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最得意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平生未知寒
男人由衷叹道:“真的不愧是道种。”
叶笙歌走过一步,“谢谢夸奖。”
一步之后,她身边的风雪化成的一个与她等高的雪人,雪人缓缓走向那男人身侧,一拳轰出,正好打在那条朱红色丝带之上。
所产生的剧烈声响,便好似惊雷炸开。
很快那个雪人的一条手臂折断,化作风雪。
那条朱红色丝带尚未有所动作,叶笙歌便后退数步,神色凝重,此时此刻,这味道道种才总算觉得今日的局面似乎并不简单。
她在山上修行,境界走的极快,但绝不是最快,反倒是她刻意放慢了很多,让自己的每一个境界都趋近于完美才踏足下一个境界
可即便如此,缺少了生死之间的磨砺,仍旧说不上是真正的完美,或许那位观主任由她下山,便是想让她磨砺一番。
但不管如何,作为太清境的修士,叶笙歌面对一个同样是太清境的修士,也是绝对不会怕什么的。
因此在那雪人消散之后,叶笙歌便掏出数张明黄色的符箓扔进江水里,她虽然不曾携带陈圣亲手所书的鬼画符,但沉斜山底蕴深厚,寻常符箓却是多的很。
比如现如今她扔下的御水符。
叶笙歌扔下数张御水符之后,这条藏云江便忽然惊涛拍岸,声势浩大,滚滚江水开始倒立,这
第七十五章喜欢讲道理的男人
江畔那场同境之战,到底最后还是以道种叶笙歌将那撑伞男子斩杀在江畔而作为结局。
一张那位陈圣留下的鬼画符,让叶笙歌几乎掏出了大半家底才应付下来,在拿出那张画之后,叶笙歌又不惜自爆好几件品阶不低的法器才拦住了那张鬼画符,最后那男人被打的大口吐血之前,甚至都还志得意满觉得今日势在必得,遭逢大败之后便显得神志都有些不清,最后被叶笙歌用符剑桃花穿心而过的时候,仍旧是有些癫狂。
尸首滚入江水里,沦为鱼虾之食,下场不能说是有多好,但总归比尸骨无存要好许多,惨胜的叶笙歌脸色发白,灵府更是已经出现了一个不小的窟窿,这是被那张鬼画符在消散之前的最后一击所致,这让她这些年所修的气机尽数跟着这个窟窿往外流去,一刻不停,这便好似一块稻田,原本一切正常,现如今忽然出现了一个大窟窿,让田里的水都顺着这窟窿流出去,若是不想办法把那个窟窿补上,等到水流干之后,那田里的稻谷便也会随即干枯而死,只不过好在她家底殷实,不久之后她便掏出一块不大的印章,收入灵府之后,便暂时将那个窟窿堵上,接下来只需要一点一滴的慢慢修复便无大碍,她的大道根基打的远远要比其余人坚实,道心更是几乎完美,这般情况下,也并非一战能够将其彻底摧毁的。只不过今日这一场袭杀之后,想必对于这个没有经历过山下险恶的道种算是很有裨益。
在江畔,叶笙歌收好自己的家当,随便去把那男人的那把油纸伞也捡起来撑开,握在手中便觉得有种打心底的凉爽,叶笙歌歪了歪头,想了想这把伞的名字,她在登天楼里曾经翻阅过不少道卷,其中一些是说这座山河里各座名山道观里的不俗法器的,她手里这把伞应当是那男人认为此次袭杀不会被外人知晓的依仗,是雨雾山的宝贝,便应当是在那卷道卷里出现过的东西,只不过她现如今想不起来了,也就懒得去费功夫去想了,用沉斜山的特殊手法抹去这把伞身上的禁制,叶笙歌随意开口笑道:“以后就叫你桃花了。”
得,谁知道这白裙女子有这么喜欢桃花
她的那柄符剑是桃花,想着来藏云江钓桃花,现如今得了件宝贝,也要取名叫桃花。
若是那位性子还算是温和的观主在此,说不得也还要笑着打趣两句,你叶笙歌为何不改名叫叶桃花
只不过叶笙歌会不会买账便两说了。
收拾完自己的那些家底,叶笙歌看了一眼岸边的蓑衣和斗笠,没有理会。她现如今既然有了一把油纸伞,而且又不继续钓鱼了,便不想要这些东西了。
只不过她才在大雪中走出几步,原本她待着钓鱼的那处地方,有个男人突兀而至,拿起那根青竹鱼竿,穿起了之前叶笙歌丢下的蓑衣,戴上了斗笠,便随意将鱼线再度扔入江水中,转头看了看身旁的鱼篓,然后轻声笑道:“笙歌,没钓着鱼”
叶笙歌转过头看来看着这个此时此刻应该在登天楼里翻书的男人,问道:“你怎么下楼了”
男人扶住额头,有些夸张的说道:“我怎么有你这么个笨徒弟,你不知道什么叫出窍神游么,你师父是这座山河里难得一见的修士,出窍神游走过个几千里怎么了,还不是轻而易举”
叶笙歌不想去理会自己这个师父,只是说道:“你倒是挑了个好时候,是躲在暗处看完了这场袭杀”
