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妃:皇上,求你别宠我了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九丹心
“是啊,我欠她是这样多。”
看得他一幅感伤的模样,我读懂了他的来意,以他今时今日的权势,总是能够弥补些许当日失去的,唯一无法挽回的是堂姐的死去,于是,我便成了最好的替身。
在这一点上,谨亲王与博陵帝无异。
“若殿下感到歉疚,还是去堂姐的坟前忏悔一番,恐怕显得更有诚意。”
我讥讽地挖苦他,自然也拒绝了他的好意,想起儿时对祖母上官鲁氏说过的那句话,姐姐使过的东西,才不惜憾……姐姐寄情过的男人,我更是不屑。
他若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就不会拱手送出自己的女人,我这样想,一个优雅的转身,距离谨亲王,越走越远,他没有叫住我,只是低低的道了一句:“你瞒得这样好,瞒过了许多人,以至于瞒过了自己,却瞒不过我,当初你失忆,之所以依恋我,是因为我与他有几分相似。”
“是啊,谁让你们是叔侄。”我应了应,不曾停下脚步,欺骗得太久,始终是谎言,既然最后我选择想起,总还是要去面对。
我选择面对,也读懂了谨亲王之前对我说过的每一句云遮雾缭话,随着我记忆的苏醒,他心底藏着的那个与堂姐重温的旧梦终于彻底破灭。
“素履,你可不要后悔。”
这是谨亲王对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随着我渐行渐远,他的声音终是消逝在风雪中,回想起失忆后与他相处的总种,只差那么一点点,我便真爱了他。
眼下可好,有一种落了白茫茫的大地,真是干净的感觉。
可是我的人生却永不会消停,这仅仅只是另一个开始,回到重华宫,已经是灯火阑珊,上京的天黑得极快,适有成群的宫人,一盏一盏点起牛皮纸糊的宫灯。
“你的心意孤明白,早些回去,天黑了道难走。”
未及步入轩辕殿,便闻得恭亲王低沉而又温和的声音,难得的温存,难得的温柔,借着淡薄的灯火,我看到一道窈窕的身影,正慢慢的透了过来。
“奴才恭送王妃。”读书祠
我当是谁,原来是他新娶的正妃,大约是在我出宫以后,据闻恭慎长亲王便央了太后为还是王世子的他,续弦另结了一门亲。
“就有劳杨公公多费费心,王爷新近越发瘦削了。”
他新娶的这位王妃不仅比从前那个死去的世子妃要标致,性情看着也好,一路几近着是浅笑着出了门,我便退了一步,将身影没入无边的夜色中。
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于他而言,我连个旧人都算不得了,自那以后,我便再不曾去过轩辕殿,每日命如意取了折子,只在自己的房中朱批。
他也不曾命人来寻问这我,我二人虽同在一屋檐下,其生分犹胜于从前,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冰雪消融,上京终于迎来迟到的春天,阖宫的宫人皆换上了淡青色的宫衣,我亦不例外,只穿着莲纹青的直裾长裙。
因是足户不出,一头青丝便毫无束缚的婉转于肩头,经过两个月的调养将息,我似乎是丰
腴了些,这日批折子,不甚被打番的朱砂染湿了衣袖,取绢子来擦拭,但见皓腕上的白玉镯子不是再空落落的,而是不松不紧的贴着莹白如玉的肌肤,喜欢这样的自己,倘或能够这样平平安安的过下去,却也是好的。
此时,隔着支窗,却听得一阵厚底薄靴传来急促的声音,我心一紧,未及撩帘子,但见御前的人登堂入室,是大太监福宝康,一面喘着粗气儿,一面拉着我就往外走:“快,上官大人,皇、皇上病危。”
“皇上在昏迷中,一直叫着你的名字。”
容不得我多问,他与众人连忙将我塞入轿子,轿子腾空而起那刻,我忍不住望向轩辕殿,心中只道,恭亲王应是睁眼看着的罢,却不知,偌大的轩辕殿前何曾有他的声音,甚至连杨太监等宫人皆不在殿外候着,整座重华宫空荡荡的,他不知是何时离了宫。
