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闲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笑笑生1314
#12288;#12288;目的可算达到了。
#12288;#12288;詹师爷见张老七和张三元两个方寸已乱,不紧不慢地道:“其实吧,事在人为。两位若想保命,也不是说一点方法都没有。”
#12288;#12288;“有何方法”张三元立马儿眼睛一亮。
#12288;#12288;“哎呀!我忘了,您是荆州府衙的刑名师爷。”张老七一拍自己脑门儿,看见一道光似的,“只要大人您愿意开恩说一句话,我俩指定能逢凶化吉。”
#12288;#12288;“我来这儿,不就是为了和你们商量这事儿吗”
#12288;#12288;“多谢詹大人!”张老七和张三元异口同声。
#12288;#12288;张老七更是一时高兴,说着就要给詹师爷跪下磕头,张三元忽然像想到什么,将张老七拉了一把,狐疑地瞅着詹师爷,问:“詹大人真的能搭救我们”
#12288;#12288;“能,你们放心。”詹师爷信誓旦旦。
#12288;#12288;“需要多少钱”张三元突然问。
#12288;#12288;“什么”
#12288;#12288;“我是问,搭救我们需要多少银子”
#12288;#12288;“要银子干啥”
#12288;#12288;“嘿嘿……”张三元咧嘴,似乎在听一个大笑话,“詹大人,我虽然是个乡巴佬、大土鳖,可也听说了‘天下衙门向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的道理。就算您好心想搭救我们俩,上上下下打点不需要银子吗俺家可……”
#12288;#12288;“不,不,不。”詹师爷连连摆手,“我说,三元……”
#12288;#12288;“我才不信呢。”张三元直接将詹师爷的话打断,执意将自己的话说完,“俺家穷得连六两税银都交不起,又哪来钱给师爷您找关系托人情呢您还是搭救老七兄吧,我蹲监算了,花钱的事儿,找我也没用。”
#12288;#12288;“这样啊……”张老七一听,一下子也像泄了气的皮球,咂摸着嘴,“得,那我也免了,斩首就斩首,我认了。”
#12288;#12288;说完,两人都哭丧着脸。
#12288;#12288;詹师爷瞧了他们一眼,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正义凛然大包大揽地说道:“在你们眼中,衙门中的人都是认钱不认理喽今儿,我詹某人偏要让你们知道,铁了心要搭救你们,而且一文钱都不收。”
#12288;#12288;“啊”
#12288;#12288;“真的”
#12288;#12288;张老七和张三元惊讶无比,一起抬头,奇怪地望着詹师爷。
#12288;#12288;“当然,我告诉你们,你俩若想开脱罪责清洗自己,如今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反告税关。”
#12288;#12288;“啥”张老七和张三元一咂舌头,这次惊愕程度更大,合不拢嘴。
#12288;#12288;“反告税关。”詹师爷又重重地强调一遍。
#12288;#12288;“反告税关”张老七摇了摇头,“我们虽然觉得冤屈,可欠税不缴是事实,那是国家,我们理亏在先,再反告税关,岂不是罪加一等”
#12288;#12288;“此话差矣,你听我说。首先,你俩都没有抗税,你爷爷已经死了十个年头,欠下十年的班匠银。而三元家的田被淹了五亩,实在交不起,才一拖再拖,不是抗税不想交。”
#12288;#12288;詹师爷尽量把话往好处说。
#12288;#12288;其实,张老七和张三元压根儿就没打算交,听詹师爷这么一戴帽儿,高兴得连连点头。
#12288;#12288;詹师爷继续说道:“既然你们不曾抗税,那么蒋攀和那一帮税关差役当街打你们,拘拿你们,便是擅作威褔,欺辱小民。这可是触犯了《大明律》,妥妥的一条大罪啊。”
#12288;#12288;“那帮狗日的欺负打压我们,这话说得倒一点不错。”张老七点点头,继而话锋一转,喟然而叹,“只是,天高皇帝远的,咱们这江陵县还不是衙门说了算”
#12288;#12288;“衙门终究是为皇上办事的,若借着皇上的威严,擅作威褔鱼肉百姓,那便是违抗皇上的圣意,当严惩不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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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阴谋看似得逞
