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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孑与2
还说什么他是老兵,一定要让这那些年轻的……
张建良明白,不是因为他老,而是因为他在将军们的眼中,比不上那些年轻,长得好看,还能识文断字的凤凰山军校的毕业生。
风从远方吹来,即便是炎炎夏日,张建良还是觉得全身发冷,抱住脚下没多少肉的小狗……秋天的时候,军队又要开始整编了……
或许是风带来的沙子迷了眼睛,张建良的眼睛扑簌簌的往下掉眼泪,最后忍不住一抽,一抽的饮泣起来。
“全都是读书人,老子没活路了……”





明天下 第一滴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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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滴血(4)
张建良喜欢留在军队里。
他愿意死在军队里。
只是,军队现在不愿意要他了。
每一次军队整编,对他们这些大老粗都极为不友好,孙玉明已经被调整到了后勤,可怜他一个大老粗那里懂得那些表格。
听说已经被上官训斥过很多次了。
亏先人哟,堂堂的英雄好汉,被一个跟他儿子一般年纪的人训斥的像一条狗。
张建良觉得自己没办法忍受……
他是蓝田县人,又当了这么多年的兵,尤其还是在为国戍边,开疆拓土,国家该给他的待遇一定不会差,回家之后捕快营里当一个捕头是十拿九稳的。
就算不当捕头,在监狱里当一个牢头也是一个油水很丰厚的活计,再不济,去某个国朝的作坊当一个管事也是一桩好事。
问题就出在,张建良自己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不论是当捕头,还是当牢头,亦或是当管事,他都不喜欢,他总觉得自己是堂堂军人,操持这些事情没得辱没了自己多年征战在外的好名声。
想到这里他也觉得很丢人,就干脆站了起来,对怀里的小狗道:“风大的很,迷眼睛。”
之所以站起身,不仅仅是因为他因为流泪而羞愧,主要原因是有几个人包抄过来了。
张建良的羞辱感再一次让他感到了愤怒!
老子堂堂的帝国少校,杀一个该死的傻批,居然还有人敢报复。
小狗很精明,眼看着局面不对,就从他怀里逃出去,站在一边冲着那些人狂吠。
张建良先把军帽上的带子系在下巴上,然后缓缓抽出长刀,掏出手帕,将刀柄绑在手上,迎着一个最强壮的家伙走了过去。
壮汉停止逼近,对张建良道:“要死要活?”
张建良怒吼道:“这话该是老子说的。”
说罢,小步向前,人没有到,手里的长刀已经率先斩了出去,壮汉抬刀架住,急忙道:“我有话说。”
张建良狞笑一声道:“说你娘啊。”
嘴里说着话,身体却没有停顿,长刀在壮汉的长刀上划出一溜火星,长刀离开,他握刀的手却继续向前,直到胳膊揽住壮汉的脖子,身体迅速扭转一圈,刚刚离开的长刀就绕着壮汉的脖子转了一圈。
松开壮汉的时候,壮汉的脖子已经被环切了一遍,血如同瀑布一般从割开的皮肉里倾泻而下,壮汉才倒地,整个人就像是被血泡过一般。
杀死了最强壮的一个家伙,张建良没有片刻停歇,朝他围拢过来的几个汉子却有些呆滞,他们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会如此的不讲理,一上来,就痛下杀手。
就在一愣神的功夫,张建良的长刀已经劈在一个看起来最瘦弱的汉子脖颈上,力道用的恰恰好,长刀劈开了皮肉,刀锋却堪堪停在骨头上。
张建良顺手抽回长刀,锋利的刀锋立刻将那个汉子的脖颈割开了好大一道口子。
转身避开砍过来的长刀,张建良显得更加疯狂,扑进袭击他的壮汉怀里,张开大嘴狠狠地咬在他的脖子上,壮汉连忙后退,老大一块皮肉被张建良的嘴扯的老长,不等壮汉回来,张建良的长刀就从下自上挥过,被嘴咬住的那一块皮肉立刻就离开了壮汉的身体。
小狗吠叫的越发厉害了,还勇猛的扑上来,咬住了另一个壮汉的裤腿。
