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闲臣

    #12288;#12288;就像他儿子失踪，人家在暗你在明，说不准哪一天给你一刀。

    #12288;#12288;这次之所以配合水墨恒出马，实在是因为接到了朝廷和张居正的指示，只能横下心来。

    #12288;#12288;即便如此，陈泰还是感觉如同拿到一个烫手的山芋。儿子失踪之事发生后，更有感觉如此。

    #12288;#12288;所以，才那么渴望借助水墨恒的手，除掉邵方这个大祸害。

    #12288;#12288;……

    #12288;#12288;黄飞听水墨恒让他接手黄天道，紧张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想着自己何德何能凭什么接手一个几万人的教派

    #12288;#12288;但水墨恒这个主人的话，他又不能不听。只好硬着头皮，随水墨恒去了一趟牢房。

    #12288;#12288;黄飞与邵方谈不上什么交情，两人也没有坐下来吃顿饭、谈谈心啥的经历。但邵方毕竟是黄飞的旧主人。

    #12288;#12288;黄飞见了邵方，仍以下属自居，跪下磕头算是行见面礼。

    #12288;#12288;这份礼，邵方敢接。尤其在黄天道新旧主人交替之际，邵方更理应接。只见他掏出一块令牌，交到黄飞手上。

    #12288;#12288;那是黄天道的主人令，见令如见主人。

    #12288;#12288;水墨恒是黄飞的新主人。

    #12288;#12288;站在新旧两位主人之间，黄飞倍感压力，手心早已沁出汗水，谨小慎微地接过令牌，却不知说什么。

    #12288;#12288;水墨恒瞧出黄飞的窘态，又虑着邵方命不久矣，鼓励道:“此刻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

    #12288;#12288;黄飞回道:“一切任凭主子做主便是。”

    #12288;#12288;他心里清楚，让接手黄天道是水墨恒的主意，除了接受，别无选择。行，得接；不行，也得接。

    #12288;#12288;邵方也能猜透黄飞的心思，同样鼓励道:“既然你家主人说你行，我便相信你行，你自己也要相信行。但我需要交代两点:一、时刻将那帮苦难的教众放在心里头；二、做任何决定之前，与你家主人先沟通。”

    #12288;#12288;黄飞点了点头。

    #12288;#12288;邵方接着又说:“只要做好这两点，你就是一位称职的黄天道主人。不要害怕自己能量不够，也不要害怕自己无法驾驭黄天道这样一个组织，其实没你想象的那么难。至于生意上的事，自有人帮你打理，平日无需你操心。”

    #12288;#12288;黄飞战战兢兢地应着，与他平日表现出来的冷静大相径庭。或许是突然挑起这个重担，感觉力不能及。

    #12288;#12288;但这件事总算到此为止。

    #12288;#12288;……

    #12288;#12288;随后，邵方双手一摊，冲水墨恒笑道:“好了，我所有的心愿已了，水少保准备何时动手”

    #12288;#12288;自与邵方见面，了解事情的真相之后，水墨恒发现，要亲手杀邵方，还是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12288;#12288;可邵方必须得死，这一点毋庸置疑。

    #12288;#12288;第二，邵方死后必须严格约束黄天道，这也是刻不容缓的事。否则，黄天道那帮人时不时地越过法律，干些法律之外的勾当。

    #12288;#12288;水墨恒见邵方如此坦然，笑了笑问:“邵大侠准备怎么上路”

    #12288;#12288;“水少保不会将我押到京城吧”

    #12288;#12288;“不用。”

    #12288;#12288;“如此甚好！”顿了顿，豪迈地说，“我邵某堂堂男儿，要死也得死得轰轰烈烈。”

    #12288;#12288;水墨恒直言不讳地道:“那邵大侠想怎么死怎么个死法才算是轰轰烈烈呢”

    #12288;#12288;邵方回道:“拉我去刑场，用刀砍死，或者用剑射死。”

    #12288;#12288;水墨恒坦言:“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想过怎么处死邵大侠。”

    #12288;#12288;“哦，是吗”

    #12288;#12288;水墨恒笑而不语。

    #12288;#12288;“这么说，水少保是不希望我死得轰轰烈烈喽”

