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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弄玉amp;龙琁

    「你撒谎!」吕雉寒声道:「宫中所有印玺当日都未曾动用,哪里有什么诏

    书!」

    「是先帝的口谕。」

    吕雉脸色愈发冰寒,一字一字说道:「是?何?口?谕?」

    「圣上诏谕:著令阳武侯刘询即刻入宫。」蔡敬仲仰起脸,尖细的嗓音抑扬

    顿挫,将二十年前的天子口谕一字不漏地背诵下来,「阳武侯刘询,系世宗武皇

    帝嫡脉,人品贵重,可堪大任。朕若不起,着命阳武侯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布

    告中外,咸使闻知。钦此。」

    「哎哟,询哥儿……」曹季兴偷偷捅了捅朱老头,「还有这事?」

    朱老头眉头微微皱起,显然他也头一次听说。

    小紫看了程宗扬一眼,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程宗扬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朱老头,做了个同情的表情。算上这一回,老头儿

    有两次半个屁股都坐到天子的御座上了,结果还混得跟野鬼似的。

    赵飞燕吃惊地瞪大眼睛,天子驾崩以来发生的一切,每一桩每一件都是她平

    生未曾接触过的,种种眼花缭乱的变故已经让她觉得耗尽心血,计拙技穷,难以

    支撑,不曾想昔日还有这等秘辛,波谲云诡之处,尤过于今日。

    「撒谎!」吕雉被人触到逆鳞,顿时像被激怒一样厉声喝道:「先帝自有太

    子,何以传位于阳武侯这个不知底细的外人!」

    蔡敬仲看了她一眼,等她怒气稍敛,才淡淡道:「还用奴才说吗?」

    吕雉沉默片刻,忽然间恍然大悟,大笑道:「刘奭这个蠢货!哈哈!没想到

    他居然蠢到了这种地步!连自己儿子都信不过!」

    吕雉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半晌她才止住笑声,鄙夷地说道:「他竟以为刘

    骜那厮不是他的亲子?果然是个傻瓜!」

    「奴才倒是听过一点风声。」蔡敬仲仍然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死人脸,口气平

    淡地说道。

    吕雉打断他,「把你的胡子扯掉!看着恶心!」

    蔡敬仲抽出一条帕子,把口鼻缠住,然后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传闻世宗武

    皇帝曾留下一件帝室秘宝,可验子孙血脉。太子幼时曾经跌伤,据说有人取走了

    他的血迹……这件秘物娘娘想必知晓,若是不信,尽可一试。」

    吕雉讥讽道:「说他蠢,还真是蠢。」

    「可先帝毕竟是一国之君,无论如何,终不该落得尸骨无存。」

    片刻后,吕雉微微挑起唇角,「这也是你猜的吗?」

    「不敢。」蔡敬仲道:「先帝出殡,奴才奉梓宫入陵。里面有没有尸骸,奴

    才还分得出来。」

    吕雉仰天大笑,半晌才收起笑声,感慨道:「蔡常侍如此人才,理当裂土封

    侯。令君委居下陈,都是本宫之失也。」

    蔡敬仲倒是很淡然,「明珠暗投,所在多有,也算不得委屈。」

    「你忍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报复本宫?」

    「娘娘误会了。」蔡敬仲道:「在奴才眼里,咱们那位先帝就是个大号的废

    物。若非娘娘垂帘听政,力挽狂澜,汉国早就天下大乱了。」

    吕雉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道:「把我解开。」

    无数宫闱秘辛早让程宗扬听得目眩神驰,吕雉先后杀了两位天子,前一位天

    子驾崩前居然想让刘询继位,原因居然是他以为自己唯一的儿子刘骜并非亲子,

    这会儿又听到有一件祖传的宝物能验证宗室血脉,而那位天子弄得连尸体都没有

    了……

    程宗扬定了定神,「干什么?」

    「你们不是想看那件秘宝吗?」吕雉道:「我带你们去。」