壮汉才要抬腿踢死这只小狗,他的面前却突然多了一张血糊糊的脸,只听对面的人“呸”了一声,他的眼睛就被什么东西给糊住了。
张建良左手揽住他的腰,稍微一用力,就把他从城墙上给丢了出去。
顾不得管这个家伙的死活,久经征战的张建良很清楚,没有把这里的人都杀光,战斗就不算结束。
当他推开那个死命捂住脖子的家伙,想要去找寻另外几个人的时候,却发现那几个人已经从嘉峪关城头的马道上一路滚下去了。
城头还有预防敌人登城的滚木,张建良用尽全身力气举起来一根滚木,狠狠地朝马道上丢了下去。
滚木在马道上跳弹几下,就追上了其中一个壮汉,只可惜滚木眼看就要砸到壮汉的时候却再次跳弹起来,越过最后的这个人,却狠狠地砸在两个刚刚滚到马道下面的两个人身上。
沉重的滚木雷霆万钧般的落下,刚刚起身的两人没有任何抵抗之力,就被滚木砸在身上,惨叫一声,被滚木撞出去足足两丈远,趴在瓮城的沙地上大口的吐血。
张建良也从马道上滑了下去,屁.股火辣辣的痛,这时候却不是理睬这点小事的时候,直到向前探出的长刀刺穿了最后一个壮汉的身体,他才抬起衣袖擦拭了一把糊在脸上的血肉。
小狗跑的很快,他才停下来,小狗已经沿着马道边上的台阶跑到他的身边,冲着那个被他长刀刺穿的家伙大声的吠叫。
张建良探手把小狗抱在怀里,这才从尸体上抽回长刀,忍着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一步一挨的重新回到了城头。
从丢在城头的背囊里找出来了一个银壶,扭开盖子,狠狠地吞了两口烈酒,喝的太急,他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一阵。
等咳嗽声停了,就把酒壶转到背后,冰凉的酒水落在赤裸的屁.股上,很快就变成了火烧一般。
张建良忍着疼痛,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就朝着嘉峪关以西大吼道:“痛快!”
直到屁.股上的痛感稍微去了一些,他就坐在一具稍微干净一些的尸体上,忍着痛楚来回蹭蹭,好清除掉落在伤口上的砂石……(这是作者的亲身经历,从嘉峪关城墙马道上没站稳,滑下来的……)
又用酒水洗刷两遍之后,张建良这才继续站在城头等屁.股上的伤口风干。
战利品还是必须要收缴的。
收获不错,三十五个银币,以及不多的一些铜币,最让张建良惊喜的是,他居然从那个被血浸泡过的大汉的羊皮钱袋里找到了一张面值一百枚银币的银票。
翁城里其实有很多人。
只是在战斗的时候,张建良权当他们不存在。
因此,这些人就眼看着张建良带着一只小狗一口气杀了七条壮汉。
不仅仅是看着他杀人,劫财,还看着他将那七个壮汉的人头一一的切割下来,在人头腮帮子上穿一个口子,用绳子从口子上穿过,拖着人头来到这群人跟前,将人头甩在他们的脚下道:“以后,老子就是这里的治安官,你们有没有意见?”
驿丞瞅着光屁.股站在人前的张建良道:“回蓝田县去吧,那里才是福窝窝,以你少校军衔,回去了最少是一个捕头,干几年说不定能升官。”
税官也劝告道:“查验你身份的文书从敦煌过来了,你现在还是现役军官,没必要留在这个地方,不论留在军中,还是回到蓝田,都比你留在嘉峪关强一百倍。”
张建良擦拭一下脸上的血痂道:“不回去了,也不去军中,从今往后,老子就是这里的老大,你们有意见吗?”
驿丞耸耸肩膀瞅瞅税官,税官再看看周围那些不敢看张建良目光的人群,就大声道:“可以啊,你要是想当治安官,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张建良也不管那些人的意见,就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那群人道:好,既然你们没意见,从现在起,嘉峪关所有人都是老子的部下。
从今日起,嘉峪关施行军事管制!”
驿丞哈哈大笑道:“不管你在嘉峪关要干什么,至少你要先找一条裤子穿上,光屁.股的治安官可丢了你一大半的威风。”
张建良笑了,不顾自己的屁.股显露在人前,亲自将七颗人头摆在瓮城最中心位置上,对围观的众人道:“你们要以这七颗人头为戒!
