在床上,下身插着导尿管,鼻子里塞着氧气,排泄物需要佣人处理。

    薛文琇讲究一生了,前半世是上海的名门闺秀,后半世是薛永铭的太太,她绝对不愿意。

    李医生自然不好勉强,推了下眼睛,“我明白,但后事,你这边需不需要帮忙”

    常安开始给外婆订做衣裳。

    伦敦几乎已经找不到手艺好的老裁缝了,她托人从上海找了一个,70多的老裁缝,带了个学徒,飞机接过来,给老太太量体,瘦得已经只剩骨头,但常安相信老裁缝的手艺,衣裳就在伦敦房子里做,配了一整套做衣服的工具,面料是直接从上海空运过来的,常安选的花色,黑底繁花,丝料,九分袖,但手工旗袍工艺繁复,量体,制版,缝纫,滚边,光一个盘扣就要走3个小时。

    常安会催促,“快一点,麻烦了,我怕我外婆等不及!”

    于是这边房内薛文琇时睡时醒,那边房内嗒嗒嗒都是缝纫机的声音。

    终于到了除夕前一晚,也就是国内说的小年夜,伦敦这边倒没什么春节迹象,毕竟周边华人不多,而老裁缝的旗袍已经成型。

    到了晚上李医生又来了一趟,“明天除夕,我爱人和孩子来陪我守岁,所以明天可能我就不过来了,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常安应着,“好的,你好好陪太太和孩子。”

    李医生又推了下眼镜,“你呢,国内那边没人过来吗”

    “没有。”

    “但老太太这种情况,随时可能就走了,你是不是应该通知一下其他人”

    常安苦笑,“我再考虑考虑。”

    李医生也不好多管,虽然关系挺熟了,但毕竟是别人家的家事,可是走到门口回头,看院子里站的那个姑娘,瘦瘦小小的一个,才22还是23来着只比他儿子大了几岁而已,却要独自在这承担所有的事。

    李医生最终还是没忍住,轻喊一声,“叫个人来吧,老太太最近不是一直嘀咕你先生么,要是不忙,让他抽时间过来一趟。”

    常安进屋,老太太打了一针已经睡着了,桌上那几枝腊梅也开始有了颓败之意。她最终摸出手机,相册里存的那张照片还在,照片上的人眉目俊冷,像在看着她一样。

    多长时间了快两周了吧,两人毫无联系。

    常安伸手抹了下眼睛,算了算,这个点国内应该还是白天,于是在通讯录里找到了电话,发了条短信过去,然后抱着手机坐窗口等……

    张姐进来的时候她已经靠窗口睡着。

    “小常,小常”没叫醒,摇头叹息,又去拿了条毯子给她盖,结果一动椅子上的人就睁了眼。

    张姐心疼地说:“要不你上楼睡吧,晚上我守在这里。”

    “不用,我就眯一会儿…”

    “可你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怎么睡了,身体怎么吃得消”

    “真没事!”常安拉掉了盖肩头的毯子,“你去睡吧,有事叫你!”

    张姐走后常安转身看着窗外,园子里树荫婆娑,一轮明月。

    明天就是除夕了,她低头看了眼手机,一条信息都没有。

    常安想,他肯定不会肯来的吧,毕竟“到此为止”这种话是她先说的,谁还愿意大过年的飞小半个地球来看个快要寿终正寝的老人。

    那晚依旧是常安陪床。

    天未亮的时候却听到床上喊,“小安…囡囡…”

    常安立即跑过去,“外婆,有事”

    “啊…天亮了没,推我出去转转。”

    那天薛文琇的精神似乎相当好,常安稍稍搀一把她就自己撑着起来了,常安把她弄到轮椅上,换了衣服,梳了头,又拿毯子盖了一层,推着进了园子。

    天上依旧阴着,但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是个好天。

    常安低头下去把薛文琇身上的披肩拢了下,“外婆,冷不冷”

    老太太摇头,突然问:“今天几号”

    “2月19号。”

    “国内快要跨年了吧。”