#12288;#12288;詹师爷睃了一眼,当然发现张老七和张三元两人异样的表情,只是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念第二段。
#12288;#12288;第一段不过交代这起事件发生的经过而已。
#12288;#12288;为何两个几近文盲的人要皱眉头呢殊不知,正是因为他俩几近文盲,才感觉詹师爷写的状子文绉绉的,心里头不禁犯嘀咕:这怎么可能出自咱的手或口呢
#12288;#12288;詹师爷状子第二段直接将矛头对准荆州税关。
#12288;#12288;直斥他们如何无视皇恩国法,强征皇上已颁旨减免的赋税,如今已激起江陵县,乃至整个荆州府百姓的强烈不满。
#12288;#12288;当然,肯定将事实有所放大。
#12288;#12288;第三段,把蒋攀揪出来,进一步用事实证明。
#12288;#12288;状告他在荆州税关堂官的授意下,强横无理,擅作威褔,盘剥小民,横征暴敛,百无忌惮……
#12288;#12288;简直欺我蚩蚩之氓,昧于刑宪……
#12288;#12288;这段措辞十分严厉,告的虽然是蒋攀,可字里行间,矛头对准的是荆州税关堂官沈振。
#12288;#12288;最末一段,詹师爷特意强调江陵是首辅张居正的故乡,本该实行善政,对牧下百姓宽仁,为何蒋攀反其道而行之……
#12288;#12288;状子最后一句:“万望荆州府衙和湖广抚按两院青天大老爷为吾等小民申冤,纠弹不法,以伸正义。江陵县乡民张老七和张三元具名跪奏。”
#12288;#12288;詹师爷摇头晃脑地念完,得意地瞅了张老七和张三元一眼,意思好像在问:咱写得如何有水准吧
#12288;#12288;张老七和张三元却是一头黑线,苦着脸,不明所以的样。
#12288;#12288;詹师爷不解地问:“咦你们这是咋的了”
#12288;#12288;张老七也不隐瞒,直承自己的想法,恭维地说道:“詹师爷是文化人儿,这状子写得没话说,只是我和小跳蚤两个大苕,别说写,字儿放在眼前都念不出来,这,这状子写得如此漂亮,落款是我与小跳蚤的名字,太不合情理了吧”
#12288;#12288;张三元也附和道:“对,得改。明眼人一眼,就知道这不是出自咱粗人的口。”
#12288;#12288;詹师爷见他俩挑刺儿,心里有点不快,讪讪地问:“那你们说说看,怎么个改法”
#12288;#12288;张三元摇了摇头。
#12288;#12288;张老七想了片许:“要我说,就得这样写才符合事实和咱俩的口味:青天大老爷啊,你们要为我们做主啊!我张老七和张三元实在冤枉得很,两家欠税不假,可咱不是赖皮啊,只是人穷志短,手上无银交不起。”
#12288;#12288;张三元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表示赞同,心想这才是俺们喜欢的调调儿。
#12288;#12288;张老七继续,只是话锋突然一变:“但偌大的荆州城,欠税的又何止我们两家越是豪强大户,他们欠的税逃的税越多,为何不去逼迫他们,而要盯着我们小户人家”
#12288;#12288;张三元忍不住鼓掌叫好:“就是,就是,这样说才解气。”
#12288;#12288;张老七被鼓舞,兴致更高,还站起来,像是对着万人演讲:“说白了,荆州税关就是狗眼看人低。豪强大户他们都不敢催逼、不敢得罪,否则就毁了前程、断了财路……”
#12288;#12288;“行了,行了。”詹师爷见张老七越说越不像话,连忙摆手将其打断,“你这么说,不是一竹篙打翻一船人吗”
#12288;#12288;“可我说的全是事实呀小跳蚤,你说对不对”张老七歪着脖子,不服地辩解道。
#12288;#12288;“对,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张三元竖起大拇指。
#12288;#12288;“可这样行文,也不合状纸的规矩啊!”詹师爷只得找理由。
#12288;#12288;“规矩咱不懂,但这些话才是俺们想说的,既然要说,不得说个痛快”张老七道。
#12288;#12288;“光图嘴上过瘾有啥用关键是不能把事情办砸了。”詹师爷颇有见地地说道。
#12288;#12288;“詹师爷这句话说得有理。”张老七和张三元点了点头。
#12288;#12288;“那是,想我詹某帮人写状子,没有上千,也有几百,就没有一份出过差错。”