不过,你们也放心,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老子不会抢你们的金子,不会抢你们的女人,不会抢你们的粮食,牛羊,更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弄死你们。
老子要的是重新整治嘉峪关城关,一切都按照团练的规矩来,只要你们老实听话了,老子就保证你们可以有一个不错的日子过。
对你们来说,没有什么比一个军官当你们的老大最好的消息了,因为,大军来了,有老子去应付,这样,不管你们积累了多少财富,他们都会把你们当良民对待,不会把对付西域人的法子用在你们身上。
老子是大明的正规军官,说到做到。”
这些人听了张建良的话终于抬起头来看眼前这个裤子破了露出屁.股的汉子。
看了片刻之后,就纷纷散去了,看样子已经承认了张建良的老大地位。
见众人散去了,驿丞就来到张建良的身边道:“你真的要留下来?”
张建良道:“我觉得这里可能是我建功立业的地方,很适合我这个大老粗。”
税官笑道:“就你刚才说的这一套话,说你是一个大老粗,我是不信的。”
张建良看了税官道:“老子只是读不了书,不代表老子是傻子。”
税官抬手掸掉张建良臂章上的灰尘,瞅着上面的盾牌跟宝剑道:“国有志士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张建良瞅着嘉峪关高大的城关嘿嘿笑道:“军队不要老子了,老子手下的兵也没有了,既然如此,老子就给自己弄一群兵,来守卫这座荒城。”




明天下 第五章云昭,王八蛋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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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云昭,王八蛋啊——
云昭浩浩荡荡的马车从街面上经过的时候,梅成武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没有生出羡慕之意,也没有“彼可取而代之”的雄心。
他只是觉得有些烦,夏日的毒日头晒着,他却因为云昭车队要经过,不得不停在路边,等云昭的车驾过去之后他才能过马路。
在蓝田县看见皇帝出行一点都不稀奇,他只担心独轮车上装的冰糕千万莫要融化了。
皇帝的车驾来了,一群黑衣人就盯着街道两边的人,还不允许他们动弹。
这对梅成武来说非常的不利。
因为他的独轮车上只有一个木头箱子,冰糕就装在箱子里,裹上了厚厚的一层棉被,这样可以把冰糕保存的久一点。
这一次云昭的车队经过的时间太长了。
在云昭车队到来之前,这里已经封锁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云昭的车队经过又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云昭走了之后,这里又被封锁了半个时辰。
等到那些黑衣人吹着哨子,人们可以自由活动的时候,梅成武已经不指望自己的冰糕还有什么售卖价值了。
打开木头箱子之后,箱子里的冰糕果然化了,只有一些小木片漂在薄薄的一层冰水上面,其余的都被那床棉被给吸收了。
梅成武叹息一声,自认倒霉,抱着箱子把里面的糖水倒在路上,还没等他把糖水倒干净,一个甩着短木棒的黑衣捕快就走了过来,且不好意的看着他。
梅成武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捕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还从上边撕下来一张纸,拍在他的身上,然后就笑眯眯的道:“五个铜板。”
“我就倒了一点水。”
“你倒的是糖水。”
“我的冰糕全化了。”
“你该倒你家去,糖水倒在地上,黏脚。”
梅成武睁大了眼睛,捏紧了拳头,咬着牙僵持了一会,这才从怀里摸出五枚铜钱丢在捕快的怀里。
捕快没有接,任由铜钱砸在身上,然后掉在地上,其中一枚铜钱滚出去老远。
“捡回来。”
梅成武没有动弹,跑远的那枚铜钱被一个小子给捡走了,他也没心思去追,脑子里乱哄哄的,只知道捏着拳头跟捕快对峙。
“你的钱被小子捡走了。”
捕快脸上满是恶意的笑容,梅成武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拳就砸在捕快的脸上……
捕快猝不及防,被他一拳打倒在地,鼓鼓的钱袋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沉重的铜钱挣开钱袋,哗啦一声散落的到处都是……然后,捕快就吹响了哨子。
四五个捕快从四面八方冲过来,牢牢地将呆立在原地的梅成武按在地上,用细细的铁链,将他捆绑的结结实实。
独轮车倒在地上,装冰糕的木头箱子却摔裂了,还有一些糖水汩汩的从裂缝中流淌出来粘在梅成武的脸上。
梅成武心头有说不出的委屈,只知道大声吼叫:“凭什么抓我?凭什么抓我?”
