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闲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笑笑生1314
#12288;#12288;进了客堂,李彩凤坐定。
#12288;#12288;水墨恒坐在她左手边,冯保坐在她右手边,乾清宫的管事牌子站在李彩凤的后面。
#12288;#12288;其他一应闲杂人等,全部格挡在外。
#12288;#12288;住持一看,都是大咖,说了两句客套话,便退了出去,主要是见李太后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自进寺后脸上便不见笑容。
#12288;#12288;然后,那位正五品的官儿才进来,可进来后,只是奇怪盯着李彩凤和水墨恒看。
#12288;#12288;“放肆!”冯保见了一声厉喝,怒指相向,“见了当今李太后,还不下跪行礼”
#12288;#12288;这句话对于一个正五品的朝廷命官,简直如同五雷轰顶,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子便是当今圣上的母亲
#12288;#12288;先头还有点不大敢相信,可见到水墨恒冲他点头笑了笑,转念之间明白过来,对面坐着的就是此刻万历朝真正当家作主的人,否则哪有这等气派和尊容
#12288;#12288;当即跪倒,朗声说道:“小的叩见太后!不知太后驾临,还望恕罪。”
#12288;#12288;“哪个衙门当差”李彩凤问。
#12288;#12288;“户部。”
#12288;#12288;“任何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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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财政改革 无孔不入
#12288;#12288;奖金,人人都喜欢。
#12288;#12288;古代也一样,但除了金银,还喜欢田地。
#12288;#12288;如果皇上将田地赏赐给你了,只要你没犯重大的政治错误,田地便不会收回,子子孙孙都可以从中得益。因为这些田地不用收税,相当于摇钱树,年年摇年年有。
#12288;#12288;历代皇上都会给皇亲国戚、内府巨珰等各类大人物赏赐田地。这些田地,有一个名称,叫作子粒田。
#12288;#12288;子粒田的收支,称之为子粒银。
#12288;#12288;广济寺名下的一百顷子粒田,是明宪宗时候赐予的,直到现在还占据着。
#12288;#12288;自王国光担任户部尚书以来,便千方百计为国库筹钱,从江南盐河槽三大政,到北方屯边、茶马交易,但凡能“抠”出钱的地方,他都想过。
#12288;#12288;就连皇室名下的皇庄,也难逃他的“魔爪”。
#12288;#12288;何为皇庄顾名思义就是皇室名下的庄田。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三宫(乾清宫、慈宁宫、慈庆宫)子粒田。
#12288;#12288;向子粒田收税。
#12288;#12288;做生意的人都知道,挣富人的钱比挣穷人的钱来得快。
#12288;#12288;那些子粒田的拥有者,本来就一个个富得流油,皇上赐予他们的田地还永世不收税。
#12288;#12288;那好,就收一点儿呗。
#12288;#12288;但还只停留在试想的阶段,尚未成文上奏给皇上,得先调查摸摸底,才能做到有的放矢。
#12288;#12288;沈振奉命调查广济寺名下的一百顷子粒田,那只是冰山一角,而且还是附带的。赶在二月二龙抬头这一天来广济寺,也绝非偶然。
#12288;#12288;向子粒田收税,挣得是快,但也十分危险。
#12288;#12288;想想,子粒田的拥有者都是些什么人皇亲、贵戚、勋臣、镇国将军……都是这种大咖,开口向他们要钱而且,自古至今没有这个先例,广济寺不过是一只小蚱蜢而已。
#12288;#12288;这事儿能不能做
#12288;#12288;王国光找张居正,张居正找水墨恒。
#12288;#12288;水墨恒当即指出,可以做,但要准备得罪很多大咖。
#12288;#12288;张居正决心很大,说得罪人不怕,刷新吏治一年多,得罪的人难道还少吗关键是能不能成功,有没有效果
