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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孑与2
他同样清楚,云昭将是大清最恶毒的敌人,所以,在面对这头残毒的野猪的时候,只能用棍棒打死,他不认为大明与大清之间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至于化敌为友这种可笑的事情,多尔衮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如果云昭某一点变得对大清温和起来了,那么,这中间一定有阴谋。
多尔衮认为,在跟云昭打交道的时候,火炮,火枪,战刀,弓箭远比嘴皮子有用,只有用这些东西将野猪精的獠牙全部掰掉,才有可能进行一场有意义的对话。
为此,他已经派人从朝鲜远赴倭国,去跟荷兰人,西班牙人商议军火买卖,并对此寄予厚望。
也就是因为看法不同,他对洪承畴并没有太高的期待,一个武将而已,确实不值得他们付出太大的耐心跟代价。
短短的两场谈话,洪承畴就已经敏锐的发现了黄台吉与多尔衮之间的矛盾,而这个矛盾几乎是不可调和的。
所以,他就放下手中的笔,开始研究自己到底能在建州人这里干些什么。
琢磨了一个晚上之后,他就愉快的发现,当一个奸臣远比当什么忠臣来的容易……
于是,他就告诉前来探望他的范文程道:“如果黄台吉肯释放杏山被俘的六十七个将士,他就可以有选择的为大清效力一次。”
范文程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大喜,立刻禀报了黄台吉。
六十七个被俘的兵卒在黄台吉眼中一钱不值。
这些人被送到洪承畴面前的时候,洪承畴衷心的感谢了范文程,并请范文程将这些军卒送去笔架山。
他留下来了一个伤兵来陪伴自己……
范文程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毕竟那个伤兵也已经被折磨的就剩下一口气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这六十七个被俘的将士中,就有一个叫做陈东的大鱼,而这条大鱼竟然被他留在了洪承畴身边。
此人原本就身受重伤,在逃窜之时,腿部又中了一箭,在选择自杀还是投降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投降……而就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受伤的明军在绝望的向建奴发起冲锋。
洪承畴亲自照顾受伤很重的陈东,这一幕落在范文程眼中很是欣慰,他说甚至认为自己距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我杀了洪福,你知道不?”
洪承畴一边洗手一边道:“我听见枪响了。”
“我本来是要杀你的,洪福挡在我枪口前了。”
洪承畴淡淡的道:“当时,我连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洪福的生死实在是顾不上了。”
“你就不恨我吗?”
洪承畴沉默了半晌,最终叹口气道:“这狗日的世道啊,生死对错都不重要了。”
“你终究还是投降建奴了是吗?”
洪承畴端来一碗药灌进陈东的肚子道:“你不是也投降了吗?”
陈东摇头道:“我不一样,今天投降,明日如果能见到黄台吉,说不定就会变成蓝田死士,暴起刺杀黄台吉。”
洪承畴嗤的笑了一声道:“你以为我会不如你?”
陈东笑了,指着洪承畴道:“我知道你跟洪福的主仆之情很深,等我们离开了辽东,你可以向我报复。”
洪承畴摇摇头道:“洪福已经很老了,这几年办事已经力不从心了,他之所以跟着我,就是要把命给我,你知道不,洪福有七个儿子,两个闺女,十四个孙子,孙女。”
“那又怎么样?”
“就是说老洪福早就没把自己当活人,他只想趁着还没死,给他的儿子,孙子们挣一份家业,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我欠他一条命,你也欠他一条命。
他的这条命,我们两个人总要还的。
你只要帮他完成心愿,杀他的事情,就可以忘记了。”
“啊?”
“叫唤什么,这世间每个人的脑门上其实都刻着自己这条命的价值,我的命可能值钱一些,估计卖个几万两不成问题,你的命在你们县尊眼中值多少钱?”
“无价之宝。”
“嘿嘿,你高看自己了。”
“至少县尊是这样说的。”
洪承畴把尿罐子塞进陈东的被子,然后重新洗了手道:“黄台吉与多尔衮不合。”
陈东呻吟着道:“那又如何?”