挨揍的捕快从地上爬起来,狠狠地踢了梅成武两脚,想要再踢,被旁人给劝住了。这里人多,不能随意殴打罪囚。
“你等着,等回到捕快房,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挨揍的捕快捂着下巴,吐出一口血水,眼眸中满是凶狠之色。
梅成武被捕快丢到马车上,眼看着自己的独轮车距离自己越来越远。而他只能用一种极为羞耻的倒攒四蹄的方式努力仰着头才能看见那些指指点点的路人。
“云昭,王八蛋啊——”
梅成武终于扯着嗓子把他早就想喊,又不敢喊的话撕心裂肺的喊了出来。
这一声喊出来,梅成武似乎全身都通达了,全身的力气似乎都随着这一声呐喊消失了,他的脑袋重重的砸在马车上,再也不动弹了。
随着这一声喊叫,捕快们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街上的行人也因为这一句话,轰的一声就逃散了。
挨揍的捕快艰难的转过脖子,瞅着烂泥一样的梅成武道:“你这是不想活了……这么多人听见了,我就是想帮你隐瞒一下,也没法子隐瞒了。”
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捕快叹口气道:“这瓜娃寻死呢。”
挨揍的捕快吞咽一口唾沫道:“我没想把他怎么样,他打了我,我打回去,关一晚上也就是了……”
一个黑脸捕快道:“这就没办法了,放了他,我们就要倒霉了。”
最后一个捕快冷冷的道:“还能怎么办?送慎刑司吧,这是我们最后能帮他的地方,要是送到县衙,不管是县尊,还是刘县丞那里,这狗日的就没活路了。
鲍老六,你去他家里说一声。”
挨揍的鲍老六咬咬牙道:“去就去,不是我要把他弄到黑牢里,是他自己找死,怪不得我。”
马车拉着梅成武去了慎刑司,鲍老六苦笑一声,就拐进了一个胡同,梅成武他是认识的,虽然说平日里有一些小摩擦,为难这家伙一下的事情是有的,要说弄死梅成武,鲍老六还真的没有这个心思。
关中人嘴臭是出了名的。
就算云昭在蓝田县的名声如日中天,在背后,人们不满意的时候,还是会小声的咒骂两声。
平日里也就算了,在大街上你撕心裂肺的咒骂当今皇上,傻子都知道是一个什么罪过。
这就是他娘的大不敬啊!
而且还是遇赦不赦的那种罪过。
梅成武家中有爹娘,有妹子,有老婆孩子,他们家是从荥阳逃难过来的,以前他爹娘就靠给人做工,养活了全家。
蓝田县的工钱优厚,干了十年的零工,多少积攒了一些家也,开了一个冰糕作坊,全家就靠这个冰糕作坊过活。
他们不是蓝田县人,因此,在蓝田县没有土地,原籍倒是有土地,但是,在原籍耕作的收益远不如蓝田县,所以,全家人在蓝田县不知不觉的已经生活了十年之久。
鲍老六来到梅成武家的时候,瞅着正在往大水缸里倾倒硝石的梅老汉,以及正在往另一个木箱里装冰糕的梅成武妻子以及妹子,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今天发生的事情。
梅老汉见鲍老六来了,就笑着迎上去道:“小六子,又来混我家的冰糕吃了?”
鲍老六的脸皮抽搐两下道:“梅成武出事了。”
梅老汉吃了一惊道:“他出去卖冰糕呢,能出什么事情?”
鲍老六道:“他在大街上大声骂皇上呢。”
梅老汉被这一句话吓了一个趔趄,连忙扶住门框道:“真的?”
鲍老六点点头道:“真的,皇上的车驾刚刚过去,他就扯开喉咙大骂,满街的人都听到了,我们就算是想要帮他,也没法帮了。”
梅老汉噗通一声跪坐在地上,颤声对鲍老六道:“小六子,我知道你跟成武不对付,可你梅叔就这么一个崽,你要救救他啊。”
鲍老六摇摇头道:“罪名太大了,我帮不了,现在,他人在慎刑司。”说着话就推开梅老汉伸过来的手,转身离开了,还没走远呢,就听见院子里传来的嚎哭声。
鲍老六回到捕快营,找账房把今天罚没的铜钱交了账目,原本该回家的,他的心里却总是不得劲,就坐在厅堂上,没滋没味的喝着凉茶。
没过一会,押送梅成武去慎刑司的三个捕快也回来了。
鲍老六迎上去道:“收押了?”
