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妃:皇上,求你别宠我了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九丹心
信步进入书房,随手翻出一卷书来看,才两三页,就再也看不下去,心里烦闷异常,于是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笔沾了墨,如从前打发时间那般默下一篇诗文。
野有死?,白茅包之。
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林有扑?,野有死鹿,
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舒而脱脱兮!
无感我?兮!
无使?也吠!
写完之后,却是一愣,怎么会写下这首笑着摇头,原来他也变得如此迂腐了。看着这首诗,忽然就想起数月前在猎场的事,想起猎场就不由自主的想起鸾,想到鸾,就想起曲荷那番话,“王爷何不试试,以真心相待。”
思虑片刻,拿出信封装入诗文,吩咐下人将信送到曲荷的客栈里交给一个叫青鸾的人。
待下人走远,不由抬头望天,看来他最近实在是太闲。
一夜风雪,到了天快亮时,终于停了下来。
曲荷拉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冰雪的世界,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在风口处站了一小会儿确定不会冷后,方才出了房门。
院中的梅花想是开得正盛,她在房里便已闻到香味,今日乃是除夕,客栈在两天前便已歇业,她躲在房中烤火驱寒,已有许久不曾出过房门,如今,幽幽的梅花香终于成功引出了她踏雪赏梅的**。
越是接近后院香味越是浓烈,曲荷不由加快步伐向那几株梅树行去,却意外看到梅花树下立着一个披着鹅黄大氅的身影。
“鸾妹子,也来赏花”曲荷唤道。
鸾转过头来,对曲荷笑了一笑,道:“嗯。在房里待太久了,闻到梅花的香味就想出来瞧瞧。”
几个月来的悉心照料,终于让鸾对曲荷卸去了防备,两个人好似回到了最初相识的时刻。
上前扶住鸾,关心道:“你站了多久,你的腿脚还不是很方便,小心为妙。”
“不妨事,我如今已好了很多了。”鸾依然是笑,转过头看向梅花树,低声道,“我家后山上种满了梨树和梅树,因为我娘最喜欢这两种花。我爹为了让她高兴,就只种这两种树,每到春天和冬天,漫山遍野,开得极盛极美……”
“鸾,”曲荷握住她的手,截断她的话头,“事情已然过去,多想无益。何不想想以后该怎么走”
“以后……”鸾喃喃的重复,显是完全没有头绪。
曲荷见状,说道:“我从没见过我的父母。”
她的话如石投湖,终于震动了鸾死寂的心湖。
见鸾目光转回到自己身上,曲荷淡淡笑道:“我家大概很穷吧。总之,从我记事起,就一直待在教坊。小的时候,我也想过,我的父母会是什么样子,因为何种理由将我卖入教坊。我为自己编撰过很多种身世,每一种都是天崩地裂无可奈何的理由,我想以此来说服自己,他们不要我,是真的很不得已。
我一直等着、盼着,他们会来找我,会来带我回家;所以,我即使受尽毒打也不肯陪客;直到妈妈跟我说,我就是她从雪地捡来的弃婴,还整天做着能被家人接走的美梦;想是我家里太穷,我又是个女孩,所以就直接扔掉了。
妈妈说,过去如何已是不能改变的事,可是以后却是能够自己掌握的。她问我,是愿意就此被折磨至死,还是忍辱偷生,想办法跳出那个火坑。你说,我会怎么选”
“当然是后者。”鸾答道。
“你瞧,你也会选后者。那为什么还是那么看不开,老是沉湎于过去的痛苦”
“哪有痛苦……”鸾急忙反驳。
“不痛苦吗你每次回忆看似都是些快乐的往事,可是,每回忆一次心里便比上次回忆时更加痛苦吧。会忍不住去想,如果没有那天、如果那天你没有出门,或许就不会只剩下你在这里嗟叹难过。妈妈那句话其实说得很有道理,过去已无法改变,离开的终究不会再回来。为什么不想想,自己以后的路离了他们,要怎么走”
曲荷平平淡淡的话语让鸾心里起了阵阵涟漪,离了父母,以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是要从此一蹶不振,还是昂首挺胸努力活得更好
见鸾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曲荷拍拍她的肩,笑道:“好了,外头太冷,站久了对你不好,还是回房慢慢想吧。”
说着,便挽住她往回走。
“是有些冷了。”鸾回道,顺从的拖着尚不灵便的腿脚,一步一跛地跟着她回房。
臂弯中的手臂随着脚下一深一浅的幅度上下移动,曲荷握紧鸾的手,轻声道:“回房我再给你上药推拿一下。”
