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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弄玉amp;龙琁
    程宗扬看看大觥的尺寸,有点不确定地说道:“……不能吧?”

    “她能喝多少?”

    “这个……我也不知道。”程宗扬心道:我就没有见她喝醉过,天知道她量有多大。

    云丹琉又是一觥喝完,轻轻呵了口气,玉颊浮现出两片酡红。程宗扬举觞说道:“陶兄,咱们也干一杯。”

    陶弘敏没想到把自己给绕进去了,酒觞虽小,但一连六觞下去,也有大半觥了。他咬着牙喝完,心里突突直跳,知道自己是快到极限了。

    等云丹琉喝到第七觥,陶弘敏终于坐不住了,凑过来想看她是不是作弊了,这银管会不会别有乾坤?

    第八觥喝完,陶弘敏嘴巴已经张得够塞进去俩鸡蛋。

    第九觥,刚上的一坛酒已经喝完了。还是在云丹琉的主动提醒下,陶弘敏才叫人送来一坛,仍然是最烈的烈酒。

    美婢被重新叫进来伺候,看到那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论觥喝酒的豪态,也不禁惊呆了。

    第十觥……第十一觥……

    程宗扬不禁心里打鼓,五十万金铢是自己狮子大开口,准备和陶弘敏讨价还价用的,云家要想度过难关,底线是十七万金铢。十七觥,超过十斤烈酒,就算是白开水,十斤下去也不轻松。

    日色已暝,美婢轻手轻脚地点亮银灯。整座木楼内都悄无声息,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一眼不眨地看着案上的酒觥。

    酒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不多时,又一觥烈酒见底,每个人心里都念着同一个数字:十二。

    云丹琉粉颊醉意醺然,一双美目仍然清亮无比。两名美婢用银勺盛酒,小心斟入觥中。陶弘敏好不容易又陪了一觞,这会儿用一双折扇抵住下巴,一边艰难地吐着酒气,一边目光在酒坛、酒觥、银管、云丹琉和程宗扬之间游移不定,不知道是不是在找后悔药吃。

    第十二觥喝完,新上的一坛酒已经近半。第十三觥,云丹琉饮酒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她脸上的醉意愈发明显,原本英武的双眉此时微微颦起,拿着吸管的手指也仿佛略显沉重。可她依然扶着银吸管,缓慢却坚定地将又一觥烈酒喝完。

    等她放下银管,玉颊一片酡红,额头、鼻翼和粉颈都隐约渗出汗珠。

    一名美婢调了碗解酒的蜂蜜水,小心奉上,却被程宗扬拦住。他知道,云丹琉饮酒的时候从来都不喝水,按照程宗扬的理解,云丹琉出海远洋时,长期以酒代水,对她来说,酒和水差不多算是一种东西。

    陶弘敏也豁出去了,他晃了晃脑袋,拿起酒觞,“我们两个须眉男子,居然加起来还比不上一个女子?喝!!”

    第十三觥喝完,云丹琉略停了一下,捻起一颗龙眼大小的葡萄,轻轻一挤,将果肉挤入口中。

    陶弘敏微微松了口气,这一觥喝完,应该差不多了吧?他看了程宗扬一眼,却不知程宗扬也转着和他一样的念头——云丫头这一觥喝完,应该差不多了吧?云丹琉酒量再好也是有限度的,毕竟这不是她平常喝的淡酒,而是入喉火辣的烈酒,两坛足以喝翻五名壮汉。两人心里都在默默念着,她喝完这一觥,已经差不多了吧?

    眼看云丹琉吃完葡萄,酡红的玉颊醉意略微消淡了一些。正当众人都以为她已经喝到极限时,没想到云丹琉喝酒的速度又快了起来,第十四觥一口气喝完,接着第十五觥……

    陶弘敏原本已经有了七八分酒意,与程宗扬又干了几杯,早已过量,这会儿倒在一名美婢怀里,醉熏熏吐着气,只眼睛勉强还保持清醒。

    程宗扬也觉得眼花耳热,一样是勉力支撑。倒是云丹琉,双眼越来越亮,兴致也越来越高。

    眼看着云丹琉喝酒的速度越来越快,程宗扬心里暗叫不妙,他是喝惯酒的,看得出来云丹琉这会儿已经失控了,情绪越来越亢奋。

    案上放着第十六觥酒,也是第二坛最后的残酒。云丹琉还没有开始喝,就已经吩咐道:“再拿一坛来!”

    “行了,”程宗扬果断阻止云丹琉,“别再喝了。”

    云丹琉挑眉道:“不够。”

    陶弘敏醉得东倒西歪,闻言下巴险些掉下来,都两坛了还不够?