#12288;#12288;水墨恒又指出,这事儿能不能成,取决于太后李彩凤。只要她说没问题,那一切ok;她若反对,想都别想,赶紧刹车。
#12288;#12288;可如何得到李彩凤的支持呢她内心又是怎么想的得先找个机会探探。一合计,觉得沈振有敢言、敢捅马蜂窝的潜质,这才有了他在广济寺“偶遇”这么一出。
#12288;#12288;……
#12288;#12288;面对沈振的问题,李彩凤道:“你的意思是,要将广济寺的一百顷子粒田收回来”
#12288;#12288;沈振回道:“收回来倒不必。但有一个事实,皇上赏赐田地,说白了,赏的是民脂民膏。全国田地、天下财富额有定数,此处赏得多了,彼处就会减少。如今这天下的财富,上不在朝廷,下不在民间百姓,都让一些豪强权贵大户给占着。”
#12288;#12288;水墨恒一听,觉得这话说得有点过,当即提醒道:“嗨,说广济寺的事,怎么突然扯到天下豪强权贵的身上”
#12288;#12288;沈振不慌不忙,道出实情:“启禀太后,卑职是奉首辅之命,稽查去年三宫子粒银缺额一事。”这才是他的主要任务。
#12288;#12288;第一次听到沈振说到子粒田时,李彩凤为之一颤。因为去年三宫子粒银全部缺额,没有如数上缴,一直拖欠到现在还没缴清。
#12288;#12288;李彩凤曾在张居正面前提过。
#12288;#12288;此刻,听沈振正为此事而来,不解地问道:“你查三宫子粒银缺额,为何跑到广济寺作甚”
#12288;#12288;“因为广济寺名下的一百顷田,也位于顺天府、河间府、保定府三地。”沈振给了一个早
第三百一十四章、微微一笑足倾城
#12288;#12288;张居正和王国光接到懿旨,匆匆赶往广济寺。根本不用问传旨太监,李太后下懿旨紧急催见,肯定是因为沈振的事。
#12288;#12288;来的途中,两人都理了理自己的思路,准备面陈财政改革的一系列主张。
#12288;#12288;因为左掖门事件,京城各大衙门的确沸腾了两天。但随着吴明俊的突然死亡,许多为朱衡打抱不平的官员也就鸣锣收兵。
#12288;#12288;他们认为吴明俊既已“畏罪自杀”,朱衡便争回了这口恶气,保住了二品大臣的面子,那就没必要继续闹下去。
#12288;#12288;即便个别官员私下里听到一些风声,陷害朱衡的背后主使其实是冯保,也只能闷在心里。
#12288;#12288;冯保大义灭亲将自己干儿子都给弄死了,你若依然不识时务执意扒下去,岂不是要与冯保往死里对着干
#12288;#12288;连首辅张居正都不敢这么做,试问朝中还有哪个官员敢所以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12288;#12288;可这只是表面现象,因为张居正想要借助左掖门事件解决两件事情:一是让朱衡致仕回家,一是彻查杭州织造局。
#12288;#12288;事实上,这两件事都悬而未决。
#12288;#12288;朱衡本就年事已高,经过这一番折腾,短时间内身子再也无法恢复,躺在床上无法到部履职,虽已递交辞呈,可皇上还没批;而杭州织造局用银的问题,也因此暂时搁置下来了。
#12288;#12288;……
#12288;#12288;张居正前脚到,王国光后脚到。两人同时进广济寺。
#12288;#12288;入客堂行过礼,李彩凤赐了座。
#12288;#12288;此时的沈振,在李彩凤的强烈要求下,也坐下来了。
#12288;#12288;李彩凤见人到齐,开口问道:“张先生,王大人,知道为何要在这里接见你们吗”
#12288;#12288;“启禀太后,臣不知。”张居正和王国光异口同声地回道。
#12288;#12288;“沈振是王大人的部下吧”
#12288;#12288;“是。”王国光道。
#12288;#12288;“去年三宫子粒银欠缴,你们可知道什么原因”
#12288;#12288;“臣知悉,是因为闹蝗灾。”张居正回答。
#12288;#12288;“那你们又可知道,因为子粒银欠缴,顺天府、河间府、保定府等,让各下辖县衙筹措银两,填补这个坑的事儿吗”
#12288;#12288;“臣不知。”又是张居正答。
#12288;#12288;“听沈郎中说,去年年底,大兴县县令俞湔,因为帮着佃户说了几句话,竟挨了前来催租勋臣的耳光子,你们又可知道”李彩凤的语气越来越严厉。
#12288;#12288;“启禀太后,此情卑职尚未来得及向部堂大人汇报。”这次是沈振代为回答。
#12288;#12288;“张先生,凡是因为去年三宫子粒银欠缴,而妄自筹集银两填坑的县令,就像大兴县那个俞湔,统统革职处分,永不叙用。”李彩凤义正辞严地说。
