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剑诀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曾灵
朱菁笑着答道:“君不闻‘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老祖宗鼻子又歪了,被气歪的!
话分两头。
这郑和带着王九缴旨。因两人实在狼狈,却被人笑了一路。
郑和不以为然。原本他其实特讲究形象,但见王九与他一般,皆被那老祖宗一起用柳条打入皇宫,最后还将那旨意丢入他怀,让他带领王九办理手续交接,心中的窃喜溢于言表。
因为这代表宫中的老祖宗老廖对他的认可!
老祖宗的名号,并非白叫,即便是如今的永乐帝朱棣,见到老祖宗,也要恭恭敬敬地问声好。或者,如果老祖宗不认可你,你根本入主不了这皇宫,老祖宗完全可以让这皇宫与你玉石俱焚!
宫中的老祖宗,共有三人:“老”,即是老廖,武功最高,数次救了明太祖朱元璋,宫中禁卫、防卫一事均是由他把控;“祖”,祖七驿,岁数不详,但宫中的规范具由他操纵;“宗”,许宗,岁数不详,宫中钱财具是由其把控,是位理财好手。而郑和郑三宝,却是要向他负责。
总体来说,皇帝后宫的一切事务,均是由这三位老祖宗协商而定。
“我说郑大哥,实在对不住了,让你受苦了。”王九见这仪表堂堂的郑和,与他一般狼狈,有些过意不去。
郑和哈哈大笑了好一会儿,小声道:“兄弟承你的情啦。你可千万甭这样说。你可知道这老廖是什么来头他抽你,是看得起你!”郑和见王九有点懵,又道:“兄弟,你可能不懂。宫内的事务,比你想象中复杂些。但总之那老廖看得起你,顺带也把我看上了。”
“搞不懂。不过,这老廖出手不轻,让他抽得我有点爽……”王九正在换上侍卫服,带动了屁股上的血痕,却是有点疼,吸了口凉气。
“你可知,你这四品带刀侍卫来之不易啊。”郑和道。
“郑大哥,说实话,当时我还真没想那么多。”王九倒是不在意。
“你这仗剑而立,可以帮了我大忙,如果圣上有了那么三长两短,我也不用活了。”郑和叹了口气道,“圣上此次少有的没发怒,并且徐皇后还特地把我召进去问我当日情形,并对你大加赞叹。估计还会有赏赐。”
“我不要赏赐。如有可能,我倒真想跟郑大哥去出海。”王九正色道。
郑和大惊地道:“出海,看似甚为出采。但大海茫茫,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便是船毁人亡,葬身海底,而无其他更好的结局。”
王九沉默而不语,只是盯着他。
郑和见状,拍了拍王九的肩膀,道:“不知你为何会如此想。但我知道你不是为名为利。这样,有空咱兄弟俩好好谈谈。”
王九点了点头,道:“郑大哥,我知道,你也是自幼便在燕王府,你是云南人氏,父母早亡。你应知晓,我父亲是谁。”
郑和叹了口气,道:“知道。当你执剑斜指地下,那意境绝对是‘唐诗剑诀’。那时我便知晓你是谁了。这些年,你确实不易。”
王九已换好衣服,御前侍卫的衣服,华美异常;配上王九坚毅的脸庞,加上老廖在其脸上留下左眉角至右脸颊的血痕,平添数分英气。
“啧啧,好一位年轻俊彦!”郑和见这王九已穿好衣服,道:“你先在圣上面前好好用心做事。等有时机,我会将你带上。虽然我不知你为何一定要出海。但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理由。另外,那老廖不知为何看上了你。你也要好好跟着他。他这人也是说得上话的。”
王九点了点头……
日子过得飞快。
转眼,王九入宫便是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王九累得够呛!
