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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孑与2
想到这里,滕文虎就特意打量起周边的环境。
他忽然发现,在这户人家的旁边,就是一个铜匠铺子!
乡下的铜匠铺子一般都很小,主要干的事情就是给同乡人打造一些铜制首饰,或者把银币给融化了打造成银首饰。
别看这间铺子很小,可是,伏牛镇周边几十里地之内的人都找他们家打造首饰,所以,店里一般都会存着很多铜,以及银币。
这家铺子的人很少,滕文虎看了足足一个时辰,在这家店里也只看了一个师傅,一个徒弟,以及一个抱着娃子的妇人进出。
这该是一家人。
铜匠铺子与那个妇人家是隔壁,可能是两家人关系不错的原因,两家是被一堵矮墙隔开的,在收拾掉那个妇人一家之后,完全有时间收掉铜匠铺子里的人。
肚子饿的咕咕叫,滕文虎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红薯干慢慢地嚼着哄骗肚子。
红薯干吃多了,胃里不断地向上翻酸水。
滕文虎打了几个难受的嗝之后,就喝了一点凉水……
眼看着集市已经快要散了,自己的杏子,果子干依旧无人问津,滕文虎就挺着鼓胀的肚子,一路上放屁,推着鸡公车一步步的向家里挨。
肚子憋了,终于不放屁了,滕文虎觉得自己的力气也渐渐地消失了。
路过一块土豆田的时候,茂盛的土豆秧子上正开着淡蓝色的小花,此时,正是下午太阳最烈的时候,就连最勤快的农夫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田里干活。
滕文虎忍了好久,终于,在一个拐弯的地方,一头扑进土豆田里。
既然土豆秧子已经开花了,就说明田垄里已经有土豆了。
一连拔了七八颗土豆秧子,滕文虎还是收获了一簸箕小土豆。
匆匆回到路上,推着鸡公车迅速离开。
又走了七八里路之后,滕文虎的胃里像是着火了一般,他来到一片小树林的后边,找了很多土坷垃垒成一个空心灶,又收集枯枝败叶点了一堆火,等火将空心灶烧的滚烫之后,他就把小土豆丢进空心灶里,然后推倒这个空心灶,将土豆掩埋起来。
周边空无一人,滕文虎抱着双腿等那些土豆煨熟。
蒋天生他们的生计是不能参与的,太烂了,迟早会被官府一锅端掉,这时候谁参与进去,谁就会死!
大明律法对于抢劫者一向是不友好的,尤其是这种结伙抢劫的,一般都会被判定为造反。
而造反从来都是要被砍头的,这一点,滕文虎太清楚不过了。
所以,在官府围剿蒋天生这些人的时候,他们一定会拼死反抗的,不过,这样做,他们一定会死于乱枪之下的,朝廷那些捕快的武艺都不太好,除非动枪否则打不过蒋天生他们一伙。
滕文虎在考虑要不要将劫杀铜匠,以及那个妇人两家的案子扣在蒋天生他们的头上,反正他们是死定了,还不听劝,可以拿来用一下……
在胡思乱想中,土豆已经煨熟了,滕文虎拨开那些黄土,迫不及待的找到一个被煨烤的焦黄的土豆,掰开之后,吸着凉气就匆忙的将土豆吃掉了。
土豆跟红薯不一样,这东西下肚之后饥饿感顿时就消失了,所以,滕文虎在一口气吃了二十几个小土豆之后,终于觉得自己好像不饿了。
找到一处小溪,洗了黑乎乎的嘴巴,回首看了一眼隐约可见的伏牛镇,决定一个月后再来一趟。
回到家里,老婆已经熬好了粥,见丈夫带去的杏子跟果子干好像没有动,就叹了口气。
滕文虎笑道:“再忍忍,过一阵子就好了。”
婆娘道:“今天我哥哥来了,带来了一口袋小米,凑活着吃,还能吃一阵子,如果实在是抗不过去,我们就把那头驴卖了。”
滕文虎摇头道:“那是一头草驴,还带着崽子呢,这时候卖掉太亏了,再忍忍,我有办法。”
婆娘又道:“刘里长来过了,见你不在,就留下话,要你回来之后去一遭他家。
滕文虎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瞅着婆娘道:”又是闺女的事情?”