#12288;#12288;张居正和王国光俱是一愣,没想到李太后会因此事而“大动干戈”。
#12288;#12288;沈振屁股登时离了椅子,又噗通一声跪下,大声说:“太后,卑职有话要禀奏。”
#12288;#12288;“你有什么话要说”李彩凤脸色一沉。
#12288;#12288;“卑职要为那些县令辩解几句。还是拿大兴县来说,各类赏赐庄田达到一千多顷,占去本县田地的十分之三。这些庄田,有些属于前朝勋戚世袭下来,有些属于当朝权贵泽恩之惠,子粒银一经核定,就得如数交纳。”
#12288;#12288;几位大咖全都静静地听着。
#12288;#12288;沈振深入实地调查,获得了大量的详情,自然很有发言权。他继续说道:
#12288;#12288;“一旦遇上天灾田地歉收,碰上说理的庄田主尚可通融,酌情减免,可遇上蛮横不讲理的,哪怕敲骨吸髓也不肯让一分一厘。这样县令们就为难了:若帮着勋贵催租,无异于夺人性命;若帮着农户诉苦,则要备受勋贵们的。”
#12288;#12288;稍顿了顿:“就像大兴县县令俞湔,真心实意为朝廷办事,在大兴县令任上,不知受过多少委屈,挨了耳光子也无怨无悔。这样的好人,不但不能提拔,反而要遭撤职处分,卑职以为不妥,有失朝廷公允,还望太后明察。”
#122
第三百一十五章、议政
#12288;#12288;水墨恒虽然乔装而来,可张居正和王国光进客堂的第一眼,见到他坐在李太后的左侧,便猜出他的身份。
#12288;#12288;这会儿更是确信无疑。
#12288;#12288;水墨恒的话一说完,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12288;#12288;沈振虽然挨了批,可出色地完成了首辅和部堂大人交给他直谏建言的任务。虽然清楚这有“利用”自己试探李太后之嫌,更有可能因此丢了乌纱帽,但他还是愿意去做。
#12288;#12288;因为针砭子粒田的弊端,若能将其改变,将是一件大功,会在自己政治生涯中抹上浓重而精彩的一笔。
#12288;#12288;王国光也坐了下来。
#12288;#12288;他与水墨恒没多大交情,除了胡椒苏木折俸一事上,亲眼目睹水墨恒与邱得用交锋的那次,之后再无交集。
#12288;#12288;如果说,那次是感受到水墨恒的“硬气”,那这次便是感受到水墨恒的“智慧”。因为水墨恒借机“敲打”自己的部属,又指向子粒田的弊端。这比沈振直桶桶的建言,不知要高出多少倍。
#12288;#12288;冯保脸上的怒气也消散不见了。他脸上的怒气消失,全是因为李彩凤的脸色变好了。
#12288;#12288;作为李彩凤最忠实的奴才,他当然不希望任何人抵触主子。主子有威风,他才有威风嘛。
#12288;#12288;张居正心里更是吁了口气。
#12288;#12288;他与水墨恒商量之后,又与王国光协谋,派沈振充当马前卒,其实私心显而易见,所以他最担心沈振,所以他要抢在李太后之前训斥沈振。
#12288;#12288;水墨恒再次让他见识到什么叫作妖孽。如此一来,既成功保住了沈振,又为太后驳回了面子,更将矛头直指子粒田的弊政,可谓一箭三雕。
#12288;#12288;李彩凤就更不用说了。
#12288;#12288;那微微一笑,足以盖过所有的言语。
#12288;#12288;身边有这么一批人处处维护自己,为自己披肝沥胆,这也让她大大增加了秉持国政的信心,稍平复一下情绪,问:“沈郎中,你听进去了吗”
#12288;#12288;“启禀太后,卑职听了简直醍醐灌顶,明白了太后的的决策实乃英明之举。”沈振心悦诚服地说
#12288;#12288;“明白就好。”李彩凤点了点头,脑海中突然想起与姐姐第一次见过水墨恒之后,姐姐对她说的那番话:钧儿是太子,年龄尚小,妹妹日后便是皇太后,是钧儿的榜样,可不能由着性子随意扼杀正直敢言的人。
#12288;#12288;念及此情,李彩凤对沈振说:“不过,你的敢谏直言倒是值得称赞,朝廷需要像你这样的人。”
#12288;#12288;“多谢太后,卑职一定全心全力,为朝廷效犬马之劳。”
#12288;#12288;“跪了这么久,你这膝盖酸不酸”李彩凤见沈振依然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头却勾着不敢抬起来,便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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