因为永乐帝朱棣绝对是一位勤政爱民的皇帝。而王九作为朱棣身前的侍卫,苦不堪言。永乐帝朱棣四更鼓起便起床沐浴更衣,此时,王九已仗剑侍立于侧。此刻天尚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当永乐帝朱棣结束一日的劳作休息时,已是子夜。
而王九便是如此守候在永乐帝朱棣身边,片刻不离。
朱棣知道王九已当值,但他着实没空搭理王九。王九也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舌抵上胯,心、神、意守脐部……如木桩子般杵在那里。
倒是那徐皇后一个月时间里,有大半个月会在晚上陪伴朱棣批阅奏折。永乐帝朱棣与徐皇后的感情甚佳。而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咸宁公主朱菁倒跑来了数次,每次见到王九,便会唤王九“木头”,因为此时的王九比木头还木头!
王九实在是累。
因为每日从早至晚守在永乐帝朱棣身边外,这王九还要至地宫那老廖处,接受老廖的调教。每日休息时间仅一两个时辰……
而今天终于到了每月一日的休息时间。王九换了一身便装,在宫门禁处换了腰牌出得宫外。
当他站在皇宫之处,嗅着宫外的冰冷的冬天气息,都觉得额外的自由……
第18章 往事如烟
王九回到了东南角自己家的小院子,在路过集市时,他顺手买了一些填肚子的东西。回到家,他倒头便睡。等他醒来,发现天已黑,已是华灯初上之时。
这一觉,王九睡得极香。他伸了个懒腰,觉得这段时间消耗的精力重回自己身上。他弄了几个精致的小菜,打算犒劳一下自己。
王九正待动筷子时,便听见院外有人在叫门。打开院门,却见那高大魁梧的郑和与两名随从,一名随从提着两坛酒,一名随从提着一个食盒。
郑和大笑道:“王老弟,难得你休假,今日咱们兄弟两人,小酌一下。”
王九大喜,连忙拉着郑和进屋内。那两名随从随之提着酒、食盒入内。
两厢坐定。郑和叫那两名随从回去,并言道,要与王九秉烛夜谈。那两名随从稍迟疑了一下。王九笑着,随手丢了两锭银子过去,那两名随从愣了一下,看了看郑和,郑和笑着点了点头,那两名随从方且笑逐颜开地离去……
两人坐定,王九为郑和斟满酒。
郑和笑道:“你可真是个奇葩。你入宫一个月,你可知圣上、徐皇后对你的评价”
王九苦笑道:“这一个月,每日我睡觉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累都累死了。哪有心思去想圣上对我的想法啊。当今圣上,除了性情暴虐了些,但他确实是位勤政爱民之人。当他睡下之后,那老祖宗还找我去虐两个时辰,不知怎的,他现在最喜欢用柳条抽我……”
郑和哈哈大笑道:“你啊。却不知道如何形容你。平常见你精灵得很,但这为官之道,看你却是一窍不通。当今圣上、徐皇后对你评价甚高。道你性情质朴、持骄而不宠。但你知不知道,你这一个月,都是圣上和那老祖宗对你的试探”
王九修长的手指在桌面“笃笃”地敲着,发出有节律声音,甚是好听。他道:“郑大哥,我确实从未想太多。”
郑和苦笑道:“也是,如果你想太多,我倒还真不想与你做兄弟。觉得与你性情相近、投缘,所以方且愿意与你相交。并且,我们都是苦命之人。但那圣上、徐皇后对你的评价实在是高啊。”
王九叹道:“郑大哥,跟你说句实话吧。其实我根本志不在此。”
郑和奇道:“那你却是怎想的”
王九道:“你应知道,我父亲是如何死的。”
郑和点了点头。
王九又道:“在我懂事时,我便是无爹的孩儿。我娘身体很差。我只是知道,她是我父亲云游时,认识的她,那时她女扮男装,与我父亲携游,既而生情,而有了我。她是岭南一个大户人家,陈氏之人。我父亲,自幼便是孤儿,为武当派宋远侨道长收养的俗家弟子。”
“自我懂事,母亲便教我《道德经》、《周易参同契》、《太平经》、《太平经》、《黄庭经》、《抱朴子内篇》……我母亲不会武功,但她长年随我父亲走遍明启王朝的大地,她从未抱怨我父亲,她总是说我父亲是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说及此,王九擦了擦眼角的泪,一杯酒一饮而尽,郑和又为他添满。
“我幼时很是顽皮,不懂事。我母亲很贤惠,她从未打过我,也从未骂过我。她从未告诉我父亲是谁,也从未与她娘家联系过。她让我背唐诗、宋词,她道,踏尽明启王朝的大江南北,慢慢意会其中的意境……”
“街边很多泼皮欺负我们孤儿寡妇,很多泼皮半夜都会来敲门。我母亲每晚入睡前,都会在身边放木棒、剪刀之类的……那时的我们很受人欺负。终于在我十三岁的那年,有位泼皮把我跟母亲拦住,笑道要做我父亲。当时,我不知哪来的一股气,直接冲了上去,抱住他的腿,直接把他掀翻了,冲上来数个泼皮,全部被我放倒了。第一个泼皮,在床上躺了三个月……之后没有敢欺负我们了!”