    常安算了下时差,“还没,刚中午。”

    “哦……”

    老太太没再问,眯了下眼,常安以为她又睡过去了,帮她拢披肩,结果手一下被抓住,老太太像是使了浑身劲,常安都吓了一跳。

    “外婆…”

    “你叫了没”

    “什么”




第88章 临终赠言
    大约两点左右,薛文琇醒了,常安陪着,看她精神似乎比上午更好了些,于是让张姐尝试着给她喂了点流质,她居然也都吃光了,之后张姐又给她打了一针,本想让她下午再睡一会儿,可是薛文琇摆手。

    “去……去把那个……周先生叫来…”

    张姐一听要去喊,常安拉住她,“我去吧。”

    她在外面门厅和院子里都找了一遍,没看到周勀,上楼,客房的门果然关着。

    她以为周勀在里面休息倒时差,还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结果听到里面似乎有讲电话的声音。

    常安敲门,很快门开了。

    周勀拿着手机站门内,向她比了个“等一等”的手势,常安没辙,只能站门口走廊上等,随之屋里讲电话的声音也不断传出来。

    很明显是工作电话,应该是向下属交代什么事,他一边插着裤兜一边在屋里踱步子,那通电话大概持续了四五分钟,周勀才走出来。

    “抱歉,刚好有点事要处理。”

    常安知道他很忙,也没在意,只是捋了下扫到唇边的头发,“那个…我外婆想见见你。”

    “她醒了”

    “嗯!”

    “好,那我下楼!”周勀起身就往外走,常安一愣,立马追上。

    “等一下!”情急之下她拉住了周勀后腰的一袭衣角。

    周勀目光下游,她立马松开手,皱了下眉,“有件事需要提前跟你说好。”

    “什么”

    “我外婆时间不多了,我不希望她带着遗憾走,所以…”

    “所以你希望我在她面前尽力扮演好一个丈夫的角色”

    常安低头,搁了一会儿才又点了下头。

    周勀倒没多言,只是伸出一只手来。

    “把手给我。”

    常安蹙眉,“什么”

    周勀:“难道你不该配合一下,周太太”

    常安:“……”

    又隔了数秒,她还是乖乖把自己的手放到了周勀手上,周勀轻笑,手掌合拢,将她发凉的手扣在自己掌中,五指交缠,握得很紧,紧到常安忍不住抬头看他,却刚好与他深浓的目光相撞。

    他垂下手去,“走吧。”

    一路下楼,穿过一个很大的门厅。

    她的手很冰,而他的手却异常宽大温暖,竟让她也有了一丝暖意。

    到了房门口,常安定了定,周勀看她,见她嘴角扯出一丝牵强的笑,这才拉着周勀往屋里去。

    “外婆…”她一直把周勀拉到床边,“阿勀来了!”

    床上的老人撑着要坐起来,旁边张姐立马给她垫枕头,等人靠坐在枕头上的时候已经有些喘,缓了一会儿,才说:“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想跟两个孩子说说话…”

    张姐并另外一个保姆知趣,立马退出房间。

    薛文琇这才把目光慢慢越过床沿,看到一双手紧紧纠缠在一起,她甚感欣慰,又支起眼皮看向周勀,“周…周…”

    “外婆,叫我阿勀就行。”周勀主动开口。

    薛文琇很吃劲地笑了笑,“好…阿勀,我今天算是…第一次见你……”老太太口齿还算清楚,思路也很清晰。

    周勀立马道歉,“外婆,很抱歉,我其实早就应该来看您。”

    薛文琇:“不碍事…来了就好,小安也一直说你……很忙。”

    周勀转身看了眼旁边的女人,细想这两年来她应该在老人面前撒了很多慌。

    “忙也不是理由,我应该早点过来…“他对着薛文琇讲,手却把常安抓得更紧。

    老太太又看了眼,“我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所以…”

    “外婆!”常安抢白。

    薛文琇目光剐了一下,“别插嘴…让我把话讲完!”

    常安眼中已经有湿意,但还是忍了下去。“好!”