不用多想,这位便是沉斜山那座道观的观主的男人看着江面,“放你下山来走走,你就不要奢望我会像在山上那般护着你,生死也好,道心受困也好,都得你自己去走,你师父我啊,自身难保,哪里还有闲工夫管你。”
叶笙歌皱着眉头,“自身难保”
不知道为何,叶笙歌忽然想起了之前那个男人说的那些话,关于成圣的事情。
观主扯了扯嘴角,“别想那些没用的,我这次好不容易下山透气,
第七十六章山脚有柄剑
山下是不是险恶,人心是不是不古,世道是不是艰难,恐怕对此,那位道种算是有切切实实的体会,可要是换做李扶摇,便没有这般深切的体会,与叶笙歌相反,李扶摇或许更觉得山脚最难过。
春末时他登剑山而没有登上山顶,便开始在山脚修行练剑,时间一晃便已经是冬末,几场大雪下完过后,想来便要迎来第二个春天,他是去年秋末跟着陈嵊开始学剑,算是正式开始了自己练剑的日子,这一年多之后,仍旧未踏足剑士第三境,只在第二境打转,虽说剑道一途远远要比其余路子要坎坷的多,但不管如何说这修行都是一个由浅及深的过程,前面几境相对来说便要简单些,当然这山河之中也不乏有在前几境被困几十年,之后便势如破竹,一年一境,甚至是半年一境的怪人,但总归少数,绝大部分人都是前面的路走的要比后面的快许多,像陈嵊这种天才,也是如此,走到第三境只用了一年,之后踏入第四境之时便足足花了差不多七八年,之后更甚。
只不过李扶摇的天资不及陈嵊,走的慢一些实际上也没让那剑山脚下的三人觉得有些什么,谢陆不管不顾只管喂剑,柳依白连自己的境界都不在意,更加不会在意李扶摇,至于洗初南本来便是个看淡世间俗事的性子,李扶摇破境速度不快,便更是不担忧,这反倒是让李扶摇自己有些羞愧,于是在冬末的第一场大雪之后,他便每日早起两个时辰,独自在破庙前空地练剑,傍晚和洗初南打坐过后再独自去走一趟登山路,这些日子下来,剑道修为不见有如何精进,但整个人的确是憔悴许多。
洗初南初时并不在意,可等看着这小家伙越发憔悴之后方才语重心长告诫他剑道一途,只要是一步一步往前走便不要怕快慢,大器晚成之人数不胜数,这一时半会不必争。只不过说是这样说,那小家伙当时也是点头深以为然,可就在这番谈话之后,便又继续如此拼命练剑,让洗初南都觉得有些无奈。
倒是柳依白前来劝慰自家师兄,说是要是这小子练剑练烦了,自己便消停了,有些南墙,旁人千言万语去说了都没用,非得自己撞一撞才明白的。柳依白这番说辞说出来之后倒是让洗初南对于自己的这个师弟有了些新的看法,觉得自己这个师弟平日里吊儿郎当就算了,真正经起来还是能说出些有道理的言语的,只不过这番看法尚未维持片刻,柳依白便说起他之前从木匠转而练剑,仗剑江湖那阵的事情,说是见到那些长相俊俏的姑娘明明不傻,可为了那些浪荡的读书秀才天天要死要活的,谁劝都不好使,最后哈真是要撞上南墙才明白道理,说到最后,柳依白兴致勃勃,“若是那些姑娘喜欢的是我,那师弟我怎么都不会负了她们的,说不定现如今也练不了剑了,早就儿孙满堂,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喏。”
原本还准备点头的洗初南勃然大怒,差点拔剑相向,这让柳依白真的被狠狠吓了一跳,这之后许多天都没敢再和自家师兄吹嘘自己当年的往事。
倒是谢陆,每日出剑都兴致不低,到底一点都看不出疲惫之意。
李扶摇练剑练的勤,木剑折断的次数便不少,厌倦了做木匠活的柳依白看见那小子去登山路那般搬来剑木便觉得头疼,几次想躲都被谢陆和洗初南堵了回来,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柳依白把木刨一丢,愤愤道:“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该给那小子找柄剑才是。”
谢陆冷眼看着这边,讥讽道:“山上洗剑池去不了,怎么找”
柳依白吐了口唾沫,发狠道:“怎么去不了,趁着天黑,让洗师兄摸上山去,找一柄趁手的古剑下来,洗剑池的王师弟哪里是洗师兄的对手,洗师兄取剑,轻而易举。山上老祖宗亲自给李扶摇那小子指的路子,让他在山脚修行,想来去顺上一柄剑,不是难事,老头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能很大,师兄你今夜上山,必有所获!”
