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钦天监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奥洛尔史官
虽说孟新是文官出身,但是掌握缉事厂之后身上自带的杀气,直接让老人吓得几乎屎尿具下,过了半晌,老人低声道“大人,鱼母一般都是在临近海岸的地方游弋的。。。而这里。。。是海中所有奇怪东西的巢穴,为了找鱼母而探向这片海域,简直就是为了一根草叶而深入幽林啊。。。”
孟新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继续道“我不在乎你所谓的深入幽林或者怎么样,你说这里是‘奇怪东西的巢穴’?好,找的就是奇怪东西的巢穴!”他大手一样,朝船上喊了一嗓子“兄弟们!招子放亮点!看到海里有不自然的东西,直接把弩箭招呼过去!”
他怀里拿出一本小册子,那是他在东海郡城淘到的一本本地志怪集,他翻到鱼母那一页“鱼母!数丈长,上身人形,下身鱼形,色灰白,腹隆起若妊娠状!第一个打中鱼母的,赏金五十两!”
听到这话,整船的人无论是水手还是厂卫情绪都高涨起来,纷纷拿上后面带着绳子的重弩,寻找着海中,鱼母的踪迹。
突然,旁边的一个厂卫开口道“大人,不对劲儿。”
“怎么了?”
那厂卫指着远处的一艘小舟“刚刚老头子不是说这片海域有问题么。。。如果有问题的话,那哪来的那种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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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海凌三山陆憩五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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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孟新同样因为那船纳闷的时候,突然,他感觉到有一丝不妙的感觉,仿佛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大海中刺出一般。
这种不祥的预感让他冲到舵轮旁边,将舵轮朝右打到底,就在这时,一条漆黑的触腕从深海中冲出,原本直奔楼船龙骨,准备让这艘船直接葬身海底的触腕,擦着楼船的侧面破出水面。
“快跑吧!快跑吧!”旁边的老船工涕泗横流地鼓噪起来“现在调头还来得及呀!”
孟新朝船上大喊一声“所有人!抓紧了!”随后又直接将舵轮向左打到底,但是这一次,他们没有那么幸运。
刚刚猛烈地朝右偏去的大船,顺着回到正位的惯性,又猛烈地朝左偏去,一根触腕向大船的右侧袭来,几乎是擦着船体的侧面冲出海面。
被这巨力一推,整艘楼船朝左边倾覆过去。孟新脚下顿时失去了平衡,双手死死地抓住舵轮,而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仿佛有一股力量,拉扯着楼船,不让楼船倾覆。
那股力量很大,比船向左倾覆的惯性更大,整条船缓缓地被拉回正轨,而孟新跌坐在舵轮前,感受着深海中传来的气息。
触腕的攻击,似乎停止了!
他感受不到那股深海中传来的杀意,至少,那种杀意不是对着他们放出的。
几个船工朝舵轮的方向跑过来,他们显然想要抢过舵轮,返航。孟新也看出了他们的意图,朝旁边一挥手,几名厂卫突然拦在上到舰桥所必经的楼梯上,手中武器出鞘。
孟新高声道“此行是为了大胤江山!得不到水生紫河车,谁都别想上岸!”