    程宗扬却知道云丹琉说的不够,指的是借款。现在她喝了十五觥,就是十五万金铢,离云家的底线还有两万。

    “行了,这些已经足够了。”程宗扬拿起酒觥。

    “给我……”

    “别喝了……”

    “不行!我要喝……”

    “不能再喝了!”

    “我还能再喝一坛!”

    陶弘敏目瞪口呆,眼看着那个风姿艳丽的美人儿硬把酒抢过来,这回她干脆连吸管都没用,直接拿起大觥痛饮。

    当着众人的面,程宗扬不好硬夺,只好干笑道:“我这个小妾……一喝酒就失态,让陶兄见笑了。”

    “笑什么笑?”陶弘敏喷着酒气道:“可笑的是咱们!什么千杯不醉……碰上你这小妾,全瞎啊!再……再来一坛!”

    云丹琉双手捧着酒觥,尾指翘起,像喝水一样将满觥烈酒喝完,笑道:“好酒!”

    旁边的美婢无不充满敬畏地看着她,连大气都不敢出。

    陶弘敏由衷道:“佩服!佩服!没想到程兄身边一个小妾,竟然如此海量。我陶五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云丹琉丢下酒觥,拍案道:“再来一坛!”

    程宗扬赶紧抱住她,“我这小妾已经喝醉了,今日酒局就此作罢。”

    “不行!我还能再喝一觥!”

    程宗扬将那碗蜂蜜水倒进觥内,“好了,好了,就剩这些了。”

    云丹琉皱眉道:“这么少?喂,我喝这一觥算吗?”

    陶弘敏脑袋像捣蒜一样连连点头,“算!算!”

    云丹琉尝了一口,嘟囔道:“好辣……”她捏住鼻子,比喝酒还艰难地将那觥蜂蜜水喝完,闭上眼微微喘着气,然后道:“还有十觥。”

    再喝下去,云大小姐非原形毕露不可,程宗扬不由分说地扶起她,“剩下的明天再说。”

    “那怎么行?”

    “我说行就行!”

    云丹琉靠在程宗扬肩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眼睛亮闪闪地对陶弘敏道:“你服不服!”

    陶弘敏一迭声道:“服!服!”

    云丹琉眉开眼笑,“好吧。今天我就放你一马……”

    没等她说完,程宗扬就把她扛在肩上,往楼上走去。

    “我自己能走……”

    “别吵!”

    程宗扬也喝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全靠强撑着才压下醉意,努力保持清醒。他一边扶着栏杆,拚命稳住着身体,一边跌跌撞撞地上着楼,一边还要防着云丹琉的挣扎,免得两人一起滚下楼去。

    “我自己走……放开我!”

    “别啰嗦!”

    云丹琉忽然瞪大眼睛,“你占我便宜!”

    “干!”

    程宗扬丢手放开她。云丹琉便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她一手扶住门框,纳闷地说道:“我们是在船上吗?浪好大……”

    “没错,你可要小心点,船要翻了,你可就喂鱼了。”程宗扬一边说,一边推开门,把云丹琉拖进屋里,接着扭头一看,然后就呆住了。

    眼前的房间跨度差不多有三丈,中间摆着一张丈许大小的睡榻,上面铺着合欢衾、鸳鸯枕,四周张着透明的粉红纱帐,充满**而旖旎的气息。

    单是一张床也不算什么,可室内一侧还摆着交欢的春凳,梁上垂着十几根参差不齐的皮索,下面有的带着银环,有的带着皮扣,还有的带着座兜……墙上挂着鲜红的绳索、漆黑的九尾鞭,还有束手枷、各种皮制的头套、兽尾……另一边的博古架上摆放着各种银制、玉制、木制、皮制的器具,一大半程宗扬都看不出用堂,室内一角甚至还放着一只木马,单是各色花样的鞍具就有六七种。

    “妈的……”程宗扬惊叹道:“城里人真会玩啊!”

    云丹琉也惊叹道:“这么大的船舱?”接着又担心起来,“船体的密封性和强度会不会下降?”

    “你就放一万个心吧,这船肯定不会漏水。”程宗扬把云丹琉往床上一丢,赶紧去找帷绳。汉国宫室一般都设有帷幕,他急着把帷帐放下来,免得云丹琉看到四壁那些没羞没臊的器具。

    幸好云大小姐从不在意屋里陈设的小玩意,她往床上一躺,倒像是清醒了一些,又坐了起来,兴奋地说道:“我今天怎么样?”

    程宗扬顺着她的口气道:“厉害!厉害!”

    “我还能再喝一觥!”

    “我知道。”

    “骗你的。”云丹琉咯咯笑道:“其实我还能再喝十觥!”