#12288;#12288;詹师爷得意洋洋,从兜里摸出一匣泥印,又慷慨激昂地说道:“你们俩现在就在这张状纸上按手印儿,我詹某人保证
第三百五十四章、这顿饭
#12288;#12288;蒋攀依然不知道“邵先生”的真正身份。
#12288;#12288;沈振去州府大牢提人,蒋攀问过水墨恒,可水墨恒只说自己是“邵先生”;又问水墨恒来自哪里,水墨恒说来自“京城”。
#12288;#12288;因为自己上司对“邵先生”实在太过恭敬,蒋攀谨记他临走时的叮嘱,也不敢多打听什么。
#12288;#12288;倒是水墨恒有心,问了蒋攀好多个问题——
#12288;#12288;比如:在荆州,对于像张老七、张三元那样的“钉子户”,税该怎么收
#12288;#12288;来硬的行不
#12288;#12288;蒋攀摇头,越硬似乎反弹越大,反正怎么硬,他们原本也交不起,给人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12288;#12288;那来软的呢
#12288;#12288;蒋攀依然摇头,指望那帮刁民觉悟提升、主动配合交税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12288;#12288;再比如:关于荆州税关与荆州府衙,如何做到相互帮助团结,但又不相互勾结影响税收呢
#12288;#12288;蒋攀颇有见地地说,虽然税关一把手品秩与知府一般高,可在荆州城,认的都还是知府,所以知府和巡税御史这两个“人”的处世态度很关键。
#12288;#12288;……
#12288;#12288;聊过一阵子之后。
#12288;#12288;水墨恒发现,蒋攀这个人虽然对税户的态度有失偏颇,可本心还不错,对税关也尽职尽责。
#12288;#12288;尤其是对沈振忠诚。
#12288;#12288;这个很重要。
#12288;#12288;而且蒋攀本人也很直快,这种性格一般不会耍诈勒索税户。
#12288;#12288;自古至今,税户中的老实人肯定居多,但胡搅蛮缠抗税的“钉子户”总有,那些只认翻眼强盗不认闭眼佛。对付他们,还真得让凶狠狠的蒋攀出马。
#12288;#12288;水墨恒本没打算责备、处罚蒋攀。鉴于此,更觉得蒋攀能继续留在沈振身边,为其效劳冲锋。
#12288;#12288;这年头,忠诚的人可不好找啊!
#12288;#12288;……
#12288;#12288;水墨恒见张老七和张三元不知所措的样,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笑道:“请坐呀!我姓邵,称呼我为邵先生便是。”
#12288;#12288;那两个哪敢呀
#12288;#12288;且不说税关堂官沈振,就是平时见了巡栏官蒋攀,都像老鼠见了猫,躲还来不及呢。
#12288;#12288;此刻却让他们同桌就餐别开玩笑了……
#12288;#12288;张老七一脸的苦逼相,深感那是要砍头的节奏,吓得两腿直打哆嗦,背后凉飕飕的,手心沁出汗水。
#12288;#12288;张三元望着水墨恒,弱弱地问:“你是让我们就坐”
#12288;#12288;“对呀!不可以吗”
#12288;#12288;“我们可不敢。”张三元摆手。
#12288;#12288;“让你们坐就坐,为何不敢”沈振脸色一沉。
#12288;#12288;“你们平时都是,都是神仙级的人物。”张三元本想说“你们平时都是活阎王”,临时改口。
#12288;#12288;“让你坐就坐,废什么话来,就挨着我。”蒋攀呵斥道,几乎用命令的口气指使。
#12288;#12288;张老七和张三元瞅瞅蒋攀,又瞅瞅沈振,继而又瞅瞅水墨恒,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游移,只是一动不动,不敢挪身。
#12288;#12288;水墨恒微笑着,摇了摇头,只好起身,亲自上前,硬将他们两个推到蒋攀的旁边坐下。
#12288;#12288;一桌,刚好十个人。
#12288;#12288;水墨恒回座,摊手说道:“不客气,开吃吧。”
#12288;#12288;张老七和张三元胆战心惊,瞧着桌上又是鱼又是肉又是酒,平生也没见过如此奢侈的酒席,只感这顿晚宴是人生最后一次享受……
#12288;#12288;想到这儿,索性把心一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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