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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弄玉amp;龙琁

    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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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水已经下降两丈,湖底大半还浸在水中,但不少地方露出了大片大片乌黑

    的淤泥,不知道出于哪位先帝的趣味,在湖底堆积了无数奇石,高低不一,形状

    千姿百态,此时水落石出,宛如一片参差不齐的怪石丛林。

    白朦朦的光线从头顶的冰层透入,在石林间折射出光怪陆离的纹路,令人彷

    彿置身于一处巨大的水晶内。

    云丹琉挽着赵氏姊妹,像鱼一样在石丛间的湖水中游动。她水性极佳,而且

    似乎有天生的感知力,不用眼睛去看就知道水下的状况,不仅轻易就避开水底嶙

    峋的乱石,反而在石上频频借力,虽然带着两个人,仍然游得轻松自如,赵氏姊

    妹就像坐在她臂弯上一样,只有裙角和小腿浸在水中。

    郭解水性远不及云丹琉,但修为深厚,他把楚雄托在臂间,在石林上大步如

    飞。那些岩石在水底多年,本就光滑无比,水退之后表面又结了一层薄冰,更是

    滑不溜手,郭解却步履从容,如履平地。

    相比之下,尹馥兰就狼狈多了。陶弘敏的外衣是件夜行衣,披在身上只能聊

    胜于无,脚下更是连鞋子都没有。罂粟女和蛇夫人对她屡次弃主求生十二分的看

    不过眼,苦活累活全都打发给她,这会儿就让她去照顾盛姬,还专门吩咐不能让

    盛姬浸了冰水——「若是她受凉生病,仔细你的皮!」

    尹馥兰不敢反抗,又逃不掉,只能委委屈屈地抱着昏迷不醒的盛姬,赤脚趟

    着冰冷的泥水,勉强行走。一路上滑倒数次,妖娆白艳的双腿粘满污泥,狼狈不

    堪。

    石窟仿佛一个斜扣的酒瓮,朝下倾斜的洞口一半浸在水中,在乱石丛林的遮

    掩下,极难发现,若非如此,蔡敬仲和云丹琉也不至于找了这么久。

    离石窟还有十余步,头顶轰然一声巨响,一大片冰层仿佛天塌一样,崩碎掉

    落,堕入湖中,溅起无数碎冰泥水。

    听到声音,程宗扬从石窟中探出身来,远远向众人招手。幸好冰层坠下的位

    置已远,只是有惊无险,为避免被刘建军看到踪迹,众人加快脚步进入石窟。

    赵飞燕和赵合德衣裙略湿,别无大碍。盛姬陷身火场,虽然没有被烧到,但

    被烟气呛晕,此时还未醒来。罂粟女与蛇夫人一见到小紫,顿时有了主心骨,上

    前施礼问安,殷勤服侍,顺便狠告了尹馥兰几记刁状。尹馥兰见到紫妈妈,连大

    气也不敢喘一口,只乖乖跪下,认命地等候发落。