他话音未落,突然,天空中落下无数不知何处来的海水,将他身上下悉数打湿,而他也看到了那海水的源头。
深海中探出的触腕,将海中的一个白色长条状,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物体抛了起来,而那个被抛起来的东西,径直飞向他们的楼船,竟直接落在船边。
几个眼尖的船工一眼便看出那东西到底是什么,高声喊道“鱼母!是鱼母!”随后,拿起装有带钩弩箭的短弩,一箭便射到那鱼母的身体上。
数发弩箭在那支弩箭命中之后,纷纷射了上去,几个显然认为钱重于生命的船工,拉着麻绳,将那鱼母顺着右舷拉了上来。
虽然书上的绘画有些偏差,但是鱼母显然和描述中差别不大,修长的尾巴和身上生满了的鳍。灰白色的皮肤十分滑腻,带着一种如同涂了什么油类液体的质感。而身上仍有许多地方,生着一簇簇的鳞片,似乎是用于保护要害的。
而他们的目标,水生紫河车,也就是胎盘,则藏在鱼母的腹中。她的上身除了头鳍遮住了眼睛,头上仅仅露出脸庞和嘴以外,看起来基本上和人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而她的肚子,则如一切怀孕的妇人那样隆起着。
几个船工拿起钩刀,准备上去直接将鱼母的腹部剖开,他们走到鱼母面前,将鱼母的身体翻了个面,突然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
“妈的,这东西长得真够恶心的,”三人站在鱼母隆起的肚子前,其中一人扬起钩刀,正待剖开鱼母的肚子,突然,鱼母那修长的尾巴一扫,径直击中了那三名站在她腹前的船工,将三人直接扫进海中,随后她用下身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鱼母的双臂展开,粗壮修长的手指末端是尖锐且厚重的指甲,似乎很轻易就能剖开常人的身体一般。几个船工抄起甲板角落拴着的鱼叉和其他各式各样的棍子之类的东西,冲到那鱼母面前。
鱼母的双臂力量奇大无比,抓住几根鱼叉,直接连人一起甩进海中,而没有拿着武器的几人,则直接被爪子剖开了身体,切断了骨头。
“拉开距离,抓紧麻绳,注意别让她逃回去!”
几个大汉抓住了那射入鱼母身上的绳索,但是鱼母显然并没有那么傻,挥动双手,几条她手所能触及的弩箭的绳子都被切断。她面朝着站在高台上的孟新的方向,双眼在头鳍的遮盖下若隐若现。她朝着孟新的方向高声吼了出来,那声音如同三万个丧夫丧子寡妇同声一哭一般,凄怆、尖锐而又震耳欲聋。
几个距离鱼母较近的船工被这声音直接震得耳膜破裂,船工们纷纷逃远,而厂卫们急忙冲上去,将鱼母围了起来,免得她逃走。
但是不知为何,身上的绳子几乎被悉数割断的鱼母,此刻却没有半点逃跑的意思,她站在厂卫之间,双臂下垂,似乎并不想反抗,但同时也不想逃走。
她好像,只想在船上待着。
这个只想在船上待着的鱼母,静静地在厂卫的包围中哼着歌,那歌声孟新在一瞬间竟然有些熟悉,但是却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曲调了。而就在这时,一个厂卫凑到孟新的身边“大人,怎么办?”
孟新看着那鱼母的肚子,心想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便一挥手“动手!剖开腹部,取出胎盘!”
厂卫们听了这命令,其中一人捡起一旁船工们用来给大鱼开膛的钩刀,缓缓地围到那鱼母身边。他们距离鱼母越来越近,但是却发现鱼母仍然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反应,只是呆呆地立在那里。
那拿着钩刀的人站在鱼母面前,他虽不信鬼神,但是见到这种鬼东西,过往相信鬼神与否,也要画一个问号。他低声念叨两句“海里的鬼娃,你别怪我,我这是为朝廷办事,事成了为你建庙烧香!”说罢,一刀直接挥向那鱼母的腹部。
但是他的手,动不了了。
不知为何,他想要将扬起的钩刀砍下去,右手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一般,根本动弹不得,他抬头一看,发现鱼母的背后生出了无数根面条样的小触手,其中几根将他的胳膊缠绕起来。
他看到了鱼母的脸。
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年轻女孩的脸,若不是服色如此苍白的话,也称得上俏丽,而那双瞳孔已然变成亮红色的眼睛中,则疯了般流出了眼泪。
“呵,怪物也会哭么!”那人左手抽出短刀,切断缠绕在他胳膊上的纤细触手,后退了数步。
那厂卫退了几步,突然想起些什么,小心翼翼地一步步退到孟新身边“大人。。。”
“怎么了?几根线虫似的触手就能把你吓成这样么?”
