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剑诀
作者:臧孤鸿
风云诡谲仙侠世界,平静的表象下暗潮汹涌。魔剑现世,引来正道的围堵,魔兵的联合。正亦非正,魔亦不邪!主导天下的既不是开天辟地的魔剑天刃,也不是大威大能的真法仙诀, 而是生死爱恨、激越缱绻间的一念魔佛。
天玄剑诀 第一章 凌明珠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去年出师开始的,如今萧侠正在离师傅隐居的邵泽山还有百十里的茶摊上,朝邵泽山远眺。天色灰蒙蒙的,仍然能看见邵泽山宏伟而又略显单调的山脊。那里的一切都朦胧在一片灰色的水汽之中,如果天色好的话,这个季节的山峦应该显现出一种令人心安的墨绿色,而不是像眼前这样看来令人压抑。
萧侠慢慢低下头,端起手中的茶碗,缓缓的喝了一口清茶。只是很普通的大碗茶而已,茶香浅淡,入口也没有什么滋味,但对于过路的行人来说,能解渴就已经不错了。好在这茶摊还卖素饼跟简单的凉菜,虽然菜式单一,素饼也是没发酵过的粗粮面简单烙成,但对于这个比较偏远的地区来说,已经解决了大部分行人的饥渴之急。
这个简单却又周到的茶摊,除了萧侠之外还有三桌人。看样子除了跟萧侠一样的一个自斟自饮的是个商人外,其他都是修真人士。其中一桌是三个大汉,都是一脸的横肉,几乎包办了茶摊所有的猪头肉,也不喝茶,一人抱着自己的酒皮囊,大口喝酒大块吃肉,颇有点打家劫舍的绿林好汉做派。
另一桌则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跟一个未及豆蔻的少女。老者满头银发,脸上的皱纹如同龟裂的土地,岁月的痕迹深深的烙印在这张饱经沧桑的脸上,但没有染指那双炯炯的双眼。少女一看就很机灵,生的白白净净,鹅蛋脸,柳叶眉,显然是个美人胚子。
两个孤单的人自顾自,静悄悄的在茶摊上吃喝休息。而另两桌则热闹的多,三个莽汉都把大刀背在背上,一边胡吃海喝一边大声嚷嚷着:“大哥,咱们的灵晶眼看着不够用了,这次邵泽山之行也不知能有多少收获!”
中间被称为大哥的那个大汉很不耐的瞪了他一眼,显然他对手下兄弟当众泄露他们的行踪有些恼火。
“三弟,出门在外,嘴上要有个把门的!前天咱们启程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这邵泽山有不少妖狐,这季节是这些畜生生崽子的时候,母的看窝,公的打食,只要能找到一窝,两之大狐狸加上一窝小的,咱们就不虚此行了!”
那个被大哥瞪了一眼的大汉显然有些生怯,没敢再问,但眉头还是皱着,不爽的干了一大口酒。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大汉接过话茬:“大哥说的是,这大妖狐的皮革可是富家人最喜欢的皮料,两只狐皮就能做个狐皮坎肩,既高贵又大气还保暖,一张皮能值一百个灵晶呢!小妖狐最讨女娃子喜欢,那些殷实人家的小姐都喜欢像小狗似的豢养一只,这一只也能值五十灵晶呢!”
那三弟听了,这才展开紧皱的眉头,急火火的说:“那咱别在这干耗了,也都吃得差不多了,这就赶紧进山吧!”
“不着急,从这里到邵泽山还有一天的脚程,已经快天黑了,咱们今晚就在这茶摊对付一宿。这天眼看就要下雨,这里至少是个遮风挡雨地方!”
大汉们打定主意就没了言语,继续吃喝起来。
另一桌的老者跟少女,一开始并没有什么言语,听完了几个大汉说的,少女用手肘碰了碰爷爷,小声说:“爷爷,他们也在打妖狐的主意呢!”
