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知全能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仲道
待打拳结束了之后,他的身上才开始出汗。
而且这一出汗,是全身上下,上到头顶,下到脚底板,所有的地方都在出汗!和正常的活动后只在有限几个部分出现汗迹完全是两回事。而且出的汗很多。
多到有没有一斤?
许广陵真不敢说,反正很多就是了。
拙言,老头子还真是羡慕啊!看着许广陵走近,章老这般说道,言非虚假,他的脸上确实有着那么一抹羡慕之意,我老头子年轻的时候,要是也有你这般的悟性就好了。现在么,就算也能如你一般,悟入门径,也不可能成就宗师了,人呐,不服老不行。
宗师什么的,许广陵只当章老是老辈人情结。
他们那年代,好像武侠情结确实挺浓的,金古梁不就是那个时代的么,而且当时就大陆来说,不太稳定的社会环境下,是人们对于安定的渴望以及自身强大的梦想。
什么是自身强大?
就是武术呀。
武术宗师,这四个字,或许是那个年代所有男人共同的不能抗拒之诱惑。
而至于如今的社会环境下么,且不说武术什么的是真是假,真的话效果又有多大,就算真而又效果大,那也是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啊,然后刀使再好,也是一枪撂倒。
时代,不一样了呀。
笑尽一杯酒,杀人都市中。千年以前,李白在《结客少年场行中这般写道,在另一首诗中又有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这是一场英雄的梦幻。
但也终究只是梦幻而已,不说如今,就是李白的那个时代,如果真有人这样搞,那也是要天下大乱的。
所以呢,畅想一番就好。
然后,还是那句话,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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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年老□衰
这般的心理活动自然是不可能说给章老来听,许广陵只是对章老话末最后的说法有点好奇。
章老说的是,人呐,不服老不行。
乍听起来,这似乎是一种寻常的感叹,好多老人在好多情境下都会说这话,但是章老,这个不太寻常的老人,在刚才这样的情况下,说着这样的话,还是让许广陵捕捉到了一些东西。
于是他就问道:章老,年老和年轻,差别很大?
搁给外人听了,这绝对是一句废话,但许广陵并非是对外人而说,他也肯定,如果刚才他没领会错的话,那章老现在也绝对明白他到底问的是什么。
果然,听了许广陵这话,章老的反应是微微一笑。
那笑容中,很是有点意味深长的味道,接下来,他问许广陵道:拙言,佛家有观点认为,人的身体就是一具臭皮囊,你怎么看?
这个许广陵还是很明白的。曾经有一段时间,佛学典籍是他心灵的避难所,在那段特别灰暗的日子里,无意间接触到佛经的许广陵,就仿佛一个行走在沙漠中并且已经焦渴将死的人,突然看到了一汪清泉,于是,便立即不管不顾地投身扑了进去。
那段时间,许广陵遍阅佛藏,诸如《楞严经《华严经《法华经《维摩诘经等等等等,他不止是看了,而且还都看了不止一遍,但事实是,并没能很投入。
最初很沉浸,但看多了,却总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隔阂。
隔阂出自哪里,许广陵不知道,他只知道有。而当时许广陵看书的那个图书馆里,佛藏和道藏是靠在一起的,佛藏边上紧邻着的另一个书架,摆的就都是道藏,当佛藏看完,许广陵的目标再向左侧平移的时候,《庄子就进入了他的视线,然后进入了他的手中
臭皮囊其实是通俗的话说,而且略有点极端。
佛家真正的又或者说正统的观点是,四大本空,五蕴非有,这话详解起来很麻烦,因为涉及到很多,单就这一句话阐述,多少部典籍都不够用的,但简单用一句话来说就是,我,并不存在。
组成身体的所有细胞,一个一个拎出来,没有一个是你。
你在哪里呢?
你仅仅是在这些细胞的反应中,进一步地说,你只是一种反应,一种现象,而并非是一种实体。这个说法似乎有点匪夷所思,因为人对自己的第一感受就是身体,而身体,是最实实在在的。
但事实是,这身体,名义上是你的,实质上并不是,你对它拥有100的所有权,甚至100的处置权,但你只拥有它不到10的控制权。它的一切新陈代谢,它的最底层最核心最根本的活动,你并无参予的权限,最多也只是有限地略微地间接地施加一些影响。
如此而已!
整件事,更像是天地宇宙把一具身体托管给你,你代为照看一段时间罢了,时间到了,人家要收回的。
哥,姐,你就是个保姆!