婆娘连连摇头道:“我哪里知道。”
滕文虎再次对老婆道:“告诉你,就是卖驴子,你也别打我闺女的主意。”
说罢,就气咻咻的去了里长家。
里长家是马蹄村不多的砖瓦结构的住房,所以很好找。
刘里长是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笑起来一嘴的白牙很好看,待人也亲和,与他那个弟弟完全是两回事。
所以,滕文虎见到里长之后还是抱拳道:“听说里长唤我呢。”
刘里长见滕文虎进门了,就亲热的拉着他的手道:“快进来,有好事。”
滕文虎强忍这怒火坐了下来,他想看看这个里长到底要干什么,如果强迫他嫁闺女给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的话,这件事以后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
里长给滕文虎倒了一杯茶之后轻声道:“你去年粜卖的粮食太多了,虽说家里多了一头驴子,可是,遇到今年大旱,家里抗不过去了吧?”
滕文虎拱手道:“多谢里长关心,粥熬得稀薄一些,还能过。”
里长摇摇头道:“饿肚子的日子还能是日子吗?不过,你走运了。”
滕文虎眼中闪过一缕寒芒,再次抱拳道:“请里长给指一条活路。”
里长哈哈大笑道:“最近淅川县不平安,听说伏牛山里经常有商贾被人劫掠,已经告到南阳府去了。
你也知晓,咱们县里的捕快们都是最早从流民堆里随便招募的,不怎么顶事。
所以呢,大里长,就准备从本乡本土的好汉中招募一些捕快,加强我们县的治安。
文虎兄,你可是咱们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英雄好汉,一把五虎断门刀耍的出神入化,我上个月已经把你的名字上报给了县尊。
县尊听说咱们县里还有你这样的英雄好汉,特意发文下来,命我将你送到县里,只要考核过关,你就是咱们县的捕快了,钱粮比现在那些窝囊废捕快多出来两成。
以你的本事熬上两年,捕头的位置非你莫属,在这里小弟先一步贺喜了。”
“啊?”滕文虎闻言,嘴巴张的如同河马一般……





明天下 第九章仓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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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仓鼠(1)
候奎将一张麻纸平平的铺在酒水面上,待麻纸吸饱了酒水之后,就小心的用双手将麻纸托起来,最后认真的铺在徐春发的脸上。
徐春发的脑袋被夹子固定着,一动都不能动,眼看着麻纸铺天盖地的下来了,他只能用足了力气,吹了一口气。
麻纸被吹破了一个老大的洞,候奎并不在在意,又取过一张麻纸再次平铺在酒水面上,等麻纸吸了酒水之后,用同样的动作铺在徐春发的脸上,
这一次,徐春发又把纸给吹破了。
候奎还是不在乎,重复之前的动作……
“是人犯就要招供的,你这样扛着可不成。”
一个声音在刑房里突然出现。
这个声音也没有影响候奎,他的手依旧很稳当。
“我没有什么好招供的,赵兴,你迟早不得好死。”
徐春发急促的喘息着,为了活命,他正在努力的将蒙在脸上的麻纸吹破,在空余时间,还必须表明自己的心志。
赵兴行昏暗的灯光下走了出来,他的脸色的油灯下显得非常苍白,俯视着徐春发道:“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怎么能因为一点琐事就把我告到慎刑司衙门呢?
如果不是我在慎刑司有人,还真的就被你给得逞了。
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了,我给你留一个全尸!”
徐春发大声叫道:“你不得好死。”
候奎又从酒水里捞出来一张纸平铺在徐春发的脸上,眼看着被他给吹破了,就再次拿起了一张纸……
“徐春发,我们荥阳县的大牢一向空旷,自从陛下驭极以来,很少有罪囚被槛押,这是我赵兴这个县令治理有方的缘故。
不仅仅如此,这些年来,我重新修整了鸿沟,通济渠,将原本荒废的淮水、泗水、济水、汝水重新盘活,并且重新布置了敖仓,将淮南,淮北的粮食收纳其中,使得淮南,淮北的产出可以直通关中,塞上,就连库藏大臣都以为我能。
你说我盘剥百姓,更是无稽之谈,我赵兴出身玉山书院,从上学的第一天起,就被先生告知——百姓凄苦,当以良心应之。
以我胸中所学,与百姓夺利,某家不屑为之。
如今的荥阳县,虽说不如关中诸多州县富庶,可是,在本县的治理下,百姓无饥馑之忧,商贾繁荣,一年之间,荥阳修建学舍六十三座,纳全县学童一万三千余,没有让一个适龄儿童失学。
你说我贪婪,那么,我到底贪婪在什么地方呢?”