    #12288;#12288;水墨恒道:“邵大侠威名赫赫，天下谁人不知死或不死，都已经轰轰烈烈了。”

    #12288;#12288;邵方稍一思虑，风轻云淡地道:“噢，邵某明白了，那请水少保赐予我一把剑吧。”

    #12288;#12288;鉴于邵方的巨大能量，将其秘密处死，这是水墨恒一直的想法。

    #12288;#12288;来扬州之前，与张居正沟通了一番。

    #1




第四百零四章、李园大门前
    #12288;#12288;水墨恒从扬州赶回北京时，已经过了腊月二十四。

    #12288;#12288;春节在即。

    #12288;#12288;一年时间，恍惚而过。

    #12288;#12288;这小年一过，北京城中过年的气氛逐渐浓烈起来。

    #12288;#12288;平日里那些冷冷清清、没什么生意的临街商铺，如今一个个川流不息，大街小巷到处都挤满了人。

    #12288;#12288;有东奔西跑置办年货的，有扛着长篙扫帚到处吆喝替人打扫清洗烟筒的，有当街摆条桌笔墨为人写春联的，有挑着刀具担子上门替人家杀猪宰羊的……

    #12288;#12288;当然，还有打着快板挨门挨户送门神，趁大伙高兴劲儿，讨几个铜板花花的。这等人多半是流浪的乞丐，或穷得叮当响又不想劳动的大懒虫，总称小混混。

    #12288;#12288;……

    #12288;#12288;中国有句民谣:“腊月二十八，把面发；腊月二十八，打糕蒸馍贴花花。”

    #12288;#12288;这一天，大家都在准备过年，什么发面啊、贴年画啊、贴春联贴窗花啊，忙得不亦乐乎。

    #12288;#12288;这日早上，李园里里外外都是张灯结彩。

    #12288;#12288;自隆庆帝朱载垕将李园赐予武清伯李伟之后，这里每到过年，大门口都要挂上十六盏大宫灯。

    #12288;#12288;热热闹闹，不知多有气氛。

    #12288;#12288;细心的人会发现，今年大门口只挂了八盏，裁剪了一半。

    #12288;#12288;然而，一心想弄几个铜板的小混混们，有些却没发现。一大清早的，见李府家丁挂完宫灯从梯子上趴下来，纷纷凑了上去。

    #12288;#12288;这帮平日就靠耍贫嘴觅食儿的街头小混混，最喜欢凑热闹，碰到哪家有喜事，便一窝蜂地涌上去，说些吉利话，要讨财喜。

    #12288;#12288;多数情况下，大户人家为了图个喜庆，也不在乎这几个铜板，会慷慨地施舍给他们。

    #12288;#12288;这不，一名街头小混混，缩了缩鼻涕，从腰带上抽出快板，摔了个花样，敲打起来，和着快板响亮的节奏，扯着嗓子，对着李园的家丁，有板有眼地唱道:

    #12288;#12288;挂灯笼，红彤彤，

    #12288;#12288;这户人家占东风。

    #12288;#12288;日子过得火蓬蓬，

    #12288;#12288;当官当得路路通。

    #12288;#12288;眼看就要过年了，这吉利话儿一说出来，谁个听了不乐呵此时若掏出几个铜板扔过去，这些近似于叫小花子的小混混，也就作揖道谢，然后一哄而散。

    #12288;#12288;可偏偏不知怎地！今儿个这招似乎不灵了。

    #12288;#12288;李园的家丁非但没当回事儿，没一个人施舍，反而站出来一个，把眼睛一瞪，吼道:“去去去，瞎嚷嚷什么李老爷子自己都愁得要死。没看今年的大宫灯都少挂了一半吗”

    #12288;#12288;小混混见家丁如此不通情达理，又翘起竹板，嘴巴一瘪，不嫌事儿大地唱道:

    #12288;#12288;挂灯笼，红彤彤，

    #12288;#12288;外面好看里面空。

    #12288;#12288;今年一遭走到头，

    #12288;#12288;拆下福子换成穷。

    #12288;#12288;这些街头小混混，平日靠嘴皮子过日子，顺口溜张嘴就来。或许觉得一首不过瘾，还要铺排下去。

    #12288;#12288;啪！

    #12288;#12288;只听一声清脆的响。

    #12288;#12288;小混混脸颊上挨了一记重重的巴掌。

    #12288;#12288;“哎呦！”小混混痛得一咧嘴，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壮汉像一堵墙似的横在他面前，正拿眼瞪着他。