柳依白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结果洗初南只丢下一句要去你去便不再理会他,至于谢陆,更是丢下一句我不上山,便把这件事推到了柳依白身上。
实在是不愿意再给那小子做木剑的柳依白一咬牙,当天夜里真的便上山去了,只不过来到洗剑池之后,那位“境界低微”的王师弟确确实实没有发现他,只不过尚未临近那些剑的柳依白便硬生生接了山上老祖宗一剑,一剑之威,不亚于一位朝暮境全力施为,柳依白拔剑出鞘,凌厉剑气稍微和那老祖宗的一剑相抗半刻,便被之后滚滚而来的剑气乱了心神,全身
第七十七章取剑(一)
剑山脚下破庙三人,各有想法,但最后既然是谢陆都开口了,柳依白也就懒得说些什么了,他本来就是个洒脱的性子,什么事都不上心,就连自己的一身境界也都随性而已,既然小师妹都已经拿了主意,他也就不多说废话了。
于是三人算是都拿定主意之后,谢陆便起身返回破庙,不愿意去掺和这档子事,而柳依白则是笑嘻嘻的看着洗初南,嘴里念叨着这桩不知道是不是好事的事情得你这个大师兄来做,反正最后要是出了事,陈嵊不敢砍谢陆,要出气也就找你了。
洗初南无奈一笑,并不多言,只是独自去了登山路那边,等李扶摇下山之时,才和他谈起了这件事情。
李扶摇一脸诧异,“山脚有柄剑”
洗初南笑道:“准确来说不是山脚,是山崖里,这座剑山当年建成之后,爆发那场大战之时,其实便有多达三位剑仙在剑山和那些妖土巨头搏命,有一位剑仙当场毙命,佩剑便滚落山崖,并未来得及送入洗剑池,之后大战结束,山崖下那柄剑似乎便被人忘去了,其实说不得其实也不止一柄,但不管如何说,你想着要一柄剑,山不了洗剑池,便得去崖底找一找,实际上剑就算是找到了,要是与你无缘也强求不得,只是你在第二境宁神里已经耗费了这些时光,去崖底磨砺一番其实对境界有所裨益,一柄剑仙的往日佩剑,机缘不小,你去不去,自己取舍。”
李扶摇小心翼翼问道:“山崖下艰难险阻,凶险异常”
洗初南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李扶摇,这些日子相处想来,他几乎已经摸透李扶摇的心思,这个小家伙,性子算不上醇厚,但怎么也不算个畏首畏尾的人,为何现如今问起了是否凶险,只不过洗初南也并非古板之人,只是和李扶摇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说起艰难险阻,实际上很难说,凡夫俗子走路可能会被摔死,坐船也有可能船翻了之后被淹死,甚至就连吃饭也有可能被噎死,这算不算艰难险阻自然是不算的,可一样要死,相差在哪里,不过是一个在做的时候半点不必担忧,另外一个时时刻刻都在担心受怕而已。”
李扶摇苦着脸,“师叔这是在告诉我崖下千苦万苦,让我早作打算。”
洗初南摇摇头,示意自己可没有付诸于口,“我说了,你要是不愿意,还是能每日在山脚练剑,取不到剑,下山之后去山河当中找一柄也不错。”
洗初南不再和李扶摇多说,依着他的性子,纵然想看着李扶摇去拿起那柄他年少时一直想拿起的剑,也不想李扶摇因为旁人的什么心愿而做出决定,他取不取剑,一定要在于自己而已。
李扶摇思索了许久,最后来到了破庙前,犹豫的开口说道:“那就去试试”
柳依白拍了拍他的肩膀,嫌弃道:“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哪里要这般,放心,你要是没能上来,我每逢清明,会给你点香烧纸的,我这个师叔,怎么都不会不管你。”
李扶摇一阵头大,自己这个师叔说话,还真是直,一点都不愿意掩饰。
谢陆抱着名剑小雪,轻描淡写开口说道:“那柄剑曾经是剑仙佩剑,心气极高,我这柄小雪便不借你了,免得两剑相遇,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你带着木剑去山崖下取剑,别的不说,只要不故意挑衅,它肯定是不乐意和一柄木剑争长短的。”
李扶摇按住自己腰间的那柄木剑,想了想,点了头。