“没事的,”鸾对自己的跛脚却毫不在意,“如今能走路已是谢天谢地,我再无更多的奢望。”
“胡说,又不是不能好。我既能让你从不能走变得能走,就一定能让你变得像从前那般走路。”曲荷佯装生气,斥道。
鸾笑了笑,想起从前对她的防备和极不友善的态度,不由心生愧疚:“曲荷姐,之前,对不起。”
“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就乖乖听我的话,别再跑雪地里站那么久,要出了什么问题,我之前的辛苦不就白费了吗。”
“知道了。”鸾俏皮的应道。
曲荷欣慰的笑了笑,从前的青鸾总算回来了几分。
路过大门处,发现鸾不自觉的朝门口望了望,忍不住调侃起来:“怎么,在等信”
“谁说的。”鸾即刻否认,脸却禁不住红了一红。
“这几个月来,王爷几乎每天一封书信,别说你,我都成了习惯了。这哪天没人送信来,就好像老觉得有什么事没做似的,心里头还怪难受的。”曲荷仍是不肯放过她。
“有吗,我没觉得呀。”鸾继续装傻。
“说真的,连我都不知道王爷这么有耐性。你好像一封信也没回过吧,他居然都能坚持给你写信,啧啧……”凑到鸾耳边,神神秘秘的问道,“说真的,他都写了些什么。这闲散王爷做着,哪有那么多事写呀”
鸾咬着唇并不答话。
初时,铭幽写给她的信都是些诗句,鸾看过后便扔到一边,心想他不过是一时无聊拿她消遣,也就没当一回事。岂料,他却日日写信,慢慢的,不再默诗,而是开始写些见闻、趣事,她依然是看过即扔,还是没有上心;再后来,信的内容由最初的调侃、戏谑慢慢变得真挚,长篇大论似的絮叨也变得精短,有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譬如“天气很好,心情不错”,有时只是一个字叙述自己这一日的心境,如“烦”、“闷”、“喜”;鸾却对这样简单的字句慢慢上了心。渐渐的,写信和收信,成了两人缓解心底痛苦与压力的方式。
第97章 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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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说就算了,我不过随口一问。”久不见她答话,曲荷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两人手挽手继续朝房间走去。
铭幽的信一直没有送来。已经习惯收信的鸾,果然如曲荷所说,心里头有些空落落的,想来,除夕到了,王府里头会很忙,他大概忙得忘了这件事。这样的想法让她心里有些失落,瞬间清醒过来,这才应该是常态。他原本就是一时兴起,她不是早就知道吗,怎就认真起来
除夕夜,门外爆竹声声不绝于耳。曲荷拉着鸾也跑到门外放了几挂鞭炮,方才笑着回到厅内,吃着瓜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守岁。
聊着聊着,两个人都明显的感到了困倦,于是,你掐我,我掐你的,互相看住对方不许打瞌睡,到后来,曲荷实在撑不住,悄声道:“要不,过了子时,咱俩就睡去吧。不然,非得躺这儿不可。”
“可以吗”鸾有些犹豫。守岁,守岁,不守通宵能成吗
“有什么关系。”曲荷豪爽道,“反正这里也没外人,又没长辈,咱俩就是不守通宵又能怎么着再说,明儿一早还得祭神,要真守个通宵,祭神的时候我非晕了不可,那不是对神灵不敬吗,那罪过可就大了。”
“想偷懒就直说,绕那么大一弯。”鸾笑道。
“嗯。我就是想偷懒。”曲荷点头附和。
时刚过,曲荷便站起来叫道:“新年好!”紧接着下一句道,“我要去睡了。”
“去吧去吧,我也撑不住了。”鸾打着呵欠道。
此时却传来一阵敲门声。
“这么晚,”忽然想到,这已是新年,曲荷忙改口道,“不对,是这么早。”
嘟哝着去开门,鸾对来敲门的人是谁一点也不感兴趣,只想快点躺被窝里去。慢腾腾的站起身,欲往自己房间行去,却听曲荷在身后笑道:“这下可安心了吧。”
接着,一封信被递到她眼前。
鸾迟疑的展开书信,信上只有三个字:新年好。
年初一,铭幽领着王府上下祭拜完祖先,又端端正正的坐在朝堂上接受属官朝贺,接着便要写新年贺词上报朝廷。繁杂礼仪,烦扰一圈下来,再加上头一晚守岁,人已疲倦至极。等到所有事情处理妥当,便吩咐左右,他要补觉,任谁也不许打扰他。
下午时,浓云散开,被厚重的云层阻隔了一个上午的太阳终于得了机会将温暖与光芒洒向每一个角落,包括铭幽房内。
神清气爽的去往书房,竟在路上遇到陆蜻蛉,看她的样子像是专程在此等候着他。
“王爷新年好啊。”陆蜻蛉行礼道。
“新年好。”铭幽含笑应道,“不是请了戏班子来唱戏吗,你没去看戏”
“看了会儿,估摸着王爷该醒了,就专程过来等王爷。”
