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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知全能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仲道

    所以承认不行,否认也不行,简而言之就是不能说自己。只有章老能说他怎么怎么样,他不能说自己我怎么怎么样。此时此刻,他没有对自我的评价权,也不应该有。

    不能说自己,那就说章老?

    许广陵很快就发现,章老他也不能说。

    同情?扯蛋!安慰?扯蛋!若无其事?那更是扯蛋!

    两个人都不能说的话,他又能说什么呢?而且他还必须说话。——这个时候,沉默着也不是个事。

    不能说人,那就只能说事了。好在念头一转,许广陵也终于发现有什么事是他可以说的了,那就是刚才,他那套拳法是怎么回事,以及在打出那套拳法之前,他具体是怎么想的。

    这没有什么好保密的,一切皆来自于章老。

    如果这个时候他敝帚自珍的话,呵。且不说那点东西值不值得自珍,就算值得,当他自珍之后,他自己这个人,也就不值得了。——

    一文不值!

    父母在时,对许广陵的为人有很多教导。

    而今,父母已然不在,那些教导不仅仅是不能被忘却,而是更应该时刻都放在心上。——因为父母已经不能再提醒他了。

    那些教导,他如果忘了,他如果背离了,那就是把最后一丝对父母尽孝的机会都给断送了,他将成为一个真正真正的孤儿!现在,还不是,他仍然还在父母的期待和教导下,在人生的道路上慢慢地向前走去。

    章老,之前我之所以那么打,是这么想的许广陵开口,慢慢说道。

    只是,他才开了个头,就被章老抬起手来打断,小许,你这是要告诉我,你刚才是怎么做到‘太极无招只有意’的?章老微笑着说道,好像就在这片刻间,他的情绪业已平定并且转好了。

    嗯。许广陵点头。

    不要说!章老一脸认真地说道。

    嗯?

    许广陵疑惑地望着他。

    小许啊,我老人家也是有那么一点骄傲的。章老淡淡说道,再说了,六十年都已经这么过来了,老头子也不急着这点时间。如果等老头子合眼前还不能领会到个中诀窍,小许,到时就麻烦你一趟,到老头子床前告诉一下吧,也免得那时老头子临走还带个遗憾。

    呃

    章老,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暂时说这个话还太早,太早。许广陵道。

    只是听了这话,章老却是呵呵笑了起来:长命百岁?小许啊,你这可是在咒我啊!

    呃

    许广陵有点尴尬。

    好了,不说这个了。看到许广陵的不好意思,章老这时伸出手来,拉过许广陵的手,在上面轻轻拍了拍,然后才放开,老头子昨天回去时候还想着,今天碰到了一个挺不错的年轻人!如果他以后请教于我,我一定用心指点他。现在这年头,像这么聪明而又知事的年轻人,不多了。

    哪想呢,小许,你却是不给老头子我这个机会啊。才仅仅一天时间,你都已经够格反过来,当老头子的老师了!

    呃,章老,您这么说,我真要无地自容了。许广陵这时是想不谦虚都不行了,再不谦虚,章老都要把他给抬到天上去了。

    小许啊,你有字没有?章老接下来这般问道。

    啊?

    许广陵一愣。

    哦,我倒是忘了,你们现在已经不讲究这个了。章老恍然道。

    这么一解释,许广陵也顿时明白了。华夏古代,识字的人,或者说读书人,不但有姓,有名,除了姓名之外,还有字,还有号,而且字号还经常都不止一个的!然后,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其它的一些别称呢!

    就比如写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等无题诗的晚唐著名诗人李商隐,此君就是姓李,名商隐,字义山,号玉溪生,又号樊南生。

    说李商隐,很多人都知道,说李义山,不少人就不知道了,说玉溪生,很少有人知道,说樊南生,那知道者就更是寥寥无几了。

    你以为这就复杂了?

    错!

    李商隐字号算是很少的,而且别称什么的更是没有,不像很多人,尤其是做官的人,在杭州做官,杭州有个西湖,所以他叫李西湖,过两年,他换到汉阳(武汉)做官,汉阳有个东湖,他又叫李东湖,再过两年,他又被贬到江州做司马去了,江州有个鄱阳湖,又称南湖,所以此人又叫做李南湖

    如此这般,东湖西hnhb湖,是他是他还是他!