又是一语不发,又是不辞而别,和那年一模一样,只是如今,我不再感到难过了,各人自有各人命,何况我们早已分开。
我这样想,一颗心反而变得出其的安静,就算博陵帝召我前去是殉葬,也不是那么的害怕了……不怕了,什么都不怕了。
再度踏入紫垣宫,面对躺在病榻上仍呓语着,不停地呼唤着我名字的博陵帝,有爱,有怜,还有些惋惜,凭心而论,埋怨过他,却并不是真恨毒了他。
“皇上,您可千万要好起来。”
跪伏在他的枕畔,我看到他苍青而又枯瘦的手从锦被里慢慢探了出来,便抬了手,轻轻握住他,就像年少时,他牵着我那般……
我对他最初的爱,应该是如对兄长一般的依恋。
喜欢他的温文儒雅,也喜欢他和暖的微笑,而堂姐的介入,却生生的夺走了他,当他的关心不在,喝护不在,任何我无论如何讨他的喜欢,他仍是伴在堂姐左右,我便怨了他,也恨了堂姐。
“十年前,朕在永巷遇见的那个小女孩儿是不是又回来了。”
一盏参汤灌了下去,博陵帝终于睁开了双眼,他明明已是恹恹一息,眸子却是那样清明,他看我的眼神亦如当年初见,尽是温和。
福宝康却在背后悄悄的提醒我,说皇帝是回光返照,要我拣紧要的话来说……最紧要的时刻,我竟成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既感到难过伤心,又面临着一种空前的压力。
“皇上,如果可以,奴婢只愿时光永远的停留在那一刻。”平生第一次感受到温暖,第一次感受到尊重,我以为那便是爱了,可以依靠的爱,可以守望的爱,就算与男女之情无关。
“可叹那时奴婢太过浅薄,倘或重来一次,奴婢一定不会嫉妒姐姐,也不会和姐姐去争。”做过的事可以不后悔,但在这件事上,却是幡然悔悟,为时已晚,早在姐姐死去那刻,我已知悔了。
“她若泉下有知,最后还是会原谅你。”他抽动着嘴角微微一笑,恍若当年俊朗的模样,我只觉心下一酸,眼泪就像是溃如堤防。
其实,姐姐是否会原谅我早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原谅了我。
“但是上官,朕只希望你能够明白一点,不是你想就可以。”
“就像皇上明知姐姐心中所爱其实另有其人,却也心甘情愿么”
对不起,并不是我刻意的要重提那些令他无言以对的伤心往事,我只是希望他能够走得洒脱一些,他做这十年的皇帝,没有一日是自在的。
“朕何尝不知深于情而不困于情的道理,偏是朕做不到,但朕却希望你能够做到,不要重蹈覆辙。”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的言语虽轻,却极其恳切,字字句句重于泰山,我只能拼命忍住泪水,拼命不住点头。
“傻丫头,从来就没有万寿无疆……”
生与死,博陵帝竟是看得这样明白,早已参透,这才是我所认识的博陵帝,临死前,他终于找回了自己,也找回了昔日那个我。
“皇上,不要,您不要离开――”
当他缓缓阖上双目那刻,我死拽着他的衣袖,用尽全力的摇晃他,只想要牢牢的抓住他,可是他的魂魄却如水一般在我的指缝消散。
任我万般悔恨,却是无能为力。
“上官,如今不是哭的时候,”趁着阖宫恸哭,福宝康却劝住了我。
“快、你要抢在太后与诸王的前头。”形势紧急,福宝康忙命宫人关闭紫垣宫大门,并命他全部退至寝殿三丈以外的丹樨上。
偌大的寝殿顿时死一般的静了下来。
福宝康拉着我先是向博陵帝的法身道了声“得罪”,纵向跃上御榻,抱起皇帝渐渐冰凉的御体,我便顺着他焦灼的视线揭开锦被,一只小小的宝函与御榻嵌在一起,连忙拔了头上的簪子,顺着函上金丝掐的扣子,轻轻一提,宝函被取了出来。
“这上头有孔,”这宝函我曾不止一闪见过,宫中有身份的人方可使用此盒收纳贵重的物品,故设计精巧,以金丝掐玉片相接而成,十分难打开。
