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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在沈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小强

    老鬼接电话装进兜里,没再言语。俩人在沉默问题上,保持了出奇的一致。

    就这么沉默着,到了耿润峰的家。

    走了一下午,俩人俱是汗流浃背。进屋第一件事,耿润峰就是捅开空调,而

    后甩去上衣,光起了膀子。老鬼也不见外,同样脱去了外衣。

    耿润峰到冰箱里掏了两瓶饮料,塞给老鬼一瓶。两个赤膊的汉子就这样,拿

    着冰饮料像斗气一样对饮着。

    老鬼说:「哎,把电视打开。今天有刘踢墙的比赛。」说完,老鬼又意犹未

    尽地说道,「我很欣赏他……」

    耿润峰嘴里一口水噗地呛了出来,咳嗽之余,耿润峰说:「我求求你,下

    等我喝完水你再说欣赏谁,行不?」

    乔永为嘴里的「欣赏」绝不能当成褒义来听。与他相熟二十年,耿润峰深知

    此理。他那「欣赏」的角度和逻辑,每次说出来都足以让人吐血三升。更要命的

    是,他的「欣赏」就像是带了诅咒,被他「欣赏」的人,个保个倒了血霉。

    十几年前,耿、乔二人还在上学的时候,沈阳的东宇集团如日中天,总裁庄

    宇洋意气风发,曾有言:而立之年白手创业,不惑之年鼎立中华。结果庄总裁被

    乔大师一记「欣赏」打翻在地,远走海外,东宇集团名存实亡。遭到同样待遇的

    沈阳知名企业家还有菲菲集团的赵也飞。后来,乔大师又开过若干次「欣赏」的

    口,结果被「欣赏」者纷纷中枪,无一幸免于难。

    最近两年,他「欣赏」起了西王爷和他的政治伙伴王局长,结果……不言而

    喻。

    耿润峰没理老鬼的要求,只说了句:「自己打呗,遥控器就在桌上,又不是

    没长手。」

    老鬼瞥了眼耿润峰,自己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

    电视里,持人正在介绍奥运实况的情况,距离比赛看似还有段时间。耿润

    峰没跟老鬼一起在电视前等着,起身去了屋外,片刻之后,卫生间里传来稀里哗

    啦的水声他去冲澡了。

    看着电视,老鬼习惯性地摸烟,却发现烟盒中空空如也。他喊耿润峰:「你

    烟放哪了?我没烟了,拿你颗烟抽。」

    耿润峰道:「你上我包里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依耿润峰的话,老鬼打开了这厮经常随身携带的小包。除去烟外,包里还有

    个老式的笔记本。

    老鬼觉得很新鲜。在他的印象里,耿润峰从来没有动笔写东西的习惯,从来

    都是靠脑子记。实在感觉记不住的,才用手机或者电脑之类的做备忘。难不成,

    这是个黑账本?