洪承畴又笑道:“我见了黄台吉,说话激烈了一些,他就流鼻血了。”
“那又如何?又不是七窍流血。”
“周围的护卫以及范文程都不惊慌,侍女们处理这件事也是轻车熟路,看样子,黄台吉总是流鼻血。
这已经不是小恙了。
你看啊,黄台吉面色远比常人红润,且身体肥胖,他激动的时候就会流鼻血,这已经是极为严重的风疾之症了。
在这样的人一定要戒怒,戒哀,否则就会猝死。
陈东啊,你说如果给他来一个极度刺激,你说会有什么结果?”
陈东愣了一下道:“黄台吉会死?”
洪承畴将嘴巴凑到陈东耳根子上轻声道:“会不会死我们不知道,不过呢,我们两个既然已经沦落到番邦,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可是,我们两个现在的处境,恐怕没有能力让黄台吉狂怒,或者大悲吧?”
洪承畴笑了,先是指指陈东拿出来的尿罐子,陈东立刻就放到床底下。
洪承畴这才道:“我记得刚才跟你说过黄台吉与多尔衮不合?”
陈东老老实实的点点头。
洪承畴嘿嘿笑道:“既然这样,我们不妨投靠多尔衮,策动多尔衮谋朝篡位!”
陈东倒吸了一口凉气,牙痛般的道:“你前面说你价值好几万两银子的事情,我相信了。”
洪承畴笑道:“本来这事不该告诉你,我一个人策动就成了,之所以要告诉你,就是怕你突然暴起把我杀了,另外,有你作证,我的清白可保。”
陈东的脸皮抽搐几下感慨的道:“我现在终于明白县尊为何会如此看重你了。
当初以为县尊不顾我蓝田两百黑衣人之性命也要把保你平安,完全是不值当的,是不公的,现在看来,拿我们这些人的命来换你的命,确实是值得的。”
洪承畴仰天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辽东的天气不太好,吹一场风之后,天气就渐渐变凉,尤其是进入九月之后,一天凉似一天。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不论多尔衮等人如何进攻笔架岭,都没有获得什么好的进展。
随着洪承畴战败被俘,大明军队中的分歧似乎一下子就消失了,不论是吴三桂,还是曹变蛟,王朴,张若麟,这些人变得非常团结。
毕竟,洪承畴一个人将所有丧师辱国的罪名都背了,他们只要能守住笔架山就是大大的功劳。
而洪承畴兵败被俘的事情也传遍天下,很可笑,天下人对洪承畴都开始口诛笔伐了,人人都说辽东之败,败在洪承畴。
就在所有人斥责洪承畴的时候,崇祯皇帝却在京师设坛祭拜了洪承畴。
这是崇祯皇帝的通病,卢象升活着的时候他从没有好好地对待过,甚至亲自下令杀了卢象升,后来,他后悔,且非常的后悔……
孙传庭在苦痛中挣扎着为他卖命的时候,他一样视孙传庭如无物,直到孙传庭战死之后,他才悲拗的几乎昏厥过去。
现在,轮到洪承畴了。
皇帝在京师设坛祭奠洪承畴,并且弄得天下人尽皆知的原因,并非是为了纪念洪承畴,而是在逼迫洪承畴为了自己的千古身后名即刻自杀!
当多尔衮嗤笑着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洪承畴,瞅着他苍白的面孔有说不出的得意之情。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洪承畴心丧若死。
多尔衮嘲讽的瞅着洪承畴的脸道:“你真的会死?”
洪承畴大吼一声道:“不死待何?”





明天下 第四十七章开历史的倒车
第四十七章开历史的倒车
多尔衮阴沉的笑了一声道:“现在既然成了鬼,我们不妨好好说说鬼话吧。”
洪承畴嗤的笑了一声道:“跟我说鬼话?看来你也做好当鬼的准备。”
多尔衮平静的道:“此话怎讲?”
洪承畴似乎下定了要死的心,直言不讳的道:“杏山堡下,你没有死纯粹是命大。某家,当时就在赌你会被你的兄长趁机除掉。”
多尔衮道:“怎么说?”
