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点停息的意思。旁人看来,这完全是神经病先兆。耿润峰起先也有些担心,尝
试着和老鬼说几句话,老鬼虽然应付得冷淡,但是却没有神智失常的征兆。看没
什么大事,耿润峰也就随他去了。
接连几个通宵达旦,老鬼还在继续那看似疯魔的做派,油光泛起的脸上胡子
拉碴,跟混了丐帮差不离。而戴平原那本笔记,他只看了不到三分之一。
不疯魔,不成活?这也有点疯得厉害吧?那本子里的东西自己也都看过,怎
么也没到他那程度。难道真的是我境界不够?耿润峰沉下的担心,在一个星期后
再度泛起了。
「我说,差不多行了,歇歇。那玩意就在那,你晚看一会,它也飞不了。就
算那玩意好看,也别玩命不是。」耿润峰劝老鬼道。
老鬼不耐烦地应:「别捣乱,最后这点了……」
当老鬼说这话的时候,那本笔记最少还剩一多半没翻。
又过了三天,老鬼停工了,尽管那笔记还没看完,他还是停工了。
耿润峰忍不住风凉话道:「我以为你后半辈子都要和这玩意较劲了呢。」
老鬼翻了耿润峰一眼:「扯淡。」而后道,「走,出去洗个澡去。」
「去哪?」
「希尔斯?清水湾?还是海洋之星?金帝太渣了,不想去。」老鬼提了三个
建议,否了一个。
耿润峰想了想,说:「这仨都去够了。去盛世桃源吧,和平大街头上那个。
那个没去过。」
说完,这俩行动派叫个出租车就去了盛世桃源。
这种上了规模的洗浴中心,其实本质上别不大,服务的细微差别,也不影
响太多的感观。在那温度「健康适宜」的蒸房里,耿润峰总觉得不如家附近的小
洗浴中心过瘾。无它,温度不够,出不来汗。
汗蒸半天,也没见汗,耿润峰觉得很无趣,埋怨老鬼白花钱折腾了。老鬼气
得发乐:「你自己点的这,还赖我啊?」
「妈的,还不如在家那边洗了。」
抱怨了几句,耿润峰说,这沈阳的服务业太次,远不如东莞。
「你这叫废话。全国能有几个比得了东莞的?天上人间是名大……也就剩个
名大了,有**用?设备,服务和人家全没配。关了就对了。」老鬼点评道。
「也不能那么说,怎么着也叫行业的标杆。象征意义居多,没了它,行业内
不就等于倒了一杆大旗?」
老鬼嗤笑:「那算个狗屎标杆?叫屁民都能知道的,也配叫标杆?省省吧,
海天盛宴那都够不上标杆。真正的标杆,影响力都是局限在小范围中的,不会让
公众知道。因为一旦被公众知道了,那就是出大事了。这么说吧,能被涵盖在小
范围中的人,都是会中最顶尖的阶层,无论是官还是商。哦,对了,比如说过
去的汤灿,那才能叫行业标杆。」说到这,老鬼下意识地挑了挑眉毛,坏笑起来,
笑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说完,隔了一会,老鬼又道:「其实东莞也就那么事。你刚去,第一次见
iso ,可能会震惊一下。等时间长了,也就麻木了。都是一个格式的东西,见多
了都烦。你别看东莞现在热闹,保不齐啥时候就给他们去去火。」
「你说东莞也要扫黄?不可能。」耿润峰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似的,「东莞那
鳖地方有啥啊?地方经济就靠这玩意撑着呢。那叫地方支柱产业!你让他们砍自
家顶梁?怎么想的呢。」
老鬼笑了笑,道:「这个事咱不妨换个角度看。你先别管它是什么行业,我
只问你一个。这个事能不能有经济效应?有吧?凡是能成经济来源的事,咱们都
可以把它看做资源。涉及资源,就存在一个占有和分配的问题。这个分配,就是
政治。或者说,对资源的最终支配权,就是政治。好了,我们把问题落到实际
上来。你懂的,中国这么大,其实就是那么几个人,或者几个家族的。其他的人,
不过就是这片土地上的居民而已。或者说,这些居民,也是他们的资源……这个
就说远了,咱还往说。东莞,或者再往大一点说,广东,是谁家的地盘?」
耿润峰有些犹疑:「花帅家的?」
老鬼点头,道:「你看,你也知道是他家的。更准确的说,是以他家为核心
的一圈人手里的地盘。说真的,我倒是挺佩服花帅的。在抱大腿问题上,人家从
来就没犯过错。你说他墙头草也好,没政治操守原则也好,人家在这么多年的大
风大浪里,就没翻过船,你说是不是奇迹?像穿越来的不?」
耿润峰笑。
「过去,这个事,叫政治路线选择问题,或者又叫站队问题,换今天,咱通
俗点,叫它抱大腿。其实说的都是一个事。老花帅能做好这个墙头草,他家后人
也能?这个事不太好说吧?许多事,都是风水轮流转。据说李长春到广东去,没
少受夹气,都不听他的。谁能曾想,后来人家入常了?还有汪洋,在广东也没
少挨挤兑。你觉得,那种层面上的人物,挨了挤兑,头有机会能不去找场子?
