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棋之大明棋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靳木
王一诚想了想,又问道:“姓白的老匠师叫什么你可知道”
“不知,只听旁人说是白老师傅以前在南京有些名气,年老后才回的乡。”苏永年回答道。
“那我便知道这白老师傅是谁了。”
“你听说过”王一诚家在苏州,离南京不甚远,苏永年想他许是听过。
“当然!”王一诚笑道。
很巧的是,木雕正是他的长处,在那日初见之时,王一诚也向苏永年说过一二,还夸赞过苏永年的木雕技艺,倒不是他为人善于逢迎,而是在木雕一道上,他是真的走到苏永年一块去了。
“全国木雕流派虽然众多,但在南京城这种繁华之地倒是都能见得到,不论是苏刻、徽刻还是剑川木、东阳木、乐清黄杨木、潮州金漆木、福州龙眼木等众多流派在南京都有一流的匠师,前二三十年更是木雕行业最兴盛之时。当时就有这么十个匠师,分别属于不同的流派,但都是技艺精湛的宗师级别,被人称作‘金陵十匠’,其中徽刻的代表匠师便是姓白,人称‘铁笔白’,一手铁笔大字写得那叫一个大气磅礴,我看你这牌匾上的溪上斋三字写得极具龙腾虎贲之势,定然出自‘铁笔白’之手。”
“‘铁笔白’便是浮生巷白老师傅”
“应该是了。”
苏永年想了想道:“我也是从小学的雕刻,也知晓一二,徽刻常用的手法多为圆、浮、透三种,这镂雕牌匾不似徽刻的风格,你怎么就能断定白老师傅就是你口中的‘铁笔白’”
王一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学的哪种流派”
“我无门无派,学的杂,都会一点。”
苏永年倒是没撒谎,从小跟着阿伯学习雕刻,阿伯会得多,他学得也多,久而久之便独具一格,连阿伯也赞叹他有融会贯通之才。
王一诚心道:都会一点怕是都学得差不多了吧
那天初遇时,王一诚就惊叹他一只小小的黄莺儿用上了诸多雕刻技法,却不互相抵触,实在不得不令人啧啧称奇。
一般的木雕工艺在选定成品样式时就已经决定好要用到哪些技法了,若是一股脑都用上去,哪怕是精通各种技法的匠师也雕刻不出好的作品来,反而会让木雕美感尽失,连存在的意义都不复有了。
所以很多的匠师宁愿一生都浸淫在某一个流派上,也不愿贪多嚼不烂到最后反而会影响到自已原本的雕刻手感。
手感这东西,至关重要,对于匠师们来说几乎等于全部。
而苏永年却能很好的把握分寸,该用到哪种技法时,就能用的上,却不会影响整体的布局及美感,反倒是相得益彰,那天王一诚在船上时就瞧出他对木雕技法融会贯通,在那一只小小的黄莺儿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也解释了那日李府寿宴上一些识货的宾客为什么会对这小小的木雕如此关注了。
王一诚笑骂道:“只准你都会一点,还不准人家一个浸淫此道数十年之久的老匠师都会一点了”
苏永年心想也是,白老师傅在南京混迹如此之久,又是王一诚口中所称的“金陵十匠”之一,能精通些其他的技法也不足为奇。
王一诚继续道:“你看溪上斋三字旁边的枯木逢春图,可不就是徽刻浮雕、透雕两种技法的极致体现”
苏永年也点了点头赞同他的说法,这么一看确实如此。
却又很不解为什么王一诚会对木雕这方面了解的这么多,不光是雕刻技法,连二三十年前的金陵旧事他都知晓得如此清楚,故问道:“难不成你也是从小学木雕的”
王一诚笑而不语,他身后的童小安不满苏永年这么讲他家少爷,但又觉得他好像讲的有些道理,于是做贼心虚似的大声辩驳道:“我家诚少爷是世家大族的公子,自然是读诗书的。”
王一诚讪笑不已:“你也别听他瞎说,其实啊,我从小就不喜读书……就喜欢木雕这玩意,南京、苏州两地的木雕匠师都被我识了个遍。”
若不是家族管教严厉,说不定王一诚现在已经是一个闻名江淮的木雕匠师了。
……
在对门口两块招牌的一番观赏之后,苏永年从袖中取出一把钥匙,在童小安的鄙视目光中打开了溪上斋门上的那把锈蚀铜锁,将主仆二人带进屋里,王一诚看到简陋木架上的数座木雕,欣喜不已,非要一个个的都要看个遍才是。
简陋木架上的木雕山水、虫鱼、花卉、禽兽俱有,看得王一诚两眼直冒星光,说实话,这简陋木架上的木雕风格各异,其中