柳依白难得破天荒嘱咐道:“遇上那柄剑,若是有些什么古怪,也不要失了胆气,连剑都不敢出了,这一时之间逃过一劫,说不定不仅它看不上你,就连你之后的剑心都要受到影响,我柳依白的剑道,便是不管对方是谁,先拔剑打过了之后再说,打不打得过一回事,敢不敢拔剑打就是另外一回事,所以我柳依白的剑气便如大江入海,壮阔无比。”
柳依白难得认真一次,却很快被谢陆拆台道:“你这一剑挥出,最多是有些小溪的风采,哪里说得上是大江入海”
才挨过老头子一剑的柳依白无奈的抬头,不与自己的小师妹多说什么,只是心底默默祈祷自己那个二师兄什么时候回来好好收拾收拾自己这个小师妹才行。
只不过到时候到底是谁收拾谁,也说不太准。
剑山实际上便是在
第七十八章取剑(二)
李扶摇在破庙后头顺着山石往崖底去了之后,谢陆便抱剑返回破庙,眼见着提了一坛子酒在塑像前独饮的柳依白,谢陆默然无语,几乎是从不饮酒的她从案台下面提出一坛子酒,拂去上面的灰尘,喝了一口便俏脸微红,她不想说话,只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咽下这些烈酒。
破庙里酒香四溢,柳依白酒喝的越多却是眼神越发清明,哪里得见半点醉意,这位朝暮境喝到后来竟然是一身剑气十足,惹得这间破庙都摇摇晃晃,落下不少灰尘。
只不过最后还是复归平静,再不见有什么异样。
洗初南走进破庙的时候,两人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了,这位大师兄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平静笑道:“这么些年了,还放不下”
两人没有搭理他,洗初南便自顾自笑道:“一剑出时,世间不再有不平。”
柳依白低声喃喃道:“可惜出不成剑了。”
谢陆不言不语,只是眼眶通红,这位以剑道作为毕生所求的女子剑士,论天资可也是极好啊。
三人无言,只不过门前有个身影久久驻足门前,没有踏进来,也没有离去,就是在那处地方站着。
破庙里三人都知道是谁,都谁都没有开口,也没有起身,只等那门前的老头子站累了便独自离去就是。
老头子在破庙前站了许久,重复了几遍之前洗初南那句话,然后自嘲道:“基业这种事情,想来不该有这般重的,可身前身后都扰人啊。”
破庙里三人充耳不闻。
老人转身走下门尘山,去那条绿水湖前,今天剑山有客人。
他要下山迎客。
只不过孑然一身,并未带着那柄旧事而已。
——
一行数人,数名商旅从延陵边境来到大余边境,是想着去大余买些延陵并不出产的稀罕玩意,转而再卖到延陵境内,赚的是差价,只不过尚未走出延陵边境,差点便把身上仅有不多的家当给丢在了那家小酒肆里了,他们数人在那座小酒肆里才喝了几坛子酒,便莫名其妙欠下了几百两银子,这番处境是他们没能想到的,本想着要质问一番那个长相还算是不俗的卖酒妇人为何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偏偏要去敲竹杠,可还没等开口,在他们之后进来的几位身着北边军甲胄的校尉便摸了好几锭银子放在柜台上,在得到那卖酒妇人首肯之后才笑着离去,这一行数名商旅转头看向那几位军爷酒桌上的几个空碗,不由得咽了口口水,这几碗酒便要拿这么些银子,他们喝这几坛子酒被收了几百两银子,好像也不是多大回事。看见了这延陵边军都老老实实的付账,这些商旅也不敢硬来,只不过他们是第一次来往边境,哪里知晓还有这么一家天价酒肆,身上的那点银钱本来就是要置办货物的,要是交代到了这里,如何能行,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那酒肆里一直坐在角落里的一个老儒生忽然开口,说了几句公道话,说是这银子又不是大水冲来的,咋能一坛子酒就要这么些钱,再说这边境商旅都不容易,说是酒肆掌柜的要是有些良心,便该把这酒钱免了,本来以为那位看起来有些泼辣的卖酒妇人会勃然大怒,却不曾想一点都没有动怒,只是笑着说免了便免了吧。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