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最得意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平生未知寒
这应当是洗初南听到过最简单的回答,没有故弄玄虚,甚至没有多想些什么,光是一句剑身很直,若是旁人,洗初南甚至会觉得这个人肯定没有慧根,难成大器。只不过是李扶摇,他还耐着性子继续听了下去。
“我觉得的这个直字很重要,直来直往是剑,山河中的三教修士或许对这个世间有诸多想法,考虑的也多,但我觉得剑士便应当是一剑挥出时,都是因为自己想出这一剑,胸中一气,不必堆积,一剑直发胸臆,说到底就是这个直字,让剑士区别于三教之外。”
 
第七十章剑山脚下的第一次修行
身上书卷气十分浓厚的洗初南讲道理不知道是不是很厉害,但用来对付李扶摇,算是绰绰有余,因此当李扶摇和这位洗师叔结束谈话之后,李扶摇发现这位师叔竟然一星半点对于剑道修行上面的东西都没有提出来,然后他还很悲哀的发现一件事,他现在竟然是连一柄剑都还没有。
之前用的那把柴刀,早就断成了两半,然后在绿水湖杀那王八的时候,便已经化作了碎片,这也导致了他现在手里一点可用之物都没有,因此在某位师叔的殷殷期盼下,李扶摇再度前往那条登山路,砍了一颗不大不小的剑木,然后再以极快的速度离开那处地方,不愿意被人看见,毕竟现如今他虽然在山脚逗留,实际上也不算是山上剑士,只不过他哪里知道,在谢陆打开那条巷道开始,山上的老祖宗以及一干剑士都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并无一人走出来制止,更无一人提出异议,好似这少年在山脚修行这件事,剑山已经默认,这个局面让还在剑冢受罪的吴山河虽说很希望李扶摇能够登上剑山,但仍旧对于这件事感到十分荒诞,老祖宗不让这小子上山便算了,可他赖在山脚不走,还时不时上山偷点东西,你老人家不管不问
只不过就算吴山河肚子里有一万个问题,他也不敢再度随便踏出剑冢,老祖宗把他赶进来两次,还有第三次他只怕真要掉层皮才行了。
只不过这少年却是在心里暗暗发誓,出去之后得去会会那小子才行。
李扶摇砍剑木的原因倒也简单,因为他没有剑,要学剑自然有诸多不容易,因此有且必须要有一柄剑才行,因此洗初南才会提出做一柄木剑先用着这剑事,只不过等到李扶摇把剑木从山上扛下来之后,该又谁来做这柄剑,实际上他是很疑惑的。
三位师叔和李扶摇站在破庙前的空地上看着这颗剑木,久久无言,然后四人互相对视一眼,视线交错,最后谢陆和洗初南的目光都放在了柳依白身上,一身青衣的柳依白一阵毛骨悚然,他心虚道:“我哪里会做这木匠活”
洗初南温和开口,“几年前,柳师弟和谢师妹吵架之时,师兄我可是清楚的听见过柳师弟未上山之前便是一位顶好的木匠。”
柳依白蓦然转头,看向自己这位大师兄,心想着自己这些年一直没将这件事说出过口,原本以为你们不知道,可什么时候竟然说漏了嘴
洗初南安慰道:“柳师弟不必如此,出身如何,到底都不重要,只不过现如今扶摇需要一柄木剑却是当务之急,若是没有柄剑,实在是不仅不像话,也耽误修行,若是之后扶摇下山游历山河才走到绿水湖后便遇上敌手,被人一招毙命,那便是柳师弟今日这过错了,作为扶摇的师叔,师弟怎可如此”
在洗初南说这番话的时候,李扶摇忍不住转头看了看自己这个师叔,心想着您这个安慰人的法子怎么如此,一招毙命这种话,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柳依白抬头看了看李扶摇,神情有些纠结。
谢陆冷哼一声,“啰啰嗦嗦的,柳依白,让我来。”
于是三人便几乎同时把目光都放在了谢陆身上,柳依白更是不禁想到难不成小师妹的身份并未是谢氏传人这么简单,难道还会些别的门道
只不过看着谢陆将那颗剑木随意用剑挑起,然后用小雪在那颗剑木上一阵比划,最后木屑纷飞,真如冬日的小雪一般,有那么些意境。只不过等三人回过神来之后,那颗剑木早已经变成了漫天的木屑,哪里还剩下半点。