    小紫没有理会这些侍奴的勾心斗角,倒是拉着云丹琉的手,饶有兴致的左看

    右看,把豪爽过人的云大小姐看得俏脸飞红。

    云丹琉甩开她的手,气鼓鼓道:「算我欠你的好了!」

    小紫笑吟吟搂住云丹琉的手臂,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云丹琉玉颊愈发红了,

    却没有再甩开她,而是拉着小紫走到暗处,交头接耳的小声嘀咕起来。

    第二章。

    程宗扬没见到陶弘敏,问道:「陶五呢?」

    郭解将楚雄放在地上,「他们往东突围了,我去接应他们。」

    「哎,郭大侠!」

    不等程宗扬说完,郭解便抱拳拱手,腿不弓足不抬,身子往后飞去,转眼消

    失无踪。

    程宗扬追不上他,只好作罢。楚雄这名陶家世仆服过大还丹,进入胎息的境

    地,他伤势严重,一时半会儿只怕醒不了。

    程宗扬回过头,只见打扮风骚的蔡爷正坐在一块大石,跟两个老家伙推杯换

    盏,相谈正欢。

    「蔡公子,再来一杯!」曹季兴殷勤劝道:「天儿冷,暖暖身子。」

    蔡敬仲身上的粉色锦袍已经不见半点水痕,只不过脸上的脂粉洗去大半,露

    出死白的肤色,倒是那两撇小胡子粘得还紧。

    他一手接过杯子,慢慢啜饮。

    朱老头在旁敲边鼓道:「小蔡啊,老曹赚点钱不容易,那俩钱可是他的棺材

    本啊。」

    「别!别!别!」曹季兴挡住他,赔着笑脸对蔡敬仲道:「我没那意思,千

    万别误会,我可不是问你要钱的。来!来!来!

    我给你满上!「

    添满酒,曹季兴竖起大拇指,对朱老头道:「小蔡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

    就一个字!仁义!心肠好,为人厚道!忠厚老实!没得说!」

    听到曹太监居然夸蔡爷「忠厚老实」,程宗扬实在不能忍了,「行了,少说

    两句吧。蔡爷把他的账都转给我了,你就是把他马屁拍穿都没用。」

    曹季兴一听,赶紧拿起朱老头的酒盏,用衣袖抹干净,「小程子,你也来一

    杯?」他拿起酒葫芦斟上酒,眼巴巴道:「还有这一说?你可别蒙我啊。」

    蔡爷都造的什么孽?连人家的棺材本都抠走了,干的是人事吗?

    程宗扬道:「账的事全包在我身上,这会儿先不说了。蔡爷,你刚才说的出

    路,在哪儿呢?」

    「什么出路?」

    程宗扬一听就急了,「你刚才说的啊。」

    「哦,」蔡敬仲想了起来,「我猜的。」

    「猜的?」程宗扬脸都青了。

    刚才蔡敬仲进来,板着那张死人脸一脸深沉地说,此地别有出路。自己信了

    他的鬼话,把人都接了下来。结果这会儿他告诉大伙儿,都是他猜的?万一这妖

    物猜错了,大伙都待在这石瓮里头,刘建的乱军在外面一堵,就是瓮中捉鳖,谁

    都跑不掉。

    这也太坑人了!