    老鬼叼着还没来得及点火的烟,翻开了笔记本。

    看到笔记本上那有如小学生般的字迹,老鬼立刻就想嘲弄耿润峰几句。可转

    念一想,不对,这不是耿润峰的字。耿润峰自小写过毛笔字,一手字写得相当漂

    亮。认识二十年,老鬼对耿润峰的字还是相当熟悉的。

    又多看了两眼,看到文中极为专业的经济学术语,老鬼才更觉得奇怪。

    这时,耿润峰到了屋里,手拿毛巾擦拭着头发上的水迹。

    「你怎么把它拿出来了?」看老鬼在翻看戴平原的笔记,耿润峰问。

    「这什么玩意?」老鬼抬头看耿润峰,不答反问。

    「戴平原的笔记。」

    「喔,我说呢,这字这么寒碜……」老鬼收递给耿润峰的目光,继续低头

    看笔记,「他不是死了么?」

    耿润峰嗯了一声,表示应,而后道:「他留下来的。」坐下又道,「哦,

    对了,他不让你看这个笔记。」

    老鬼诧异地抬起头,眨了眨眼。

    耿润峰一努嘴说:「不信你自己看,最后一页。」

    老鬼依言翻看了最后一页,那是戴平原的遗言,也算是留给耿润峰的信。看

    完这,老鬼立刻觉得火往上撞:「我**!他还真把自己当事。他觉得他写这破

    玩意是武穆遗书还是怎么着,学了就能天下无敌?」老鬼把手中挥舞着的笔记,

    一把拍到了桌面上。

    隔了几息,乔老鬼仍觉得余怒未消,恨恨地说道:「装神弄鬼。」

    老鬼还想刻薄几句,被耿润峰拦了下来:「消消火。他一个死了的人,你和

    他置什么气。死者为大,咱嘴上也积点德不是。」

    耿润峰又说:「正好,你看着这玩意了,我再和你藏着掖着也不适。他说

    是不让你看,可谁能管得了生前身后事?我呢,就卖一良心,把这玩意交给你。

    要是,我真看不懂他写这玩意,他托付我做见证的事,我无能为力啊。你要是

    看明白了,就给我说道说道,也算了我一桩心事。」

    老鬼没言语,算是默许。这时,电视上开始转播伦敦奥运会田径比赛的

    米栏预赛了,乔耿二人的注意力便被电视吸引了过去。

    看着刘踢墙脸上流露出的诡异微笑,耿润峰心中有种很奇妙的想法,那就是,

    恐怕这货真的会像上说的那样,中途退赛。不过,这退赛,他用什么借口呢?

    不能像上一样,还靠踢墙吧。同样的梗用两遍,这个对付不了圣斗士啊。

    带着满心的疑问,耿润峰也像老鬼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看直播。

    终于,发令枪响了,比赛开始了!而后,刘踢墙便以一个极其飘逸的摔倒,

    告别了这次比赛连预选赛都没有通过。

    尽管赛前做了无数种假设,如今这种情形,还是出乎耿润峰的意料之外。除

    了一个「**」字外,耿润峰想不出其它更贴切的字眼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电视转播仍在继续,爬起来的刘踢墙,装出硬汉的姿态,单腿蹦到了终点。

