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眉,淡淡说:“不是每顿都有肉包子的。”说完接着不急不慢的吃起来,不再
理男孩,这一桌别的男孩也是各自默默吃着饭,仿佛他不存在。
另一张桌上叫秀的女人看着男孩,停下筷子,又看向六叔,轻轻问:“这种
饭菜他不吃的么?”
六叔摇摇头,笑笑说:“不是饭菜的事儿。”又轻轻解释说:“沐风的爷爷
去了,今天刚入土。嗯,中午在镇上吃了包子,可能也不太饿。”女人点点头,
轻轻放了筷子,又看向男孩,慢慢湿了眼。
这时,六叔旁边一青衣男孩起身挪到男孩身侧,拍拍他的肩,在他耳边轻轻
说:“快吃吧,我爷爷死的时候我也很难过的,可我们总得活下去,得吃饭是吧
。”
男孩仍是不动,二叔却是瞪眼瞅来,青衣男孩厚着脸装着没看到,更不理这
桌别的男孩脸上的怒气,拍着男孩的肩轻声又说:“先尝一口,你吃一口就知道
师娘做的饭有多好吃了。”指指身后说:“你看,你不吃的话,我师娘也没心思
吃饭了。”
二叔两道眉慢慢扭在了一起,冲青衣男孩说:“云航,你自己位子上去!”
青衣男孩吐了舌头,拍了男孩一下,乖乖的退了去,刚吃了两口饭,又
头看去,见男孩已拿起碗吃起来,青衣男孩扭身再看向女人,说:“师娘,他
吃了,你也快吃吧,别饿了自己,我师傅会心疼的。”
正说着,他一边女孩在桌下他大腿上用力掐了一下,压着声音狠狠说:“小
六子,就你话多!老惹二伯生气!”眼神里却是带着笑意。
饭后,男孩跟着二叔、六叔走进西房,过了些时候,女人送进来一个炭炉,
二叔把手里那古怪的东西放进炭里,男孩就着炭火看去,见是金属把连着的一个
金属圆形头,圆形头内一个镂空的梅花图案。
二叔让男孩在屋里等着,与六叔出了房门,跟正在灶间洗着碗筷的女人说:
“妹,看着别让云珊他们进去。”女人呆了呆,点点头,不语。两人走进院里,
并肩站在大院中央,面向村东边的一座小山,二叔叹了口气问:“妹说老三今
天过来了?”六叔点点头。二叔又问:“他还是不愿跟咱们一起干?不愿跟咱们
一起想法杀了那老东西为教报仇?”
六叔摇摇头,说:“三哥还是老话,说教的遗训是让咱们能把那些书保护
下来就可以了。让咱们不要蛮干,也别再招新教徒,说会引起朝廷注意。”
“放屁!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这老的跑的跑,死的死,再不招新人就没人了!”
二叔一时额角青筋暴露,咬咬牙,连声又说:“当年天天跟教吵的是谁?!看
时局不好扔掉兄一个人逃掉躲起来独善其身的又是谁?!妄对教那么看重他!
教活着的时候他跟教对着干,教的遗训他倒假腥腥说什么要遵守?我看他
姓耿的也就是个孬种!”六叔不语。
“江南那刘麻子没来新消息?”二叔又问。
“也还是老话,说教遗训里明明白白写了,散落的教众只能听三哥的,他
那边也只听三哥的吩咐。”
“操!一群忘恩负义的狗杂种!”二叔冲地吐了口唾沫,摇摇头又说:“我
真不知教是怎么想的,老三当年那么气他,怎么能把咱们教托付给他?再说那
些个破书有什么用?又不是什么兵法,什么武功秘籍,是能杀人还是能救人?”
六叔不吭声,过了会儿,二叔咬着牙冷冷又说:“离了他们咱们也行!”
两个进了屋,那炭火里的金属圆头已发了红,二叔把它取了出来,在一边的
牛皮上烙了下去,一股烟过后,牛皮上显出一朵梅花,二叔抬头问六叔:“应该
是这样吧?梅枝应该是冲着脚趾头吧?”六叔点点头。二叔把那金属物重新放
炭火里,扭头冲坐在炕沿上的男孩说:“沐风,来,把右脚的鞋脱了。”
等男孩脱了鞋,二叔盯着他的脚底,递给他一个木棍,说:“沐风,咬着。”
又说:“二叔要给你脚底烙个图案。”正了正脸,盯着男孩的眼,说:“记住,
不要跟任何人说今晚的事儿!要是有谁看到这图案问你的话,就说打小就有了,
记住了么?”