第四十六章 小小败类
送走王一诚后,苏永年去了趟溪下另一条名为承安的街道。
溪下一共只有三四条简陋街道,住户却有几百人,都是从其他处逃难来的,除去溪上斋所在的靠河的承谷街,这条承安街便是溪下位置最好的一条街道,商铺最多,但多是给本处的住户做些简单生意,镇子里其它地方的住户也不会想着来这买东西。
他进了一家裁缝铺子。
铺子里有一位老妇人,说是老,其实她两鬓头发并未花白,只有些蓬乱,却也拿着根简易的钗子绾住头发,面色很是憔悴,眼神似乎也不大好。
她没注意到苏永年走进来。
老妇人坐在矮凳上,一直咳嗽,手里的针线活却未曾停下来。
“麻烦给我一件厚点的衣衫,女子的。”苏永年说道。
老妇人抬头,眼神有些迷离的看向他,虚弱的抬手指着后面简陋木板上的数件已经做好的衣物,声音有些沙哑道:“你看那几件有没有合适的”
老妇人开口说话时,苏永年轻轻的愣了一下,原本平静的眼眸里有了一丝微涩。
他走到老妇人身后,翻看了那几件针脚活其实已经算是很不错的衣服,拿起其中一件与自己要求差不多,厚薄也适宜这湿冷天气的,这衣服便是再往后过一两个月也穿得的。
“就这件了,多少钱”
老妇人黯淡的垂了下眼,像是内心很纠结一般,缓缓开口道:“八,八十文。”
她之所以纠结,是因为她不知道苏永年愿不愿意买,大多人都是不愿买的。
在溪下卖衣物的几家店铺,没一个敢卖五十文以上,因为价格太高没人买得起。这的住户宁愿一年四季只穿一件厚一点的衣服,盛夏时候便忍忍热,那样一年的花销连一两银子也不需要。
穷人家哪里能想得到四季都有衣服换呢。
衣服再破也无所谓,打个补丁就是了。
苏永年还是给了钱。
给了一块碎银,约有一二钱,轻轻地放到两眼昏昏的老妇人手中。
然后带着那件衣服离开了店铺。
他不缺这点钱,甚至不久之后,还可能赚上数百两的银子,手中的衣物虽然用的布料便宜,但针线活很好,一点都不粗糙,值这个钱。
他可以这么认为,但是别人却不会管那么多,八十文的天价对于溪下这边的住户来说,只可能是把她当成一个良心掉到钱眼里面去的老东西。
所以这间店铺很久都没有生意了。
街边屋檐下躲雨的人看着从这里出来的苏永年,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
苏永年没有闲情去管他们,有也不会管。
他打着伞小心翼翼的走在一步一个水坑的泥泞碎石路上,离开了这条街。
那个老妇人从矮凳上起来,缓缓地向门口踱了几步,那几步走得很有身段,像是个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一般,只可惜容颜老去,青春不复。
老妇人倚在店铺的旧门板上,看着苏永年远去的背影,眼翳昏垂,从眼角淌下两行浊泪,在她眼里苏永年的背影早已模糊。
形容渐老,
乡音犹在。
……
……
林青青今日回城隍庙比平时晚了些,天都已经黑了,当她习惯的往庙后去时却失落的发现苏永年不在那两棵桂花树下。
她心里顿时有些空荡荡的。
不过今晚下雨,许是来了又走了吧,她自我安慰道。
当林青青回到她赖以躲避风雨的破庙时,发现城隍木像下的石台上,整整齐齐的放着一件衣物。
当她拿起那件衣衫的时候从里面掉落一件贴身背心来,不似平常女子内身穿的那种,反而更像是男子防身用的软甲。
她眼角有些湿润。
在西陵镇苟且偷生的这些年,这是第一次有人送她崭新的衣物,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件本应该是他用来保命的东西。
林青青想立马换上这身衣衫,然后在下一次见到他时霸气的对他说:“你欠我的债已经还了,本姑娘原谅你了。”这种话。
可当她看着手中这崭新的衣物时,又有些舍不得。
所以林青青抱着它们在木像下的破洞里蜷缩了一个晚上。
而这个晚上,比以往七年里的每一个夜晚都要暖和。
……
……
苏永年坐在棋社大堂的柜台后,脑子有些昏沉。
昨晚拿着那几卷旧书看了一个晚上,直到午夜时分才将将睡下,早间起床又起得早,睡眠非常不充足。
吃罢早饭后又和易先生下了一盘高强度的中盘对杀局,虽然慢慢有些适应了,但也实在是耗费精力,以至于现在看书都看不进去了,眼皮一直打架。
虽然昏沉,但他脑子里仍想的是刚才的棋局。
他一直在思考,思考自己和易先生的差距在哪
