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闲臣

    #12288;#12288;那岂不是要将先帝的丑行公布于天下

    #12288;#12288;民间将怎么议论

    #12288;#12288;先帝死于非命是个大色魔得了性病犹好

    #12288;#12288;……

    #12288;#12288;哪一样都不能说。

    #12288;#12288;当初那么多的御医太医，包括后来从民间遴选上来的民医，都害怕给先帝看病，不就是因为这个吗

    #12288;#12288;水墨恒缓缓说道:“将老道士交给三法司审理定罪，虽然大快人心，却将先帝陷入不仁不义之中。千秋万代，昭昭史笔，又该如何评价先帝呢”

    #12288;#12288;张居正深感佩服，拱手赞叹，不禁打了个寒颤:“我险些走了一步险棋。”

    #12288;#12288;“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李贵妃是个绝顶聪明之人，肯定很想老道士死，可不想看到老道士这种死法。”

    #12288;#12288;水墨恒望着张居正，继续说:“身为贵妃，又是皇上的生母，若先帝令名不保，叫人们如何看待她又如何看待当今皇上”

    #12288;#12288;“那老道士该如何处置”张居正问。

    #12288;#12288;“老道士和小道士张青松一样，都是死有余辜，怎么死其实无所谓嘛，何必要走三法司这条正道儿呢”

    #12288;#12288;“你的意思是”

    #12288;#12288;“还是那九个字:顺天意，应潮流，合人情。”然后，水墨恒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12288;#12288;“可是，依据《大明律》，这似乎不合规矩。”张居正摇头迟疑了下。

    #12288;#12288;“哈哈，先生刚刚不是还称赞循吏勇于任事，而批判清流一派只会空发议论，无所作为吗”

    #12288;#12288;水墨恒笑了笑，接着又听似不经意地提醒:“如果先生觉得不妥，可以将老妖道交给东厂啊，想必冯公公高兴做这种事儿。”

    #12288;#12288;张居正眼中精光一闪，很是佩服水墨恒这洞若秋毫的心思，又问道:“如果首辅怪罪下来，那该如何应对”

    #12288;#12288;“若是先生，这得罪李贵妃的事，你会干吗如果高拱犟脾气一来，真的干了，就像殿前听诏那回，岂不是自寻霉路先生不是又可以暗自窃喜一回了”

    #12288;#12288;水墨恒带着调笑的口吻，再次提醒:“此事不能耽搁，最好快刀斩乱麻。万一高拱和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那先生就抢不过首辅，拿不到主动权。”

    #12288;#12288;张居正心领神会地一笑。

    #12288;#12288;就在这时，张鲸汗流浃背地跑来。见到水墨恒，如释重负般“水大人，冯公公正急着找你呢，估摸着你在张阁老这边。”

    #12288;#12288;水墨恒只得暂别张居正，急匆匆地又赶去见冯保。

    #12288;#12288;此时的冯保如坐针毡火烧火燎，急得额头上豆子般大小的汗珠一颗颗直往下掉，慌忙将水墨恒拉到正座上坐着。

    #12288;#12288;“你可来了。”

    #12288;#12288;“冯公公咋急成这样”

    #12288;#12288;“快看，时间紧迫。”冯保急如星火地将桌子上一道奏折递到水墨恒的手中。

    #12288;#12288;水墨恒打开，也是吃了一惊，原本以为是京都六科言官在高拱的授意下弹劾冯保的折子。

    #12288;#12288;一看，不是。

    #12288;#12288;原来是浙江道御史送上来的，揭露冯保名下的内珰，为大行皇帝敬香祈福期间，动机不纯，私下寻找舍利子佛珠一事。

    #12288;#12288;这不是重点，并且这个水墨恒早已想到，不会掀起什么浪花。重点是，折子上说，此佛珠并非货真价实，而是赝品。

    #12288;#12288;乃不法之徒暗中打听到这个消息，有意造假行骗，当时开出的价格是一万两银子，其实也就值几串铜钱而已。

    #12288;#12288;“真有此事”水墨恒看完后问。

    #12288;#12288;“嗯。”冯保不敢隐瞒，点了点头，




第一百四十八章、寄身我名下 为你挡风雨
    #12288;#12288;王篆见水墨恒到来，笑呵呵上前打招呼:“水少保，看护孟冲可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啊！”