    #12288;#12288;小混混捂着脸，正欲叫骂。

    #12288;#12288;壮汉如同拎小鸡一般，将小混混一把提了起来，喝道:“他娘的小兔崽子，竟敢在这儿咒咱们”

    #12288;#12288;这壮汉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国舅爷李文全。这些天正特么上火没处发泄呢！

    #12288;#12288;平日李文全不住李园，有自己的府邸。

    #12288;#12288;小混混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所以没认出来，但见李文全衣着华贵，再看周围瞬间围拢了一群横肉面生的打手，那些家丁也都围了上来，顿时心底发虚，吸溜着鼻涕，委屈地说:“咱夸这府上灯笼，他们不肯给赏钱。”

    #12288;#12288;“谁”

    #12288;#12288;“他们。”小混混指着李园家丁们。

    #12288;#12288;“他娘的！”李文全当即对着家丁们骂开了，把小混混们也带进去，“你们怎么和这帮嚼舌根的毬蛋一般见



第四百零五章、请客
    #12288;#12288;自戚继光告御状，武清伯李伟便一直担惊受怕。他不但听信了驸马都尉许从诚和儿子李文全的唆使，在冯保的面前上演了一场假上吊的闹剧，而且还听信了冯保的建议，将祸水推向邵方。

    #12288;#12288;尽管如此，李伟依然觉得不踏实，四处求神拜佛，寻觅去凶化吉的良方。因为他知道张居正揪住这件事不放手。

    #12288;#12288;只是不知道张居正究竟想要拿他怎样，会弄出什么套路来惩治他，因而心中发毛，吃饭饭不香，睡觉睡不稳。

    #12288;#12288;他还听人说，张居正之所以没有立即采取措施，是为了等水墨恒从扬州归来。

    #12288;#12288;所以这阵子，除了应付这件事，李伟啥也没干。

    #12288;#12288;他想尽一切办法，不惜财力人力，打听扬州那边的动向，密切关注水墨恒何时回京。

    #12288;#12288;十几天前，终于打听到，水墨恒已将邵方捉拿归案。

    #12288;#12288;得知此情，李伟更加着急了。

    #12288;#12288;他原本以为邵方能量大，会像两年前一样，躲得严严实实，甭管什么朝廷通缉令，都有本事逃之夭夭。

    #12288;#12288;结果，被抓了。

    #12288;#12288;李伟担心邵方会将事情真相抖露出来。

    #12288;#12288;纵然自己横下心来死不认账，也不知要费多少口舌还不知道届时谳审的官员是谁会不会与自己作对

    #12288;#12288;这样魂不守舍，过了几天。

    #12288;#12288;李伟又打听到，邵方在扬州总漕部院衙门刑捕房内自尽身亡。

    #12288;#12288;这更让他发憷，想着邵方这人，五阎王不要，六阎王不收，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会轻易自杀呢

    #12288;#12288;然后，便是收到确认的消息，水墨恒启程回京。

    #12288;#12288;而水墨恒回北京第一件事，就是去见张居正，见完张居正，再见李太后、小皇上。

    #12288;#12288;再然后，李伟收到宫里头传出来的密信儿，说是水墨恒要联合张居正，追究棉衣事件相关人的责任。

    #12288;#12288;李伟心里在颤抖。

    #12288;#12288;虽然他是老国丈，身份崇高，女儿是太后，外孙是皇帝，儿子是国舅爷，可毕竟棉衣事件死了十几个兵士。

    #12288;#12288;关键，确实是自己有错在先，吞没了十五万两银子，才会造成这样的结局。

    #12288;#12288;他想着去拜访水墨恒，可这样一来，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12288;#12288;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12288;#12288;很希望水墨恒主动来找他，可偏偏水墨恒似乎故意躲着他，就是不给他机会。

    #12288;#12288;昨儿，李伟又接到宫里的传信，说女儿李彩凤于腊月二十八这一天，要派人往李园送年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