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钦天监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奥洛尔史官
他磕头的同时,微微抬头打量起了那巨蛇。非要说的话,那东西看起来并不是单纯的蛇,他的脑袋上生着许多蜥蜴一样的刺棘,这让这条巨蛇看起来更加狰狞,而刺棘上则挂着一串串形制不同的铃铛。
巨大的黑蛇呼出一片白雾,随后开口作人言“呵,我还以为是哪里不长眼的走兽来我这里喝水,没想到竟是钦天监的。”
孟新心中一惊,看着黑蛇“您。。。您认识我?”
“呵,我当然认识你,你前些日子冒犯螭晵,差点被他吃了,我可是再清楚不过了,”那黑蛇笑道“不过你这人也是不长眼,螭晵的孕母,你都敢杀人取卵,有些胆气啊。”
“孟某身为朝廷命官,为续龙脉,寻。。。”
“不用说那些废话,我都知道,”黑蛇朝前探着脑袋,吐出蛇信舔了舔孟新的脸庞“年轻人,你想。。。保大胤江山?”
“是的,上仙。”
“你对医术有没有了解?”黑蛇用蛇信卷起些周围的草木,一并吞吃下去。
“呃,没有。”
“四肢百骸,经脉流转,堵则不通,不通则生病症。地脉不通,大胤的时运,也就坎坷。”黑蛇那双蓝色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孟新“你们要续龙脉,说到底,就是让龙脉活起来,生灵气冲开桎梏。”
“呃。。。谢上仙指点?”孟新听黑蛇来来回回绕了半天,没搞明白黑蛇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你还不明白么?九州的地脉已经被堵塞了,而堵塞的原因,有天灾,也有,”黑蛇说到“”两个字时,很明显地顿了一下“言尽于此,你走吧,有缘,还会再见的。”
孟新又一叩头“还请问上仙名。。。”
“有缘会告诉你的。”
孟新离开了,过了一会儿,那幽深的洞窟中传来了另一个略微有些尖锐的声音“你就这么骗他?”
“呵,允许你找螭晵的眷属乘风扶摇直上,不让我找几个年轻人,松松地脉?而且,地脉若是真的死了,你不也得归于沉睡?活了这么多年,不会这点算盘打不清吧。”
“我说了多少次了,我喜欢睡觉。”
“呵。。。你是喜欢睡觉么?你是喜欢人吧。”
“你说是,那就是是吧,我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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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奢云艳雨只悲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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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孟新跪在御书房中,坐在书案后的周震一副让他根本不敢说话的神色。
就在他刚进京师的时候,他得到消息:庄赦出现在江南郡,江南守秘密将大量雁翎卫、西陵卫调入泓州,并同时知会江南郡的缉事厂负责人,将泓州周边几乎所有能用得上的秘密部队都调入了原山之中。
而结果也是惨烈的。
整支部队,除了少数几个放风和后援的西陵卫以外,但凡进入了原山之中的一处盆地里的人,都死了,一个不剩,连尸骨都没留下。
皇帝显然不是很在意西陵卫和厂卫的损失,雁翎卫的损失才是最让他心痛的。虽然雁翎卫是几朝之前留下来的人,但是实际上,那是拱卫皇帝的核心力量,而经过这样一役,雁翎卫本来不多的五百人,锐减到三百,失去了四成。
孟新已经不太敢想了,因为周震很有可能直接把这次失败归结到钦天监和他的头上。但是如果周震能够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的话,那么他至少能够为自己博得一线的生机。
周震黑着脸,一封封地批阅着手中的奏折,也不顾孟新在面前已经跪了半个时辰。雁翎卫是他手中最重要的棋子之一,他当然知道这件事很大程度上决定于江南守的独断,但是他有一种仿佛被蒙在鼓里,被别人瞒着的感觉。
如果只是普通人被瞒着,那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而如果瞒着皇帝什么东西,轻则称之为“知情不报”,重则称之为“欺君罔上”。周震虽然仅仅登基半年,但是他的心,早就已经彻底摆在了皇帝这个位置上,他的权威,不容置疑,也不容易欺罔。
他批完了手头的最后一封奏折,站起身,俯视着面前的孟新“孟新,你知道,朕最恨什么么?”
“臣,不敢揣测圣意!”
“朕最恨那些因为朕刚登基,就不把朕当皇帝的人,”周震沙哑的声音此时此刻显得无比威严“你们钦天监,有什么瞒着朕的?朕不是先帝,‘仙凡有别’这样的屁话,跟先帝说一说也就算了,跟朕说,就是找死。”
孟新一个脑袋磕在地上“陛下!臣没有欺君之意!”
“你有没有,你说得不算,”周震坐回到椅子上,闭眼捏着鼻梁“我说得算。我有三个问题,你一一回答我,答案我满意的话,我还可以帮钦天监一把,如果我不满意的话,你。。。就回钦天监算卦去吧。”
“臣必定知无不言!”