时机不适,也许没什么动静,一旦时机适,他们肯定少不了推波助澜。」
「你消息准确?」耿润峰问。
「你指什么?你说那俩人被挤兑的事?说实话,道听途说。但是这世界的事,
无风不起浪。其实咱换个角度想,你也能想出来。打个比方,你在一个企业,从
一个分公司调到另一个分公司,你觉得底下的人能老老实实听你的?给你穿小鞋
那不是常态么。」
「不是不是,我是说东莞会挨收拾这个事……」
「**,我就随口一说……怎么说呢,就是有可能,有概率。广东那边早晚会
出问题,不见得非得是东莞,广州也可能。只不过,东莞屁股上的屎更明显。毕
竟现行法律法规在这摆着。还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花无日好,人无日红,这
是常态。」
耿润峰猎奇的心理没能得到满足,略显失望地松了口气。想了一会道:「你
这绕这么大个圈子,其实还是想说政治啊。」
「也是,也不是。其实我想说的是,东莞那些都是表象。说白了,就是掌权
的人默许他们占用那个资源,挣那份钱。倘若他们得罪了掌权的人,随时都可以
把他们手里那资源剥夺,让他们挣不了那份钱。说政治这玩意,感觉离咱这平头
姓有点远。不过呢,这东西往往又在我们身边。我刚才和你说过,政治的实质
就是分配。身边可以类比的事情很多。比如说,一家两口子,挣来的钱怎么花,
听谁的,这本身就是政治……如果琢磨政治,不能映射到我们自身,琢磨它也没
什么用,包括琢磨历史也是这样。」
耿润峰听得若有所思。
这两个人没有想过,洗澡时候的闲聊,居然一语成谶。两年后,东莞真的迎
来了扫黄风暴,而其背后蕴含的内容,和乔永为的推论大致相似。
洗完澡,老鬼问耿润峰要不要按摩,耿润峰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理由是:
没意思,与其让个外行女人没实质内容地瞎摸一通,倒不如去盲人按摩好一点。
说到这,免不了又大骂现任市公安局长一通,咒他生个孩子是貔貅。
盛世桃源门外,街路上灯火辉煌,一缕夜风给这闷热的夏夜带来难得的清爽。
指着华彩四溢的街面,老鬼说:「几年前,我听人说,沈阳的财政赤字,按
现有的财政收入水平,二十年都还不清。你说这虚假繁荣能维持多久?」
耿润峰摇头:「不知道。」
老鬼一笑:「其实我也不知道。」
看老鬼说话没了下文,耿润峰说:「危言耸听吧?中国崩溃论流行好多年了,
我们这不还活得好好的?沈阳这事,八成也是谣传。」
「也不全是。不少城市的地方债已经很严重了。这个说起来就复杂了。嗯…
…戴平原那小子,脑子里的确有点儿东西。」老鬼冷不丁提起戴平原,这话看似
没头没脑,实则意味深长。
耿润峰暗笑:「你终于肯承认他有水平了?」
老鬼哂然:「我从来也没否认过他的学术水平。不过,直到今天,我还是认
为他傻屄。空有一肚子想法,没一个敢实现的,也没一个能实现的。纸上谈兵一
辈子,有个**用?最不济,也得把自己日子过好吧?你看看他那日子,过得叫
什么玩意儿!」
耿润峰正色道:「你不能这么说。他和你不是一路人。如果说你适实干,
那他就只适在书屋里搞学术,如果他也像你一样,这个世界就错位了,也乱了。
他就是那样的人,你不能苛求他和你一样。」
老鬼想了下,自嘲一笑:「也是。世界上我这样的人多了,真就乱套了。」
夜风的舒适,让两个人没有急于家的**,也就没有叫出租车。就这样闲
聊着,两人沿着和平大街一路走去。
【日在沈阳】(七、错?乱!)
作者:耿大炮
25//3发表
字数:5
耿润峰记不清,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走过远路了。
如果不是陪着心血来潮的老鬼发疯,他绝不会徒步走十来公里的路程。
临近家楼下,耿润峰抱怨老鬼,不出好意,走一身汗,澡白洗了。
老鬼说:「要不再洗一悠?「耿润峰啐道:「**!闲得蛋疼。上楼冲一下得
了。」
嘴上说了上楼,俩人却谁都没有上楼的意思,找了张不知谁丢在楼下的旧沙
发坐下来歇脚乘凉。
不远处,几名邻里的中年汉子正借了路灯甩着扑克。
耿润峰摸烟,发现烟盒空了,就到楼前的小超市去买烟。
小超市里年轻的老娘正喜眉笑眼地盯着电脑聊天,俏脸微粉,荡漾着春情
,对上门的顾客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耿润峰敲了敲柜台,老娘才转头看了他一眼。
随后从烟架上拿下来两盒红七匹狼烟。
耿润峰是这里的老顾客,只要他进门不开口,来买的必然是烟。
递过去钱,耿润峰看着老娘满是**的脸,忽然想起上个月有一天早上,
看到她和一年轻小伙子搂着走,路上,那小伙子还亲了她脸一口。
耿润峰问:「那天看着的是你对象?」
老娘暧昧地笑着,片刻后答:「朋友。」
听老娘这么说,耿润峰心里就明白了七八成,他抬起四根手指勾了勾,示
意老娘靠过来。
贴了耳朵,耿润峰说:「是可以打炮的朋友吧?」
老娘似恼似羞,顺手在耿润峰胸口来了一拳,脸上的笑意却不减。
趁她打这一拳时,耿润峰看到了她小衫内的真空。
耿润峰说:「露点了,看着奶头了……」
老娘一惊,下意识看了下胸口,随后便懂了耿润峰说的是什么,立刻从柜
台后面绕出来,要追打耿润峰。
耿润峰赶忙一熘烟跑了。
了旧沙发边,耿润峰拆了烟,递给老鬼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