洪承畴低下头道:“松山堡下,你晚来了两个时辰,如果不是你建州正黄旗的旗丁拼死护卫,你的兄长此时应该已经做鬼了。”
多尔衮道:“那是我判断失误。”
洪承畴笑了一下道:“世界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是透明的。”
多尔衮沉默不语,洪承畴说的话虽然有自夸的嫌疑,但是,却不算错,他们这些人之所以能成为人中豪杰,没有一个是白给的。
至少在洞察局面一道上,不会有太大的误差,更何况,洪承畴当初果决离开松山,赌的就是他多尔衮不会及时救援。
既然洪承畴赌对了,那么,自己再否认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我就要当鬼了,你多尔衮迟早也要当鬼,不过,你兄长阳寿不多,可能要比我们还要先去做鬼。”
“住口!”
多尔衮勃然大怒。
洪承畴继续道:“你兄长的风疾之症已经很严重了,只要再次被严重激怒,或者悲伤,劳累,病情就会变得非常严重。
而这种风疾之症,只要发作,最轻的都是瘫痪在床,至于严重者,丧命并不奇怪。”
多尔衮安静了下来,看着洪承畴道:“你没安好心。”
洪承畴道:“在你兄长重病缠身之际,我投降他毫无意义。”
“你不想死?”
“洪承畴必须死,我必须要活着,这是我今天说这些话的所有意义。”
多尔衮仰天长笑道:“好一个要名,要脸,要命什么都要的洪承畴!”
洪承畴笑道:“我听说你兄长与你父亲都是多情种,当初你父亲的宠妃孟古去世的时候,他整日里痛哭不止,一月中未曾动用荤腥,身体消瘦,且大病一场。
现如今,你建州后宫宠妃海兰珠也重病难愈……假如,此时海兰珠病情加重,你觉得你兄长会不会昼夜奔驰回盛京呢?
从杏山到盛京,路途可不算短。
他那样的身体未必就坚持的住……
即便是能坚持得住,海兰珠过世的打击应该也会让你兄长大病一场吧?
如此,劳累,大悲,你再弄点让他狂怒的事情……我以为你的心愿就能达成了。”
多尔衮沉默良久,手指轻轻叩着桌子道:“你存心不良。”
洪承畴道:“我要为我以后着想,大明皇帝不想让我活着,我不能拒绝,洪承畴必须死,可是我还想活着……这是一个很卑微的要求。”
多尔衮看着洪承畴看了好一阵子突然朝外边吼道:“来人,即刻送洪先生回盛京!”
范文程闻言走了进来,张开嘴巴想要说话,就听多尔衮轻描淡写的道:“这里不安全,送洪先生回盛京,陛下那里我去分说,范文程你一路护送,若有不测,提头来见。”
在多尔衮面前,范文程这个汉臣连分辨一下的余地都没有,匆匆找来了两辆木笼囚车,将洪承畴与陈东装进去,即刻启程。
云昭知道洪承畴被俘的消息稍微有些晚,对于这个结果,他并没有太大的诧异。
只是吩咐密谍司紧密关注,然后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
他是不相信洪承畴会投降的,他相信洪承畴应该明白,他一旦投降了建奴之后,洪氏家族将会被蓝田密谍斩草除根,包括他唯一的儿子。
云昭不会因为他的儿子跟云氏结亲就放过他。
最重要的是,有蓝田在,他选择投降建州人是下下之选。
蓝田县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关注,洪承畴不过是一个点罢了。
就在南阳,他也烦躁的快要发疯了。
不论走到那里总有一大群人哭丧着脸跟着,哪里会有什么好心情。
侯国狱这个混蛋,在得到云昭正式授权的当天,就对云福军团下死手了……
粮草官云州被他痛责三十军棍,打的死去活来,最后还给他剥夺军籍永不录用……这是一个将官。
云福军团中最豪横的第四营校尉云连前几日刚刚被打了二十军棍,伤口还没有好,就跟云州一起被剥夺了军籍。
整个云氏,这一次被剥夺军籍的人共有三十一人。
他们以为有自家少爷在,侯国狱不敢对他们怎么样,谁知道侯国狱连大印把子都没有握暖,就对他们下手了,而且做得这么绝,不留半点后路。
他们去找少爷哭诉,可惜,被少爷臭骂一通就给撵出来了,要他们滚回玉山闭门思过,不准出来丢人现眼。
这些人嚎啕大哭,不愿意离去,云昭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把他们编练进了自己的亲兵卫队。
蓝田军法一旦实施,就很难更改,这一点军中所有人都是清楚地,现在,又有云州,云连这些人做例子,剩下的云氏盗匪眼见大势已去,不得不随着侯国狱的指令好生操练。
“云州这个人啊,倒是没有贪渎一类的事情,侯国狱之所以要换掉他,主要是因为他将军中后勤当成自家的了,对云氏将官一向优待,对不是云氏的人就非常的苛刻。
是军中最大的分裂隐患。
云连这些人在军中过于飞扬跋扈,屡次藐视军令,视军法如无物,这样的人自然要从军中开革掉。”
云福抽着烟向云昭禀报这些事情的时候,再一次把云昭的心情弄得很差。
“我记得你是军团长!”
