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最得意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平生未知寒
宁映雪瞥了一眼李扶摇,疑惑道:“书上说的剑士,都是腰间悬一剑,为何你偏偏背后背着一方剑匣,你不止一柄剑”
李扶摇想了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
“我想起去那座藏书阁看看。”
宁映雪盯着李扶摇看了好几眼,神色古怪,最后嘟囔道:“你一个剑士,看啥子书这些书难不成比我要好看些”
不过声音极低,李扶摇没有听清。
抬头再看了李扶摇一眼之后,宁映雪便默不作声的领着李扶摇往那座号称是读完满阁里的书便能成为下一任书院院长的藏书阁去。
往那座藏书阁去的时候,因为闲云峰的那位老祖讲学已经落下帷幕,因此这边山道上便多了许多人,都是书院人,跟着宁映雪往藏书阁那边走,路遇一些人,看到宁映雪之后,大多都在山道两边站定,等到宁映雪走近之后,才郑重行礼,最开始的时候李扶摇不以为意,可越往前走,见到行礼的人越多,而且行礼的人之中,并非都是些年轻人,还有些上了年纪的中年儒士也是如此,这让李扶摇越发心底疑虑重重,等走出几步,来到一处僻静的山道的时候,宁映雪才随口说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他们都要对我行礼”
李扶摇低头看了看腰间,才点头说道:“你能随手拿出一张符箓,又有这么多人对你行礼,肯定身份不低,应该不只是刘先生的师姐那么简单。”
宁映雪头也不回,一边走一边笑道:“还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的身份,也就是个普通人,可刘梅远一个辈分,比他先上山,不过之所以让他们给我行礼,也就是我之前和老祖打了个赌。”
李扶摇下意识开口问道:“打的什么赌”
宁映雪一点都没藏着掖着
第两百二十六章 今日入青丝
有了宁映雪这样一个女院长在门外,李扶摇想要进藏书阁本来就没有半点阻碍,这座仙岩书院的藏书阁,其实说不上什么戒备森严,只有两个中年读书人守在一楼,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两人只是为了登记书籍外借的执事,李扶摇走进藏书阁,那两人并未如何去询问,只是其中一位站起身来,行过礼之后,轻声笑道:“李先生,这藏书阁一楼是一些圣人文章,典籍。以及一些书院历代读书人的诗文游记,二楼便是一些入门术法,都说不上高深,三楼的是重中之重,李先生去几楼,都不会有人阻拦,反正先生自己考虑,若是有什么问题,随时呼喊我们便是。”
李扶摇郑重行礼:“有劳先生了。”
领过了一块木牌之后,李扶摇径直走向一楼的一排排书架,虽说身为洛阳城的来使,依着那位仙岩书院老祖的意思,都是能够随便一观的,只不过李扶摇来藏书阁都只是临时起意,并未想着要在这座书院里学到些什么东西,再说了,他身为剑士,即便是想在这藏书阁里找到些什么东西,大抵都不会如愿,这三教修士对剑士的态度本来就算不上好,能在一座儒教正统书院里找到些关于剑士的东西,难!
