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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最得意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平生未知寒

    天色渐暗,眼前已经不再明朗,在远处的树林里,吴山河盯着这个家伙,恼怒道:“你杀什么鸟,赶快爬上山顶去,不然等会儿真要被赶下山了。”

    声音不大,自然也不能让李扶摇听见,剑山上对于登山者的要求其实极严,他要是现在冲出去告诉那家伙那些巨鸟都是幻像,不理会便没事的,他会不会被受严惩不好说,但李扶摇是肯定丧失了这登山的资格的。

    在这个少年心里,也是极为想要拥有一个小师弟的。

    李扶摇不知道这边有少年正咬牙切齿很怕他没在天黑之前登上山顶,只是面对着那些巨鸟,他不知疲倦的一次又一次的出着剑,很快身旁周围便堆积了不少羽毛,而那些巨鸟,也是留下不少血迹。

    巨鸟仿佛无穷无尽,李扶摇却精力有限。

    当他一剑一剑挥出,并带走了灵府里那些气机之后,很快便脸色发白,握剑的手里也微微颤抖,其实若是他能和那柄名剑小雪心意相通,想来也不会把气机挥霍的这么快,但毕竟剑是借的,自然而然便成了如今这局面,摇摇欲坠的李扶摇忽然转过头看了看地上的那些血迹,忽然一怔。

    那些洒落在山道上的血迹,每一道都极其相似。

    李扶摇好像懂了些什么。

    于是这个少年不再出剑,任由一只飞鸟掠过眼前,锋利的爪子向他袭来,可那些巨鸟掠过不再出剑的李扶摇,便直接穿过,好像连碰都碰不到他。

    “原来不出剑,它们便不在,若是一直出剑,便会力竭累死在这里。”

    李扶摇皱着眉头,试着往前踏出一步,仍旧没有什么变化。

    于是李扶摇放下的踏出了第二步。

    在远处树林的吴山河皱着眉头,气愤道:“你现在看透了,就快些走,磨蹭什么,他娘的,天要黑了!”

    只不过不管吴山河再怎么念叨,也始终不敢把声音放得太大,让李扶摇听见。

    “谢陆师叔,你看重的这小子就真要登不上山了,你就不有所表示”

    实际上吴山河的担忧,便是现如今山脚破庙前谢陆的担忧。

    眼看着天色便要暗淡下去,黑夜即将到来,谢陆终于忍不住了,她站起身来,平静道:“我要牵引小雪上山,帮我一把。”

    柳依白站起身来,没有多问怎么帮,只是朝着破庙里喊了一句,“洗师兄,干活了!”

    然后破庙里那个灰色衣衫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腰间藏鱼剑气四溢,尚未出鞘,便已经是剑鸣声不绝于耳。

    洗初南从未与人比过剑,因为在他看来,出剑斩不平才是自己该做的,比剑倒是落了下乘,可现如今谢陆要出手帮那个少年登上山,便必须他和柳依白出手,至少两人得比上一次剑。

    要想山上那位老剑士不知道登山路上发生的事情,便必须在山脚下弄出更大的动静,唯有两位朝暮境的剑士比剑所闹出的动静才能让山上那些关心着登山路那边情况的老剑士微微分心,只能比剑。

    洗初南可以不答应,只不过既然他走出了破庙,便已经算是应允。

    因此他准备在这剑山脚下的破庙里和柳依白比一次剑。

    柳依白握住手中长剑野草,看着自己这个大师兄,嘿嘿笑道:“洗师兄,和小师妹比剑我不太愿意,可与你比剑,我可是一万个愿意。”

    洗初南平静开口,“快些吧,天便要黑了。”