年纪最大的邢成点点头道:“收押了,三天以后判决。”
鲍老六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个杀头的动作道:“这个?”
邢成苦笑一声道:“没有让我们把梅成武全家抓进去,我觉得已经是侥幸了。”
鲍老六道:“玩球子了,我现在隔老远好像都能听到梅成武他老娘的嚎丧声。”
捕快孙成达小声道:“这些年,皇上一直在清狱,这个梅成武就是长了一张臭嘴,你们说,皇上会不会饶了梅成武?”
邢成冷哼了一声道:“你就没听说吗?西域的鞑子骂了陛下,还割掉了我们一个使者的耳朵,皇上一怒之下派段大将军在托云牧场征伐鞑子。
托云牧场一战,段大将军斩首十万,听说蒙古鞑子王的脑袋已经被段大将军制作成了酒碗,自蒙古鞑子王以下的十万鞑子全部被活埋了。
这就是骂陛下的下场。
你们说,梅成武这一次能有好?”
鲍老六道:“那是鞑子!”
邢成继续冷笑道:“这些年往西域送的罪囚还少了?也就是关中这片地方安宁,罪囚不多,我舅子在山西侯马当差,你知道他们一年往西域送多少罪囚吗?
告诉你,两千多!
这些年,皇上确实不怎么杀人,可是,送到西域去的人又有几个能活着回来?
你们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律法不是变宽松了,而是变严了。
我们把梅成武送进去的时候,你知道慎刑司的官爷们听清楚缘由之后有多生气吗?
一群人穿着青衣的官老爷不顾规矩的都去找梅成武算账去了,就连女官爷也去了,你们是晓得的,咱们的蓝田的官老爷哪一个不是上马能领军,下马能管民的主。
我估计啊,这个梅成武恐怕是等不到秋后处决了。”




明天下 第六章云昭,王八蛋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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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云昭,王八蛋啊——(2)
鲍老六下差之后,不怎么愿意回家,因为他如果回家,就必须要路过梅老汉家。
蓝田县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死囚这种奇怪的东西出现了。
大家都忙着赚钱呢,谁有工夫在强盗窝里犯案子。
没错,蓝田县人就是这么自喻的。
在这个以当强盗为荣的城市的,人们其实过得非常平和。
事实也是这样的,当一群里中间有一个强盗的时候,什么案子都会出现,当一群人都是强盗的时候,就跟一群人都是好人一般可以好好相处了。
鲍老六其实是有一些内疚的,他觉得自己不该撩拨这个该死的梅成武。
平日里也不是没有撩拨过他,他总是低头认错,大家打一个哈哈也就过去了,偏偏今天不知道在抽什么疯。
不过,身为捕快,这种内疚地方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
吃了一大碗酸汤馄饨,又喝了一角酒,他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
以前的老捕快们说过,干了捕快,心就不能软,所以,这些年下来,鲍老六已经把自己的心肠锻炼的又硬又狠。
人进了慎刑司,不到宣判是见不到人的,这是规矩。
不过,有资格进慎刑司的人不太多,至少鲍老六就见了梅成武一个。
今天梁家的粮食酒好像没有掺水,喝了一角,鲍老六就有些晕乎乎的。
踉踉跄跄的往家走的时候,终于还是路过了梅老汉家。
他家的大门上已经挂起了黑色的幛子,地上还有凌乱的纸钱,院子里女人的嚎哭声就跟鬼叫一样,让鲍老六的心很烦。
路过敞开的大门的时候,鲍老六朝里面瞟了一眼,发现梅成武那个四岁的儿子正披着重孝满院子乱跑呢,且笑的嘎嘎的。
“跟梅成武一样都是没心没肺的。”
鲍老六低着头匆匆的走过梅老汉家,他不想被梅老汉看见,也不想被满院子的人看见。
“就是他抓走了成武,鲍老六,你这个没良心的,吃了我家这么多年的冰糕,也不能让你饶了成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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