因此李扶摇并未有半点想过要上二楼或者是三楼的打算,只是在一楼的一排排书架旁走过之后,看着那些熟悉与不熟悉的名字,翻着一本本诗文游记,最后他停在一本名为《山河记事》的古籍之前,拿起来之后干脆便席地而坐,一页页翻开之后,便有些入神。
门外空地,宁映雪站在远处,象征着院长的木牌被她随意挂在腰间,这位年纪尚浅,但身份已经足以说得上是老祖一人之下而已的女子双手环胸,神情淡然。
在她身前,有个面容苍老,看起来异常和蔼的老人随风而现。
老人一出现,便啧啧赞道:“宁丫头,你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领着一个小剑士往藏书阁跑不说,还一股脑把你那些事情都告诉他,真的是在山上憋坏了真要憋坏了你告诉老祖一声,老祖让你和刘梅远那小子一样下山去游历一趟便是,只不过你下山便下山,可不要把他打了就说你是仙岩书院的院长,到时候山上乱成了一锅粥,我这个糟老头子可是没那个精力去摆平,说半天也得要你自己再解决这种事。”
宁映雪眉头一挑,“你今日这场讲学看起来意犹未尽,虎头蛇尾了”
身为仙岩书院辈分最高,境界最深不可测的老人自然便是那个老祖。
仙岩老祖叹了口气,“那姓刘小王八蛋啊,下山惹出了事情不说,还没敢认,没敢认也就算了,知道了有个小剑士上山来了,还怕把他那些混账事情给抖搂出来,之前还教唆着他那几个傻子师弟去找这小家伙麻烦,不过让我给打断了一条腿,就给扔在静思阁里了。”
宁映雪幸灾乐祸说道:“我早说了,这些年他过得太舒坦了,惹下事情都觉着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就能让书院替他摆平,这次惹下事端倒是清楚要是书院知道了,肯定会更惨,所以就藏着掖着。老祖,要是他这次不是抛妻弃子,你还能容他吗”
仙岩老祖没有去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乐呵呵的说道:“你猜猜那小家伙能不能翻到我故意给他放进去的那些玩意儿”
宁映雪摇摇头,“看他那样子,明显是连二楼都不愿意上去,要是说去翻到那些东西,都不容易……”
说到这里,宁映雪忽然一怔,“老祖你把那些东西放在了一楼”
仙岩老祖笑着打机锋,“他一个半只脚踏进去青丝境的剑士,要是在我们仙岩书院踏进了那个境界,你说说,是不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宁映雪皱着眉头,一时之间并没有说话。
仙岩老祖也不急,只是望着藏书阁那边,笑道:“学宫啊学宫,现在是个什么光景,你还不知道一团乱麻,乱七八糟,苏夜和那个老头子想着要把里里外外重新扫个干净,可哪有这么容易,当年三人被周宣策寄望之深,认为可以力挽狂澜,三个人天资才情都是顶端的那种人,可惜啊,苏夜倒是成了学宫掌教,可李昌谷却是性子太烈,从那条修行大道上一步就跳到了剑道这一条羊肠小道上去,要不是周宣策拼命护着,现在也就不是摘星楼的那个光景了,不过差不多两甲子了,那栋楼肯定是困不住他了,他为何没有下楼,你猜猜至于三人之中的最后一人,当年说是被人逼迫到在学宫没有立足之地,但是依着我来看,不过是早点想以局外人的身份去看待学宫,因此早早离开之后,再不见踪影,仔细一算,整整一百来年了。”
宁映雪低声提醒道:“里面那个家伙的名字里就有扶摇两个字。”
仙岩老祖爽朗笑道:“所以才说有缘分,不然即便他是洛阳城那边的人,也没有可能让我如此费心费力。”
宁映雪想了想,问道:“老祖你当初从学宫离开之前,也和苏掌教是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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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仙岩老祖便有些咬牙切齿,“当年那三个家伙眼高于顶啊,整个学宫,谁能被他们三个正眼相看那人还好,李昌谷和苏夜两个人,可从来没说过佩服谁的话,至于想当他们的好友,不容易!”
仙岩老祖喘了一口气之后,才笑道:“不过我和苏夜也算是有些交情。”
宁映雪竖起大拇指,还没来得及称赞,便被仙岩老祖挥手打断,“有一个让世人皆知的好友又如何,风光的是他,又不是你,咱们啊,不要去奢望结交什么让你觉得骄傲的好友,总要有一天,让自己成为旁人骄傲的资本。就像是圣人流传下来的那些金玉良言,你读一遍又一遍,觉得十分正确,可有没有想过要自己也留下一些读书人的野心,大一点,没得什么错。只要心不坏,都是好的。”
宁映雪若有所思,倒是没有开口说些什么,最后她只是把腰间木牌解下来,扔给仙岩老祖。
仙岩老祖看着那块木牌好似烫手山芋一般,没敢握在手里,仅仅片刻之后便又回到了宁映雪腰间。
当年他好不容易才设下一个局,把这玩意交到了宁映雪手上,现在她想还回来,就真的是半点门都没有!
