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闲臣

    #12288;#12288;“酸。”沈振见太后语气轻和，心里十分欢欣，咧了咧嘴，老老实实地回答。

    #12288;#12288;“前朝有臣子觐见时应对不当，被罚到午门长跪，一跪就是一整天，不给吃不给喝，身子骨还不能散架。看来，你的跪功不到家，还得修炼。这里没你的事，你先出去吧。”

    #12288;#12288;“谢太后！”沈振叩首谢恩，这才胆怯地睃了李太后一眼，怏怏退了出去。难得一下子见这么多大咖，其实很想听下去，不禁为自己刚才如实说出那个“酸”字而丝丝感到后悔。

    #12288;#12288;这是沈振第一次见李彩凤。

    #12288;#12288;虽然感觉这个极有权势的女人甚是严厉，天威难测，但结果还是让人欣慰。关键是，太后真的好看啊……

    #12288;#12288;待沈振退出，李彩凤问:“王大人，我想听一听，子粒田对朝政的危害，究竟有多大”

    #12288;#12288;王国光觉得机会来了，当即起身，跪奏道:“启禀太后，我朝自圣祖皇帝建国以来，已历九帝，每位皇帝在位时，都对皇亲国戚近侍功臣赏赐土地。前些日子，微臣去宗人府查过，截止隆庆六年，在籍皇室宗亲便有八千多人。”

    #12288;#12288;“啊这么多”李彩凤惊讶一声。

    #12288;#12288;“是。其中亲王三十一位，郡王二百零八位，世子五位，长子四十二位，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分别有四百、一




第三百一十六章、政策落地
    #12288;#12288;刚才是王国光，这次是张居正感觉机会来了。

    #12288;#12288;想着趁李彩凤正在兴头上，赶紧将自己的主张说出来，而且言简意赅，直奔主题:“要扭转国家财政的困局，增加国家的收入，有需要长期坚持的，比如江南三大政；也有立竿见影的，政策一实施，立即见效。”

    #12288;#12288;“张阁老是说，只要政策一实行，就能来钱”冯保插问道。

    #12288;#12288;“是。”张居正胸有成竹地说。

    #12288;#12288;“有这么好的事儿”水墨恒也听似不经意地插了一句。其实他知道张居正接下来要说什么。

    #12288;#12288;“有。”张居正再次十分肯定地答道。

    #12288;#12288;然后将目光投向李彩凤:“全国田地，额有定数，勋亲贵戚手中多一亩子粒田，朝廷便少了一亩田赋。臣在想，可否从所有勋亲贵戚的子粒田中，抽取三分税银上缴给国家”

    #12288;#12288;“什么”李彩凤乍一听，一惊非小。

    #12288;#12288;“臣算过，如果仅从勋亲贵戚所有的子粒田中，每亩抽取三分税银的话，朝廷一年就能多出一百五十万两银子。这相当于一个蓟辽总督麾下十万将士一年的开支。如果全国所有的子粒田都这么办，那北方九边的军费就不用愁了。”

    #12288;#12288;“有这么多”李彩凤讶然地问。

    #12288;#12288;“有，臣和王大人水少保都仔细算过，误差应该不会太大。”

    #12288;#12288;“太后可以先算算慈宁宫的。”水墨恒在旁边轻轻提醒了一句。

    #12288;#12288;李彩凤点了点头，立马开始默算起来:仅慈宁宫在顺天府、河间府、保定府三府，分别有子粒田二百顷、三百顷、一百八十顷，每年的进项大概为五千两、八千两、五千两。

    #12288;#12288;若抽取三分税银上交国库，一年就要拿出五千多两银子，这的确是个不小的数字。

    #12288;#12288;只是，李彩凤突然皱起眉头，问:“这项措施，不等于割勋亲贵戚身上的肉吗”

    #12288;#12288;张居正和王国光没有作声。

    #12288;#12288;水墨恒笑了笑:“所以才让太后先算算慈宁宫的呀！”

    #12288;#12288;“哦，”李彩凤恍然顿悟，“你不是让咱算算便完事，而是想让咱带这个头，对吧”

    #12288;#12288;“请太后明察。”张居正语气显得有些着急。李太后能否支持这个重大的决定，就在这一念之间，所以他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12288;#12288;其实，也不止张居正一人的心跳在加快。