    紫鳞鞭从小紫袖中飞出,在吕雉身上连触数下,解开她的穴道。

    吕雉手脚恢复自如,但真气仍然被制。她站起身,一手拂了拂鬓发,然后看

    着蔡敬仲,「哀家从来都看不透你,但还是收你为心腹,委以重任。哀家到现在

    还不明白,既然你与先帝无恩,为何要背叛我?」她瞟了赵飞燕一眼,「难道是

    攀上高枝了?」

    「赵皇后出身寒微,虽然有几分刚强,但内里是个实心眼的妇人。」蔡敬仲

    道:「说白了,就是个软弱可欺的老实人,不顶半点屁用。蔡某瞎了眼才会攀她

    的高枝。」

    程宗扬一边使劲咳嗽,一边拚命使眼色。蔡敬仲这死人!一点都不给赵飞燕

    面子,当着人家的面就喷上了,还真是欺负人家老实啊?

    赵飞燕被这一番话说得涨红了脸,想辩解却又张不开口,只能低下头,避开

    众人的目光。倒是赵合德听到有人这么编排姊姊,心里大为不忿,气恼地瞪着蔡

    敬仲,「凭什么这么说!姊姊是好人!」

    蔡敬仲道:「她来长秋宫是当皇后,可不是当好人来的。」

    吕雉道:「你既不肯为我尽忠,又看不上这位皇后。汉国还有什么高枝可以

    让你攀的?」

    蔡敬仲一直板着的死人脸上忽然多了些异样的情绪,眼底流露出一抹深刻入

    骨的柔情,连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娘娘可曾真心爱过什么吗?」

    吕雉毫不迟疑,「有。」

    「那娘娘多半能够明白——奴才也是一般,遇到了生平挚爱。如今我已经心

    有所属,再不愿回头。」蔡敬仲转过头,用火辣辣的目光看着程宗扬,深情无限

    地说道:「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江州?」

    程宗扬一阵恶寒,死太监!我知道你深爱着江州的实验室,可你这样说很容

    易让人误会啊!瞧瞧!吕雉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吧!

    虽然心里堵得慌,可蔡爷的话不能不回,程宗扬一手揉着胸口,好不容易顺

    下这口气,咬牙道:「办完事就走。」

    「那得快点了。」蔡敬仲精神一振,对吕雉喝斥道:「正事要紧,少啰嗦!

    赶紧些,别耽误!「

    吕雉啐了这对狗男男一口,然后从髻上拔下一根碧玉簪子。

    那根碧玉簪尾部嵌着一颗珠子,珠身光泽黯淡,毫不起眼。她将珠子捧在掌

    中,低声道:「去找它。」然后反手丢下。

    那颗珠子悬在半空,然后滴溜溜转了一圈,「嗒」的一声,掉在朱老头面前

    那块巨石上。

    不等吩咐,曹季兴便抬掌按住巨石,往上一提,那块牛犊大小的岩石被他生

    生提起,露出下方一个黑沉沉的洞口。

    珠子飞进洞口,却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挡,只能在洞口滴溜溜乱转。

    云丹琉奇道:「这什么珠子?看起来好奇怪。」云家财势雄厚,府中珠宝车

    载斗量,耳熏目染之下,云丹琉自小就见惯了各种珍玩,却从未见这样的珍珠,

    表面色泽斑驳,看上去还有些凸凹不平。

    小紫道:「这是银鳍比目鱼的眼珠,据说比目相连,即便分开,也会想尽办

    法连在一起。」

    「原来是鱼眼啊,好稀奇。」

    程宗扬伸头朝洞口看了看,「不会是陷阱吧?」

    吕雉这种女人实在太阴险了,指个陷阱坑人这种事可不得不防。

    吕雉道:「外面的水位到哪里了?」

    罂粟女踢了尹馥兰一脚,「掌教夫人,去看看。」

    尹馥兰无奈,只好探身出去看了看,回道:「湖底都露出来了。」

    「秘境入口已然开启。」吕雉道:「接下来,只需要拿出一条人命献祭,就

    可以入内。」

    她看了众人一眼,唇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哪位愿意以身为祭?」

    众人面面相觑,想进去要拿一条人命来换,下面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尹馥兰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在场这么多人,真要挑出一个该死的,她觉得自

