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闲臣

    #12288;#12288;水墨恒这才发现，原来所谓的膳厅空空如也，虽然都觅了椅子坐下，却不见一张桌子。

    #12288;#12288;膳厅很大，摆五六桌筵席肯定不成问题，与扇子厅紧连着，也在小秦淮河边上。几个人都是面河而坐。临河一面都是雕花木扇，供设清雅，洁净无尘，一入其中便有食欲。

    #12288;#12288;“小秦淮河畔都是这般布置”水墨恒问。

    #12288;#12288;“是，”陈泰回道，“这种吃法很是讲究，每一桌菜以一种原料为主，比如鸡、鸭、羊、牛等，任选一种，或炖、或蒸、或烹、或炒、或卤、或爆，形色俱佳，香味诱人。小秦淮一带，管这种吃法做法叫作‘游菜’。”

    #12288;#12288;“水大人，现在要游吗”那丑陋的仆人问。

    #12288;#12288;“游。”水墨恒一挥手，感觉这里的一切都很新鲜，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识见识，满足一下好奇心。

    #12288;#12288;“游，菜，啦——”丑陋的仆人高声喊道。

    #12288;#12288;顷刻间，便见四名侍者，抬了一桌菜肴上来，其中一位礼貌地唱喏道:“这一桌叫丹凤朝阳——”

    #12288;#12288;偌大的食桌在众人面前停下。

    #12288;#12288;一桌菜以鸡为主，鸡脖、鸡爪、鸡胸、鸡肋、鸡杂等。果然，鸡身上每种器官都做有一道菜，并且烹饪的方法各不相同，连鸡头、鸡屁股都不放过。

    #12288;#12288;水墨恒吞了吞口水，咂摸着嘴。

    #12288;#12288;马湘兰却掩起鼻子，皱起眉头，嫌弃地说道:“咦，鸡屁股……”

    #12288;#12288;“既然不中意，抬走！”丑陋的仆人二话不说，一声令下。虽然他是一身仆人的装扮，可自有一股主子的风范。

    #12288;#12288;四名侍者抬了食桌穿堂而下。

    #12288;#12288;这边门里，又有四名侍者抬了一桌进来，其中一位报道:“绿野仙踪——”

    #12288;#12288;食桌停了下来。

    #12288;#12288;水墨恒伸头一看，这一桌是以鸭鹅为主，做得也十分精致，尤其是鸭头，上面飘着一层明晃晃的辣油，让人很想啃两口。

    #12288;#12288;“这个，辣！”这时，莫颜随口说了一句。倒不是不中意。

    #12288;#12288;“撤，再换——”丑陋的仆人一努嘴。

    #12288;#1228




第三百八十七章、扫雪烹茶
    #12288;#12288;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水墨恒也不管邵方耍什么把戏。

    #12288;#12288;给乐的就乐，给吃的就吃。

    #12288;#12288;而且大快朵颐。

    #12288;#12288;用过午膳，陈泰将水墨恒一应人引至客房休息，刚一落座，只听仆人进来禀道:“外头又有人要求见水少保。”

    #12288;#12288;“想必又有节目安排了”水墨恒、陈泰和马湘兰三个不约而同地笑道。

    #12288;#12288;“请他进来。”水墨恒一抬手。

    #12288;#12288;咄嗟之间，仆人第三回引进一位丑陋的中年汉子，不仅驼背，而且满脸的麻子，走路也是一拐一拐的，腿脚不方便。

    #12288;#12288;那人抱拳一揖，声音却是洪亮，朗声说道:“奉我家主人邵方之命，特邀水少保和陈总督一干人，前往鸿泰楼吃茶！”

    #12288;#12288;果然，又是邵方派来的。

    #12288;#12288;只是，水墨恒心里纳闷儿，为何邵方的仆人一个比一个丑呢平时看着这样的歪瓜裂枣很过瘾吗

    #12288;#12288;可这话又不好意思当面问。

    #12288;#12288;未等水墨恒开口，马湘兰率先笑问:“不知小秦淮吃茶有何讲究”

    #12288;#12288;水墨恒将目光投向那丑陋的仆人:“来，先给咱讲讲，刚好休息片刻消化消化。”

    #12288;#12288;“是！”