“听见了,妖狐生性狡黠,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找得到的,我看着几个莽汉啊,是白搭!”
小女孩听了,笑了笑表示同意爷爷的说法,正要张口再说些什么,突然愣住了。
昏暗的茶摊突然升起一种如月华般柔和而清亮的白光,一时间茶摊陷入一片寂静,连大汉们咀嚼的声音都停住了。
然而寂静并不代表宁静祥和,它很可能是陷入疯狂之前的最后一瞥,如同埋伏了许久的恶狼悄悄蓄力,准备遽然扑上咬断猎物的喉咙。
“好漂亮的凌明珠啊!”少女忍不住赞叹了一句,这才打破了茶摊上令人不安的平静。此时,几个大汉的咀嚼声重新又响起,三人默默的吃着东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萧侠对少女微微一点头,没再表示什么。只是一边继续细细端详手中的凌明珠,一边回想着这一年在外的种种。去年萧侠的师傅告诉他,他修真有成,是时候出去闯荡一下了,就给他这么一颗成色上好的凌明珠,打发他出了山门,以一年为期,到时以回报这一年的所见所闻。
眼看邵泽山就在眼前,明天就是回复山门的日子了。但是,萧侠一直觉得这一年过的平平无奇,无非是当个赏金猎人,帮富商或者大家族捉捉仇家,打打妖兽,搜搜灵材而已。总之,泛善可陈,整个修真界平静如水,让这个胸怀高远、修为卓绝的年轻修士大感无聊。
“明天就回山门了,该对师傅说些什么呢?哎,总不能只是这些鸡毛蒜皮吧!”
他悻悻然收起凌明珠,正准备起身结账,却听见旁边桌的老者提前叫到:“小二,结账!”
看来有人跟他想法一样,不想在这里跟几个莽汉一同过夜。他只好等老人完事,才叫过小二结账。
山林有种略显沉郁的寂静,然而萧侠并没有太过在意,有剑傍身便是天塌下来,他也不怕,更何况是离他师门只有百十里的小镇边缘。若是平常这段路他早就御剑飞过去了,但因为明天才是跟师傅的约期。所以他决定慢慢走回去,好顺便利用这段空闲时间,回忆一下这一年的历练到底让自己成长了多少。
然而,这个修真世界的江湖一点都不平静,有时越是这种看似一潭死水的环境里,越是潜藏这巨大的危机。
一阵狂风不知从何处飚起,树影婆娑,已经入夜的天空此刻却晴了,弯弯的月亮像是要嘲笑世间的蠢人般,在天际不怀好意的笑着。树林在斑驳的月光下跳起野蛮而狂放的舞步——像是原始部落要祭祀活人前的那种疯舞,而这次被当做牺牲的会是萧侠吗?
萧侠的衣袂在狂风中鼓荡,他自然的停下了稳健的步子,站定后,心中竟有种隐隐的期待。
能用灵力御起这风,这人的境界恐怕不下于凝元境了。这狂风中充满乖戾之气,虽然来者极力的掩饰自己的杀气,但整个林子却笼罩在一片死气沉沉的阴冷之中。
“出来吧,朋友!”
萧侠将真气凝于胸前,整个树林都被他的这声震得更加疯狂了,树枝疯狂摇摆,像是古代角斗场疯狂的看客,就等着场中的角斗士们血溅当场,才能让他们疯狂的心得到满足。
应声而出现在萧侠面前的面孔并不陌生,正是刚刚茶摊上三个恶行恶相的大汉。
“原来是你们啊,不是说要在茶摊的棚子下过夜,明天去打妖狐吗?怎么有兴致跟本少侠来到这潮气湿重的林子里了?”
“混小子,别废话,识相的把凌明珠交给我们,可以留你个全尸!”
“啧啧!原来是见财起意,朋友,这凌明珠虽然不是什么重宝,但也是家师传给我的信物,随便给你们怕是不好向家师交代!”