    柳依白点了点头,然后很快这身上剑意便攀升至顶峰,然后很快手指便从剑身抹过,然后一句话也不多说,只是递出了一剑。

    剑光乍起,剑气入大江入海一般奔腾而出。

    瞬间席卷整个门尘山顶。

    而现如今,洗初南的腰间短剑藏鱼尚未出鞘。

    片刻之后,洗初南拔剑出鞘,藏鱼和野草相撞,并无半点声响,但紧接着两柄剑的剑气便直肆掠开来。

    洗初南一身灰布衣衫猎猎作响,而柳依白的一头长发也是被吹得随风而动。

    两人比剑,不为胜负而去,反倒是竭力制造大的动静,因此




第六十七章没关系的
    山上的老祖宗亲自插手过问登山一事,不仅仅是让山脚下破庙前的三人措不及防,就连山上仅剩不多的剑士都有些不知所以,老祖宗这十年间大多不参与剑山上的事物,可偏偏又在这有人登山的时候走出了剑仙殿,而且是要亲自将那少年给丢下剑山,这个结果,实际上让不少山上弟子都觉得有些可惜。

    这座山可是有整整十年都没有见过新人了!

    天已黑,升起了一轮明月,李扶摇只差一步就要走上山顶的时候,怀中小雪便已经掠走,然后他便惊奇的发现自己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山顶在前,而没有半点办法。

    老剑士负手从山顶走下,来到他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李扶摇眯着眼睛,顺着老剑士腰间看去,没有发现有剑,故而便有些错愕,这不管是山上剑士也好,还是说什么游历山河的其余剑士,向来都是腰间悬有一剑,这无剑的老剑士,倒是让李扶摇觉得有些奇怪。

    老剑士看着这个境界低微的少年,平静不语,他倒是很想知道这少年要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李扶摇沉默了很久,才问道:“为什么”

    这位山上辈分最高的老剑士,听见这么个问题,也没什么表情波动,只是平淡道:“山上有规矩,在天黑之前没能登上山顶便视作没有了入我剑山的资格,虽说谢陆忘了说此事,但她将家传名剑小雪让你带上山便算作抵消之前未告诉你上山的规矩一事,你现如今没有在天黑之前登上山顶,按着规矩,便不能入剑山门下,得下山去了。”

    李扶摇哦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老剑士解除他身上的禁制,然后想着说能不能借盏灯笼,这黑漆漆的,下山路途不好走。

    老剑士被这个如此表现的少年给实在弄得有些错愕,他问道:“从门尘山开始,被朝青秋的剑气所刺,忍受痛苦登山之后,在这条登山路之后更是被剑仙残魄递上过一剑,然后又被那些巨鸟险些让你命丧此处,最后还是不能入山修行,怎么了,不觉得失落”

    李扶摇发现自己身子能动了之后,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然后才皱着眉头说道:“怎么不失落,我从延陵境内的西南偏僻之地开始走,一路上经过这么多磨难,好不容易走到了剑山脚下,然后杀了只王八,被朝风尘那家伙折磨了一遍,然后又登山,最后前辈告诉我让我下山去,我要是不失落,估摸着也就绝情绝性了。”

    “只不过这要想着登上你们这座山,道理肯定是在你们那边的,就算是讲出来我不觉得那么有道理,可自己的拳头也没能大到能让你把道理改一改,既然这样,死缠难打也没意思,潇潇洒洒下山就好了啊,有个姑娘之前很想我上这座山来学点东西,后来其实怕我没登得上来,又有一天悄悄告诉我,走不走得到山顶其实没那么重要,不上剑山难不成就不能练剑了一样的,都有机会成为那种剑仙的。”

    老剑士微微一笑,拍了拍这个少年的肩膀,“剑山上的规矩改不了,但既然你要一盏灯笼,就顺便跟着老夫去剑山看看,看完之后再下山便是。”

    李扶摇点点头,自我安慰道:“登不上山,看看也好。”

    老剑士呵呵一笑,然后便领着这个少年从山道一旁的树林穿过,一边走一边笑道:“这些树木名为剑木,以往山上铸剑的时候,这些木材便都是做剑柄的好东西,只不过现如今没那么多剑士了,洗剑池那边的剑够用,也就用不着铸新剑了。其实你之前的那番话除去真有些淡然之外,还存了些想着让我改变主意的想法吧”