徐春发再一次吹破了一张麻纸,急促的喘息着道:“没有错,从表面看,你确实清廉且能干,可是,又有几人知晓,你将玉山书院学来的本事,用在了给自己谋取私利上。
你的账簿确实无懈可击,你的行为让整个荥阳百姓称赞,你甚至亲自参与开山,修路,整田,春耕你鞭打春牛,夏日你带领全体官员参与收割,秋日你亲自下乡催收税赋,冬日你访贫问苦,一日三餐粗茶淡饭,不着绸缎,不好美色。
又有谁知晓,你才是荥阳的首富呢?
赵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且问你,荥阳敖仓每年消失了十万担粮食,你怎么解释?”
赵兴见候奎还要往徐春发的脸上糊纸,就摆摆手,让他停一下,俯下身对徐春来道:“荥阳敖仓一年入库粮食一百六十七万担,出库一百二十五万担,本地用粮二十四万担,酿酒用粮十七万担,漕运耗损三千担,虫吃鼠咬耗损三千担,发霉变质耗损四千担,你看,我的账目是经得起查验的。”
徐春发惨笑一声道:“这就是你的聪慧之处,也是你在玉山学到的本领的高明之处,账目看似完整,无懈可击,若不是我无意中发现,你赵兴才是河南最大的酿酒商人,且每年供应十六座酒坊十万担粮食,我也会衷心的赞叹你赵兴的功绩。
你是官员,每年的俸禄银子不过六百八十七个银币,加上你的各项补助,也不过九百三十六个银币,你来告诉我,你哪来的十万担粮食供应给酒坊?
我还查过,运进敖仓的粮食确实是一百六十七万担,除此之外,再无外粮运入,你又自恃清高,不肯从百姓手中盘剥粮食,全县赋税也是定数。
我就问你,你哪来的十万担粮食?
你能无中生有,还是能点石成金?”
赵兴闻言笑了,拍拍徐春来的脸蛋道:“也就是说,你没有任何证据是吧?既然如此,你就是诬告。”
徐春来吞咽一口流进嘴里的酒水道:“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出身玉山书院这样的名门,今年不过二十六岁就担任了荥阳令。
人又有本事,做事也勤勉,将来不难出将入相,大好的前程就在脚下,与我这样的流外官不同,为何还要贪渎那十万担粮食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赵兴叹口气道:“徐春来,你出身豪族,一出生便衣食无忧,你不明白贫穷是个什么滋味,告诉你吧,那是一种刻苦铭心的恐惧……
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个习惯,在入睡之前先要查看一下明日的吃食还有没有,如果有,我就能安心入眠,如果没有,我就会彻夜难眠。
天亮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寻找吃食,我知道,我一定要趁着我还能动弹的时候找到足够多的吃食,否则,一旦我的力气消失,我就会活活的饿死。
这个毛病在我进入了玉山书院这种可以让我衣食无忧的地方也难以改正。
你知道吗?
我在玉山书院求学八年,整整吃了八年的剩饭!!!
不是书院小气,也不是同窗欺凌我,是我在进入书院的第一天,吃早饭的时候就偷偷地把午饭留出来,别人吃午饭的时候,我就吃早上的剩饭,把午饭剩下来当晚饭,晚饭剩下来当早饭……
整整八年啊……我知道这很不好,这很不对,同窗也劝过我无数次,我也改正过无数次,可是,晚上我入睡前如果看不到,摸不着我的早饭在那里,我就无法入睡。
你知道同窗给我起了一个什么样地外号吗?
告诉你,他们都把我叫——仓鼠!
这个外号没有羞辱我的意思,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就是一只仓鼠。”
徐春来怒道:“这是你个人的习惯,你继续保持就是了,你干嘛要贪渎那么多呢?十万担粮食啊,你也不怕撑死你吗?”