“钥匙就在大行皇帝的手上,”闻言,我只得壮着胆子去扳博陵紧握的右拳,许是他的魂魄尚未走远,轻轻一触,他的手掌便松了一线,银针大小的钥匙不偏不倚落我的手上。
“皇上,只是奴婢人微言轻,如何能够实现您的心愿。”打开宝函,莹亮的光芒一闪而过,待我颤动着双手将此物取了出来,却是传国玉玺,有了它才能够真正号令天下。
第16章 遗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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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皇上的遗诏。”福宝康看着虽是松了口气,一刻也不曾放松,我一面抱着国玺,一面展开那份遗诏,清逸的字迹跃然纸上,博陵帝最后的遗愿是传位于废佛尊儒之人。
他无嗣,作出这样的决定我并不曾意外,皇帝临终前,的确是以天下的苍生为重,可放眼满朝文武,纵使是谨亲王,怕是也不能够做到废佛尊儒。
倘或如此,太后一定会全力阻挡新帝登基。
这大概是皇帝平生唯一一次真正的斗赢了皇室,斗赢了戚臣,他在死后终于能够真正君临天下,成为天朝真正的主子。
我明白他的意思,遗诏自是要召告天下,可是国玺断不能轻易交出,他将国玺交给了我,将天朝的未来亦交给了我,他与我之间,姐姐与我之间,所有的个人恩怨,在江山社稷跟前,是那么的微不足到,他们早已放下。
“大行皇帝说他唯一能够托付的人就只你上官了,你自十二岁就跟着他学习处理政务,你早已掌握了半个天朝
,诸王不能跟你比。”
“终是我太过于浅薄,只顾着自己,从来不曾眷顾着天下半分。”之所以在我回宫后,博陵帝会变本加厉的折磨我,左不过是麻痹众人,做戏给所有的人看。
可我只是一个女人,面对太后与诸王的逼迫,又有何德何能待我与福宝康才将遗诏锁入宝函,还来不及找地方藏国玺,殿外已传来粗重的撞门声。
“这该如何是好”福宝康欲出寝殿,拖住众人,给我缓冲的时间,我却拉住了他,此时此刻,这紫垣宫必是被围得如铁桶一般,插翅也难飞。
“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除了见机行事,根本就无任何出路,我舒展了紧蹙的眉头,沉着的望着他,他先是一怔,璇即点了点头,那一瞬我们都想好了。
听得“轰”的一声,寝殿的宫门被撞开。
我以为最先闯进来的人会是太后,或是谨亲王,亦或是恭亲王,却是他,几乎已被我彻底遗忘的人。是卓不凡,一袭戎装带着禁军闯入大殿。
“好大的胆子,竟敢持佩剑闯入紫垣宫。”福宝康一挥拂尘,挡在我的前头,我便不动声色的将国玺隐于袖中,与福宝康一并迎了上去。
“臣奉太后之命竟是护驾来迟,”卓不凡拔了剑,剑气闪过,福宝康的人头当即飞落,绕着我裙的裙摆滚了一圈,猩红的鲜血污了我淡青色的衣,我心下骇然惊惧,面色却依旧沉静如水,如寒如霜一般的望地望着他。
“之所以当初本官会失忆出宫,是太后与你做了交易,将本官出卖给了你这样的下臣。”这是我第一次当着外臣,承认自己官阶,承认自己是辅政大臣的身分。
在卓不凡的面前,我永远骄傲如天上的云,而他永远卑微如地上的泥。
我一直是这样看他的,即使此刻,他将佩剑直指着我,落在我的眉心,佩剑上还流淌着福宝康温热的血,但是那又走怎样,他却下不手。
不是他不忍心,而是他不敢动我一丝一毫。
“你既知是出卖,就应当知道太后早就摒弃了你。”他得意的笑,满眼竟是得逞与奸邪。想必他等这日也已经得了许多,又或者他早就恨不能生啖了我的肉。
在我失忆之前,其实早已与博陵帝解开了心结,而我的失忆是太后一手策划,这件事卓不凡知道,谨亲王亦知道……他们还在背后施以黑手。
真正让我彻底想起过去,想去全部,是今天。
剑气逼了过来,我感到额心一阵刺穿的痛,我成功的激怒了他。趁他气得浑身乱颤之际,我继续挑畔他:“动手啊!杀了本官!提着本官的人头去寿康宫领赏啊!”