你是个很称职的保姆,对交给你托管的东西,你精心地照顾,细心地呵护,不忍它受凉受冻受渴受饿,不忍它受一点点伤害,让它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而且定期不定期地把它清洗得干干净净,但是——
哥,姐,你仅仅就是个保姆!
身体不是自己的,再进一步延伸出去,自然而然就可以得出另一个结论:通过这具身体而得到的一切感知感受,自然也不是自己的。
你喜欢吃苹果,可能仅仅只是这具身体需要,然后你就喜欢了。你以为是你喜欢,其实不是,你只是被喜欢。
你天天吃苹果,然后身体不需要或至少一段时间里不需要苹果这种东西的补充了,你就对苹果提不起兴致甚至厌烦了。你以为是你厌烦,其实不是,只是你的身体在告诉你,在命令你,拿走,我不需要!
然后作为一个称职的保姆,你就会说:好的,主人,我讨厌苹果,从今天起,我们不再吃它。
是不是有点匪夷所思?感到很奇葩,很颠覆?
但是单纯从理性或者说逻辑上,你找不到或者说很难找到其中的漏洞。你最多只能从感性上排斥它,认为它是荒谬的。
许广陵当时为什么会对佛学典籍感到隔阂?这并非主要原因,但确实也算是次要原因之一。他不能说这个观点是错误的,因为以他那浅薄的见识和见解,他找不到这个观点错误在哪里,他就是单纯地不太喜欢或者说下意识地排斥。
也因此,过了那段沉浸的时间段之后,许广陵基本很少再看任何一本佛学书籍,哪怕是相关的,再哪怕仅仅只是藉佛学之名搞心灵鸡汤的,他都不大提得起兴趣。
反倒是《老子《庄子之类,直到现在还常备于他的书桌,他偶尔地就会抽一本出来,再品读品味一番。
许广陵不知道章老对佛学知识了解有多少,事实上未必有他了解的多,在这一点上,许广陵用不着妄自菲薄,章老臭皮囊的提问,让他不自觉地回顾了一下当初的沉浸岁月,此时回想起来,竟隐隐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又或者说,那似乎已经是一段开始尘封的记忆。
章老,那个观点太极端,我有点不大能接受。对于章老的提问,许广陵这般回答道。
章老微微点头,似乎并不奇怪许广陵的回答,又或者他觉得许广陵这么回答才算是天经地义,不这么回答,那才是奇怪事呢!
总之,对许广陵的这个问答他似乎早就有料于心,然后道:那么我们在这个观点的基础上退一步,如果说身体只是一个架子,身体内部的气血之类的才算是根本,你怎么看呢?
章老以前莫非确实是一个中医师?
这已经不是许广陵第一次这么想了。这一次,章老的这个提问,似乎还是中医的观点。当然,许广陵对中医并没有多少了解,他只是觉得,这个观点,可能是属于中医的。
这个说法,许广陵要好好斟酌一下。
但其实,也没什么好斟酌的,因为不论对中医还是对西医,许广陵都并无多少了解,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再怎么斟酌其实都是没有毛用,就如考试时对abcd四个答案不知道选哪个一样,碰到这种情况时,斟酌不管用,掷骰子才管用。
作为曾经的好学生,在考试时,许广陵基本上是很少需要掷骰子的,甚至都可以说没有,但这时,他却掷了一遍骰子,然后道:章老的意思是不是说,当人年老的时候,纵然身体还强壮着,但是身体内的气血却开始出现不可逆的衰减,而且这种衰减是饮食所补不回来的?
章老的反应是狠狠地拍了下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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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药膳单子
现代西方医学,把人的衰老认为是dna的复制错误。章老的激动好像在那一拍中完全宣泄干净,再说着这话时,已经是一副淡淡的语气,既然这个理论被提出,那么这个现象应该是存在的,但也只是现象而已,它不可能是原因。
因为这里面有一个最简单的问题它无法回答,那就是,生命的代谢过程,存在dna复制错误,那么,生命的运行机制,难道就没有考虑到这个因素,从而对复制错误采取一种逆向修复?
许广陵只是听着,没有发言。
对这个东西他完全不了解,随意发表观点,不论是肯定还是否定,都没有任何意义。
有一种观点认为,这种逆向修复其实也是存在的,但是逆向修复,需要一种东西。而这种东西,对任何一种生命体来说,都很宝贵,并且,不可再生。
说完这话,看着许广陵脸上平静中带着点茫然的表情,章老忽地摇摇头,有点失笑道:算了,还是不说这个了。拙言,你只需要知道,你的运气很好很好就是了,好到我这个已经把很多东西都看淡的老头子也都羡慕不已。
您老说的莫非还是武术宗师的事?
