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没注意。”
其中的一个怯怯的向他道歉。
“啊,没事……”
还没等他说完,几个女孩子就嘻嘻哈哈的跑开了。望着跳动着活力的背影,李平微微的笑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快到李平身后时慢了下来,最后停住。李平转过身来,那心中模糊的影子在台阶上逐渐清晰,慢慢的在眼前重。是她(他)那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让两个人久久的凝望却相对无言。
这时候已经很晴的天空飘起了雪花。雪花随风舞动着,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着晶莹的光。终于,雪花清凉的落在两个的脸上,身上。情景就像多年前的送别。
***************
雪的清凉让两个人过神来。想要说点什么,可嗓子好象沙哑了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想让脸上带一点笑容,僵硬的肌肉一点也不听使唤。李平艰难的咽了咽吐沫,想把那个在心里压了很久的声音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妈妈这个称呼,也许今生只能在心底深藏了。
“你……来了。”
母亲的问候,简单而又悠悠的的飘来。
“嗯……”
声音从喉咙里滚了出来后,李平又点了点头。
“那你先等一下,我去跟单位的人说一下就来。”
台阶上的女人说完,转过身向里边走去。
一种怎么也说不清的感觉让女人有些茫然。二十二岁,他应该是二十二岁了。可是心里对儿子最深的印像却是二十二年前的黎明。
那也是一个冬夜,自己做了个梦,梦见一条巨大的青蛇在面前的天空飞舞,自己的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天地间只有这条青蛇为自己起舞。在舞蹈的最后,青蛇向自己飞来,将自己紧紧的缠绕。奇怪的是自己一点也不害怕,只是想一生都和他这样拥有。就在这时,剧烈的腹痛让自己醒来。
一天一夜,就在自己筋疲力尽的,想要放弃一切时候,小家伙出来了。突然一下的轻松,却好象把自己的心也跟着带了出来。没有哭声!为什么他没有哭?可当时自己连动一下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在心里呼喊。这时一个女人进来了,她抓住小东西的小脚丫,把他倒提起来,在他背上用力的拍了几下。
“哇”
浑身已经变得青紫的小东西哭了。自己深深的看了一眼,就在这哭声里笑着睡了过去。在醒来后的一个月里,看着这小东西在自己的怀里贪婪的吃奶,看着他哭,看着他睁着圆圆的眼睛,咯咯的笑出来。母亲的感觉是幸福!是短暂。
那在这以后呢?儿子的脸一下子就模糊了起来。他是什么时候上学,什么时候长大……最后与他见面是有五年……不,好象是六年?为什么会?……
“李姐。李姐……”
满是心事的女人被叫了神。
“噢……乌兰,我今天有点事,先去了,下午也要请假,你帮我说一下吧。”
没头没脑的说完,也不管别人要和自己说什么,女人一转身,留下了满脸诧异的同事。
“我们家吧。”
和儿子说一句,女人在前面走了。
“嗯……”
儿子应了一句,拿起东西跟在后面。
模糊的影像终于清晰了。以前,不论是在多美的梦里,都是那朴素,纤丽的身影和永远都轻柔的问候。
“你来了。”
“你放学了。”
“你……”
可是不管自己怎么的努力,却总是看不清她的脸。而记忆中的话语也只有那么几句。重和后的人影依旧是朴素。然而岁月并没有给她划上多少印痕,时间只是让她脱去青春而变得成熟。美丽在成熟中展现,更加动人心魄。
李平有些明白为什么那几个女人会大惊小怪了。这样的人,二十几岁的儿子?换了是谁都会难免如此感慨了。
家离母亲的单位不是很远,也就七八分钟的样子。三楼三室一厅的房子,在当时是很少有人能住上的。而家里则是朴素大方,但却价值不菲。
母亲打开一间临街的卧室:“你就住这吧。”
儿子走进自己以后的天地。里面的一切一看就全是新的,可是粉色的窗帘,女人喜欢。卡通的床单,是未成年人的选择。几张不知是谁的明星画和一些‘儿童’用品穿插的摆设。看来母亲很下了一番工夫。可怎么看,怎么就……