    另外,此人和诸葛亮是同乡,都是南阳的,所以此人还有一个称谓,叫做李南阳

    章老您的意思是?许广陵试探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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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大巧若拙,大辩若讷
    小许,介不介意我老头子给你取个字啊?章老看着许广陵,温和说道。

    时下中国,但凡有小孩出生,父母还是会说给小孩取个名字,但其实这个说法严格讲究起来已经不合时宜了,因为现在只起名,不取字,正确的说法是起个名,连取都不应该用,因为取是用在字上的,取个字。

    古人的名与字互为表里,当然也可以说是一阴一阳。

    名是正式场合公共场合用的,字则是私人私下场合用的。

    你和一个人不熟悉,又或者关系泛泛,则应该称他的名,比如说,李商隐同学,你好,麻烦让让,你挡我的路了。相反,你如果和小李子关系很好,很不错,再称呼他李商隐,就显得有点生疏和见外了,这种情况下,你就应该称他的字了,义山,你妹妹今天在家干嘛呢?

    而这个字,多半是父执尊长给取的。

    因为看过不少杂书,而且这种名与字什么的算是华夏古代的基本常识,你只要看古代的书,不论是经史子集里的哪一种,都会碰到这个问题,不是一次两次,是经常的频繁的,所以许广陵对这里面的一些道道,还是比较了解的。

    章老现在提出要给他取字,那显然,就是要拿他当正式的晚辈看待了。对,正式的晚辈,而不是泛泛的那种什么前辈后辈之类的。

    说实在的,许广陵是有点受宠若惊的。

    他何德何能,让一个才仅仅相识了两天的老人,主动提出给他取字以示亲近之意?而且这个老人,怎么看都不太一般。

    如果说昨天初见之时,章老在他眼中仅仅只是一个寻常的打太极拳的老头的话,那时至现在,经过这些谈话交流,这位老人所表现出来的见识胸襟,都一再地无声地告诉许广陵,他面前的这位老者,并非平凡。

    承蒙章老看得起,晚辈不敢当,更不敢辞。章老,请您赐字!许广陵正容说道。

    小许,《世说新语这本书你读过没有?章老先是这般问道。

    不意章老提到这本书,许广陵猝不及防之下,心中顿时一黯,也是一痛。

    这本书!

    这是一本记录魏晋年间人物言语及行为的书,魏晋年间啊!他又岂止是读过!小时候,他的识字是父亲带着从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等开始的,但是他识字以后,自己自主的第一本书,就是《世说新语!

    因为这本书是许父床头的常备读物。

    许广陵犹自记得,那个时候他是带着一种莫大的新奇与成就感翻看这本大人看的书的,而且那个时候,书里的很多字他都还不认识。——他是断断续续地在识字的过程中,一点一点啃完这本书的。

    其中一幕一幕,似乎就发生在昨日。

    回忆与黯然骤然地袭来,许广陵差一点就要直接掉下泪来,好在他现在全身是汗,脸上也是,所以便不经意地抬起手来,拭了拭脸,然后更不经意地,轻轻拭过了眼角,然后藉着点头的动作,完美地把这突发的情况给掩饰了过去。

    读过便好,这书有点偏,我还真以为你没有接触过呢,不过话说小许你看的书还真够杂的。章老笑着说道,小许,你便是那芝兰玉树,老头子我一见之下,也欲使之生于自家庭院啊!

    这是解释他为什么提出要为许广陵取字了。

    谢太傅问诸子侄:子弟亦何预人事,而正欲使其佳?诸人莫有言者。车骑答曰: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庭阶耳。(《世说新语·言语)

    不需思索,不需记忆,书里的这一段话就如流过山间的小溪一般,在许广陵脑海里意识里,甚至是心头上,缓缓流过。

    小许,你的天资禀赋,是我老头子平生所仅见。以你的敦敏,但凡选择任意一条路走下去,都是前途远大,不可限量。然也正因为此,老头子想要寄语一二。

    老子有言道,‘大巧若拙,大辩若讷’,小许,如果你不反对的话,那我就为你取两个字,便叫做‘拙言’吧。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静胜躁,寒胜热。清静为天下正。——这是老子《道德经中的话。

    这一次,章老没有问他读没读过这本书,显然认为是不需要问的。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将章老引用却并没有全部说出的这句话在心里反复地过了几遍,这一刻,许广陵心中真的是充满了感激及温暖的,章老用这句话来为他取字,其用心可以想见。

    是提醒,是告诫,同时也是期许,而且是相当巨大的期许!