    己恐怕要中。

    她身子一动,就被蛇夫人盯上,「兰儿,为主子尽忠的时候到了。」

    尹馥兰跪在地上,可怜兮兮地哀求道:「姊姊饶命……妈妈!」她抱住小紫

    的腿乞求道:「奴婢以后一定听话,求妈妈饶奴婢一命……」

    「再叫就把你丢下去!」云丹琉吓住尹馥兰,然后道:「外边那么多追兵,

    我去抓一个来。」

    「等等!」程宗扬越看越觉得不对,吕雉这妖妇多半是指了一条黑路,要把

    他们全埋在里面。问题是干嘛她指个坑,自己就非要往里跳呢?自己入宫,又不

    是来探险的!

    程宗扬正要开口,小紫却扭头笑道:「你睡了这么久,也该起来啦。」

    紫色的长鞭从她袖中游出,灵蛇般卷住一人的双足。

    一直昏迷不醒的盛姬霍然张开眼睛,惊叫道:「不!」话音未落,她便被长

    鞭卷起,飞到空中,接着头下脚上地落进洞口。

    这一下兔起鹘落,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看着那个宫装美人被黑沉沉的洞口

    吞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哀叫声还在石窟内回荡。

    尹馥兰打了个寒噤。这位紫妈妈,实在是……太凶残了……

    「啪!啪!」,耳边响起鼓掌声。

    蔡敬仲一边抚掌,一边赞叹道:「好一个七窍玲珑心!果然是慧质天成,手

    段神妙,心若莲花,不染纤尘!」

    「丑态毕露。」吕雉冷笑道:「这般卖力地拍一个小丫头马屁,你竟也拉得

    下脸来?」

    蔡敬仲不以为然地说道:「奴才以往拍娘娘马屁,娘娘可没嫌过奴才什么丑

    态。」

    小紫笑道:「拍得很好。我喜欢。」

    蔡敬仲躬腰抬起一条手臂,让小紫扶着,殷勤道:「紫姑娘,您辛苦。」

    蔡敬仲这番作态,程宗扬心里只剩下一个大写的「服」字。怪不得这死太监

    一脸死相,还能深得吕雉信重。拍起马屁来,犹如行云流水,一点都不含糊。

    忽然间,众人只觉一阵清风透体而过,冥冥中仿佛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随

    后地面微微一震,无数细小的荧光从黝黑的洞口内飞出,仿佛数不清的萤火虫一

    样,轻盈地飘舞着盘旋而起,在洞口上方凝聚成一道莹白的光柱。

    程宗扬张大嘴巴,这东西给他一种很眼熟的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啊?这不是……」首先开口的居然是尹馥兰。她指着那条光柱,期期艾艾

    地说道:「太泉古……」

    程宗扬脑中「嗡」的一声,自己努力去忘掉的那些往事,一瞬间泛上心头。

    没错,这种光柱自己见过,太泉古阵里面就有,尹馥兰当时还进去过。只不

    过那根光柱体积比这个大得多,颜色也略有区别。

    自从得知太泉古阵的真相,程宗扬就努力想把自己经历的一切全都忘掉,可

    没想到会在汉宫的地下又见到类似的遗迹。难道这里与太泉古阵相通?是太泉古

    阵另一处不为人知的传送入口?

    「和太泉没有关系,」朱老头仰首望着光柱,「是世宗武皇帝留下的。」

    朱老头说的是那位在六朝历史上留下深刻印迹的的汉武帝,平生远征四夷,

    武功赫赫,也是朱老头嫡亲的祖爷爷。

    云丹琉好奇地伸出手,想去触摸光柱,却被程宗扬拦住。

    「都别动!」程宗扬张开双手,挡在光柱前面,「咱们入宫是来与秦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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