    #12288;#12288;雒遵作为六科言官之首，当然知道水墨恒的能量。连忙也上前行礼，说:“我看孟公公过得实在凄惨，想接回府中赏他几顿吃的，没想到王大人从中阻拦，说孟公公是你要的人，我正纳闷儿呢。”

    #12288;#12288;“雒大人不必纳闷儿，孟公公的确是我要的人。”水墨恒当即回道，“不仅如此，而且是先帝临终前托付给我的。”

    #12288;#12288;“先帝”雒遵和王篆都是一愕。

    #12288;#12288;“如果雒大人真的关心孟公公，来点实际的，打赏几两银子给他呗，我代先帝谢谢你。”水墨恒焉能不知雒遵哪有这副好心肠，请孟冲到他府上做客

    #12288;#12288;孟冲现在没权没势，连乞丐都不如。乞丐尚能博得一丝同情，人家施舍些饭菜、馒头啥的。

    #12288;#12288;可孟冲呢京城的人都对他恨之入骨，尤其是养有十二三岁孩子的家庭，恨不得将他油煎喂狗。

    #12288;#12288;对这种没有利用价值的人，雒遵怎么可能不惜与巡城御史王篆死杠，也要抢走。

    #12288;#12288;都知道雒遵是高拱的得意门生，而高拱正想方设法搜罗冯保的罪行，这会儿找孟冲，指定没安什么好心。

    #12288;#12288;言官的地位本就特殊。

    #12288;#12288;加上仗着高拱座主，雒遵见水墨恒话中带有讽刺的意味，当即将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阴沉沉地说道:“水大人，你这是借先帝的名义压我”

    #12288;#12288;“压你又何须借先帝”水墨恒嘿嘿笑道。

    #12288;#12288;“你！”雒遵一上来被呛，怫然不悦。

    #12288;#12288;水墨恒也没给好脸色:“既然得知孟公公是我要的人，为何还与王大人在此纠缠不清”

    #12288;#12288;“这么说，今天你是要定孟公公了”

    #12288;#12288;“错，不是今天，是以后每一天。”水墨恒纠正。

    #12288;#12288;“你可知道，请孟公公是首辅的意思。”雒遵到底还是将高拱这块金字招牌搬了出来。

    #12288;#12288;“那又怎样”

    #12288;#12288;这时，水蛋在旁边不嫌事大地补充道:“我大哥还骂过首辅是头倔驴呢”

    #12288;#12288;把雒遵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咬牙道:“好，算你狠。”

    #12288;#12288;“雒大人，慢走，不送哈！”水墨恒笑着挥挥手。

    #12288;#12288;“哼。”雒遵率几名言官拂袖而去。

    #12288;#12288;“你牛逼。”王篆笑眯眯，竖起大拇指，“高拱手下那些言官仗着他的威权，目中无人，就该找你这样的人灭灭他们的威风。今天若不是你及时赶来，我还真奈何不了那个雒遵。”

    #12288;#12288;“我们走吧。”水墨恒也不看孟冲一眼，转身便走。

    #12288;#12288;王篆和水蛋俱是一愣，心想你不是来要孟冲的吗怎么说走就走，连声招呼都不打，也不问候。

    #12288;#12288;这不科学呀！

    #12288;#12288;王篆快速追上去，小声问:“你演的是哪一出呀”

    #12288;#12288;“欲擒故纵。”水墨恒笑道，“我保证不出十步，孟冲便会喊。”

    #12288;#12288;“是吗这么确定”

    #12288;#12288;王篆话音刚落，只听孟冲喊道:“水大人，救我。”

    #12288;#12288;水墨恒眉毛一挑，冲王篆笑了笑。

    #12288;#12288;“我的那个神嘞！你……”王篆瞠目结舌，“你是他肚中的蛔虫吗”

    #12288;#12288;水墨恒有意将孟冲先晾一晾，也不急着转身，对王篆说:“孟冲现在身无分文，北京城的人又对他恨入骨髓，这几天相信你也看到了，他过得很惨吧”

    #12288;#12288;王篆道:“何止惨简直惨不忍睹，跟流浪狗都抢过食呢，好多次有人要揍他，若不是我出面调解，他那一向养尊处优的身子不得散架早就一命呜呼了！”

    #12288;#12288;“所以呢，这种日子他忍不了几天。前些天他没急着答应我，只是和我怄着一口气。现在他被雒遵盯上，你想能有什么好事”

    #12288;#12288;“雒遵抢他作甚”