    薛文琇再度看像周勀,“…我身体不行了,讲不了太多,所以…所以长话短说。”老人又缓了一口气,房间里静得很,她继续,“我不知道当初…为何小安会选了你…但我相信,她有她的理由,或者老天安排你们相遇…也有它的理由…不管这理由是什么,你们结婚已经事实……同床共枕,成为夫妻,这是一般人都没有的缘分……所以阿勀…”她又急促地喘了一下。

    周勀稍稍凑过一点身,“外婆,您说,我听着。”

    “你应该也知道小安的情况…她妈妈走得早……她父亲早就另娶又组建了新的家庭,虽然小安从来不说,但我知道…她在那边根本融不进去……所以等我走了,她就只剩下你一个愿意亲近的人,所以你要答应我……好好……好好对她……别让她受委屈…”

    “外婆…”常安已经漏出泣音,而这一段话几乎耗尽了薛文琇半生力气,她仰面又蓄了一会儿气,不看常安,继续对周勀说,“我们小安爱哭…但是她很懂事…真的,很懂事……所以你娶到我们小安,是……是你的福气,你若对不起她…伤她…我和她妈妈都会在天上看着……”

    “外婆,您别说了行不行”

    老太太继续不理,却拼劲力气似地盯着周勀看,“我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周勀喉咙也开始发紧,“我明白,外婆您放心!”他把常安的手拉到自己膝盖上,五指相扣,与她死死缠在一起,最终却看向常安,然后一字一句说:“她是我太太,我知道我的责任,也很感激命运把她带到我面前来,后半生我和她将会是最亲密的人,只要我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会尽最大所能护她周全,不让她受伤害,也不让她受委屈。”

    像宣誓,又像表白。

    常安已经泣不成声,周勀握紧她的手,她在情绪翻涌间与他对视。

    她清楚他在演戏,或者背台词,可是恍惚间觉得他眸光中的那抹坚定又无比深情,就那么一瞬间,她差点就当真了,眼泪一颗颗砸下来,周勀苦笑,又伸出另一只手替她擦,再俯身贴到她耳边,“别哭了,我刚说完不让你受委屈,能不能给我一点面子”

    常安被他弄得又痛又气,不敢哭出声,可情绪在崩溃的边缘,所以五官都要挤到一起了,最后嘴里“噗”一声,像笑又像哭,这些薛文琇都看在眼里。

    “小安的性格…”她再度看向周勀,“你们可能都觉得……她很乖吧,可是事实不是…她…她喜欢走极端…若谁对她好……她就会掏心掏肺,恨不得什么都给你……若你让她觉得没有了希望,她会调头就走,可能连一声道别都没有……这点,这点像她妈妈……”

    周勀听完眸光更深,可不是,这种“说走就走不留一片云彩”的毛病他已经领教得够够的了。

    “我知道,我会对她好!”

    “……光好也不够…她…有时候肚量…其实很小。”

    常安:“外婆…”

    薛文琇:“你别说话,啊…让我先说完!”她又往上撑了下身子,像抢白似地絮絮叨叨跟周勀说:“你别看她平时…平时不喜欢跟人争,但是主意都摆在自个儿肚子里…又敏感,又冷静……这些性格真的…我怕以后遇到…什么事,她不懂得…不懂得心疼自己,所以阿勀…你年龄比她长很多…担待一点,也要制住她一点……这话可能听上去很矛盾,只是…”

    “我懂!”周勀接上去,“我知道她的性格脾气,闹起来的时候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有时候都觉得她幼稚,可是遇到事情一旦冷静起来又完全摸不到她的方向,有时候我都拿她没办法。”周勀说到最后嘴角蓄着一抹苦笑,口气自然又亲昵。

    常安听了心口猛地皱起来。

    这些话明明只有十分亲近的人才会说,可是他与她…怎么都不像是会说这番话的关系。

    薛文琇却听了十分满意,“对…她有时候就是这样,跟她妈的脾气性格简直…一模一样,所以你要拿捏好……等我走了……她就完全交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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