云福对云昭的怒火视而不见,吧嗒两口烟道:“少爷您才是这支军团的军团长,老奴就是一个管家,在大宅子里是管家,在军中同样是管家。”
云昭叹口气道:“你没有把我们的家管好啊。”
云福在鞋帮子上敲敲自己的烟锅子,冲着云昭笑了一下道:“家人本就不适合用军法,用了军法就没办法成一家子了。
云氏一族千百年来就是一半良民,一半盗匪,之所以能延续至今,靠的就是情分,所谓的情分,其实就是优待,就是优先供应。
现在的云氏就要成皇族了,老奴就不懂该怎么做了。
只要少爷有想法,老奴照做就是了。”
云昭笑道:”我也没有当皇帝的经验,天知道皇家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不过,大明皇家那副样子自然是不成的,容我慢慢想。”
云福嘿嘿笑道:“少爷每日吃饭的时候不妨跟那些混账一起吃,也把夫人请出来,这三十一个人确实不算是好军人,可是,他们却是咱们云氏的好奴仆。”
云昭无奈的道:“蓝田不兴奴仆,我们已经解放了所有奴仆,即便是有帮人处理家务的人,那也只是雇工,算不得奴仆。”
云福笑道:“少爷啊,您要是把云氏中的从人们不当做奴仆看,他们才会感到失落,觉得咱们家发达之后就不要他们了。
这样的话,在军中已经开始流传了。”
云昭闷哼一声道:“不让他们当奴仆他们居然不愿意?”
云福点点头道:“人家本来好好地以云氏仆婢自居,您忽然对他们用了军法……这让他们的脸往哪里搁?”
云昭低低的咆哮一声道:“贱皮子来着。”
“少爷,您可不能这样说他们,祖祖辈辈的跟着咱们家当强盗,又当良民的,苦日子过了千百年,好不容易要过好日子了,谁也不愿意离开。
少爷,这是千百年来积攒的人心,可不能说不要就不要。
在这件事上,您没的选。”
第二天清晨,云昭吃饭的桌子就变成了很大的桌子。
三十几个人围着巨大的桌子一起吃饭,他们的吃饭的动作很奇怪,喝一口粥就抬头看看坐在最上头的云昭一眼,然后再喝一口粥。
云昭怒道:“好好吃饭,我脸上没有盐菜让你们下饭。”
云州好歹有些年纪,讪讪的对云昭道:“老奴给家里丢脸了。”
冯英连忙道:“州叔,阿昭只是说你们当不好兵,可没说你们给家里丢脸一类的话。”
云昭横着眼睛看了冯英一眼道:“你少给他们开脱,我这一次被侯国狱奏对的难以下台,还不是因为他们整天光照顾自己人,忘了别的军卒也是我们自己人了。
云州,云连你们给我听着。
咱们云氏早就不再是窝在山窝子里当强盗,当农夫时期的云氏了。
家业大了,肚量就要变大,要把身边的人都要笼络好才成。
要是只靠我们云氏自己人,就算一人长一百只手也没办法打下这个天下。
都是自家人,我之所以把你们当军人,当官吏来看,就是要补偿你们祖祖辈辈跟着云氏过过的苦日子。
你们的家主我现在听别人说我是盗匪,我的怒火就不打一处来,你们倒好,还把当强盗当成荣耀。
既然你们喜欢跟着家里混,我也没意见,毕竟是祖祖辈辈的交情,斩断骨头还连着筋。
给你们远大的前程不要,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云州猛地站起来,可能牵动了棒疮,扭曲着脸喜滋滋的道:“自然是要在家里混的。”
云昭叹了口气指着桌子上的这群人无奈的道:“你们会后悔的。”




明天下 第四十八章睿智的云杨
第四十八章睿智的云杨
这种事情是难免的。
很久以前,云昭去慰问老功勋们的时候,就曾经无数次的为这些老功勋们感到惋惜。
一位南征北战,功勋卓著,功勋章挂满衣襟的老功勋,在胜利之后,如同《木兰辞》中所言——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可汗问所欲,木兰不用尚书郎,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