“怎么不到书房等”铭幽一面说话一面领着她进入书房。
陆蜻蛉只笑了笑,并不搭话。刚步入书房,便从袖中取出一份单子,放至书桌上,“明日,妹妹们都得回娘家。这是给她们带去的礼单,您瞧瞧,如果觉得没问题,妾身就吩咐下去,让他们照此准备。”
瞟了一眼礼单,铭幽道:“这种小事,你做主便成,孤就不看了。”想了想,问,“你明日不回去”
“不回。反正家里也没人等我……”
“不管内里怎么样,面子上的功夫总是要做一做的。”铭幽打断她道。
“年前,就已经写信告诉过他们,事情太多,恐怕走不开。我爹也回信说不打紧,出嫁从夫自然该以夫家为重。”
“果然贤惠。”铭幽不咸不淡的赞了一句。
事情太多怎会不多,王府里、朝堂里,事事归于她手,她不肯回娘家拜年,不过是因为要留在临淄盯紧傅恒,以免他趁机拔掉她在朝堂中的帮手。
“其实妾身今日过来,也是为了向王爷道声谦。”
“道歉王后贤惠端庄,怎么会错,又何来道歉一说”铭幽嗤笑道。
陆蜻蛉却是正式的对着铭幽行了个大礼,“准确来说,应该是谢谢王爷这几个月来的忍让,以及您对傅丞相的劝解。”
“嗯。”铭幽淡淡应了一声,拿眼瞧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妾身也知道,这些日子,锦瑟妹妹和妾身都做得太过,只是,我们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王爷如此聪明,一定能想通其中关节,否则也不会一再忍让。”
“这样说来,倒是该孤王谢谢你们两个,如此牺牲自己的名声来保全孤王。”铭幽半真半假道。
“王爷还是有怨气呀。”陆蜻蛉笑道,“您这里越是后院不宁,太子与皇后越能放心不是。还有,只怕王爷早已猜到,妾身是衔命而来,若不照做,只怕王爷往后的日子会更难过。”
“别的,孤也不多问,只问你一句,牟家到底还有多大的影响力”铭幽肃着脸,问道。
“不小。”陆蜻蛉淡然道。
“那么,你今日如此坦白,又是为了什么陆家与牟家乃是世交,牟家会找上你来监视孤王,孤一点也不奇怪。让孤想不明白的是,你为何会选了孤王而背叛陆、牟两家,难道真是为了夫贵妻荣”
牟家既然敢找上她做铭幽身边的眼线,必然是对她和陆家有过许诺,若铭幽真的心怀不轨并因此被诛,一定会安排陆蜻蛉改嫁身份相当的夫婿。所以,铭幽实在想不通,陆蜻蛉为何会对他坦白她是衔命而来的事实
“与其做别人的棋子,我更愿意做个布局之人。王爷难道不是这么想的”陆蜻蛉紧盯他的双眼。
忽然觉得,陆蜻蛉其实和自己很像很像,说难听点根本是一丘之貉。都是宁愿赌上身家性命做一个布局者也绝不肯做他人手里一枚棋子。她的权利欲不下于自己,在彼此有着共同目标和敌人的时候,她会是个好帮手,可是将来,如果他的目的达到,只怕,她会是个麻烦。
权利是个诡异的东西,它可以让多年的宿敌成为盟友,也能让兄弟反目,何况只是同林鸟的夫妻。想想当今圣上与牟皇后早年的帝后之争,说到底,不也是权利之争吗。
“好了。既然话说开了,彼此心里也有了底,日后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你累了一天,去休息吧。”铭幽回望她,淡然道。
“是,妾身告退。”陆蜻蛉行了礼正要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回身道,“京城那边的消息,想来王爷应该也听到了。王爷,以后要更加忍让、小心才是。”
待陆蜻蛉走出书房,铭幽方坐到火炉旁。温热的炉火驱走了他身上的寒意,却驱不走他心底的忧虑。
皇上的病一日重于一日,听说从几天前已不能上朝听政,这样的消息传出来,谁都明白,皇上已是数着日子过了。太子与牟皇后熬了这么多年,总算要出头了,母亲与自己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抬头望向窗外,刚才还得意洋洋的太阳又被层层云朵遮盖,刚刚还亮堂的天空此刻再次变得灰蒙。
“要变天了。”铭幽不禁叹道。
正月十五花灯夜。
圆月当空,星朗无风。陶城正中的大街上花灯满街,人头攒动,好一派热闹景象。
曲荷的客栈里亦是宾客满堂,曲荷犹如一只轻盈飞舞的蝴蝶在各色客人中游走、盘旋,不像是在应付客人倒像是在跳一支灵动的舞蹈,客栈便是她的舞台,客人都只做得她的背景。
正忙碌着,抬头忽见身着青灰长裘的铭幽步入客栈,立在门边含笑看着她。
离开别庄后,两人这还是头一次见面。曲荷知道他此来并不为自己,心内微涩,仍是快步上前,挂着与面对旁人时相差无几的笑容:“她在后院。”
“谢了。”铭幽将店内扫视一圈,笑得斯文,“你的生意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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