    #12288;#12288;仆人应了一声，然后殷勤地说道:“在扬州老耍的人，都知道一句话，叫‘白天皮包水，晚上水包皮’。这皮包水，指的是吃茶，而水包皮，则指泡澡。”

    #12288;#12288;水墨恒心里头却在邪淫地想到，还以为水包皮、皮包水是男女之事呢，不禁偷偷一笑。

    #12288;#12288;马湘兰的目光绝大部分时间都未曾离开水墨恒，所以立即察觉出，问:“你笑什么”

    #12288;#12288;水墨恒只得点头赞道:“水包皮，皮包水，挺好，挺好！”

    #12288;#12288;那丑陋的仆人继续说:“咱扬州城中，酒楼茶肆与澡堂浴室，可谓比比皆是，一家比一家高档，都是好耍的去处。单说这茶肆，扬州城中就有两百多家。”

    #12288;#12288;“哇，比南京还多！”马湘兰惊讶。

    #12288;#12288;“比较有名的地方，如辕门桥的梅竹轩，教场街的兰天香，埂子坊的长乐园，小东门的品陆轩，花园巷的小方壶等，这些都是茶肆中的的极负盛名者。”

    #12288;#12288;“那你说的鸿泰楼呢”马湘兰又问。

    #12288;#12288;“鸿泰楼在北门桥，是小秦淮与瘦西湖的链接之处。那里有一座大的花园，亭楼阁榭，花木竹石，收拾得颇有韵味。正楼东面可以远眺，看不尽的湖光山色。楼上杯盘器具等，也无不精致。”

    #12288;#12288;“既然是你家主人安排的，想必差不到哪儿去。”水墨恒应了一句。

    #12288;#12288;“那走吧，还等什么”马湘兰迫不及待，被撩得心里痒痒。

    #12288;#12288;“走！”

    #12288;#12288;“走！”

    #12288;#12288;水墨恒和陈泰先后起身。

    #12288;#12288;接着马湘兰、莫颜、水蛋和黄飞都一一起身。

    #12288;#12288;跟随那仆人出了休息厅。

    #12288;#12288;外头早有一队仪仗在等候着，见诸位出来，导引喝道，一路畅通无阻，片刻便出了北门。

    #12288;#12288;鸿泰楼的老板早已得到了通报，情知京城来的水少保和扬州漕运总督大人要来品茶，早把里里外外收拾得利利索索，还把主楼的二层整个空了下来。

    #12288;#12288;鸿泰楼建得甚是宏伟。

    #12288;#12288;这第二层更有五楹之宽。

    #12288;#12288;本来摆了十几张茶桌，如今临时全部撤走，只留下正中那张樱桃木界面的雕花八仙桌。左边墙角放了一张大书案，上面铺好了毡，放了几种纸笔墨砚；右边墙根前放了一把古筝，旁边供着一炉檀香。

    #12288;#12288;鸿泰楼主人殷勤地道:“请问两位大人，一边品茶一边表演茶道如何”

    #12288;#12288;那丑陋的仆人却带着吩咐的口吻:“一般的茶道就不必表演了，水少保来自大京都，见多识广，就来你们鸿泰楼最有特色的。”

    #12288;#12288;“好！”

    #12288;#12288;“最具特色的，是什么”马湘兰



第三百八十八章、戚大帅进京告状
    #12288;#12288;就在水墨恒启程前往扬州捉拿邵方的当天晚上。

    #12288;#12288;北京还依然在飘着大雪。

    #12288;#12288;张居正正在书房里温书，却见蓟镇总兵官戚继光冒着一身寒气儿直闯而入。因为这两人关系很好，惺惺相惜相互敬慕，平常交往也不用客套不拘礼仪。

    #12288;#12288;自张居正担任首辅之后，戚继光凡是遇上头疼、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儿，往往会驱马进京，直闯纱帽胡同里的张大学士府。