    #12288



第一百四十九章、到头来幡悟
    #12288;#12288;水墨恒又试探地问:“都有哪些罪证什么口供可否透露一二”

    #12288;#12288;“我以后就跟着你啦，告诉你也没关系。冯公公曾大兴土木修建私宅，所用物料皆挪自御用库，后被御用库主管发现，指责冯公公鲸吞国家公物。冯公公气愤不过，当即派东厂的人将御用库主管捉拿下狱，并反诬人家作奸自盗，严刑拷打。御用库主管不堪折磨，在狱中自杀身亡。”

    #12288;#12288;“原来真有此事”

    #12288;#12288;“那时我刚升任司礼监掌印，对冯公公一直很忌惮，东厂很可怕的，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知道高拱从哪儿听得风声，想让雒遵来从我这儿探实此事。我哪敢作证啊那时不敢，现在更不敢。”

    #12288;#12288;“还有吗”水墨恒心想冯保是一个很会钻营的角儿，做的坏事肯定不少。

    #12288;#12288;果然，孟冲接着又爆料一事出来。

    #12288;#12288;……

    #12288;#12288;隆庆皇帝生前爱好“淫yin器”，喜欢服用“春c药”，当时在宫廷内外已不是什么秘密。

    #12288;#12288;只是进献“淫yin器”和“春c药”的人，有说是孟冲，也有说是冯保。

    #12288;#12288;孟冲的罪状，早已坐实。光李贵妃知道的，至少就有四条:

    #12288;#12288;一、将波斯洋女弄进宫里；

    #12288;#12288;二、偷偷领着先帝出宫逛烟花柳巷，被李贵妃抓个正着；

    #12288;#12288;三、将童男童女藏进御花园，被揪出，还间接害死一名老太监；

    #12288;#12288;四、将老妖道、小妖道引荐给先帝，炼制春c药。

    #12288;#12288;考虑到先帝死后名誉问题，所以李贵妃并没有治孟冲的罪，若不是冯保从中作梗，抄家估计都不会。

    #12288;#12288;孟冲做的这档子事，冯保为了讨好先帝，有没有做过呢

    #12288;#12288;答案是有。

    #12288;#12288;孟冲告诉水墨恒说:“私进诲淫yin器具给先帝，冯公公比我还积极呢。”

    #12288;#12288;“是吗”水墨恒表现出感兴趣的样。

    #12288;#12288;“那当然，我任司礼监掌印才多久接管司礼监时，冯公公做秉笔太监就做了七八个年头，他一直觊觎掌印的的位子。现在都知道冯公公是李贵妃的人，可他侍奉先皇也无所不用其极啊！”

    #12288;#12288;“说说看。”

    #12288;#12288;“想我为先皇办事，只限制在京城范围，可冯公公不一样，近到幽燕，远至闽粤，专门为皇上搜罗什么‘缅铃’啊、‘银托子’、‘硫磺圈’、‘相思套’啥的。”

    #12288;#12288;孟冲优哉游哉地说道:“其实，我那一套都是从冯公公那儿学来的，只是他做人做事比我精明，没被人抓住把柄；而且，他除了讨好先皇，眼光也比我好，极力逢迎李娘娘。所以，先皇一驾崩，我与他高下立判。”

    #12288;#12288;水墨恒点点头，孟冲能说出这一番话，看到这一层，也没枉费他在大内混这么多年。

    #12288;#12288;“原来我还有点不服，经过这阵子的折腾，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冯公公确实比我强，他八面玲珑，知道高拱不喜欢他，所以只专心对付高拱一人，其他人都不得罪。我只是因为被高拱提拔上来，代高拱挨了一刀而已。”

    #12288;#12288;“呦呵，孟公公你这是大彻大悟啊！”水墨恒欣慰地赞道。

    #12288;#12288;“从那么高的地方，一下子摔下来，我能不大彻大悟吗骨头架都快散了。”孟冲扭动着疲惫的身躯，“你说得对，我还是最适合拿锅铲。”

    #12288;#12288;“男人能做一手好菜，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水墨恒再次真诚表达自己的观点。

    #12288;#12288;“哦，对了，先帝临终前果真托付过你”孟冲突然想起。

    #12288;#12288;“嗯，先帝曾拉着我的手，感慨地说你对他忠心不二，让我好生照拂，他料到你现在的处境。”

    #12288;#12288;“原来天底下还有一个感激我的人。”孟冲欣喜地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