宁映雪看着仙岩老祖,面无表情,“我要下山。”
仙岩老祖毫不客气的冷哼道:“下山便下山,这玩意也要拿着!”
宁映雪诧异道:“你不怕我给你惹祸”
仙岩老祖一摆手,嘿嘿笑道:“只要是道理先讲了,之后惹出祸端来也无伤大雅。”
宁映雪神情古怪,自己在山上待了这么些年,原本以为已经摸清楚了这位老祖的脾气,可现如今才发现,还早得很。
“天底下的道理,也就那么几个,说上了一些之后,别人听不听是一回事,你讲不讲又是一回事,反正这要是你开口讲了,就行。”
仙岩老祖搓着手,笑嘻嘻开口,“至于这个小家伙,今天能不能从剑气境一步踏入青丝境,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宁映雪问道:“赌什么”
仙岩老祖哈哈大笑,“宁丫头,你要是输了,等着百年之内,就嫁出去,要是赢了,就随便你什么时候再出嫁如何”
宁映雪冷哼一声,忽然笑道:“那我赌他能踏出那一步。”
仙岩老祖一怔,随即脸色难看,他懊恼不已,原来自己没有早点将自己的选择说出来,现在可真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他一时间有些唉声叹气。
宁映雪笑眯眯的看着藏书阁。
两个人竟然是都愿意相信李扶摇能在今日之后一步踏出,从剑气境来到青丝境。
仙岩老祖张了张口,忽然说道:“破境的时候,要是动静太大,不是件好事。”
宁映雪煞有其事的点头道:“所以我把您老人家那张镇灵符送给他了,只要不是今天他一连从剑气境走到春秋境,都没得大事。”
仙岩老祖一脸肉疼,愤然开口,“宁丫头,我觉得你以后就嫁给他好了,免得到处挑选,看花了眼!”
宁映雪啧啧笑道:“不是老祖你之前说的嘛,这家伙和那人有缘,你作为那人的朋友,也就是和你有缘,再加上他洛阳城刑部供奉的身份,就是大大的有缘了,这一张镇灵符有什么舍不得的”
仙岩老祖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以为我是梁溪那边的牛鼻子老道啊,精通此物这符箓哪里这么容易好搞的,不是你的东西,你倒是一点都不心疼。”
宁映雪这一次笑而不语,不再和老祖多言,指了指藏书阁那里面。
——
盘坐在地板上的李扶摇先后看了好几本书,从最开始的那本《山河记事》到之后的《山河杂闻》一直到现如今手里的这本《山河异兽录》不过相对于之
第两百二十七章 山上几个人
藏书阁一楼的忽然明亮,让两位守楼人蓦然大惊,不过还没等他们觉得奇怪,那忽然明亮起来的藏书阁便又迸发出一道绚烂光彩。
好似在黑夜里生出一条五彩斑斓的彩虹。
不过这一道亮光转瞬即逝。
枯坐在地板上的李扶摇怔怔出神,手中的书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
书上内容已经被他读完。
内视灵府,剑气充盈,而且充盈程度比起之前,要更上一层楼。
剑气境和青丝境这之间的那道门槛,被他一跃而过。
他现如今已经是青丝境的剑士了。
李扶摇神色复杂的低头看向这本书。
已经不复之前那般剑气凌厉,上面仅剩下些字句而已。
看起来无神,再无生气。
李扶摇一抹额头的汗珠,就想着要把这本书放回原处,可伸手之时,偏偏又看着眼前出现了一团光亮。
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拿着一盏灯火昏黄的油灯,就坐在他身前。
李扶摇记得,黄昏时分,这藏书阁的两位守楼人是来给他送过一盏油灯的,只不过后来他埋头于这本书中,也就没有理会,后来更是亲手将他给吹熄了,现如今老人手里拿着的那一盏,应当就是之前送过来的那一盏。