“我是男人。”
“我已经二十二岁,我……”
李平无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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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草原深处 | 第07节、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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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跟着也进了卧室。敏感的她一下子就察觉了男人情绪的变化,女人有些慌乱。
“一听说你要来,我就开始准备了。可是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没想到会……你要是不喜欢我把它们拿走。”
女人一边解释,一边开始收拾。可却是拿起着,又放下了那,手忙脚乱了一番后,女人手里拿着个玩具熊无助的站在了那里。
“不用了。就先放着吧。我想先休息一下。”
李平说完就打开行李,自顾自的摆放起从部队带来的物品。
女人低着头走了出去,顺手把卧室的门也轻轻的带上。
听见关门声,李平停止了忙碌。从女人刚才的举动里,他体会出了深深的关切,几丝惶恐和几多无奈。转身忙碌的时候,他清楚的感到自己的心在颤动,一种与生俱来的情感在心底被唤起。是感动吗?还是……这突然间涌动情绪,像风卷起的海浪,让他有些不能自己。在心里暗暗的大吼了一声,男人一头扎到了床上。
母亲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心思缥缈。儿子,他是我的儿子!可他是什么时候上的学?什么时候开始长大?现在他会喜欢些什么?这些年他有没有想过我,一个从没有陪伴过他的母亲?……还是……恨?他会吗……我该为他做些什么?我该怎么办……怎么办?缩成一团的母亲,痉孪的手拉扯着头发,仿佛疼痛才能让心里好受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母亲平静了一点。念头又转了起来。他刚才好象没有生气,那他可能就不会走了。可他还要走该怎么办?不!这次我绝不会在让他离开我!我一定……女人猛的站了起来。
“啊……天都快黑了呀!”
那他……还好还好……他还没醒。那我……我该……对,做饭!是做饭!女人飞快的整理了一下自己,拿起了包,一溜烟儿的冲了出去。
很快,女人拎着大包小包的来了。她轻轻的打开门,向儿子的房间看了看。
“还在睡……哼!”
放松下来的女人心里哼起了歌。
进了厨房,放下大包小包,把围裙往腰间一系,女人忙了起来。我洗洗……我切切……一会儿,女人微笑着拿起了炒勺炒什么呢?我会做炒鸡蛋,我还会……我会……我怎么什么都不会呀!面对着摆满厨房的美味,女人的手开始颤抖。巨大的打击一下子把她的心拉空了。女人浑然不觉,晶莹的泪珠落在菜叶上,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剩下的我来吧,你先去休息一下。”
男人淡淡的说着,接过女人手中的炒勺,解下她身上的围裙自己带上。然后轻轻的扶着女人的双肩,用心安慰了女人一下。
女人无声的走了出去。
嗯。菜很全了。来在让我看看……盐,酱油,醋,味素,花椒粉……还有?……怎么只有着些调料?那配料呢……葱!鲜姜!这……怎么鱼都开肠破肚了,为什么不去鳞?还有芹菜已经切了,叶子还在?那油菜咋就剩光杆了?……晕……天啊……这是为什么?难!可是我会!哼哼……男人开始了。
坐在客厅里的女人已经不在是失落了。
“什么你来,为什么叫我走?菜可全是我买的!要是做不好,我……哼!就你能!”
男人辛苦为什么会有人恨?
姜丝肉,韭菜炒鸡蛋,烧油菜,清蒸鱼,西芹炒肉……这么多?看起来还不错。味道嘛,我先尝一下……嗯我在来这个,那个也……
“咳。咳咳……我饿了,就……咳咳……”
女人好象快了点?
“来喝口水,哎慢一点。”
男人也很……
“你喝红酒?”