“可是卓不凡,你没这个胆儿,也没这个本事,这就是太后最后留着我的原故。”
太后喜欢他,不仅仅是他强健的体魄,更喜欢他聪明识实务,在伺候女人上,放眼天朝上下,无一人能够像卓不凡。其所作所为虽令人轻践,他却不笨,若不然也不至于能够身侍太后到如今。
他知道太后留我到如今必有深意,只得强忍着心火,一面命人搜宫,一面恶狠狠地威胁我:“把皇上的遗诏与国玺交出来。”
卓不凡手下的人所及之处,皆是掘地三尺,翻了个一片狼藉,寝殿中无数奇珍异宝如碎片般横陈于地……除了我与皇帝的法身,无一处完整。
但以卓不凡的狠绝想必也难逃毒手,为了维护博陵帝死去的哀荣以及保住我自个儿的周全,我沉着道:“新帝继位之前,大行皇帝仍是天朝的至尊,尔等若是胆敢染指皇上的法身,必诛九族。”
众将领虽骁勇,却入侍多年,自是深谙内庭的规矩,在新帝尚未登基前,多少起了顾虑,被我唬住,只能围着御榻踟蹰不前,一时所有的视线皆落在卓不凡的身上。
那卓不凡虽颇有心机,却比不得我自幼长于宫中,见惯了御前总种危机,临了大阵,任是逞强,怒目瞪着我,心下却也是纷乱如麻。
看透了他心中的软肋,我便攻心为上,趁机煽动道:“诸位大人提着脑袋为太后尽忠,其气节深令本官敬服,想必卓大人也舍不得让大家在功成名就之前丢了脑袋又丢了乌纱。”
“你少在本将军跟前挑拨离见,动摇禁军的军心,本将军今日前来就是报着必死的决心。”
“既是如此,卓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依旧说着狠话,却收回了抵在我额前的佩剑,我便大步上前,踮着脚尖在他的耳旁低语道:“他们不想死,你也不想死,那么先皇的法身还得我来动手,横竖最后所有的罪名我上官素履一人担下了。”
“你莫不是又在耍花招”
“这偌大的寝殿除了我,全是你的人,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纵使我想,也插翅难飞……”
见他犹豫,一双染了邪气的眸子阴晴不定,我冷不防,看得他一幅被烫到般,慌乱避闪的样子,我坦荡的一笑:“更何况,你我是敌是友,这会儿怕是言之过早罢!”
“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主子惯长的作派。”
以昭明太后的城府与心计,怎会将把江山社稷押在卓不凡区区一介禁军统领的身上……这才是卓不凡最为顾虑之处,于是,我在虎口觅得了喘息的机会,待得我从博陵帝身上煞有介事取出早已开启过的宝函恭恭敬敬的呈送于他的跟前,他反倒是不敢接了。
“兹事体大,需得太后娘娘来定夺,传本将军指令,护送上官大人至寿康宫。”
当我坐着轿子,捧着宝函前往寿康宫时,九城之内早已乱作一团,连接内廷与后宫的贞顺门被围得水泄不通,巨大的撞门声传来,必是诸王带着人,急切的想要抢在太后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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