林中的肃杀之气越来越浓,剑拔弩张的氛围下,原本死寂的林子突然传来几声令人略感意外的鸟鸣。这鸟鸣像百灵鸟般清灵悦耳,只是初时惊艳,却并不能让林子里凝重的杀意稀释下来。
对峙的双方现在当然没有心思去听鸟鸣,他们死死的顶着眼前的对手,已经开始用自己的魄力去压制对方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多说无益,亮兵刃吧!”
“呵呵,对付你们还不用!你们一起上吧!”
“好狂妄的小子!不知死活!”
三个大汉同时从背上抽出大刀,一闪身便从三个方向围过来。
“来得好!”
萧侠轻轻一纵,跃起一人高,一招蜻蜓点水便点在其中两个大汉还没来得及砍下的手腕上,为首的大汉变招快些,将刀面一横,挡住了萧侠轻灵迅捷的一脚。
这一脚看似轻灵,力道却不轻,两个中招的大汉手腕处立刻紫了起来,也就是他们悍性过人。若是普通对手,武器早就脱手了。
大汉们吃了轻敌的亏,不再急着强攻,围在萧侠一丈的地方,细细的打量对手。
这年轻人也就二十岁上下,生的倒是剑眉星目,一副风流种子的俊俏模样。最为让人在意的是他那双明目晶莹透亮,似有隐隐的光华在其中不时打转。
角斗场中一时寂静了下来,林中的鸟鸣却在这时候更为激越,清亮婉转的鸟鸣像是在为萧侠加油鼓劲,说不出的悦耳清新。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更何况是这光怪陆离,妙法无穷的修真江湖。在场中的角斗士们听来这鸟鸣根本不知所谓,但是对于隐身在不远处白桦树上的那两只翠色小鸟来说,这鸟鸣却是语言甚详的对话。
“爷爷,你看这个小白脸修为到什么境界了?”
“什么小白脸,人家一表人才,我看无论是招式还是气度都是名门弟子的做派,你这丫头说话太没规矩了!”
“哎呀!爷爷,你这是答非所问嘛!”
左边的翠色小鸟低了低头,才发出一串悦耳的鸣叫。
“为首的大汉似乎是凝元境,其他的两个也就是练气境的高阶!至于那个年轻人,他的境界似乎高出这三人很多,我看至少是凝元境的高阶了!不过,这小子也就二十岁上下,普通修真者这年纪能达到练气镜高阶已经很难得了!”
大汉们这时候已经重整旗鼓,不再轻敌,为首的大汉大叫一声:“兄弟们,不必客气了!”
几个大汉顿时一起狂吼,身上青筋爆起,浑身上下窜起道道强横的气劲,鼓荡在虬起的肌肉上,大刀立刻蒙上了一层迷离的烟气,紧接着就将他们的小臂也一起掩住了。
“爷爷,是凝气斩,看着烟气量这么大,恐怕他们都快突破练气镜了!”
“你好好看看那个境界最高的大汉!”
为首的大汉的大刀被一层更密实的雾气笼罩,而且雾气中似乎还在酝酿什么。此时,大汉大吼一声,身前的雾气竟然窜出几条蓝色电光。一时电光明灭不歇,大汉的眼中似乎也激射出湛蓝的光亮。这让他本就魁梧的身材更加伟岸,远远的就感到一种迫人的压力。
“是奔雷斩啊!爷爷,奔雷斩可是凝元境中阶以上才能施展的啊!”