    #12288;#12288;王国光、冯保都是如此，就连水墨恒，哪怕李彩凤她自己，心跳也在加快。

    #12288;#12288;突然间，客堂变得异常地安静。

    #12288;#12288;李彩凤思绪飞驰，想着如果自己带了头，那么全国所有子粒田的拥有者，无论多么不愿意，也不敢违抗。仅此一项，朝廷就能解决北方九边的军费问题。

    #12288;#12288;军费一向是国家财政支出的大头。

    #12288;#12288;张居正此举，可谓是为天下计，自己绝不能因为一些小私利而不支持他。更何况，收再多的钱，最后还不是到咱儿子手中吗跟到咱手中有啥区别

    #12288;#12288;只是，这招儿是不是有点忒“狠”豪强权贵肯定会背后议论咱，为了自家而不体恤他们。

    #12288;#12288;想到这儿，李彩凤将目光情不自主地投向水墨恒。

    #12288;#12288;水墨恒微微点头，但同时谨慎地提议:“可先局部推行，实施之后，若遇到什么问题，再逐渐调整。”

    #12288;#12288;“好。”

    #12288;#12288;李彩凤当即一锤定音:“手上没钱，心里没底。咱看张先生提议的财政改革，就从子粒田开始，每亩加征三分税银。回去后王大人拟本呈给皇上，让皇上颁旨允行即是。”

    #12288;#12288;张居



第三百一十七章、得偿所愿
    #12288;#12288;水墨恒没想到张居正会将问题推给自己。

    #12288;#12288;明显得罪人的事嘛。

    #12288;#12288;可李彩凤开口了，又不能不说，当即清了清嗓子:“其实，杭州知府周文龙大人讲到的，杭州织造局用银的弊端，当引起重视。历朝制造龙衣，一些当事中官借机贪墨，导致民怨沸腾。”

    #12288;#12288;这话一说出来，冯保肯定不高兴啊！

    #12288;#12288;当然，水墨恒也不会忘记安抚。说完后，紧接着将话锋一转:“自冯公公担任司礼监掌印以来，各监、局、司清明自守，奉俭去奢，内廷风气为之一新。”

    #12288;#12288;先拿一顶大帽子，扣在冯保头上再说。

    #12288;#12288;但安抚不是目的。

    #12288;#12288;水墨恒继续说道:“可杭州织造局那帮中官在杭州吃喝玩乐，日子过得跟神仙一样也是事实。”

    #12288;#12288;“杭州织造局督造已被撤职。”冯保小情绪难免。

    #12288;#12288;“这个方法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水墨恒当即回击道，“这次织造局用银，之所以引发矛盾，一是工部尚书朱老性子倔强，沟通有误；二是杭州织造局工价银计算确实有误。据周大人所言，制造一件龙衣，实际工价与申请用银工价，悬殊太大。”

    #12288;#12288;其实，这是在李彩凤面前第二次谈论这个问题。

    #12288;#12288;第一次在东暖阁，水墨恒也讲过，但那时张居正和王国光都不在现场，所以问题搁着一直没解决。

    #12288;#12288;再次提出时，因利益所致，冯保依然气鼓鼓地反对，说周文龙计算的工价有误，多项开支没有计入。

    #12288;#12288;为避免冲突，水墨恒并没有反驳冯保的话，而是说道:“杭州织造局归内廷管辖，编制预算由织造局钦差太监负责，工部完全插不上手，但用银却要工部分摊一半。这种管理体制本身就有问题，工部出钱，织造局钦差太监拿去挥霍，是谁都会有意见。”

    #12288;#12288;“那你说怎么改呢”李彩凤问。

    #12288;#12288;“既是内廷与工部共同出银，那么每年的用银额度，就该由两家共同核查，编制预算，而不能由内廷单方面编制预算。预算做完，两家协商没问题，再联合呈文到皇上那儿，由皇上核实批准。”

    #12288;#12288;水墨恒这番话，不过就事论事。遵循的宗旨只有一条:出了钱自然要参与，有资格说话。

    #12288;#12288;张居正听了，当然高兴。若这样一改，虽然名义上是皇上定夺此事，但内阁却可以通过“票拟”来干预。

    #12288;#12288;但冯保听了，一头黑线，很不高兴。因为自洪武皇帝至今，为皇上制造龙衣，编制预算，都是司礼监说了算，让皇上下旨只不过是个手续问题，没工部什么事，也没内阁什么事。