孟新此刻冷汗已经浸透了背上的衣物,他知道,皇帝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如果他给不出皇帝满意的答案,他会失去现在一切的地位,变回钦天监监副。到时候,就追悔莫及了。
“一,钦天监江南守将大量秘密部队调入泓州,却折损大半,所为何事?”
孟新本来对这件事也不清楚,但是他刚进城的时候,收到了来自江南守的信,将大体情况说了个清清楚楚,他姑且还是能说个一二的。
“陛下,事情要从显禛二年说起。”
“你说,朕听着。”
孟新先解释了一番龙子的传说和龙子的存在,然后从庄赦前往东海郡寻龙子,一路说到庄赦袭杀宁州三位西陵卫。证明了龙子的确能够给予人极大的力量并威胁大胤,而派兵,则是为了控制并解决庄赦这个问题,只可惜力有不逮,全军覆没。
周震对这样的回答似乎还算满意,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开口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江南守是为了抹除一个大胤的威胁,才派兵前往原山之中的?”
“是的,陛下。庄赦能够一次伐杀近五百名朝廷肱股,已经足够证明了,他对于一切的威胁。”
周震点点头“你说得在理,然后就是第二个问题,钦天监到底想做什么?钦天监在筹划什么?你前往东海郡,不是没有原因的吧。”
孟新又把续龙脉的一系列事情简单地陈述了一下,他对于龙脉相关的东西也不太了解,只能说个大概,不过周震似乎不是很信龙脉之类的说法。虽然他点了点头,却一直没有露出认同的表情。
“朕大概明白了,钦天监的各位认为现在九州混乱,是因为龙脉不稳,”皇帝点点头“勉强能够接受的理由吧。不过,你这么说,也就解决了朕的第三个问题,钦天监的各位,究竟忠于谁。如果说,他们在尝试着续龙脉的话,那么朕也算可以认同他们。”
周震说完这番话,孟新整个人都浑身一冷,原因也是简单。因为前两者他能确定,但是钦天监的几位官正的态度,他真的不确定。他总觉得清本和清元两位官正似乎正在以某种他不太清楚的方式争斗着,而刚刚从陵云山回来闭关不出的清玄官正也和其他几位官正貌合神离。
他松了口气,随后见皇帝微微点点头“孟爱卿,你一去东海郡,也有些时日了,朕案前的文牍积压得越来越多了,这段时间,你少忙钦天监的事情吧。”
“是,陛下!”
孟新明白,自己的危机应该是解除了,他急忙叩谢天恩,随后等周震让他离开,便直接离开了御书房。
他走出御书房,整个人腿都是软的,仿佛有些走不动路。艰难地朝外挪了几步,他才从恐惧之中脱离出来。
周震虽说是一位勤政的君主,但是同时,也是一位戾气极重的君主。和这位皇帝对话,可能生死完全决定于一句话之间。
他艰难地走出皇宫,回到了孟府。门口难得没有婆子之类的人等着他,也就是说,这些日子府上应该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吩咐门口的那些门房和下人不要声张,急匆匆地赶到李晴的房间门口,推开门。
坐在床上的李晴正在读书,看到突然走进来的孟新,显然也吓了一跳。孟新关好门,挂上门闩,直接往李晴怀里一扑“啊。。。夫人。。。吓死我了。。。”
李晴见孟新突然扑到怀里,有些惊讶,但是却又从孟新温暖的身体上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她抱紧孟新,小声在他耳边问道“怎么了老爷?”
孟新也抱着李晴,突然皱起眉,他显然感觉李晴似乎又瘦了许多,于是直接将李晴从床上抱起来“轻了好多,是不是这段时间没好好吃饭?”