“不错!不过我更在意的是那个年轻人究竟到了什么境界。”
树林中罡风骤起,风声、树叶声、喝声以及电流撞击的噼啪声仿佛将这个树林带到了一个古战场,几人的气势有如千军压境一般。这让萧侠眉毛一挑,稍有的表现出一种激赏的神态。
只见他一闪身,便来到了右手边那个用凝气斩的大汉身下,如鬼魅般蹲在了他身前,还没等对手反映过来,已经以这半蹲的姿势用铁肘狠狠撞在大汉的丹田上。
轰的一声,大汉像火炮射出般飞出去,期间撞倒了两三颗合抱粗细的大树才艰难的止住去势。那大汉此刻半个身子都嵌在比他还粗壮的大树上,一口喷出一片血雾,已经完全丧失了行动力。只是从胸口剧烈的起伏上,还能看出他还活着。
一击奏效后,萧侠头一转,如同电光般一下又窜到另一个用凝气斩的大汉身下,作势又要用故技重施了。
那大汉看似笨拙,其实实战经验丰富的很。见刚才自己的兄弟吃了这招的亏,立刻有了对策。
他爆喝一声,变招极快,将大刀下削小腹,脑中已经满是对手断臂惨嚎的场景。可他变招还未奏效,萧侠已经收住了铁肘,一个上勾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他的下巴上。大汉的整个身子都被这一拳击打得飞了起来。
这时,为首大汉已经看出不妙,一步来到萧侠身后,举起劈啪作响,电光四溢的大刀朝对手背后砍了下来。萧侠并没有转身,右手的上勾拳再次变作铁肘,硬是生生撞在已经被打飞的大汉丹田上;同时,拿剑的左手灵巧的将未出鞘的长剑一转,反手架在了背后。
当的一声,带电的大刀砍在了剑鞘上,火星四溢间,一声沉重的闷响随即响起。第二个被铁肘击中丹田的大汉已经倒在地上,口吐血沫,不断的翻着白眼。
为首大汉又惊又怒,立刻收刀,豁尽全身力气,朝萧侠右肩斜砍下去。萧侠身子一缩,脚下一蹬,一下窜出去一丈远。大汉气势如虹的一击,又被他轻巧的躲过了。
眼看自己的兄弟没过一招便口吐鲜血瘫倒在地,为首大汉起得怒发冲冠。本来湛蓝的迸射电光的双眼竟显出妖异红光,让这个彪形大汉如同恶鬼般狰狞恐怖。大汉没等萧侠喘一口气,便一跃而起,擎刀向天,刀身上的电流急速流窜,亮度几乎增加了一倍。
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大汉身边散布开来。萧侠身边一块脸盆大小的石块眨眼间已经离开地面一尺了。
“这才是奔雷斩最厉害的地方,利用电流产生强大的吸力。待对手被吸离地面之后,再当头猛劈。这样即便对手招架住,身体也会因为没有凭借而像炮弹般击向地面,加上兵刃相接时的电击,对手要么被着一击打得气血翻涌,招式难以为继,被后面的招式斩杀;要么直接被打瘫在地,七窍流血而死。”
萧侠自然知道这招的霸道,没等身子被吸离地面,便躬下身子,蓄力跃起,如一道灰白色的闪电激射到大汉身前。只听龙吟声乍起,随即当的一声,白光一闪,刚才还电流四溢、威风凛凛的大刀已经断为两截。
上面的半截带着残存的电流激射而出,也不知刺穿了多少树干,才不再传来削坎之声。大汉被这一击震撼的无以复加,难以置信的看了眼手中的半截大刀。
就这一眼的功夫,萧侠的剑柄已经如刚刚的两记铁肘般毫不客气的撞在大汉的丹田上,然后剑身在大汉的闷哼中仓啷一声还剑入鞘。
大汉重重的摔在地上,仿佛四周的树木都害怕的颤抖了几下。没来得及抹去嘴角的鲜血,便颤声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不杀我们,是想羞辱我们兄弟吗?”
“你们修行来得一身本事竟然用来打家劫舍,废去你们的道行不过是替天行道。看你们还有这一身的蛮力,回去老老实实当个庄稼汉,勤快的话日子也差不到哪去!走吧!”
林子里又响起了清脆的鸟鸣声,像是对萧侠刚刚取得的胜利道贺。
“呵!神武不杀!江湖上新一代的后生已经这么有出息了?不过.....”