    “你能喝十桶!”

    “瞎说。”云丹琉道:“我最多只能喝一桶。”

    你还真论桶喝啊!程宗扬好不容易找到帷幕的系绳,连忙一拉,四周帷幕垂下,他一口气还没松开,入目的情形让他险些喷出一口老血。人家的帷幕画的都是山水花鸟,金钱豹的帷幕上画的全是人物,而且还是不穿衣服的人物画,一对一对全是等人大小的裸男裸女,正用各种姿势干着妖精打架的勾当。

    这还不如不放呢!程宗扬一头是火,赶紧又把帷幕拉起,匆忙间手上力度一大,竟然把其中一根系绳拉断了,结果帷幕收起三面,还留下一面怎么也收不起来,上面一个女子巧笑嫣然地张开双腿,一只妙物正对着床榻……

    “咦?这个……”云丹琉偏着头,好奇地望着那副帷幕,“……这个我好像认识。”

    “你认识个鬼啊!”程宗扬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脑门都快炸了,他扯了一把没扯下来,索性把帷幕一卷,打了个大结。

    幸好云丹琉没有在意帷幕,她往床上一躺,脑袋碰到一个硬物,随即从枕下摸出一只精巧的木匣,讶然道:“咦?这是什么?”

    程宗扬回过头,只见那只木匣里放着一堆各式各样的古怪器具,比如两个寸许粗的开口银环,下面还着一个舌头一样的银托。几个玉制的瓶子,三枚精致的银夹,几条缠成一团的彩色丝带,一只小巧的银制唧筒,一对拇指大小的玉塞,几个压成小兽形状的香锭……

    当云丹琉拿起里面一个周围满是细长绒毛的粉红皮圈,程宗扬顿时又吐了口血,他一把夺过皮圈,扔进木匣,紧紧盖上。

    云丹琉不满地推了他一把,“这是什么啊?”

    程宗扬厉声道:“不知道!”

    那玩意儿叫羊眼圈,可我能告诉你吗?

    “我看到里面有一对银戒指……”

    戒指?你见过那么粗的戒指?程宗扬虽然没用过,但猜也能猜出七八分来。那东西九成就是传说中的银托子,可不是用来套手指的……

    门外传来几声轻响,程宗扬连忙道:“快上床!”

    云丹琉刚要发怒,恍然想起自己的身份,连忙道:“哦,好的,好的……对了,我是公子,你是姬妾……”

    程宗扬黑着脸道:“反了!你是小妾!”

    “哦,我是小妾……咦?我什么时候嫁给你了?”

    “闭嘴!”

    程宗扬一把将她塞到被窝里,接着一名美婢在门外道:“程公子?”

    “进来吧。”

    美婢捧着一只漆盘进来,上面放着一只木匣。

    程宗扬道:“放在那边吧。”

    美婢放下托盘,然后道:“奴婢们都在阁外,公子若有吩咐,只用拉这个铜铃便是。”

    程宗扬看到床侧有一个拉环,随意点了点头,然后道:“五公子呢?”

    美婢抿嘴一笑,“少爷怕打扰公子……的好事,去了芳菲院安歇。”

    程宗扬干笑道:“多谢五公子的好意了。”

    那美婢小心退下,轻轻掩上门。程宗扬不放心地把门插上,刚回头就听到云丹琉道:“这是什么?”

    美婢刚送来的木匣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云丹琉拿着翠绿如玉的仙草叶子,好奇地对着灯光打量。

    程宗扬没答理她,只吩咐道:“把外衣脱了。”

    云丹琉怒道:“凭什么!”

    “你想被人看出来晚上你是合衣睡的吗?”

    云丹琉恍然道:“也是哦……喂!这是什么?”

    “那是仙草的叶片。”

    “仙草?”

    “能吃的。”

    云丹琉想也不想就把叶片放到口中,略微一含,讶然道:“怎么没有了?”

    “是不是入口即化,吃着和水一样。”

    “这么神奇?”云丹琉又尝了一片,接着咯咯笑了起来,“真好玩……”说着一片接一片,把那些仙草叶子吃了个一干二尽。

    程宗扬无奈地摇摇头,拿起瓷盏,倒了杯茶,对云丹琉道:“你喝不喝?”

    “什么酒?”

    “算了,你还是别喝了。”

    云丹琉皱了皱眉头,“好热……”

    “让你喝那么多酒。”

    云丹琉道:“有点难受……”

    “空腹喝那么多酒,能不难受吗?”程宗扬道:“要不你吃点东西,胃里好受一些?我看到有点心……”

    云丹琉摇了摇头。

    “真不行你就运功把酒逼出来。”

    “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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