男孩点点头。
【似是江湖】(03)
作者:风中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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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山色山歌,夕阳斜
天蒙蒙亮,新年的鞭炮声响彻起来,打破了这处山村的宁静,已到了楚元
59年。
二叔与六叔领着各自的子挨家挨户的拜着年,曲秀则带着男孩与自己女儿
走着街串着巷,跟村民介绍着男孩。这是男孩进村后第一次见着村里别的人家,
一家一户走来,发觉这一二户的村子里,其村民要不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及中年
妇女,再就是些年轻人,而像二叔、六叔那样的壮年劳力只有十几个人。
到上午九十点钟,三人来到村西一处茅草房,拜过年之后,坐在炕头上的老
妇眯着眼,颤悠悠的说:&ldquo;彭娃子啊,上来,让奶奶好好看看。&rdquo;男孩看向曲秀,
见女人点点头,起身爬上炕去,老妇颤着手轻轻抚着他的脸,问:&ldquo;彭娃子,你
前阵子到底是去哪儿了,你婶子还骗我说你死了呢。&rdquo;
曲秀身边女人附过身,在老人耳边大声说:&ldquo;不是的娘!秀都说过了的,这
不是云彭,是沐风,只是模样像些!&rdquo;
老人歪了歪头,说:&ldquo;啊!什么?!不是?!&rdquo;过了会儿又说:&ldquo;你说这是
秀的儿子?!秀的儿子来了?!&rdquo;
那女人正要附耳再解释,曲秀冲她摇摇头,又冲着老人笑笑,轻轻点点头。
老人抚着男孩的脸说:&ldquo;孩子,你可来了,听奶奶的话,以后别再乱跑了知道
么,外面乱着呢。&rdquo;抬头又冲炕边女人说:&ldquo;小梅啊,我那孙女跟他爹什么时候
过来啊!你不是说过年就会来的么?这都过了多少个年了啊!&rdquo;女人湿着眼,不
吭声。老人又说:&ldquo;小梅啊,老实跟娘说,是不是咱们搬家的时候你没跟全武说
清楚地儿啊?&rdquo;女人仍是不吭声。
老人颤悠悠又说:&ldquo;小梅啊,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是不是给野女人拐跑了,不
认我这个娘了啊。小梅,不怕的,你跟妈说他在哪儿,我去打他,帮你出气。&rdquo;
女人默默淌着泪,老人看着她又说:&ldquo;小梅啊,别生气了啊,你就原谅我那不孝
的儿子吧,老话不是都说着么,这一夜夫妻日恩的啊!&rdquo;
出了院,三人在纵横交错的巷子里默声走着,虽然在屋里养了几天,男孩的
脚底此时仍疼着,走路微微有些跛,女孩瞅着他的跛腿,忍不住停下来又问:
&ldquo;沐风哥,你脚到底怎么了?老实说,是不是让二伯打的?&rdquo;
男孩摇摇头,笑笑,轻轻说:&ldquo;确实是不小心跌了一跤,真的。&rdquo;
曲秀这时眼仍红着,站在一边静静看着男孩,这时上前伸手把他头上的枯叶
拂去,冲自己女儿说:&ldquo;你都问多少遍了,云婷,好了,别再烦沐风了。&rdquo;女孩
撅了嘴,终于不再问。
午时已过,二叔与六叔走进村北一户人家,跟守门的一个青年点点头,穿过
院子,来到里屋。屋里一位老者在拉着风箱吹着炉火,另一老者站在炉火边手执
一把铁钳从炉火里夹出一件铁器,放到一边铁砧之上,两个中年汉子光着膀子,
站在铁砧两边,各执一柄铁锤,轮流敲打着发着红的铁器,溅起一团团火花。
二叔来到墙边木架前,看着上面倒挂着的几柄长剑,曲着指头在剑脊上轮番
弹着,不时摇摇头,忽的一愣,注意到木架旁并排倒放着的两柄长剑,上前拿起
一柄,指头弹了一下,皱了眉,头问:&ldquo;六,这是从哪里弄来的?&rdquo;
六叔犹豫片刻,说:&ldquo;年前三哥带来的,说是特意为咱俩打造的。我拿来让
王伯研究一下。&rdquo;
二叔&ldquo;哦&rdquo;一声,眼慢慢眯起,忽的怒吼一声:&ldquo;我不希罕他的东西!&rdquo;说
着侧着剑向一旁柱子拍去,只听&ldquo;嘣&rdquo;的一声,溅起一团木屑,那长剑却并没像
预想中的断为两截。
二叔愣了一下,把剑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起来,再轻弹几指,又从剑架上取下
一把自己工匠打造的长剑,双手各执一把,抡起,让两剑剑刃啄到一起,打眼再
看,见一柄剑剑锋只留下一道细细的划痕,另一柄却现出一道缺口。
二叔皱着眉头看向炉火边的老者,说:&ldquo;王伯,什么时候咱们也能打出这样
的剑来?&rdquo;
那老者沉吟片刻,说:&ldquo;罗堂,这剑的锻打技艺应该并没什么不同,只是
铁胎比咱们的要好太多。&rdquo;摇摇头又说:&ldquo;咱们炼不出那样的铁胎,市面上也找
不到的。&rdquo;
二叔头看向六叔,问:&ldquo;六,教当年指导的冶铁之法那边试炼成功
了?&rdquo;六叔摇摇头:&ldquo;这个三哥没说。&rdquo;
二叔冷冷说:&ldquo;他姓耿的这是连兄也防着了?他拿来两把破剑难道是来气
我的么?!&rdquo;
转眼已开春,村北一处谷仓里,十几个男孩各执一柄木剑,捉对比试着,一
年长些的男孩在一侧耐心的纠正着他们的出剑动作,讲解着发力要点。这一刻,
屋外春光下,满山遍野的积雪已融化殆尽,林间绿草如茵,深山里一处谷地,一
男孩正捆着拾掇来的干柴,远处慢慢走来一红衣女孩一黑狗,还未走近,那黑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