    #12288;#12288;而李彩凤听了，觉得这个建议不错:既照顾到工部的面子，赋予他们一定权力；又适当遏制了内廷一手遮天的传统，堵塞了漏洞，最后的控制权还是要落到皇上手中。于是问:“张先生，冯公公，你们意下如何”

    #12288;#12288;“臣赞成。”张居正当即表态。

    #12288;#12288;“奴才听凭太后裁决。”大权旁落，冯保很不甘心，可一时也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12288;#12288;若是张居正提出来，冯保肯定要拿着“祖制”的名义来辩护；可这话是从水墨恒口里说出来的，太后都没话说。既然如此，反驳徒增不快，只能作罢。

    #12288;#12288;“好！”李彩凤拍板，一锤定音，“既然冯公公没意见，那这件事就按水少保的建议去做。”

    #12288;#12288;这样，大明王朝坚持了两百年的“祖制”，在李彩凤手里便止步改弦易辙了。

    #12288;#12288;受益最大的当然是朝廷。

    #12288;#12288;其次是张居正，借水墨恒之口，没有得罪冯保，还将问题沿着自己设想的方向漂亮地解决了。只是又欠“妖孽”一个人情啊……

    #12288;#12288;李彩凤非常满意，不禁问道:“冯公公，今年预算，申请的用银是多少”

    #12288;#12288;“八十八万。”冯保答。

    #12288;#12288;“如此



第三百一十八章、好有个性的女子
    #12288;#12288;这个世界，有时很奇怪，担心什么，偏偏来什么。陈中兴致勃勃地赶来北京，美名其曰:探望女儿。

    #12288;#12288;实则逼婚。

    #12288;#12288;作为父亲，这么做是有道理的。

    #12288;#12288;一来，女儿年纪确实到了；二来，一个黄花闺女，也不能常年住在别个家里，传出去名声多不好听。

    #12288;#12288;所以，陈中一来，便找到水墨恒，给出两条路:要么定日子尽快与自己女儿成亲，要不带女儿回家。

    #12288;#12288;水墨恒委决不下，立马定日子成亲，显然不会答应，违背了自己的心；可若让陈中将陈冰如带回家，又不放心。

    #12288;#12288;解铃还须系铃人。

    #12288;#12288;面对陈中的逼迫，水墨恒决定请陈冰如来。心想事涉三人，非得达成一致才成，否则永远有矛盾。

    #12288;#12288;陈冰如听说自己爹来了，都不问什么原因，便噘嘴道:“我不会见他。”

    #12288;#12288;“那是你爹，千里迢迢来到北京，做女儿的躲着不见，那也不叫事儿。”水墨恒好心劝。

    #12288;#12288;陈冰如哼了一声:“他剥光我的衣服，将我吊起来抽打时，就没将我当作他的女儿。”

    #12288;#12288;“这事儿也是你太倔。”

    #12288;#12288;“不见就是不见。”

    #12288;#12288;水墨恒见陈冰如气鼓鼓的样，只好坦诚道:“知道你爹来干什么吗他是来逼我们成亲的。”

    #12288;#12288;“啥成亲”

    #12288;#12288;“对。”水墨恒点头，尴尬地笑了笑，“去年，我，我答应你爹要娶你。”

    #12288;#12288;“娶我”陈冰如一惊。

    #12288;#12288;“不过，那是一时的气话，你也不用太当真哈。”

    #12288;#12288;“气话”陈冰如怔愣地望着水墨恒，给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12288;#12288;“这事儿咱稍后再说，现在是怎么接待你爹。”水墨恒带着几分邀请的口气，想着尽管不喜欢人家，可也不能赶他走啊。

    #12288;#12288;“这样，我更不见，逼婚算哪门子事啊你要娶我，也得真心实意才行。但凡有一丝不情愿，我便不会嫁。”

    #12288;#12288;水墨恒笑了笑:“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12288;#12288;“当然。”陈冰如双眉一扬，“坚持就会胜利。”

    #12288;#12288;“可这个世上并不是所有事情只要坚持就有一个好结果，有时候退一步或许风景更好。”

    #12288;#12288;“只有坚持才有希望，难道不是吗退一步或许风景更好，可我不喜欢。”

    #12288;#12288;“有个性。”水墨恒道，“那你爹怎么办”

    #12288;#12288;“我来京城，根本没告诉他，是你引来的，那你自己解决，我不管。”陈冰如赌气地说。

    #12288;#12288;“这么说，你是不打算回麒麟村了”

    #12288;#12288;“逃出来，我就没准备回去。”陈冰如态度十分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