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知全能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仲道
郡守府。
郡守徐亦山和许同辉对弈,和管家薛守一对弈。
薛守一又和他的手下对弈。
没多久,就连府中的那些小侍女,也都开始玩起了这个游戏。
同福楼。
田浩把这个游戏带进了同福楼。
同样没隔多久,同福楼的上上下下也都玩起了这个游戏。
象棋的进入门槛是不高的。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门槛,只论入门的话,象棋的入门难度不会比五子棋高多少。
从田浩到大厨,从大厨到帮厨,从帮厨到佣工,从佣工到顾客,很快地,郡城之中,很多的同福楼店里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这个凝气,不能丢吧?”
“通脉,打,打过去啊!”
“卧……卧了个大槽,地阶,地阶也能被憋死?”
……
聚星楼。
这个四海门专门用来招徕修者以及聚结宾客活动的地方,就更不用说了。
小到才几岁的跟着长辈来到这里的小娃娃,大到那些四海门高层或长辈之类的,年龄至少也是一百往上的,要么两人对座,要么三五成群,要么两人对座之外围了大大的一圈……
都在玩象棋。
这个乍然出现的新东西,在安南郡的这个郡城中,甫一出现,就像是病毒一样地开始了疯狂的传播。
几乎人人都是自来水。
口碑好到爆炸。
当然,一些弱弱的争议也是层出不穷:
“凝气……凝气没有这么弱吧?”
这么说的,多半就是凝气的修者,有还是少年的,也有已经白发萧然的,特别是老爷子辈的,相当之不忿,“我觉得这不合理,凝气……太悲惨了!”
仿佛感同身受。
凝气(小卒)在棋盘上的步履维艰,而且是对方任意棋子都随手可灭,这实在太让那些凝气修者不舒服了。
当然,这种不舒服并不会影响他们对象棋的喜爱。
而他们的对弈则本能地和前世的地球上有了一点点的偏差,那就是特别注意凝气,五个凝气,任意一个都不舍得舍。
还有人下得比较皮。
那就是棋局刚一开始,先手的人就连续用通脉(炮)把对面的开窍(马)给打了,算是炮马交换。
然后,一局终了。
“咦,我怎么输了?!!!”
“这没道理啊!”
“用通脉换了开窍,明明是大赚嘛!”
不少的开窍者修者对此情形,却是一片沉默,深有所思。
而徐亦山当日,是轻拈那枚刻着“郡守”的棋子,笑问许同辉:“同辉,我这个郡守,只能在这个小框框里走?出不去?”
这个问题,一时间,居然把许同辉给难住了。
不过,现在的许同辉,终究不是几个月前青水城里的那个许同辉了,只是略一注目棋盘,许同辉很快便有了应答:“师兄,郡守是你,地阶也是你。”
而这个回答,一时间,居然也让徐亦山陷入了沉默。
()
第148章 信马悠悠野兴长
郡守是你,地阶也是你。
这话,徐亦山听得心襟摇荡,一时间,居然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
经过四五盘的对局,徐亦山对这个东西已经有所认识,甚至可以说认识已经不浅。
毕竟,这是一位离天阶只差一步的地阶,修行达到这般层次,不论是身还是心,以这个基础搭建起来的身心系统,包括什么认识、理解、思维等等,俱都远在一般修者之上。
而徐亦山现在的认识,在这个对局里,郡守,固守一方,地阶,纵横来去。
郡守是静,安守以默,不离其位,不出风头,不到对局最终,就仿佛不存在一般。
地阶是动,在对局中,它是最强力的一位,彼我双方,再没有什么其它的能与地阶相比了。
这也和现实的修行界是一模一样的,天阶不出,则地阶无与争峰。
而事实是,天阶,大多数时候都不出,也像是这个对局里的“郡守”一样,不到关键时候,他们都是隐身的。——平常修士接触不到他们,而外界一般又没有什么事值得他们现身。
所以就隐了。
或者说,不是隐,而只是没有表现。
由对局中的郡守,想到了自身。
对于这一点,徐亦山还是颇为欣慰的,因为他发现他的郡守经历和对局中居然是很相像,都是安处以默。
仿佛不存在,但却是最关键。
“这些年来,我的郡守之位,做得是合格的。”
徐亦山在心里默默地说道,他的手指轻轻敲点在最靠近身侧也是边沿最正中的那个小圆块上,然后用指尖感受着那木块上刻着的“郡守”二字。
郡守是你,地阶也是你。
徐亦山脑海中一直闪动着许同辉刚才的这话。
“郡守我做得合格,那么,地阶我做得是不是合格呢?”
想着木盘上这个“地阶”的纵横来去,徐亦山悚然而惊。
他忽然发现,这百多年来,他似乎一直都是“郡守”,而不是“地阶”。
以前的时候,无所觉。
毕竟其他的城主郡守之类的也都是这样,甚至身为一州之主的他的老师,也是这样。一边安处以默地镇压着治下的局面,一边安静地修行,以图突破。
而这一日。
当这样的一个东西出现在他的面前。
当凝气、通脉、开窍、地阶、护卫、管家、郡守在这个小小的木刻盘上交错摆开。
当被许同辉提醒郡守是他,地阶也是他。
徐亦山就像是正安静平和地睡着觉,却突然被人揭开被子,然后往身上倒了一大盆冷水一样。
乍然惊醒。
徐亦山恍然而觉,这些年来,他好像一直都是在担任“郡守”。郡守他是做到位了,而作为修者的“地阶”,他似乎……
没有做到位。
不合格!