“老爷不回来,哪有心情吃饭,”李晴笑道“老爷舟车劳顿,也思乡情切了吧,我们边吃边聊?”她从孟新怀里跳下来,穿好外套,却不料孟新把她抱起来,又放回到床上。
“不必,我让下人们把饭食搬到这边来。”
说罢,孟新走到门口,开门吩咐了门口的婆子两句,随后又坐回到床头,搂着李晴“我一会儿,把我这番经历,给夫人讲讲吧。。。”
“嗯。”
大概过了两刻钟,婆子和下人们纷纷搬来了桌椅,饭食考虑到孟新刚刚回来,也都是易于消化的,没什么大鱼大肉,但是菜本身却格外精致。孟新和李晴两人,有说有笑地吃完了这顿饭,随后聊了聊这一番的见闻。孟新刻意地将那些有些惊悚的部分略去,两人聊到深夜子时,都有些困倦了,于是便互相依偎着,睡了过去。
这是孟新自离开东海郡之后的第一个安稳的睡眠,李晴看着搂着她肩的孟新,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这样的日子,如果能永远继续下去,那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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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奢云艳雨只悲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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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州,凉郡。
肃州,一向是朝廷放逐充军之人的地方,也是抗击北狄西戎的前线。三大征使西戎北狄损失惨重,他们依附于大胤的情况愈发加剧,然而,这却让另外一群人变成了大胤的威胁。
马帮。
马帮最开始仅仅是将西域和漠北的宝马输送到中原的中间人,但是漠北和西域需要大量的铁器要经过他们的手,而西域漠北的毛皮、马匹也通过他们输入中原。铁、马、皮还有钱,这三样东西很快就让马帮成为了整个肃州的主宰。
如果中原稳固,那么马帮自然是肃州的一份助力,但是如今,中原群贼雄起,匪众蚁聚,马帮,相对中原绝大多数势力都要更加有力的一个势力,他们自然也在准备,准备着逐鹿中原。
终于在安元元年,他们选择了这一条道路。
安元元年十一月,西北马帮大舵头马钢联合本地马匪,纠集人手数万,起兵攻肃州治所凉郡,两日后陷凉郡,随后于肃州内攻城略地,无往不利。当月下旬,朝廷大军进剿,十万禁军围攻凉郡郡城,月余不克。
马钢是个孔武有力的中年人,他站在城墙之上,旁边是那面精致的大旗。
他已经年近五十了,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都是一个应该选择安宁,选择维系自己的生活的年纪。更何况,他马钢是整个肃州的大舵头。他并不是什么活不下去的人,而选择造反,或者说举义这条道路,他的理由很简单。
马帮是商,虽然本地的郡守县令都供着他们,但是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商。如果想要站在更高处,必定要选择科举这条道路。
他从小到大就不服,为什么呢?
为什么只有科举,只有为皇帝效力,才是高尚的,才是高贵的呢?为什么他从事家族的产业,靠着倒卖铁器、马匹,让几千几万口人能够活命,就是卑贱的末业呢?
这样的疑问,以及那些举人、进士在他看不见地方发来的嗤笑,随着他年龄的增长而变得越来越刺耳。即便他已经做了肃州的魁首,成了整个肃州的主宰,他也无法释怀。
因此,他在这一年,先帝驾崩的这一年,安元元年,选择了起兵。
安元,安元。朝廷你不是想要太平安宁么,若是商人永远被踩在脚下,我马钢怎么可能让你们安宁。
远处的朝廷大军旗帜招展,但是实际上,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这点马钢再清楚不过。
三轮攻城,虽然在东城墙上打开了一个缺口,但是缺口之后很快就挖出了深丈余的壕沟,让他们难以逾越。尝试登城的部队,在面对高大魁梧的肃州人时,也是毫无优势。
他已经联系几个马匪匪帮的帮主,带着大量来自狄夷的骑兵朝朝廷大军的两翼包抄过去,只要两翼被包,他就会亲率城中的子弟兵从正面发起进攻,到时候朝廷大军被三面合围,阵脚大乱。最后,只有悲惨落败的份。
他想到这,嘴角已经扬起了一抹笑。
而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报!舵头老爷!”
他回头一看,一个传令兵单膝跪在他身后,他皱起眉“怎么了?说!”
“老爷,朝廷大军的人,派人传话过来,”那传令兵说道“说,希望老爷速降,免得整个肃州生灵涂炭!就算不为您自己着想,也要为您凉郡的乡梓着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马钢听到这话,疯了般大笑起来,随后开口大声道“小子!回我的话:‘鳖儿出来的没卵子骟狗,他马钢爷爷行得直站得正!就站在城上等着他们!别跟个丈夫害花柳儿子得痨病被自家舅子卖到窑子里的小寡妇似的嚎个不停,有能耐就把城拿下来!’”
“是!舵头老爷,小的这就去传令!”那传令兵听到这段话几乎笑了出来,急匆匆地跑下城墙。
马钢有些莫名其妙,官军到底是带着什么程度的自信,这种时候还能派人来劝降。这种时候,就算派一群人诈降,也比派人劝降强上许多。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十分柔和的青年人声音。
“马舵头,久闻大名,今日相见,真是三生有幸啊。”
马钢转头望去,那是个书生样子,看上去三十多岁的人。那人一身青袍,手中把玩着一个紫砂小壶。
“呵,您是哪位?想必您不会不知道,马某最恨读书人了吧。”
那青年人转头,看着马钢,马钢隐约间感觉到他似乎并不是凡人,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仙气。
“在下,是钦天监春官正,清安,”清安摇晃着手中的小壶“说起来,我还不算是读书人。”
“哦?那您是什么?”
“在下,算是个道士,”清安笑起来“要不,咱给您算上一卦?”
马钢听着清安那过于标准的京师官话,笑了两声“您说您是钦天监的?那您要能给咱算一卦,那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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