    李扶摇默然不语,但并未否认。

    老剑士领着李扶摇穿过这片树林,来到真正的剑山山道上,才平静道:“少年人有些心思,不是坏事,有些锐气则是好事,剑士一脉,早已经凋零不堪,剩下的剑士不多,但好在大多锐气扔在,因此这局面也算不上多差,只不过规矩这种事,老夫不愿意不去讲,不然剑山上现如今的光景不会是这般。 ”

    沿着山道而上,虽说是已经入夜,但是繁星高悬,那轮明月挂在天上,自然也



第六十八章上不得剑山,在山脚也行
    说是说没关系,其实李扶摇下山的时候想着要是之后再碰见青槐姑娘,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难不成自己就当着青槐的面,轻声笑着说我没有登上剑山,没有能在山上修行,不过没有什么的,我一样可以练剑的。

    可到时候那个姑娘肯定会开口说哎呀,李扶摇你不是这么厉害的么,怎么没能登山那座剑山呢,那这么看来,你也不厉害呀,你之前说的要争取在山河里提起你的名字便让别人不敢欺负我,那就是屁话咯

    李扶摇忽然自嘲一笑,青槐姑娘不可能这么说的。

    依着那姑娘的性子,肯定到了后来就会安慰他,说李扶摇啊,就算没有登上剑山,没事的,混不下去了来妖土啊,提我的名字,很好用的。

    李扶摇惆怅的摇头,手上的灯笼在手里一晃一晃的。

    让前面的路都有些模糊不清。

    李扶摇这一会儿觉得委屈极了,这就像当年被人从洛阳城送出去,送到白鱼镇上那样,明明自己的家就在洛阳城,可回不去了呀,他在那个冬夜,抱着一袋子同样冰冷的银两,倒是没有委屈的说法,只是觉得活下去就有万般美好。

    可那个时候确实比现在要委屈的多啊。

    李扶摇没来由的叹了口气。

    他转头望了望山上。

    此时此刻,有个被再次罚到剑冢的少年正把自己的那柄佩剑山河拿在手上一剑又一剑的挥出,他对着那座到处是剑气剑意的剑冢狠狠嚷道:“老祖宗,你这这太不近人情了吧,十年没新人了,你都不放他进来啊!”

    无人理会他。

    实际上也还有不少剑士关注着山道上的李扶摇,想着他是不是还有机会,可等李扶摇都要走到山脚了,那个所谓的机会也没来。

    当失落的少年李扶摇快要临近山脚的时候,已经把情绪收拾的很好,他打着灯笼缓缓走着,神情轻松,一点失落的情绪都看不出来。

    他甚至还在山道旁的野草里随意扯了一根,把草根放在嘴里嚼着,感受着草根的微涩苦味,反倒是露出了个笑脸。

    山脚破庙前,脸色煞白的谢陆的佩剑小雪从山上掠过她身前之后,她便知道自己那个把规矩两字看得极为重要的师父是不会让陈嵊那个徒弟上山了,于是她一把拿过小雪,就要不管不顾的上山去和那老家伙讲道理,道理讲不通,那就用剑再讲!

    柳依白伸出手拦下自己的小师妹,皱眉说道:“本来就不占理,还要去耍浑,你不想活了”

    谢陆咽下一口鲜血,不让柳依白看见,冷哼一声就要出剑,却被洗初南出声制止。

    这位差不了几步就要踏足春秋境的剑士平静道:“谢陆,你要是非要离开这座破庙上山去,不说其他的,你当真以为你能见得到师父”

    谢陆压低声音说道:“是我忘了告诉那小家伙这个事情,他因为这个事情没有登上山顶,不怪我怪谁”

    柳依白拍了拍腰间的野草,喃喃道:“师父是有些不近人情了啊。”

    洗初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本来不管他做什么都无济于事,没有办法更改。

    谢陆忽然开口道:“我不管,我要去试试!”