赵兴耸耸肩膀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或许我天性就是如此吧。
好了,我也知道你掌握了我多少事情,你可以安心的去死了。
放心,你是醉酒之后倒在路边被自己的呕吐物给活活呛死的,所以呢,的家眷不会有事,还会收到抚恤,毕竟你是出公差的时候醉死的。
这样的名声不好听,我会建议你家里人莫要声张,为了表达我的愧疚之意,还会给你九岁的儿子写一封推荐信,这样,他就有八成的可能被玉山书院下院录取。
只要你儿子争气,以后就能成为你荥阳徐氏的顶梁柱,你用你的命来换你儿子的前程,也不算太冤枉你吧?”
徐春来的眼睛被麻纸蒙着,眼睛被酒水蛰得生疼,咬着牙道:“赵兴,我的检举信真的是你从慎刑司拿到的吗?我就要死了,希望你莫要骗我。”
赵兴叹口气道:“有什么区别吗?”
徐春来道:“这中间区别很大,如果是你从慎刑司拿到的,那么,蓝田皇廷距离完蛋也差不多了,我死不瞑目,如果是你用了什么办法从半路拿到的,我就算死了,也不怪你,因为这是你技高一筹。”
赵兴犹豫一下道:“驿站里全是我的人,你知道的,我这种外放官,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与慎刑司的人交朋友,那群人都是白眼狼,谁靠近他们了,他们就查谁,天生看所有人都是坏人。”
徐春来长出了一口气道:“这我就放心了,只要慎刑司的人没有跟你沆瀣一气,这个国家还有希望。来吧,别麻烦了,往我嘴里倒酒,让我喝个痛快。”
赵兴摇头道:“不成的,你是官员,哪怕你是意外身亡,慎刑司的那些人也会对你进行尸检,确定你是意外死亡才会罢休。
所以呢,你胃里的酒不能太多,如果超出你的酒量,他们就会把你的死定性为谋杀,我到时候会很麻烦,只有把泡了酒的麻纸一张张的往你脸上糊,用酒气慢慢地熏你,你慢慢的往肚子里喝酒,等你真正醉倒了,等你真正呕吐了,麻纸就会堵住你的嘴不让你呕吐,你的呕吐物才会回流,封住你的气管。
让你自然而然的因为醉酒死亡。”
“这也是玉山书院教你的?”
“没错,这是我在长安县实习的时候遇到的一个死亡案例,是尸体检验官在解剖了那个醉鬼的尸体之后,把里面的门道讲给我们听得。
所以,过程很重要,不能有半点差池。”
赵兴又对候奎道:“按我们事先说好的办吧。”
候奎拱手道:“遵命。”
赵兴点点头就离开了牢房。
徐春来这一次彻底放弃了反抗,每当候奎把泡了酒的麻纸铺在他脸上堵住了呼吸,出于本能他就会吹破纸张,再把纸张渗出来的酒喝掉。
候奎的手很稳,依旧一张,又一张的将麻纸铺在徐春来的脸上……
牢房很深邃,也很安静,偶尔会发出一两声沉闷的吹气声。




明天下 第十章仓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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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仓鼠(2)
赵兴回到县衙,坐在书房里一动不动。
油灯的捻子有很大一部分被烧焦了,灯火也就随之变小,最后变成一豆。
一豆灯火发出萤火虫一般的青黄色的光雾,光圈不大,仅堪双手一握。
今晚在牢房里,徐春来的问话,真的伤害到他了。
也就是因为收到伤害了,他才特意说了那么多的废话。
这些话不该说的,这会让他看起来很软弱。
跟别的玉山书院的学生一样,书院里的时光是赵兴此生最幸福,最快活,最辛苦的一段时光,他喜欢那段时光。
此时此刻,回想起书院的生活,就连胖厨娘抖勺子把肉片抖出去的动作都让赵兴深深的眷恋起来。
毕业晚宴上,他赵兴白衣如雪,把臂同窗,对酒高歌,意兴思飞,看白衣女同窗在月下曼舞,看白衣男同窗在池边舞剑。
歌舞不休,剑气不绝,帝王金樽邀饮,巨儒挥毫落笔,高官齐声恭贺,更有绝色佳人蝴蝶般在人群中穿行,期望在这些白衣士子中挑选佳婿。
而今,全部都辜负了……
两缕泪水顺着面颊流淌了下来,落在衣襟上转瞬就被青衫给吸收了。
十万担粮食,六万七千八百二十四个银币而已……
如果是仓曹徐春来的工作失误,如果不是荥阳县到处都是蠢货的话,他不会一念之差……