最后三人面面相觑。
最后的结果自然还是李扶摇又走了一趟登山路,去再度砍了一颗剑木抱回来,这一次山上仍旧毫无动静,大家基本上都能确定这少年是已经被老祖宗默许能够留在山脚,只要不走进真正的剑山里便无大事,因此也就无人再关注他。
柳依白重操旧业做起了木匠活,将那颗剑木做成了一柄木剑,百无聊赖的他甚至还用剩下的树木给做了两把剑鞘,这个本身便无剑鞘的剑士心血来潮,觉得之前和洗初南比试的时候听着的出鞘声甚是好听,所以才做了这么两把剑鞘。
将木剑交给李扶摇之后,后者便被冷着脸的谢陆带离破庙,去一旁的空地上比剑,谢陆将境界压制在剑士第一境,和李扶摇这个剑士第二境在剑山脚下的第一次比剑,其实说是比剑,说是谢陆为李扶摇喂剑也不无不妥。
只不过即便是谢陆已经压制境界到了最低,李扶摇仍旧被打的
第七十一章剑术剑意剑气
春末过后,没要多久便到了小暑时节,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这剑山剑气森森的缘故,就连这剑山脚下也没觉得有半点暑意。
这些日子以来,每日谢陆在练剑之余便会给李扶摇喂剑,有时候用力太过便将那柄木剑一下子劈成了两截,然后李扶摇便不得不再去跑一趟登山路,再砍一颗剑木扛回剑山脚下,然后柳依白便会骂骂咧咧的再把这树木做成木剑,只不过几次下来,李扶摇倒是很佩服自己的这位师叔,每次所做的木剑都不差分毫,李扶摇甚至想着,要是以后这位柳师叔不练剑了,说不定做个木匠一样不差。
只不过这些时日的练剑,除了女子剑士谢陆每日不厌其烦的喂剑,然后便是和洗初南每日清晨黄昏打坐,运行经脉之内的气机,至于柳依白只是偶尔领着李扶摇在山上乱窜,教他认各种花草。
虽然李扶摇不太理解这和练剑有什么关系,但总还是耐着性子跟着跑,原因大抵还是觉得这三位师叔总归都还不是常人,这般自有道理。
洗初南终于是在小暑时节之后开始讲解剑道,替李扶摇解决了许多困惑的问题,更是对于气机的连贯这个问题有过深切的阐述,其余旁枝末节更是说的不少,由浅及深,李扶摇觉得裨益不少,以至于他觉得自己的境界修为都有所提升,柳依白很喜欢拿李扶摇境界还没到剑气境这件事说事,这让李扶摇很有些不好意思,只不过陈嵊一年之间便到剑气境,已经是极快的速度,他李扶摇慢上一些,其实没什么关系的。
小暑过后的大暑时节,被禁足在剑冢的吴山河第一次下山,打定主意是要来见一见李扶摇的,只不过尚未走到山脚,便感觉到一阵凌厉的剑气,远处谢陆抱剑在怀,冷冷看着这个山上最疲懒的弟子,神情冷淡。
吴山河背后生起一阵鸡皮疙瘩,小心翼翼喊了两声谢师叔之后,见谢陆没有反应,便实在是不敢再往前面走一步,悻悻然转身,登山的时候偏偏又看到老祖宗的身影,这少年第三次被剑山老祖宗丢进剑冢。
进剑冢之前,这个少年曾撕心裂肺的嚎过几声,不过很快便被老祖宗赏了一剑,山上剑士们都看得明明白白,那道剑光太过耀眼,不少人都觉着老祖宗的修为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有望把之前丢下的东西重新捡起来,可就没有一个人是关注吴山河是不是第三次被丢入剑冢的,反正这个疲懒的小子,总该好好折磨下了,毕竟这练剑差不多十年了,还在剑士第三境剑气境厮混,让山上剑士们都觉得丢脸。
吴山河下山无果,其余剑士也没有下山的,因此李扶摇待在剑山脚下,实际上除去三位师叔之外,其实并未得见其他人,只不过大暑过后山下却是传来消息,说是那场梁溪道会,最为万众瞩目的道战环节,那位道种叶笙歌却是没有下场,然后梁溪便流传出来消息,说是道种已经离开沉斜山,不知所踪。只不过这件事固然让赴会的修士觉得有些失望,但沉斜山就在道会当天还曾发生过一件大事,很快便让人们把注意力转移。