    听着这话,洗初南皱着眉头,柳依白一脸无奈。

    只不过还没等他们两人说些什么,远处便突兀出现了一只灯笼,灯笼所发出昏黄的灯光后面,是某个少年平静的脸庞。

    那个走了一趟登山路,什么都没带回来,只有一只灯笼的少年来到破庙前,看着谢陆手上的小雪,少年开心的说道:“我还以为它不见了,原来还在这里。”

    柳依白神情错愕,洗初南面容平静,只有谢陆冷淡道:“你没登得上去那座剑山,是我的错。”

    李扶摇哦了一声,提着灯笼的手微微往下移了移,要是谁能看得清他另外一只放在身后



第六十九章他的剑是直的
    算是别开生面的李扶摇留在剑山脚下,只不过并未和三位师叔住在那座破庙里,实际上依着柳依白的话来讲,这座破庙里有些不可言说的东西,李扶摇住进来对剑道并无裨益,毕竟不是谁都有他们三人那般修为境界,可以无视这些东西。实际上作为这剑山老祖宗的三位弟子,不管是吊儿郎当的柳依白,还是性子清冷的谢陆,亦或是性子温和的洗初南,资质都差不到哪里去。尤其是洗初南,脾气好,但剑心纯粹,剑道一途基本上便没有遇到过什么瓶颈,一路走来,境界修为提升的速度不算是太快,但也绝对不慢,最重要的便是他这一身修为尽数都是水到渠成,并无半点揠苗助长,因此在剑道上的成就,其实便要比其余两人要高上一筹,只不过因为久居剑山,名头不显而已。至于那位已经游历山河不知道多少年的陈嵊,则是上山之初,便被剑山老祖宗称为性子最傲,心性最野,因此他在山上待不了多久便觉得无趣,这些年游历山河也好,也从不在某一个地方待上太久,反倒是四处游历,剑道境界也没有落下,甚至还曾胆大到去妖土杀过几位境界不俗的妖修,若不是妖土那边忌惮朝青秋,说不定早便让人潜入山河,将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剑士给处理了。

    六千年前的那场大战,儒教的浩然正气也好,还是说道教的降妖手段也好,但终究不如剑士的一剑挥出,纵横肆掠的剑气来的有威慑力。那些腰间唯有一剑的蠢剑士,战力之高,让整座妖土都觉得心惊胆战,实际上若不是当年剑士一脉里有多达数位剑仙,这一场大战,只怕也没那么快落下帷幕。

    大战之后,山河破碎,双方签订合约,更是由三教圣人和妖土巨头亲自出面促成,才导致了这现如今这双方友好的局面,不过由于当年剑士一脉的几位剑仙都已经战死,因此这份合约上并未对剑士做过什么约束,才导致不管是朝青秋还是其他剑士前往妖土也不算是违背,实际上就连三教修士,只要不是太过于招摇,也没谁会真去说什么,这份合约其实只是用来约束两方的圣人的,毕竟两方圣人要是真动起手来,这座山河也好,还是那座妖土也罢,没谁愿意见到这个局面。

    李扶摇之前对于剑士的了解,虽说有,但的确不深,陈嵊学剑学的快,本身也是天才,境界攀升不慢,但若是让他把那些东西一点点扯碎来讲,其实陈嵊也会头大如牛,因此之前他跟李扶摇所讲的那些东西,大抵都是抛开形而专注神,所有还有很多东西,李扶摇其实也只是一知半解,这便需要让人重新给他好好上课,谢陆虽然一心钻研剑道,但让她讲课,实在是有些为难她,于是在枯坐半日之后,谢陆很直接的把李扶摇丢给了洗初南,这位性子温和的大师兄也不嫌麻烦,和李扶摇在破庙前的空地上席地而坐,然后洗初南问了一个问题,“什么是剑”

    那种在世俗王朝的坊间很流行的话本小说里,那些江湖剑客高手收徒之后大抵都需要问些问题,例如你为什么练剑,剑是什么如此一类高深莫测的问题,可剑士既然是不同于江湖武夫的修士,怎么都得要出尘一些才对,可事实上是,洗初南真问了一个俗不可耐的问题,因此这个问题真从洗初南嘴里问出来的时候,李扶摇有些猝不及防。

    果然是很接地气。

    他沉默了片刻,抬起头认真说道:“剑是凶器,也是剑士的朋友,如果说真要让剑代表着一些什么东西的话,我觉得是直。”

    洗初南温和问道:“为什么是直”

    “因为剑身很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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