    #12288;#12288;张居正府中的侍卫，全都认识戚继光，也知道他与张居正的铁杆关系，所以从不阻拦。

    #12288;#12288;但像这次冒雪前来，又是大晚上的，还是第一次。

    #12288;#12288;听得门外烈马喷鼻乱踢踏雪的声音，张居正知道戚继光一路赶得很急，慌忙吩咐下人将他一应随从带到候见房中休息。

    #12288;#12288;而自己和戚继光则进了客堂。

    #12288;#12288;两人分宾主坐定。

    #12288;#12288;大管家古龙沏好杭州龙井茶，热乎乎的冒着气儿。

    #12288;#12288;戚继光嘴唇冻得发紫，也不知道烫，仰头就是一大口，咕咚进肚。

    #12288;#12288;“元敬兄，这么大雪天，连夜从蓟镇跑到京城，有何要事”张居正开门见山地问。

    #12288;#12288;“咱不是从蓟镇来的，是从长城古北口直接驱马而来。”戚继光声音洪亮，气鼓鼓地带着几分情绪。

    #12288;#12288;“啊从长城上下来，有敌情吗”

    #12288;#12288;“没有。但比敌情更可怕。”戚继光一跺脚，咬牙切齿。

    #12288;#12288;“咋地了”

    #12288;#12288;“叔大兄，我是来告状的。”

    #12288;#12288;“告状告谁的状”

    #12288;#12288;“蓟辽总督杨兆。”

    #12288;#12288;张居正听了一惊，颇感诧异。杨兆刚接替刘应节升任蓟辽总督不久，包括上上任总督谭伦，这几个人关系都很铁。

    #12288;#12288;因为蓟辽是边防重地，而蓟镇在沿边九镇中具有特殊的重要地位，所以张居正不敢胡乱安排蓟辽总督的人选，就怕与戚继光合不来从而产生矛盾。

    #12288;#12288;朝廷用人方略:九边总督必须由文官担任，而总兵官则属武职。

    #12288;#12288;历来总督与总兵之间能够同心协力和睦共处的并不多。

    #12288;#12288;张居正深知其弊。所以安排地方九边总督时，总是再三告诫他们要对总兵尊重。

    #12288;#12288;戚继光担任蓟镇总兵官之后，遇到的几个上司都是要文有文要武有武，与戚继光相处都还不错。包括杨兆，怎么突然要告他

    #12288;#12288;张居正急切地问:“杨兆怎么了何事将你得罪了”

    #12288;#12288;戚继光愤愤地回道:“不是得罪了我，而是害死了咱手下的士兵。”

    #12288;#12288;“总督害死士兵”

    #12288;#12288;“李锤子，进来。”戚继光大喝一声。

    #12288;#12288;李锤子是戚继光麾下的一名偏将。隔了几间房的李锤子，听见戚继光一声山吼，立即从候见房中跑了进来，朝张居正单膝跪下，朗声说道:“末将李锤子，参见首辅大人。”

    #12288;#12288;张居正点了点头，示意他起来。

    #12288;#12288;戚继光吩咐下令道:“把东西拿给首辅过目。”

    #12288;#12288;李锤子闻言，慌忙解下背上的包袱，取出一件棉衣来。

    #12288;#12288;戚继光接过，抖开给张居正看。

    #12288;#12288;只见这件棉衣到处都是撕烂的窟窿，棉花有一搭没一搭的，一块儿有一块儿没有，有的成球有的稀稀拉拉。再仔细一看那些棉花，都是成黄黑色，有些还发了霉。

    #12288;#12288;“这是谁的破烂棉衣”张居正心头一凛，感觉不妙。

    #12288;#12288;“请问首辅大人，这棉衣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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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例朝觐见
    #12288;#12288;戚继光一头雾水，纳闷儿地问道:“什么真的”

    #12288;#12288;张居正冲古龙和李锤子两人抬了抬手:“你们先出去。”

    #12288;#12288;待两人走出客堂，张居正紧锁眉头，说:“元敬兄不是知道水墨恒那个妖孽吗”

    #12288;#12288;“他破棉衣怎么还扯到他身上”

    #12288;#12288;“他南下扬州之前，曾提醒过我，今年蓟辽二十万士兵的棉衣要严格把关，可是……”张居正既惊讶又愧疚。

    #12288;#12288;“这是一件大事，叔大兄理应重视。”戚继光还以为水墨恒只是未雨绸缪，“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总督杨兆便难逃其咎。”

    #12288;#12288;“戚大帅，那你想如何处理”张居正为了表示严肃，直接将戚继光的称呼改了。

    #12288;#12288;“写本子，参他。”戚继光气呼呼地道。

    #12288;#12288;“参谁”

    #12288;#12288;“杨兆哇——”

    #12288;#12288;“参他何用”张居正却摇了摇头，继而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