老人笑着摇头,“既然都已经上面剑意剑气都尽数没了,放回去又有何益,你要是不嫌弃就带下山去,上面那些个诗句,依着我这个老头子来看,其实还是不错的,特别是有一句‘海畔尖山似剑铓,秋来处处割愁肠’即便是我这个读了一辈子书的老头子来看,都是上乘诗句啊,我原本以为这世上的人,能写出这般意气十足的不多,也就李昌谷那句‘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是夺魁之作,可之后才发现你们这些剑士啊,要是愿意写诗,造诣也低不了,毕竟本事都不小,心气也高,比这些个迂腐人要强上实在太多。”
李扶摇悚然一惊,低声问道:“老先生也认识李昌谷先生”
这位仙岩书院的老祖笑道:“如何认不得,当年在京口山上,我和他把酒作诗的时候,你还没生出来呢。只不过这家伙性子犟得很,之后被学宫囚于摘星楼,这一算,差不多百余年了,这一百多年,我去见过他一次,差点被打得半死,后来我一想,算了。见不见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死不了,我距离老死也有好几百年的光景,迟早有机会。”
李昌谷被困于摘星楼这件事,李扶摇其实一知半解,虽说知道一些,但实际上并不知道其中真相,不过现如今看样子这位老祖也没有想要详细解释的想法,李扶摇也就不去问,他只是拿着手里那本书,问道:“老先生,这本书是何人书写,可否告知”
仙岩老祖看着李扶摇,想了想,然后又摇了摇头,“说不真切到底是谁写的,你们这些剑士,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物,到底是谁,我也说不清楚,说实在话,我也看过这本书,只是跟你看的方法不一样,我还想问问你,这朝入朝暮,暮时入春秋的事情,你们剑士当中,有人成过”
李扶摇苦笑道:“不瞒老先生,不曾听过,不曾见过,即便是那位朝剑仙,只怕也从未如此过。”
仙岩老祖皱了皱眉头,“一朝顿悟这种事,西方佛土的那群和尚倒是做过,咱们这边的人也没有听说过,至于那梁溪的牛鼻子道士,更是没有听闻过,你们剑士的路子本来就要难走些,还走得如此快,还真是天理难容啊。”李扶摇苦笑不语,从这位老先生的一番言语,其实猜测出他的身份本来就不难,只是等真见到了这位仙岩老祖,李扶摇又觉得有些话不说又不是个滋味,因此一时之间,李扶摇如鲠在喉,显得极为难受。
仙岩老祖呵呵笑道:“是想着说刘梅远那混小子下山所犯得那档子事吧”
李扶摇欲言又止。
仙岩老祖喟然叹道:“这混小子小的时候上山便惹了不少事情,不过我念他身世可怜便很少惩戒,只不过这趟下山便闯下如此大祸,我已经将他的腿打断了一条,关在静思阁了,至于之后,那苦命女子肚子的孩子若是有希望上山,便让他上山来,上不了山也不是大事,便让他在书院也行,那女子和他之间的事情,书院本来不该管,也懒得去操心,也只得这样了,但是那女子只要上山来说上一句要惩戒刘梅远,书院用院规惩处,本来就没有半点问题。这些话我不单单与你说,我之后也要把话传到洛阳城去,如何抉择,都交给那女子。”
李扶摇点头,想起一事,拱手作揖道:“晚辈多谢老先生。”
李扶摇没有直白开口,但不管是怎么看,这位仙岩老祖都该知道是因为何事。
仙岩老祖把手中油灯递给李扶摇,轻声道:“与你为善,除去洛阳城的关系之外,还因为你和我某位故人有些关系,当然,这层关系对你来说微乎其微,你也不必如何去思索,说到底,小崖山上,还都是些人,做学问是
第一位的,山下的那些东西,这些人都不太懂,我也不愿意他们掺和进去,所以就当结下一个善缘,之后在机缘巧合之下能够帮衬一把那就帮衬一把,要是不能,也不必介怀,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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