“未曾想,在我未能意会其中意境前,在我十四岁那年,母亲便离我而去……她离去的那天,拉着我的手道:‘九儿,你可知,你的父亲是谁他便是我成天跟你讲的那位剑神王泊,他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为保护我们母子,宁愿自刎!他得罪了太多人。切记,我们一定要好好活着,但我要去见他了。你也长大了。留下你一人,你受苦了。但我看不到你娶妻生子了,我要去陪你父亲了,他一人,太苦了……’那时的我,内功已有小成,但无法控制好力道,稍不留意便会撞烂门,坐坏凳,打碎碗……每日浑浑噩噩。”
王九的泪水如同掉了线的珠子流了下来……
郑和静静地听着王九说话,不时将王九手听酒杯倒满。他能明白,王九母子在未有自保能力之前,一定要隐姓埋名。剑神王泊,这名堂意味着太多了……一是“唐诗剑诀”的传承,二是仇家的惦念。而前者却是更多的人的觊觎。谁人不想得到剑神的传承
“十四岁那年,我葬了母亲之后,便开始游历。我的父亲留给母亲的财物倒还足够。但我发誓,一定要将父亲当年所走过的路,再走一次!于是我便收拾行囊,开始踏上征程。‘蜀道难’吗确实很难。‘会当凌绝顶,一揽众山小’,确实,众山很小。‘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春去秋来,慢慢地,我能体会其中意味了。”王九缓缓道来。
郑和没有问及“唐诗剑诀”,因为这涉及传承及秘辛。
未曾想,这王九丝毫未避讳,倒直接言道:“郑大哥,你觉得‘唐诗剑诀’是秘籍吗”
郑和奇道:“应该是吧。”
王九笑笑摇了摇头,道:“我母亲不懂武功。但她自幼知书达礼,饱读诗书。我父亲留下来的‘唐诗剑诀’,其实说白了,‘剑诀’,非‘剑法’。‘法’,规则,一定要按它的方式走;‘诀’,窍门而已……”
第19章 武学之道
“天门中断楚江开,
碧水东流至此回。
两岸青山相对出,
孤帆一片日边来。”
公主朱菁数笔便勾勒出高耸的青山与长流的碧水,而碧水间一叶孤帆在那远方……华夏的山水画非写实,而在于意境;讲求的是意境的高远。
朱菁又叹了口气。
“我的公主大人,怎么又叹气了”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朱菁未回头,便知道是这她的侍女翠儿的声音。
“没怎么。”朱菁道。
“今天下午你至圣上那回来便不高兴。却是怎么了那木头没搭理你以前你每次回来都是很开心的。”翠儿问道。
“他回家了,根本没见到他。”朱菁没精打采地应道。
“那你为何不高兴。”翠儿问道。
“今天下午见到父皇和母后,他们很开心见到我,说我已到及笄之年了,问我有没有钟意之男子,”朱菁继续说道,“我便道,我暂时还不想;未想到父皇道,如今平羌将军宋晟,专事西北防务,如今镇守凉州。父皇认为其劳苦功高,已想册封其为西宁候。父皇又道西宁候宋晟的第六子宋瑛,年少有为,与我年龄相当,想让我下嫁予他……你却说我如何是好”
翠儿半晌未说话,后思虑道:“那您母后是什么意思”