他回到了小山村,从此耕读五十年……
老功勋坐在低矮的中堂椅子上,气度依旧森严,枯瘦的双手,满是老人斑的脸并未让他显得老态龙钟,相反,他看每一个官员的目光都是审慎的,都是挑剔的。
即便是云昭这种青头小吏,他都从头到脚看一遍,最后当着对他卑躬屈膝的大官面点评云昭——是一个干净人。
上班刚刚不到百天的云昭按理说是一个干净人。
可是,老人家的目光已经把拿了一些单位稿纸回家的云昭惊了一身冷汗,回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稿纸悄悄地还回去。
从那之后,除过国家发的俸禄,年节礼之外,他真的就没有占过任何便宜。
从此,云昭就真的相信,精神这种东西是真的存在的,我们之所以怀疑,完全是因为我们自己不好。
云昭宁愿相信云州,云连这些人确实是厌倦战场,只想回家过太平日子,不过,这样的概率能有多大呢?对此,他非常的怀疑。
怀疑,是帝王的本性……
而精神,这东西是可以流传万世的。
云昭很想在蓝田发现这种精神,可惜,目前的蓝田还没有足够的土壤培育出这种精神。
人一旦没有高尚的精神,就会变成云州他们这样的人……
南阳地广人稀,事实上现在的大明世界里的北方大部分都是这个样子。
看着虚弱的老人扶着犁,身子小,脑袋大的孩子牵着一头羸弱的耕牛在平原上翻耕土地,云昭就觉得早上吃的东西变成了铅块,沉甸甸的坠在肚子里。
蓝田县的军队无疑是强大的,甚至强大的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的限制,但是,对这对努力耕作的祖孙来说,目前没有太大的意义。
对他们来说,天大的道理也没有米缸里的白米重要。
或许,这才是这些人最根本的追求。
吃饱肚子,就是他们最高的精神追求,除此无他。
从日常生活中提炼出精神内涵是最高的政治素养,从三皇五帝以来,所有的史书留名的政治家都有自己的政治箴言。
不论是‘衣食足而后知礼’,还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亦或是‘与士大夫共天下’还是‘雪压枝头低,随低不着泥,一朝红日出,依旧与天齐。’
这些话往往代表了一个时代的特征,也代表了一个个帝国的气质。
蓝田帝国直到现在,还没有这些东西。
此次出巡,云昭发现了很多问题,回到房间,取过柳城的总结,他就面对着这一尺厚的问题汇总发呆。
“转发给大书房,分发给大里长以上的官员,告诉他们,这些问题不是一个地域的问题,而是我们领地内普遍发生的问题,大家要集思广益,拿出一个解决方案。
该修正律法就修正律法,该我们检讨,我们就检讨,该道歉就道歉,该赔偿就赔偿,该……追责就追责吧,如果我们现在都没有直面错误的勇气,我们的事业就谈不到长久。”
云昭在发出这道指令之后,在南阳停留了四天,在这四天中,侯国狱重整了云福军团。
在第四天的时候,云昭检阅了军团,认可了侯国狱的调整,并承诺,向云福军团派遣更多的受过严格培训的云氏良好军人。
并告诫军中的云氏族人,军法优先!一旦他们被开革出军队,此生休想再入仕途。
云昭说这些话的时候极为严肃,基本上断绝了这些人的侥幸念头。
云州等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多少有些失落,离开军队,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很难的抉择。
第五天的时候,云昭离开了南阳,这一次,他径直去了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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