活没说完,稍大一点的小鸟猛地发现萧侠如电目光已经朝两只小鸟射来,小鸟一个激灵
:“不好,快飞走!”
说话间两只小鸟几乎同时振翅,朝两个方向急飞。可没等飞出多远,两道白光瞬间打来,几乎同时击中,两只小鸟如遭电击,一齐从半空中坠了下来。
眼看黑影一闪,萧侠手心中便多了两只翠色的小鸟。这两只小鸟翠色鲜艳欲滴,叫声婉转灵动,样子如同双生一般,只是右手上那只体型大了一圈。
天玄剑诀 第二章 手足
远山淡淡的雾气已然被明亮的阳光驱散殆尽,天空透出纯净悠远的蓝色,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董家镇已经从黎明中醒了过来,勤劳的人们开始了一天的生计。在这些忙进忙出的人里,安顺楼的两个尚未成年的小伙计不时引得人们一阵侧目。
这俩兄弟大的才十三、四岁,小的看来只有十岁上下。一个是跑堂的伙计,另一个则负责给酒楼捡柴以及在后厨帮忙。老大秦平虽然年纪小,但是干活勤快,人也机灵很受酒楼掌柜的器重;老二年纪太小,而且身体有些羸弱,只能打打下手。
兄弟俩是掌柜前年在一个雪夜,从路上捡回来的。当时大雪纷飞,天地一片肃穆,茫茫大地看似神圣,实则有些无情。因为掌柜高福现已过世的老母那日突然又犯了宿疾,孝顺的他没办法,只能冒着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的风雪,给老母去两条街外的千金堂抓药。
就是在转过第一个街角的时候,看见这衣衫褴褛的兄弟的。当时风雪正紧,穿着棉袄的高福尚且觉得夹着鹅毛大雪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往脖子里割。
刺骨的寒意像心狠的妖魔,正狰狞着盯着这俩只穿着两层破烂单衣的可怜孩子。
两个孩子已经冻得嘴唇发紫,说不出话来,身子都像筛糠一样不住的抖着。看得出来,不出半个时辰,名为苦寒的妖魔就要收走这两个鲜活、可怜的小生命了。
稍小的那个孩子像是在发烧,已经半闭着眼睛意识模糊;稍大点的那个紧紧的抱着弟弟,一双无助的眼睛像看见救星般盯着高福。高福本就心善,小时候上过几天私塾,懂得仁者爱人的道理。
他相信积善修福会让他事业兴旺,财源广进。所以,几乎没有什么犹豫,高福就抱起无法行动的弟弟,拉着哆哆嗦嗦的哥哥,一同朝药铺走去。
其实,起先高福也就是想让这小哥俩在自己家里养好病,度过了风雪就打发他们走。毕竟自己还没有财力开善堂,白养两个半大小子对他来说是不小的负担。更何况,这消息要是被镇北那群小叫花子知道了,还不把酒楼的门挤破,争着来给他叩头认干爹?
可是,稍大的那孩子秦平相当懂事,虽然已经被告知弟弟的烧退之后,他们就不能留在酒楼了,但他还是勤快的帮着开门打烊,端茶上菜。没三四天的功夫,就干得比原本的小二华子还要利落了。
这阵子生意一直不错,高福本来就想再招一个伙计,再加上秦平干活勤快人也机灵,比大他几岁的华子还会说话。所以,高福就好人做到底,让兄弟俩在酒楼安顿下来。
日子如行云流水般,在身边悄然流逝。俩兄弟很懂得感恩,即便是体弱多病的弟弟秦安干起活来也十分卖力。
两年来,俩兄弟都尽心尽力的在酒楼帮工。俩兄弟已经比来的时候高了半头,身子也壮实了些。不仅完全适应了酒楼的生活,跟掌柜的一家更是相处的如同亲人一般。
尤其是秦平跟掌柜女儿云倩,两颗略显懵懂的心似乎已经开始酝酿一种渐渐超越友情的奇妙情感了。
然而,生活对每个人都是一场考验。无论这俩看似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流浪兄弟现在过得多么如意,他们背负的秘密却一直萦绕在兄弟俩心头,像是经久不散的诅咒,时时在命运的悲歌中回荡。
“哥,这两年过得像梦里一样,要是一直能这么生活下去多好。”
只有像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兄弟俩才会悄悄谈起自己的心事。
“别多想了,等过两年我再壮实点,到那时你继续在酒楼干活,我自己出去做点小买卖,咱们自己也务营个家!”