易先生比自己多想了哪些变化
自己该如何做才能想的和易先生一样远
想到那处以后又该如何应对
……
当他终于忍不住趴在柜台上睡着后不久,棋社门口来了一辆马车。
从马车上走下来两个少女,各自打着一把纸伞。
似姐妹一般,都打扮的极精致,却各有各的美丽。
前面的那个少女头戴赶花宝碟钗,身着水蓝色的烟纱散花裙,素手执伞,另一只手挽住袖子,怕露出洁白稚嫩的手臂来。
后面的那个看起来年龄稍大些,但也不过十七八岁,穿着一身青碧色长裙,不似前面那个一般拘谨羞涩,举手投足间更显风情万种。
原来正是长平街杨柳苑的两位头牌。
清倌儿魏思竹与红倌儿叶清兰。
两女刚收起雨伞,踏进棋社的大门,便宛如从屋外刮进一阵和煦春风,棋客们或老或少,也不再注视着棋枰上的争斗了,只直愣愣的看着两位漂亮的姑娘,之前还讨论局势的那般吵闹声音也戛然而止,一切都变得那么安静,只有门外的雨声
第四十七章 误入香闺
杨文远作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当然,苏永年也是,在杨柳苑被那些莺莺燕燕围着像是在看猴时,难免有些羞恼。
苏永年倒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他也没往其他地方想,今天只是来看望姨娘,不像杨文远,一副有贼心没贼胆的样子,煞是搞笑。
在魏思竹、叶清兰二位姑娘的带领下,苏永年和杨文远终于挣脱了那些女人们的纠缠,抹去头上的一把大汗,看着一副悔不该来此地的样子的师兄杨文远,苏永年揶揄道:“师兄世面见识的怎么样了”
杨文远缩了缩脖子道:“不如不见,把我心中对青楼最后的那点美好向往都给破坏了。”
前面的带路的魏思竹扑哧一笑。
不一会,几人穿过中间杨柳苑姑娘们居住的院落,来到了后面东家容夫人的别苑。
别苑不小,但却只有一两间小屋子,剩下的是一片面积不小的花园,占了别苑的十之**。
园子里到处都是些是些花草,如今这个时节,属玉兰花和海棠花开得最好,其他花卉或或是还不到花期,或是含苞待放静等人来驻足观赏,但在此刻都有些黯然失色。
玉兰花期只有十日左右,今日来得也算是巧,正是花开得正艳时候。
到了别苑门口,前头的叶、魏两位姑娘停了下来,叶清兰对杨文远道:“小师兄请跟我到别处院落赏玩,今日我家夫人要单独与公子叙旧。”
杨文远有些难受,要是和苏永年分开他待会再遇到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杨柳苑的姐姐们该怎么办
而魏思竹对苏永年微微颔首,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自然是让苏永年随她进去。
杨文远只好无奈道:“你去吧,我到其他处玩去,待会走的时候可别忘了叫我,我可不想稀里糊涂留在这里。”杨文远显然是在刚才被杨柳苑姑娘们围住时在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前天在新安镖局遇到白小楼时,也没见得他如此害羞,苏永年还以为他是一个小小年纪色胆包天的师兄呢。
苏永年笑着回了声“好”,便和魏思竹进了别苑里面。
而杨文远也只能放弃挣扎随着叶清兰往别处闲逛去,不过杨柳苑临河而起,占地不小,苑中亭台香榭,假山怪石,花田池塘一概不少,自然是比整日闷在棋社里好玩。闲逛间也与几个姑娘擦肩而过,姑娘掩着香扇朝他莞尔一笑,也不上来纠缠他,许是刚才杨文远初进来时故意调戏他罢了。
杨文远看着那些姑娘三五一群,袅娜身姿漫步于庭院间,各自赏花赏景,聚在一起谈笑的模样,觉得这儿似乎也挺不错的。
……
别苑里。
容夫人一听到院外有声音传来,知是苏永年到了,立马从屋里赶出来相迎。
“年儿,你这些天怎地都不知道来看我。”容夫人抱怨道。
苏永年揖了一礼,抱歉道:“这些日子在知行棋社学棋,不曾有空闲,姨娘见谅。”
容夫人看他在自己面前也如此拘谨,难免有些伤心,牵着苏永年手臂,带他进了屋子,魏思竹随后也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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