他还记得自己在查仓曹账的时候,核算之后,突然发现账簿上出现的那十万担粮食的余额的场面。
他先是暴怒,当时恨不得将徐春来这个蠢货撕碎……十万担粮食啊,连续三年都白白损失了,没有成为荥阳县的功绩,白白的便宜了大明库藏。
如果三年前他如果早发现这笔错账,三年来的三十万担钱粮,他绝对能把荥阳的政绩再提高到一个新的程度。
一个小小的递进账而已,村而乡,乡而县,县而府,三级递进税赋不变,截留却是有变化的,这本身就是朝廷给地方的一种财税政策,这是可以截留的。
蓝田皇廷与历朝历代的税法不同,收到赋税之后,地方可以留三成,超额部分,地方可以截留五成作为地方发展资金。
超额越多,截留的就越多,一旦超过一个大的数值之后,地方可以全部留下来。
政策是这样的,可是,说的很模糊,需要把所有经济政策全部吃透之后,才能得出这样的一个结论。
不仅仅如此,解读政策的时候,还需要对蓝田皇廷极度熟悉的人才行吗,对上级部门的办事风格很熟悉,且能透过一些身在中央部委的人确定才能成。
否则,一旦不能圆满完成上面交代下来的税赋,已经上缴款额,后果很严重。
徐春来就属于这种人,他不明白蓝田皇廷与朱明皇朝之间的差别。
对于蓝田皇廷来说,他们希望地方变得强大,繁荣起来,要尽快追赶上关中的繁荣程度,只有全大明的州县都变得富裕起来,大明才能真正的变得富裕。
而朱明王朝施行的却是“强干弱枝”政策,这对皇朝的稳定是有一定贡献的,可是,这样做实际上弱化了对边远地方的统治,同时,也是对自己的统治正统性不自信的一种表现。
徐春来固执的认为,地方截留的钱粮数额不可能大于上缴的税款额度。
因为皇廷已经废黜了张居正弄出来的一条鞭法,所以,不论怎么计算,最后,多余的钱粮都会表现的粮食上。
这就是十万担粮食的由来。
赵兴不明白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通过驿站里的那些心腹,就把这十万担粮食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去了酿酒作坊。
大明对于酿酒并不排斥,对于商业,大明是采取支持态度,但是,粮食是国之根本,酿酒太耗费粮食,因此,每年用于酿酒的粮食都是有数的。
现在多出来了十万担粮食,那么,荥阳县就能多酿出很多酒出来,对于繁荣荥阳的商业有很大的好处。
酿酒业本身就是赵兴准备在荥阳大力发展的行业,他在修建敖仓的时候,就有了这个想法。
如果他在收到酿酒作坊收购粮食款项的第一时间,将这笔款项进入县衙公账,那么,即便是上面查下来,也最多算是违规,被上官呵斥一顿也就过去了。
现在……这笔钱就埋在他的书房下边……
而徐春来这个蠢货也发现了荥阳县的市场上多出来了十万担粮食的交易,还写了文书准备通过驿站送去洛阳的慎刑司。
脚下的银子正在发烫,烫的赵兴的双脚不敢落在地上。
“夫君,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还不剪灯芯?”
妻子裴氏从外边走进来,第一时间用剪刀剪掉了烧焦的灯芯,很快,屋子里就亮堂起来了。
妻子今天很漂亮,穿着一件薄薄的纱裙,胸口被一个粉色的胸抹子裹着,沉甸甸的很有看头。
裴氏见丈夫在看她,就在灯光下旋转一圈道:“怎么样,周平婆的手艺,你看看这刺绣,双面的,一般人可没有这样的手艺。
知道我花了多少钱?”
赵兴笑道:“不少于二十个银币。”
妻子吃吃笑道:“三十七个银币,这还是人家看在您这个县尊的份上才给我做的,商贾之家想要拿,没有一百个银币周平婆是不会动手的。
您不会怪妾身胡乱花钱吧?”
赵兴站起身围着妻子转了一圈道:“很值,钱不够了我去库房里拿。”
裴氏捶打了赵兴一拳道:“还是别拿,那是官家的钱,妾身可没胆子花库房里的钱,最多下个月妾身节俭一些,夫君的俸禄虽然不多,还是够我们全家用的。”
赵兴回到座位上拿起笔,翻开文书作出一副要办公的样子。
裴氏给他端来了茶水,忽然听到后宅有孩子在哭,就匆匆的去看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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