有一位剑士在沉斜山山道上挑衅山上道观,这位境界在朝暮境的剑士剑气十足,一剑挥出之后,便是壮阔无比的景象,乃至于最后山上一位黄紫道人亲自下场居然也未能将其斩杀,甚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位剑士飘然下山,而对于这种挑衅的举动,不知道是不是忌惮朝青秋,还是觉得派人围杀会让沉斜山传出笑柄,因此沉斜山也并未阻拦。
除此之外,当日那位传言中离圣人境界只差半步的观主发声,让所有人都一惊,只不过最后那位观主仍旧是没有现于人前,倒是让众人觉得有些遗憾,不过像是观主这等站在山河之巅的人物,不理会这些俗人,自然也是情理之中,没什么好说的。
至于那座登天楼,因为本次道会最后的坐而论道又是沉斜山胜出,便无外人得以一观,也就无人得见那位在登天楼里的观主了。
只不过李扶摇最关心的青槐姑娘,却不在这个消息当中,即便如此,李扶摇还是很高兴,反正叶笙歌没有下场,那就没有和青槐姑娘一决高下,怎么来说,现如今都该活着吧
大暑过后的傍晚,李扶摇随着洗初南在空地上打坐,一个时辰之后,两人睁眼,洗初南忽然笑道:“扶摇,你那位师父,这一次可是威风了,之前去妖土没多少人知道,现如今在沉斜山挑事,怎么都该是天下皆知了。”
李扶摇惊道:“是陈嵊”
洗初南笑着点头
第七十二章下山的老祖宗和三两个小家伙
李扶摇在山脚下练剑这数月,山上其实也接连发生了好些事,先是一位闭关许久的老剑士,困于朝暮境多年,寿数已尽,想在有生之年看到春秋境的风景,于是在剑峰上强行冲境,最后仍旧是不得善果,身死于剑峰,剑山老祖宗亲自将那那位老剑士的佩剑哑雀重新放回洗剑池,等待下一个剑士来将其取走,只不过依着现如今这剑山困境,只怕也不容易。
紧接着又是一位在山上闭关多年的老剑士溘然离世,佩剑一并被老祖宗送往洗剑池。
实际上这两位剑士都是同老祖宗一同上山练剑的,只不过剑道天资远远不及他,导致老祖宗在剑道一途越走越远之时,他们两人都还在后面缓行,走到后面更是停滞不前,剑士也好,修士也罢,寿数都是和境界挂钩,若是境界不够,自然也活不了多久,因此老祖宗尚且老当益壮的时候,这两位同时上山的师兄弟便已经走到了尽头,无法逆转。
再加上早些年离世的师兄弟,老祖宗的同辈人物已经凋零殆尽,只剩下他一人而已。
虽说在修行大路之上随处可见白骨,但放在现如今,还是有些让人感伤。
剑山老祖宗好似一日之间老了许多,更是在某日清晨被不少人看着老祖宗在剑仙殿前黯然神伤,一头本来就有些银丝的长发更增添几缕霜白。
黄昏时刻,老祖宗提酒独自下山,背影说不出有多寂寥。
来到剑山脚下的时候,谢陆正给李扶摇喂剑,得见了老祖宗,一言不发转身便走,原本在破庙前关注这边情况的洗初南和柳依白两人也是转身返回破庙,不发一言。
老祖宗来到李扶摇身前,什么也不多说,也不怒,只是坐下,看着门尘山下,神情平静,李扶摇对于这个老剑士,算不上有如何恶感,也说不上有什么喜感,本来当时自己便没有在天黑之前登上剑山,老剑士依着规矩不让他上山,自然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看着三位师叔的样子,好像是有些不喜欢这老剑士,连话都不愿意说上一句
老祖宗提着酒,可没打算喝,沉默半响之后,总算是开口说道:“你练剑是为了什么,别跟老夫打马虎眼。”
李扶摇看着这个不知身份,但总觉得身份不简单的老人,没有急着开口,本来自己便没有上山其实为什么练剑也不关他的事情,只不过毕竟是在剑山脚下,在加上这个问题并不是多隐秘,因此并未避而不谈,只是来到老人身旁坐下,但很快便往旁边移了移,不为其他的,实在是这老人的一身剑气太过于锋芒毕露,一旦不掩饰,隔得近了都觉得在被人拿剑刺骨。
李扶摇轻声开口,“回老前辈话,我练剑最开始是为了回洛阳城找一些人报仇,也不是非要杀人,只是想让那些人难受些。这个道理好像是衣锦还乡那般,但好像又不太相同。然后我就想好好练剑了,到处走走到处看看,遇见不平事也能拔剑相助的。”
老人问道:“你是延陵人”
李扶摇摇摇头,“我是周人。”
这个答案在老人看来莫名其妙,只不过老人并未在此问题上深究下去,很快便转移了话题。
老人讥笑道:“你便不想做那种剑仙”