“不是的,大人。。。”那人低声道“这鱼母的脸。。。像极了曲七儿。。。”
“什么?你别逗我!”孟新听到这话勃然大怒,曲七儿是他自小的玩伴,也是厂卫中他的心腹,同时也是跑出去追击“要犯”的那个暗哨,他仔细看着那鱼母的脸“哪里像。。。”话说了一半,他看到了那鱼母颈部上一排连着的痣,总共有七颗。
“不,不是吧。。。”
根本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那鱼母便双手抱头高声尖叫起来,随后爬起身,仿佛正在经受着什么折磨一般。而周围的厂卫,也都纷纷不敢近前。
孟新看着那与幼时玩伴极为相似的鱼母,心里一横,也无心再回忆过去了。救得大胤朝廷,又何必在意一个玩伴的生死和命运,随后他高声道“缉事厂!杀鬼取胎盘!救得大胤江山!都给我上!”
厂卫们听到他的话,也都撇去了迷茫,他们先是大胤的缉事厂厂卫,在这之后,才是一个人。在这个时间点,大胤的使命毫无疑问是最重要的。
“受死!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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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攀天莫登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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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赦和另外两位霞衣女坐在小舟上,此时此刻,这艘看起来最多用来江钓的带屋小舟,正漂浮在东海郡外的海面上,没有人划它,其上亦没有帆具,它似乎仅仅是被海浪推动着一般,潜藏在那巨舰的阴影之中。
庄赦在棚子中的桌上摊开了那张螭晵给他的地图,此时此刻,岱州还是一片灰暗,朔州已经变红,而整张地图红色的心脏,毫无疑问是泓州。
问题是,螭晵让他跟随着鱼母,说什么鱼母会给他答案,而鱼母则因为某种不明的原因,被拖到旁边的大船上,这也是它跟在大船边上的原因。估计过一会儿,鱼母就会从大船上下来了。
“海里的那位,怎么说?”旁边的长发霞衣女不知拿着哪里来的茶壶,倒了一杯热茶给两人。
“君上让我跟着刚刚那个飞上去的白色怪物,但是问题是,她被抓上去了,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长发霞衣女手摸上了旁边的长刀“要不,我上去把上面的人都砍了?”
庄赦皱起眉,摆摆手“不必,如果君上的信使被截,想必也会给我们新的信使,而且,我大概也已经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了。”
“嗯?”
“答案在‘南方’,无论怎样我都要先去一下南边,去泓州先解决一下过去的某些积怨。”
盘发霞衣女听到这话,一向眉头紧锁、好像因为什么而愤怒的表情变得柔和了许多。她往庄赦的方向凑了凑,小声道“你是要去处理。。。姐姐的树的事情?”
没等庄赦回答,长发霞衣女便从另外一个方向拉了拉盘发霞衣女的衣角,她微微有些鼓腮“说话靠那么近干嘛。”
“不是,姐。。。”听到长发霞衣女这话,盘发霞衣女有些哭笑不得,正要解释,便听到庄赦清了清嗓子。
“去泓州主要是为了和犾狙会一会,然后就是。。。云陟明。。。”
云陟明的事情在他心底成了一根刺,在他对龙子还没有如今天的这般理解之前,云陟明是一个可靠的伙伴。即便两人交流不多,即便云陟明很多事情似乎都在瞒着他,他都仍然很信任那个女人。
但是她为了她的目的,突然在原山之中,选择了叛军的那一边,这让他一直难以释怀。如果说云陟明选择叛军那边的原因是因为她也对大胤朝廷有些意见,那么现在,他也同样被逼着站在了大胤朝廷的对立面。他想真正和云陟明坦诚相待,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他喝了口茶水,长发霞衣女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他旁边,拍了拍她的大腿“你控制波浪推动小船很累吧,躺一会儿?”