或者客气一点说,不是那么合格。
此时此刻,徐亦山扪心自问:“这百多年来,如果我不是郡守,单纯地作为一个修者,那我现在,应该是在哪里,做着什么事?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局面?”
这一问,徐亦山却茫然了。
因为他不知道,想不出。
这一问,这一想,就像是从视野开阔的地方,进入云遮雾绕的高山中一样,不要说远处,就连近处而稍微远一点的,都看不清!
退一步。
徐亦山再自问。
这些年来,我担任郡守,是得是失呢?
得,肯定有。
事实上,这百多年来,在郡守之位上,他接触、感受和体会到的东西,太多太多,而其中的很多,都在不同方面和不同程度上,促进了他的修行。
但当他牢牢地掌控了整个安南郡,对郡内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之后,种种感受和体会,似乎就少了很多了。
细细想来,似乎,这样的情况已经有四五十年之久?
轻轻敲击木块的手指,从中间移到了边上,也从刻着“郡守”的木块上,移到了刻着“地阶”的木块上。
下一刻,徐亦山回过神来,忽地展颜而笑,然后对许同辉道:“同辉,来,我们再下!”
这一下,就下了整整三天!
当然,不是白天黑夜都在下棋,而是他把许同辉留在了府中三天,夜晚,两人各自休息,白天,两人上午在对弈,下午在对弈,傍晚也在对弈。
三天之后,许同辉离府回去后,徐亦山心中那个突然升起的想法,也彻底地做出了决定。
“师尊,我欲离开安南。”
徐亦山给老师写了一封信,信中,如是说道。
经由官道,这封信被递到了南州,呈送到了一个人的手中。
而没几日,回信到达徐亦山的手中,“去往何处?”
“不知,弟子目前尚未有想法。”
去信,再回信。
而这次的回信中,只有短短的一个字:
“好。”
看着纸上那熟悉的笔迹,想着师尊的音容笑貌,徐亦山满腹感怀,向北一拜。
从药王谷回到城中,许广陵也只是逗留了短短几日,然后就又随甘从式去了药王谷。
还是药王谷的环境,更舒心自在一些。
当然,与人无关。
有关的只是草木。
许广陵不会刻意地去追求高灵气指数的环境,但如果有这样的环境,而且垂手可得,他也不会拒绝,肯定是欣然笑纳的。
返回谷中后,甘从式居然拉他下棋。
“小陵子,你会不会这个?”
甘从式拿出一副棋盘棋子,像献宝一般地说道。
刻制棋盘棋子的木头,倒是不错,若在前世,至少也是小叶紫檀而且是大几千年紫檀的那个段位了。
面对甘从式的这个询问,许广陵哑然一笑,也不说话,直接就摆开了棋子。
“你果然会!”
甘从式说着这话,却也并不吃惊。
这几天里,以他的信息渠道,自然知道这个东西就是从许同辉那里传出来的,而许广陵身为其族侄,知道和不知道这个东西,都不奇怪。
不过对局开始之后,甘从式就开始吃惊了。
一盘吃一惊。
或者说,一盘不止一惊,而是往往一局里,多次心惊胆战。
下了四五盘后,终于又一局终了,甘从式伸手直接搅乱了整个棋盘上的棋子,然后偏过身体,侧向而坐,气呼呼地道:“不下了!”
“您老且安心坐着,我去做饭。”
许广陵笑道。
“哼!”
甘从式其实没有哼出声,他只是斜着眼,以眼神无声地向许广陵表达他的这个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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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万壑有声含晚籁
以民生而言,安南郡并不算艰难,甚至都能称得上丰裕,而至于郡城之中,就更是如此了。
东街西街,南街北街,各种山货农贸木材家具等交易市场的活跃,昭示着这个城市的活力,更昭示着其经济水平。——而这种基础层次的商品流动,其实才是最能代表民生的。
不过单以饮食而言,却还是偏向朴素。
食材虽多,花样不多。
这也并不奇怪。
像前世华夏那样几千年里一直都专注于美食的奇葩国度,本就不多。
然后那个国度内地理环境又极其多样,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山有,水有,平原有,高原有,沼泽有,戈壁有……几乎什么样的环境都有。
不同区域的自然环境,加上不同风格的人文生态。
在古典文明的时代,每个区域各个单独地默默酝酿,彼此间有着少量的交流融合,而当时代的车轮越向越前,那种融合也越来越加剧,真正成为一个“舌尖上的中国”。
这一世呢?
作为一个研究过社会文明进程,又在饮食兼美食领域达到大宗的人,许广陵是不可能不从饮食入手,考察这个世界的生态的。
不过他也没有正儿八经地考察。
更多地还是亲身经历然后以点带面而已,谈不上全面,也谈不上立体。
然后不少青水城、九曲城等城池以及郡城之中的美食,被他貌似原样或稍有改头换面地在这个药王谷中一天一天地给拿了出来。
他自己吃得开心。
甘从式更是满足的快要飞起。
老头儿这段时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修行的再次起步,让他从身到心都焕发了极大的全新活力。
不要说每天还有很好吃的美食吃着,就是喝凉水,喝西北风,也能天天爽,一直爽。
唔,一个地阶的修者,真要辟谷的话,只喝水,估计能撑好久。——第三级是开窍,第四级,也就是地阶的第一级,是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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