李扶摇笑着点头,“想啊,有机会就去做,要是没那个机会,求也求不来,没办法的。”
老人平静点头,轻声道:“你这心性,倒是很适合留在山上,只不过错过了,也没办法,实际上在山脚修行,也不差,这三个人的剑意剑气剑术分别都是出类拔萃,你学一样也好,还是想都学了也好,只要学的进去,都行。”
李扶摇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便不说,等着老人继续说。
老人呵呵笑道:“练剑练剑,练到最后老夫转眼一观,同辈的老友们都先后离去,剩下老夫孤零零一个人,你说苦不苦,老夫练剑这数百年,离开剑山的次数屈指可数,你说苦不苦。别的剑士练剑求得是一剑抒胸臆,可老夫到最后要为许多东西考虑,出剑都出得不爽利,你说苦不苦。”
老人联系问了三个苦不苦,让李扶摇有些恍惚失神。
老人呵呵一笑,显然是不准备让李扶摇接话,他自顾自把那坛子酒拿过来喝了一口,然后递给李扶摇,感叹道:“之前陪老夫喝酒的那小子下山去了,然后就再没人陪老夫喝酒了,你这小子如何,能喝几碗”
李扶摇笑着说道:“一直喝,也没问题。”
老人冷声道:“满嘴胡言!”
可片刻之后又是哈哈大笑,“不过老夫就喜欢你这种偶尔胡言的小子。”
李扶摇咧嘴笑了笑。
老人和李扶摇喝完那坛子酒之后,不再停留,临走之前,只是说道:“今后可以多去走走那条登山路,遇上那些巨鸟,多出几次剑试试,对剑道有些裨益,至于那两位剑仙残魄,也可以讨教讨教,但无须死缠烂打。”
李扶摇恭敬行过一礼,目送老人离去。
在这位剑山上的老祖宗转身上山过后,破庙里的三人才走出来,谢陆眼神复杂,柳依白一脸无所谓,至于洗初南,也是一如既往的神情温和。
三个徒弟对于自家师父的态度,的确有些莫名其妙啊。
——
在李扶摇再一次去走那条登山路,见识两位剑仙残魄的威力之前,已经是大暑过后的初秋了,整条登山路两旁的剑木落叶纷纷,铺就了一条金黄色的山道,这幅美景实际上很能吸引人眼球,只不过这座山上尽是些一心练剑的剑士,也无人往登山路来,因此这便好比美人出浴固然好看,可站在她面前的人却是瞎子一样,都是白搭。
春末沉斜山梁溪道观的道会结束之前,便走下来过三人,一些白裙的道种叶笙歌,常年穿着青衣的小姑娘青槐,以及腰间悬着那柄白鱼剑的陈嵊。
叶笙歌明明在陈嵊和青槐之前便已经下山,可却是并未走远,在那小镇子外休息了半日,便等到了脸色惨白的陈嵊和青槐,这三人,一个是山河之中谁都不待见的剑士,一个是来自妖土的天才少女,一个是道教寄予厚望的道种,原本不管怎么来看,都万万没有走在一起的道理,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三人偏偏又结伴而行了。
陈嵊之前和那位黄紫道人张守清在山道上一战,虽说并未死在山道上,但仍旧是受了不轻的伤,陈嵊一个朝暮境的剑士,虽说对上已经是春秋境的张守清并非是毫无还手之力,但那位山上道士,很明智的并未让陈嵊近身,毕竟陈嵊已经是朝暮境的剑士,挨上一剑,就算是他春秋境的境界也吃不消,最后一番鏖战,被陈嵊逮住机会来了一剑的张守清几乎重伤,所以之后陈嵊下山的时候,才一点都没有拦着,要不然,这家伙恐怕也就交代在山上了。
叶笙歌下山之后则是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因此也就没急着走,等到看到青槐和陈嵊之后便想着要去那座剑山看看,然后便跟着陈嵊这个剑士一起往梁溪边境去,而青槐则是要返回妖土,想着顺道去那座剑山看看某人是不是还在那里,因此也是往那座剑山去,至于原本不想去剑山的陈嵊看着这两个姑娘,实在是想不清楚,最后也干脆想着去看一眼,不过他走过那门尘山实际上没有多困难,可两个姑娘要是遇上朝青秋的那缕剑气,恐怕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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