朱菁道:“母后只是笑笑而未说话。她倒是问那木头去哪了。刚好那郑和郑叔叔来汇报出海事宜。他们倒一起谈到那块大木头。”
翠儿很感兴趣地问道:“那他们对那‘木头’有何看法”
“母后道他‘性情质朴、持骄而不宠’,父皇道他是‘可造之材’。”朱菁谈到“木头”王九时,倒是眉飞色舞,好似换了一个人似的。她继续说道:“这段时间也是苦了木头,他从早至晚,都持剑呆在父皇身边,寸步不离,从不说半个字。而且,你可知,直至父皇入睡,他方得休息。而那老祖宗,每晚还要操练他两个时辰!”
翠儿惊道:“那他每晚只能睡一两个时辰”
“是啊。这都是老祖宗特意安排的。下午我去了父皇那,还顺便去看了看老祖宗,”朱菁笑道,“老祖宗还特地谈到他已找到传承人,便是那块大木头。”
翠儿道:“那老祖宗为何要如此折磨那块木头”
“那老祖宗的意思是先要打掉他的傲气,再慢慢地倾囊相授……”朱菁谈及此,很是兴奋地道,“老祖宗对他的悟性很满意,并直接言道,此刻的他,论剑的境界已达到当初他当初入宫前的水准;但他的战力却远超当初的他。因为这块木头不知怎的,还被他悟出了暗器之道!”
翠儿惊道:“这块木头这么厉害”
“老祖宗曾被他的指尖的钢刃吓了一大跳。而那块木头却洋洋自得地道,这指刃是他自锦衣卫军械司里的废弃物找出来的,他看了觉得挺不错的,便自军械司里要了许多;而暗器,则是他练那剑诀时附带的产物……”朱菁说起来洋洋得意,好似她自己如此这般。她继续言道:
“老祖宗对他的暗器推崇备至,认为木头这惫懒的天性对暗器有天赋,并且这木头对暗器已到从心所欲之境,当然,距离摘叶飞花尚有距离,但假以时日,未必不能达以此种境界……”
而此刻的应天府东南角一处偏僻的院落内,王九正在与郑和探讨武学的境界。
郑和本身武艺不凡,但他较之王九却远远不如。
“郑大哥,据我父亲遗留所述,他认为武学一道,首先在于了解自己,到底自己适合哪种道。而此种‘道’,也如‘唐诗剑诀’般,只可意会而不能言传。”王九说着,一伸手,修长白晳的手指尖,四枚闪着幽蓝光晕的指刃夹在四指中。
“这便是你那日打飞对准圣上的那只铁箭的东西”郑和惊道。
“正是。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有些懒,老是想着些不着调的东西。在我很小时,我学着用石子打人,比如这个……”桌面上有碟花生米,王九一探手,右手两指夹着一粒花生米,大拇指一扣,中指一弹,只听“嗖”的一声,那粒花生米直弹墙上,只听“噗”地一声,那粒花生米竟直接弹入土墙中,嵌入其内,丝毫未损,如同开始便在其内……
郑和瞪大了眼睛,望向王九,道:“你这手功夫,着实厉害。”
王九却不以为然,道:“以气御物,简单,你也可以做得到。再看……”王九伸出左手,修长的手指间,四枚手指长短的钢刃。王九五指开始转,却见那四枚闪着幽蓝光芒的指刃,如同精灵般的排着队在五指间穿梭,如同有灵智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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