    蔡敬仲道:「我猜吧,八成是有。」

    程宗扬黑着脸道:「你把那八成找出来。」

    蔡敬仲放下酒盏,低头看着吕雉。

    吕雉用冰冷的目光盯着这位自己曾经的心腹,眼底流露出无穷怒意。蔡敬仲

    打扮得跟妖精一样,但没有刻意掩饰声线,一开口就被吕雉认了出来,知道自己

    上了他的恶当,被这个死人脸的奸贼骗得死死的。可惜蔡敬仲动作更快,拿折扇

    塞住她的嘴巴,把她的一腔怒火全都堵了回去。

    这会儿吕雉已经冷静下来,知道怎么怒骂痛斥都是白费力气,平白被人看了

    笑话,于是紧闭着红唇,一言不发。

    吕雉秉性坚毅,想撬开她的嘴巴可不容易。这会儿她打定主意不说话,程宗

    扬倒想看看蔡爷有什么手段。

    只见蔡敬仲收起折扇,理了理衣冠,神情凝重地长叹声道:「奴才乃刑余废

    徒,但自负才智,无论朝中重臣,还是八方名士,在奴才看来多是些酒囊饭袋,

    土鸡瓦狗,不值一哂。」

    接着他话锋一转,铿锵有力地说道:「蔡某这一生之中!能倾心敬服的,唯

    有三个半人!」

    他竖起四根手指,小指还屈下一半,语带傲然地沉声道:「世间芸芸众生,

    何止亿万?奴才所钦服的,唯此而已。而娘娘在这三个半人中名列第二。」

    吕雉沉默半晌,冷笑道:「能让你这奴才敬服,莫非还是哀家的荣幸?」她

    用揶揄的口气说道:「区区一介阉人,竟能把两宫玩弄于掌股之上,蔡公公如此

    了得,真不知你钦服的是哀家哪一点?」

    「娘娘最让人钦服的,莫过于弑君了。」这话说出来简直是打脸,可蔡敬仲

    脸上丝毫没有挖苦之色,倒像是死人一样波澜不兴,平淡地说道:「堂堂天子,

    九五之尊,口含天宪,手握乾坤,却在深宫之中,死得不明不白——娘娘如此果

    敢勇决,奴才岂不倾心敬服?」

    吕雉冷冷道:「天子驾崩于昭阳殿内,祸水实为昭仪赵氏,与哀家何干?」

    程宗扬插口道:「吕大司马都已经招供了,娘娘以为几句空口白话,就能把

    自己洗脱干净?」

    「三木之下,何求不得?襄邑侯是天子阿舅,弑君再立?又有哪位天子能比

    外甥更亲?」吕雉冷笑道:「何其荒唐!」

    吕雉这一下推得真够干净的,直指吕冀是被屈打成招。从亲缘角度讲,刘骜

    毫无疑问与吕冀最亲近,弑君再立,新天子的亲缘与吕冀可差得远了。以人之常

    情而论,最应该护住刘骜的恐怕就是吕冀了。

    吕雉拿亲缘说事,饶是程宗扬深知内情,一时也被堵了回来。此刻他深切感

    受到赵充国、单超等人当时尴尬的窘境,这位太后娘娘口齿之利尤过于刀剑,即

    使已经沦为阶下囚,言辞间也不退让分毫。

    蔡敬仲干巴巴道:「奴才说的不是圣上,而是先帝。」

    石窟内一瞬间变得针落可闻。程宗扬怔了一下,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明

    明在说天子,怎么扯到先帝了?

    寂静间,只见吕雉苍白如雪的脸颊透出一抹妖艳的血色。片刻后,她无声地

    笑了起来。

    程宗扬目瞪口呆,随即一阵毛骨悚然。

    吕雉笑容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蔡敬仲没有说错,自己也没有听错。她所弑

    的君王可不止刘骜一个,连先帝之死也与她脱不了干系。虎毒尚不食子,可吕雉

    儿子也杀,丈夫也杀,这份狠毒当真世间少有。

    曹季兴用力往石上一拍,惊叹道:「原来如此!」

    朱老头长舒了一口气,点头道:「果然如此!」

    赵飞燕瞠目结舌,喃喃道:「竟然……竟然……」

    「竟然如此!」蛇夫人双目异光连现,赞叹道:「够毒!够狠!这位太后娘

    娘的心肠,连奴婢也有几分敬服了。」

    小紫与云丹琉已经说完悄悄话,两人手拉着手,就像亲密无间的小姊妹一样

    走来。小紫笑道:「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蛇夫人和罂粟女立刻凑上去,像两只摇着尾巴讨好的小狗一样围着女主人,

    七嘴八舌把才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好个蔡常侍,哀家却是小看了你。」吕雉已经恢复平静,从容道:「淖方

    成已死,世间除了哀家,再无知情之人,你是从哪里知晓的?」

    蔡敬仲道:「猜的。」

    吕雉脸色也和刚才的程宗扬一样为之一青,良久才不敢相信地说道:「这种

    事你也敢猜?」

    「也不算难猜。」蔡敬仲道:「先帝当日在玉堂前殿突发重病,奴才正在殿

    中当值,还记得先帝一病不起,不过两日便即驾崩。娘娘当时在长秋宫,闻讯赶

    来,召群臣入宫,奉先帝遗诏,由太子继位。当晚娘娘怀抱孺子登基,随即垂帘

    听政。若是奴才没记错,娘娘所发的第一道诏书,就是命殿中当值的宫人以及先

    帝的心腹亲信全数为先帝殉葬。」

    吕雉冷冰冰道:「你怎么没死呢?」

    「奴才运气好,当时正好在宫外,才逃过一劫。」

    「你在殿中当值,如何去了宫外?」

    「忘了禀报娘娘,」蔡敬仲道:「先帝临终之前,曾诏命阳武侯入宫,奴才

    就是去传诏的。可阳武侯已然去国多年,无从寻找,奴才还未回宫,先帝便已驾

    崩。也是娘娘诏令下得太急,奴才连殉葬都没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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