    将拙言这两个字牢牢地收于脑海,印于心间,许广陵开口道:拙言,许拙言,章老,多谢您的赐字,从今以后,我便既是许广陵,也是许拙言。

    像是完成了一个很大的心愿般,此时,章老是开心地颔首而笑。

    拙言啊,又到吃早饭的时间了。老头子今天辛苦地教导于你,又自告奋勇地为你取字,让你再请一顿早餐,不过分吧?笑完之后,章老这般地对许广陵说道。

    说是笑完才说,其实章老说着这话的时候,还是微笑着的。

    之前称小许,现在称拙言,称呼上的改变,也意味着两人身份及关系上的改变。而从其神情态度上,许广陵也可以明显地感受出来,章老现在,确实是真的把他当自家后辈看了。

    别说一顿,就是一万顿,以至再怎么多,都是不过分的。可惜这里的早餐实在太简陋了一点,以后寻着好的时间,晚辈亲自动手,做一餐丰盛美食,请章老您品尝。许广陵道。

    哦?拙言,你居然还会做饭?章老这下是真的惊奇了。

    如果不是晚辈个性懒散,耐不得拘束,我都想做厨师去呢。许广陵笑着,半真半假地说道。

    厨师,啧!

    听了这话,章老连连摇头,虽说职业没有高低之分,但是小许你要真做厨师,那就太暴殄天物了!就算你耐得了性子,老头子也是断然不许的。

    许广陵笑,然后伸手道:章老,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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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洁癖
    还是卖豆腐脑油条包子的那个摊子,章老估计是对豆腐脑有点情有独钟。

    但在现在的许广陵口中,这个摊上的豆腐脑其实只能给打个六十分,算是勉强及格。

    豆子用的不是新豆,但也不是太陈,手艺不是太好,但还过得去,至于打磨,那自然也是用的自动打磨机,这一点,对于一个早点小吃摊来说也不必太苛求,总而言之,一切都是中规中矩,乏善可谈,但也不是黑心的那种。——话又说回来,其实想黑心也黑心不到哪里去。

    没有亮点,也没有可以指责的缺点,所以也就是个六十分。

    如果放松点标准,或许可以再往上提个十分,但也仅止于此了,不能再高。

    仅仅是两个梦,有关于饮食的,就已将许广陵的眼界提得很高,让他再也难以用过去一个普通食客的眼光和标准,去看待这些食物。这应该是有好有坏的一件事,好处且不说,坏事处么,就是以前好多吃得挺欢挺随意的东西,以后估计是很难入口了。

    心理上那一关就过不去啊!

    许广陵今天自然是没再点油条,而是和章老一样点了素包子,当然他要了两个,章老对此的评价是:拙言你的饭量,真的不行啊!我像你这样年轻的时候,就这包子,至少得来十个!还只能吃个浅饱的。

    得,老人家,您年轻的时候有这样的包子吃么?

    用完早餐,和章老告别后,许广陵一路小跑,也不顾才吃完饭,回到家更是连洗涮洗澡什么的都完全顾不上,甚至连鞋子都懒得脱,直接整个人朝床上一躺,腿还挂在床沿,人就差不多要睡着了。

    真的是太困了!

    下一刻,连一根小手指都懒得再动一下,许广陵闭上眼,不过十数秒的时间,就酣然入睡。

    一觉深深。

    许广陵醒来的时候,房间里黑黑的,得,不用看时间,也知道一个白天又过去了!他现在这是什么作息哟,居然是比过去还要晨昏颠倒,眼看今夜,肯定又是一夜无眠了。

    没有做梦。

    这是许广陵醒来后第一个想及的事情,话说,虽然才短短两天,这都已经快要形成条件反射了。

    然后就是身体的感受了,很舒服,很舒服!

    很缺乏形容词,以准确地来形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舒服,只能是很简略很老套地把那句话拉来放到这里了。——全身上下内外所有的细胞,都在告诉许广陵,很好,我们很好!

    它们很好,当然也就是许广陵很好。

    更为奇特的是,早上刚打完拳之后那种骨软筋酥全身无力的状况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精力弥满,而且体内,尤其是胸前,整个脏腑所在的位置,不时地泛起一种暖暖的感觉,就好像是泡在温水中一样。

    很温暖,很放松。

    不需要酒,醉后松驰,不需要茶,放松身心,就在此时此刻,许广陵感受到了何谓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

    只是,鼻子似乎也比往日要灵敏了些。

    然后许广陵就受罪了,他感到自己现在就好像是身在垃圾中,身上的衣服汗水,或者还有污渍,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把他牢牢地包裹起来,简直让他想要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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