庄赦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躺在长发霞衣女的腿上“一会儿,鱼母如果跳下来了,告诉我一声。”随后合上了眼睛。
长发霞衣女轻轻地抚摸着庄赦的脑袋,她看了眼旁边的妹妹,朝着船舱外面努了努嘴。盘发霞衣女显然明白她的意思,叹了口气便直接走出了船舱。
此刻大船之上,十数名厂卫围着鱼母,鱼母的尾巴已经被几根鱼叉固定在了船板之上,无法轻易逃离。但是即便如此,她背后延伸出的无数根面条般粗细,末端带着细小骨勾的触腕还有那一双有力的胳膊也让人不敢轻易近前。
两个厂卫对视一眼,直接杀了上去,一人挺着鱼叉,直接刺向鱼母的腹部。而旁边跟着的那人,则绕到鱼母的侧后方,拔刀砍去。
两人显然是不够的。
仅仅一瞬间,就证明了这个事实。鱼母背后的无数触手将身后的那人缠绕起来,而她粗壮有力的双手则抓住了正面刺来那人的鱼叉,细长尖锐的手掌径直穿过那人的腹部,轻轻一划,便将那人的肚子开了个大洞。
鱼母双眼扫视周围的厂卫,浑身突然颤抖起来,随后双手抱着脑袋,发出了极尖锐的尖叫。这号哭一般的尖叫声,让所有厂卫头痛欲裂。她抱着脑袋,高声叫着,而身后那个被触手缠绕住的人,则被突然用力的触手,割成了数块。
厂卫面对这样的场面,并不是没有应对方法,那些厂卫们一个个从怀里掏出一对蜜蜡,塞进耳中。随后,十多名厂卫一齐冲上去,他们只要能够制服鱼母,就能抵达他们此行的终点,也就是水生紫河车。
谁想到那刚刚号哭完的鱼母,突然朝上一跃,极强的下肢力量让她直接挣脱了尾巴上的几根钢叉,跃起一丈多高,直接抓住了帆具间的横梁,修长的、正渗出鲜血的尾巴缠绕上了一个在她正下方的厂卫。此时此刻,她的双眼已经由血红变成了一种仿佛午夜星空般的深蓝色,她用爪子将那人的胸口直接撕开,露出了肋骨,随后一爪穿过那人的胸口,将心脏掏了出来,甩到一旁的大海之中。
血一点点滴了下来,那已经失去了心脏的死人,被用粗壮的麻绳缠绕着,悬在帆具之间,而见到鱼母使出了这样一招,厂卫们的双眼纷纷锁定住那修长的尾巴,以免自己被那尾巴卷上去。
鱼母又尝试了数次,想要把人勾上去杀死,但是每一次都毫无疑问失败了,就在她寻觅新的猎物的时候,突然,又一次发出了尖锐的哭嚎声。缠绕着帆具横梁的触腕突然脱力,整个人径直摔了下来,落在了甲板上。
孟新看着那被众厂卫环绕着的鱼母,皱起眉头。这鱼母的智力显然不弱于常人,而她强大的身体机能甚至还让她远胜过几乎所有厂卫。贸然冲上去,非死即伤。最好的方法是把她拘束住,而非和她进行几乎没有尽头的血战,他急忙喊了声“把她抓住!用渔网!保持好距离!”
几个厂卫一听,急忙到旁边的甲板上拿起渔网,而这时,那鱼母也缓缓地立了起来,她的眼睛又一次泛红,而红色之上,那幽深星空般的蓝色又一次缓缓地攀附而上。随着双眼中颜色的改变,她身上的凶戾气又一次高涨起来。
厂卫们将渔网朝她的方向抛了过去,而那双大手上的锋利指甲迅速地将渔网割成了两片。她如一条蛇一般贴着甲板滑行到那抛渔网的两人前,双手径直抓向那两人的脖子。
两名厂卫早有准备,长刀格在爪子之前,两人被爪子的巨力直接击飞数米,撞到一旁的侧舷的护栏上。
身后的数名厂卫,见这场景,纷纷朝鱼母的后背冲来。鱼母的尾巴一扫,一人被击中,撞在一旁的墙壁上,他手中的刀被打落,急忙抄起一旁的火把冲了过去。
他挥舞着火把,跟数名厂卫一同杀了上去,不知为何,那鱼母后悲伤的触腕似乎本能地畏惧着火把的火光,纷纷避开。她转过身,双手招架住两把刀,而另外几刀则悉数落在了她的身上。
剧痛让鱼母发出了尖叫,只不过这一次并不带着那种仿佛撕碎人脑的高亢,她下肢一用力,又一次朝着帆具上跃去。
但是这一次,她显然并没能如意,其中一位厂卫早早地埋伏在帆具之间,见那鱼母跃了上来,将手中的渔网张开,直接朝下一抛,随后自己也朝下跳下去,用体重压着渔网以免渔网在空中飘到不知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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