家这个字一下重重砸在秦安的心间,将心海激起澎湃的浪头,一下就冲过了眼睛的堤岸悄悄涌了出来。
家啊,温暖的家,梦里的故乡,此生真的还能拥有这么美好的东西吗?秦安悄悄摸干脸颊的泪水,吸口气平复了一下心境,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做什么小买卖!我看你跟云倩姐你有情我有意,到时候做个倒插门女婿,安心照顾掌柜的夫妇。做小买卖的事就交给我吧!”
一席话说的秦平脸都红了,忙说:“这种话可不能在人前说,云倩还小,又是女孩子耳根子嫩得很,若是有什么风言风语,岂不是要羞煞人家!”
“放心,我有分寸。我早就把云倩姐当嫂子看待了,哪会败坏她的名声。”
秦安说着笑意渐渐冷了下来,心头的那股悲凉再次涌了上来。
“哥,我身体里的那东西会不会突然出来,毁了一切?会不会伤害掌故的夫妇跟云华姐?我害怕,害怕亲手毁了这一切!”
“放心,有我呢,我的御骨诀已经修炼到了第三层,一定能压制住你身体里的东西!你要相信我,我们就在这当一辈子的小老百姓,再不掺和宗门里的恩恩怨怨!”
没人意识到两兄弟的秘密,也没有人觉得这俩落魄的兄弟有什么值得留意的地方。太阳照常升起,日子如平静的溪流,似乎所有小镇的居民都不希望它翻起多少涟漪。
胡二也这么希望,希望自己能像现在这样一辈子当个游手好闲,白吃白喝的地痞无赖。他是越阳门胡长老的亲外甥,而越阳门又是这片地区势力最大的帮派。平时,老百姓就算被这无赖占了便宜,也都忍气吞声,毕竟谁也不想招惹耀武扬威的重阳门。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何况是些小老百姓!
胡二今天的心情非常不好,刚从舅舅那里回来,本来想去讨些灵晶再去花天酒地一番。谁知被舅舅骂了个狗血喷头,要不是看在死去的娘亲面上,要不是胡长老子侄辈里只剩他一个外甥,估计那足以开山裂石的一掌就得劈在自己的脸上。想起舅舅那气成猪肝色的脸,还有那只哆哆嗦嗦抬起来的手,胡二忍不住后脊梁一直冒凉气。
这也怪他自己,没钱了就跟舅舅说要娶媳妇。他忘了半年前,他已经因为娶媳妇从舅舅这里拿走五十个灵晶了。舅舅这种神意境的大真人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坑跳下两次?
“要不是看在我死去妹妹的面上,我早就劈死你了,让你给胡家丢人现眼!滚!”
舅舅暴怒的骂声还在胡二的脑中回响,四周的一切都让他感到烦躁。尤其是当头的大太阳,都七月了,太阳还这么毒,让本来就心烦气躁的胡二凭空出了许多汗。
“他娘的,这鬼太阳也想欺负老子!”
胡二恶狠狠的吐了口吐沫,这一出汗才觉得有些饿了。早上没来得及吃饭便兴冲冲的去找舅舅要钱了,哪知道舅舅唱了这出大义灭亲的好戏!
他娘的!天塌下来有修真的人顶着,愁什么!先填饱肚子再说。
胡二转头找了一圈,见安顺楼就在十步开外地方,立刻眉开眼笑的自言自语:“好嘞,今天本大爷就翻你的牌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