    据说,这是他的谢幕表演,用来证明他「永不放弃」的体育精神。

    虎口托着下巴的乔老鬼用极其庄严肃穆的声音说道:「我很欣赏他。」后话

    是,「他是一个好演员。」

    乔老鬼习惯性地举起一根食指,边点动边总结说道:「他不能输,也输不起。

    因为这是一桩生意。没有赢下比赛的实力,只能这么干,也必须这么干。只有这

    样,才能维持住他的广告价值。这次表演很到位,起码能搏不少同情分。所以,

    他是一个好演员。理性的选择和入戏的表演,很值得欣赏。」

    乔老鬼这「欣赏」再一次说得耿润峰咬牙切齿,颇有打人毁物的冲动。

    耿润峰特佩服老鬼这一点,无论多么不着调的事情,他都能说得义正辞严,

    让人丝毫听不出嘲讽的味道来。

    刘踢墙的比赛没了,余下的戏码也就没了看头。虽然开着电视,俩人谁都没

    心思看。

    晚饭是叫的外卖,耿润峰提议拿点啤酒,被老鬼否决了。

    「我还没到需要借酒浇愁的地步。」老鬼如是说。

    入夜,耿润峰想着要不要叶秋华那去,想来想去,觉得不适,也就没走。

    倒在床上,稀里糊涂就睡下了。他那神经衰弱的问题,始终也没解决,一觉睡下,

    也是半睡半醒。

    隐约的,他好像看到了曲桂林。与往日的曲桂林不同,衣着上再没了往日的

    个性与时尚,转而换了一身朴素到中庸的衣着。就连发型,都变了,剪得像是电

    影里的江姐。

    曲桂林只是头看了眼耿润峰,便转身走了。那冷清的神情,仿佛在看路人。

    耿润峰伸出手,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嗓子里像堵了团棉花,一点声音也发不

    出。就任着曲桂林在一团迷雾中隐去身影。

    耿润峰记不得见过曲桂林后又发生了什么,究竟辗转几许,才在一座楼顶见

    到了乔永为。楼上冷风呼啸,吹得衣襟飞舞。乔永为居然满头白发。他看了眼耿

    润峰,眼神里满是耐人味,嘴角挑了挑,脸上便多了一幅诡异的笑容,好像刘

    踢墙上奥运赛场前一样。随后,便在那楼顶上飞身跳了下去。

    耿润峰惊呼,却发现自己正在床上。而乔老鬼,正完好无缺地坐在写字台边

    看着戴平原的笔记。

    原来只是个梦。

    耿润峰一看时间,才早上六点半。他不认为,老鬼会在这么早起床,尤其是

    为了看本笔记而早起。而现在,他正在看,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一夜没睡。

    「一宿没睡?」耿润峰问。

    老鬼没答话,抻了个懒腰,打了呵欠,用肢体语言肯定了耿润峰的说法。

    「这武穆遗书研究得怎么样了?看出什么来了?」耿润峰调侃了一句。

    老鬼依旧没答话,横了耿润峰一眼,起身就出屋下了楼。不大一会,他拎了

    一兜子牛肉火勺上来耿润峰家楼下就是早市,到处都有早餐卖。

    趁着老鬼下楼的工夫,耿润峰看了眼摆在桌上的笔记,只被翻了三十多页。

    这让耿润峰觉得很稀奇。老鬼的速度,是耿润峰见过的听过的最快的。最少

    最少要超过正常人三倍到五倍。

    耿润峰自己的速度就不慢,上学时候,同学间一起看书,别人看一多半,

    他基本上就看完了。而老鬼……那就不像是个人类的存在。同样看一篇文字,耿

    润峰看了也就分之二十,老鬼保证已经看完了。而且绝不是走马观花。即便那

    么快看完,他还是能复述文中大意。

    这点让耿润峰始终嫉妒不已。

    老鬼这种天赋,耿润峰自忖难比。据说那个变态一岁就识字,四岁可以读报

    纸。换在今天,上报纸炒作成神童,一点压力都没有。不过幸亏没炒,不然今天

    又是个伤仲永的典型范例。

    连老鬼都看得这么慢,是不是可以从侧面佐证,这个本子中的内容,很有技

    术含量?耿润峰暗自揣度。

    「吃饭了。」老鬼把火勺放到了桌上,转身去厨房拿碗和调料。

    耿润峰瞄了一眼,道:「没买点豆浆上来?」

    老鬼抽了抽嘴角:「你早不放屁……要饭的还嫌馊。想喝自己下去买!」

    耿润峰笑笑,不以为意,也不斗嘴,拿起火勺就吃,奉行了拿来义。

    吃过早饭,老鬼简单洗漱下,倒床睡了。耿润峰则出了门,去叶秋华那里。

    关于耿润峰的彻夜未归,他不解释,叶秋华也不问。直到打烊关店,耿润峰

    才和叶秋华说,今天还得家。

    说到这,叶秋华才问上一句:「怎么了?家里有事?」

    「一哥们离婚了,没地儿住,住我那呢。把他自己放家不适。等他过了这

    阵儿,我再过来陪你。」耿润峰解释了几句。说完,又补充道,「你家老太太现

    在不是没过来么,要是过来的话,你提前告诉我,我再过你这住。」

    「喔,那你去吧。」叶秋华也没再说什么。等耿润峰要出门了,她忽问道,

    「是哥们儿啊,还是姐们儿啊?」

    耿润峰一愣,马上返身,拦腰抓住叶秋华,不顾叶秋华笑闹着说别闹,抬

    手就在她纤巧的屁股上打了两巴掌。

    「一天净瞎猜疑。」丢下这么一句话,耿润峰家了。

    耿润峰到家时候,老鬼正坐在电脑前翻着页,也不知道他在查些什么。耿

    润峰问他吃了没有,老鬼说吃过了,耿润峰也就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

    在电脑上查完东西,老鬼又翻开戴平原的笔记,看一阵笔记,又去电脑前查

    东西,间或会抽出空闲,坐在那像老僧入定一般冥想。如此往复几个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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