许广陵略有点无奈。
其实他想说,章老,我真的不在乎这个,就算我的身手有朝一日能一挑一百个,估计也基本上毫无用武之地。而且,就算真的成就了所谓的宗师,也不可能青春永驻返老还童什么的吧?那不现实。
但这话当然不可能说。
当然了,他也不认为章老的宗师情结有什么错,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执念,在这些方面,求同存异就可以了。
所以许广陵道:章老,那您认为现阶段我需要注意些什么呢?
章老的注意力果然被转开,又或者说,老人家本来也没怎么想把刚才的话题继续下去,因为缺少配合者啊,拙言,拳法上呢,我就不说什么了,我没有什么可以指点你的,遍天下,也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人可以在这个方面指点你,你只需要自己摸索下去就可以了。宗师之路,已经在你脚下延展开,你只要走,走着走着就到了。
得,您老继续。
但是饮食方面,我要着重提醒你一下,最近这段时间,最好是最近几年里,你要吃,多吃,并且还要吃好的。
说着这话,然后章老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拙言你说过自己会做饭,那是最好了。骨头汤什么的会不会做?药膳之类的会不会熬?
许广陵羞愧。
骨头汤之类的,从没做过,药膳之类的,仅止于听说过。
但这个时候也只能打肿脸充胖子了,难道他能如实地告诉章老说,其实严格来讲,我只会做一道九品白玉羹?对了,我还会做豆腐,还会做粉条
但是您老说的这两种,我是真不会。
那不扯蛋嘛!
许广陵完全是一脸地淡定和从容:会做,章老,这些我都会做,还挺拿手的。
章老点点头:那行,明天我拿几份药膳单子过来,当年在京城老头子也是拿好东西和几个国厨换的,应该差不了。
国厨!
听了章老这话,许广陵谈不上震惊,但确实也是蛮吃惊的,吃惊的主要原因其实倒还不是国厨什么的,而是章老的身份。——和国厨换东西,那身份多半也是国什么什么的吧?
国医?
又或者换个说法,御医?
基于前面对章老的一些判断,此时,这样的两个字闪现在许广陵的脑海里。
没有求证,也不可能当面贸然地问章老这个问题,那真的是太冒昧了。不论倚老卖老,还是倚小卖小,都不是许广陵所欣赏的品格,甚至都可以说,以他那种略有点淡漠的性子,遇上这种人,心中不生出厌恶就算不错的了。
再说了,难道这个问题很重要?
章老什么身份,难道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
之前,章老主动为他取字,不是因为他是什么贵公子,他在章老面前以晚辈自居,用华夏古代的话来说就是执弟子礼,也不是因为章老是什么曾经的大人物,他想攀附倚仗。
华夏古代有话叫做,君子之交淡如水。
什么叫淡如水?不是说关系像水一样淡薄,而是彼此相交,只及彼此,不及彼此身后其它。
而甘若醴就不是了,正好反过来,彼此相交,只及身后,不及彼此。
有利则交,无利则散。交往还是不交往,以怎么样的一种程度或者说亲密度交往,和喜欢欣赏又或讨厌厌恶无关,仅仅只是出于利益又或需要而已。很需要,就保持很亲密,一般需要,就保持一般关系,不需要,就任由关系冷落,如果不但不需要而且有害无益,那就立即干脆利落地把关系斩掉。
形势变,则关系变,就这么简单。
许广陵只当没听见国厨这两个字以及其中所透露出来的一些信息,神态自然甚至是略有点漫不经心地道:好,我就不说什么多谢章老之类的话了,等我把那些药膳研究出来之后,如果做得好的话,每天都为章老您做上一份。
章老同样也没把许广陵的这话当一回事,只是笑道:好啊,那我等着。
然后一份很可能真的价值千金的药膳单子,在两人的都不太当回事中,就这般,成为过去了的话题,而接下来就是早餐。
上一刻两人还在说国厨,还在说药膳单子,下一刻两人就一起坐在小吃摊前,吃豆腐脑包子。许广陵想着这事,怎么都觉得有点好笑,又想着,当年,章老能随意从国厨手里讨来药膳单子,那吃国厨做的饭菜,肯定也是家常便饭吧?或者至少,不太可能太稀罕。
但是此老现在吃寻常小吃摊上的寻常豆腐脑,寻常素包子,而且是被许广陵这个只会做一道菜的人评价为六十分的东西,却偏偏还吃得有滋有味。
并不夸张地说,这确实也是一种修养或者说人生境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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