“家里只有红酒……”……夜色有情。
***************
在一九**年的时候,我们生活中的许多方面还都由集体来办理。集体为我们准备了统一的住房,托儿所,医务室。为我们统一供应热水,采办肉食甚至于新鲜的蔬菜。这时候的集体有时更像是一个保母。而集体为我们的热水是每周的周五和周六,每户月收费三元。这不,今天就又是集体供应热水的日子。
晚饭过后,母亲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叫儿子去洗澡。
男人放好了水,舒服的躺了进去。部队的战斗速度在洗澡时也是一样的。很快,男人就完成了任务,擦干身上的水珠后,他穿上自己从衣橱里拿来的睡衣。咦肩怎么这么紧,呀它怎么才刚到膝盖,还有一丝淡淡的香气。这是?嗨……我怎么就……
男人忸涅的走到厨房门口,探进半个头,见母亲正忙着,他赶紧打了个招呼就一转身,逃了自己的房间。
儿子逃走后,正在洗碗的女人终于忍不住笑了。
“小鬼,你以为我没看见吗?真是的,拿东西也不看好好看看,这下子好了吧?哼……瞧你那狼狈相……”
在心里笑骂着,女人的手也停了下来。“这才几分钟就洗完了?那能洗干净吗?不行,这一定得让他改。最少也得洗半小时。对,就……”
一向爱干净的女人马上下定了决心。
儿子在自己的房间里找到了自己的睡衣。整整齐齐的五件。水蓝色,乳白色,条纹相间的……变换的色彩中,男人的心也……换好衣服的男人躺在床上,家的温馨轻轻的抚慰着他,梦境悄然而至。
洗刷完毕的女人把一切都整理好后,也去洗了个澡。她擦着头发,在儿子的卧室门外站了一会儿,到了自己的房间。以往冷清的家,终于有了生气!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我的儿子。
是啊,儿子!他已经长大的像个男人了,他看起来有些文静,话也不多。好象还有一点害羞。他会开车,还当过兵。听金花说这次要不是有他就……好危险的!就是,也不看他是谁的儿子!他做饭,菜烧的真好吃呀,我可是很久都没吃这么多了。想想还……他……他怎么那么能吃呀?整整六大碗米饭和桌上所有的菜!他怎么……我……女人想着,问着,红酒那温和的作用慢慢的上了她的双眼。
清晨,女人醒了。她睡眼朦胧的走出卧室,眼前的一幕让她差点叫出声来。
阳台上的儿子,双脚正被一条皮扣着,倒吊在半空。只见他双手抱头,一下一下的起伏着。仰卧起坐!女人可怜的体育词汇里好象只有它还接近。
男人头下脚上,**着上身。头向上挺时够见膝盖,放下时肩背着地。起伏间,雄键的背阔肌和刀刻一般的腹肌不停的展现着。力量和纤巧,健美与柔韧,此时,二十二年前的青蛇飞舞,在女人的眼前重了。女人呆呆的看着,心也随着这难言韵律起伏着。
许久,男人松开了皮,站了起来。做了几个柔韧的伸展动作后,男人又开始了。
伏卧撑女人的称呼。
“一,二,三……五十……一……”
受到冲击的女人在心里数了起来。五个,整整五个的时侯,男人停了下来。屋里只有他绵长而有力的呼吸声。
站起来的男人还准备干点什么的时候,突然发现还有一个人正张大着嘴巴看着自己。男人赶紧放松了自己,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女人也缓了过来,眼神由惊讶转而含满了笑。看见儿子身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立即到卫生间里拿了条毛巾过来。
“累了吧?”
一边帮儿子擦汗,她一边心疼的问到。
“没事,我从小就这样。”
感觉到母亲的关心,男人有些不习惯了。
而此时,母亲又惊奇的发现,刚才还在儿子身上充满力量的肌肉,这会儿却消失了。只留下淡淡的痕迹。白晰而充满光泽,在清晨的阳光里,流动着……闪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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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草原深处 | 第08节、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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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的亲昵让李平很不习惯。虽然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愿望,特别是看到别的孩子在享受这种温情时,他就会产生强烈的冲动,想……有一天……而随之而来的渴望与失落,在他的记忆里划出了深深的痕迹。然而,当这一切到来时,男人的心却有些种说不出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于是,逃避就成了一种选择。只是还带有更多的羞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