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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墨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强
    凝渊却是在门口一直盯住目送三人远离的杨宪源,冷然不语。

    杨宪源被寒凝渊一双凤目盯的发毛,但自己能留一命,却全靠他最后那番话

    语,战战兢兢道:「寒公子……慢走?」。

    寒凝渊薄唇一撇,冷哼一声道:「人前诈降,背后捅刀者,墨贤弟兴许没见

    过,寒某可是见的多了,你若还有什么不轨想法,寒某把你做成冰塑,也省的血

    污双手」。说罢便转身随三人一同离去。

    四人一行回到柳府,晏饮霜与寒凝渊各自先行回房休息去了,墨天痕独自送

    着柳芳依往她出嫁前的闺房而去。二人一路无话,默默前行,来到房门前,墨天

    痕道:「柳姑娘,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日我便带你一同回西都,那里有

    人照应,绝不会再让你受这般委屈了」。

    柳芳依一路都低着臻首,心中挣扎不已,自己身子已不再清白,平日里虽是

    思念墨天痕,却从未想过如若二人重逢,自己该如何面对他,此时听到这话,突

    然抬头,眼中竟是泪光涟涟:「我原以为你回不来了。这半月来,你一定吃了不

    少苦吧?」。

    墨天痕不料她突出此语,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却听柳芳依又道:「可你一

    回来,却想着如何把我带离魔窟,这般恩情,你让芳儿今生如何偿还?」。她自觉

    已配他不上,却不想男儿仍不曾对她离弃,心中更是忐忑。她原已失却活下去的

    信念,全凭墨天痕回归才重拾活下去的勇气,眼前少年对她之意义,已逾越世上

    任何一人。

    墨天痕虽知她对自己心有爱慕,却不知自己已是她精神支柱,局促的道:

    「柳姑娘,你我相识相交,很是投缘,我救你也是应该,不需要报答的」。柳芳

    依听了,也不知是感动还是难受,竟一头扑入墨天痕怀中痛哭起来。墨天痕被她

    此举弄的手足无措,只得呆立原地,任由她将泪水打湿衣襟。

    过了好一会,柳芳依哭的乏了,这才惊觉自己举动唐突,连忙退开,不好意

    思道:「墨公子,我……」。

    墨天痕知她对自己情根深种,所以方才会情不自禁,真心流露,望着眼前人

    清减消瘦,哭的梨花带雨,他也很是感动,但他前有梦颖,后有紫薰,皆是不可

    负之人,再面对如此痴心相对的女子,心情难免有些复杂,不知该如何开口,只

    是顺了顺佳人额上几缕凌乱的发丝,道:「早些休息吧,这才半月时间,你就瘦

    成这样,对身子不好,待到镐京,我定会请人帮你调理回来」。

    男儿温柔关怀令柳芳依很是受用,她乖巧点头应道:「嗯,不过柳府中还有

    一些老人需要遣散,我不能一走了之,能否稍待半日?」。

    墨天痕心道:「梦颖未落杨宪源之手,加上官府众人在城中寻访多日无果,

    说不定她已不在城中,再在此停留并无意义,不如先回西都请贺老阁主帮忙,他

    们精通追踪技巧,想必也好找一些」。于是便答应下来,二人约好明日动身时候,

    墨天痕目送柳芳依回房,这才返回自己的厢房。他原本想与寒凝渊再讨论一些快

    活林事宜,却见别院内灯火已灭,想必同伴都已睡去,只得摇头笑笑,打了盆热

    水草草洗漱了一番,上床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墨天痕便起来寻寒凝渊商议起今后对策,不料却见寒凝渊已收拾

    停当,一副要出发的样子,问道:「寒大哥,你这是……?」。

    寒凝渊见到他,道:「来的正好,我有一事需与你说」。

    墨天痕见他面色严肃,好奇道:「寒大哥请说」。

    寒凝渊正色道:「我另有要事需办,此去西都就不同行了。非但如此,我还

    想向你借一个人」。

    墨天痕不解道:「向我借人?」。

    寒凝渊点头道:「不错,我此行亦是向东,但终点并非镐京,而是往东京邑

    锽,面见醒世三圣」。

    紫微圣君舍稷,太微圣宦孝臣,天市圣民为天,三人合称儒门醒世三圣,乃

    是当今儒门掌教孟九擎的师辈,无论在朝中还是在儒门皆辈分尊隆,地位崇高,

    是当世仅见的大儒。三人入朝已有七十载,先后辅佐过锦朝三任君王,如今虽已

    退居幕后,但仍德高望重,哪怕仅出只言片语,便能震撼朝野,让人不敢轻视。

    墨天痕身为儒门子弟,自然听过三圣名号,震惊之余,仍是不解道:「我们

    在西都即可借用缉罪阁之力,为何还要舍近求远,求助儒门名宿?」。

    寒凝渊道:「快活林在鸿鸾展露实力不过冰山一角,却足以颠覆一城格局,

    若要剿灭它,必然需动用朝廷兵力,然而缉罪阁虽有抓捕之职,却无调兵权限,

    与诸家神将也不算关系密切,能发动的力量有限,未必能提供太多援助,三圣久

    居朝堂,门生遍布,影响深远,若能说服他们,再由他们在圣上面前担保,那么

    只要神将有暇,出兵不难矣」。

    墨天痕恍然道:「原来如此,那你所说想借一人,又是指谁?」。

    寒凝渊微微一笑道:「三圣隐居幕后,平常人自然难以得见,且我人微言轻,

    所谏之言他们未必肯信,所以我此行需一人帮忙引路担保」。

    说话间,晏饮霜已换上了当日醉花楼大战时所穿的紫袄金褂从房中走出,墨

    天痕见她劲装负剑,整装待发,顿时想到关窍:「寒大哥是想用锦绣叩关,换得

    三圣信任?」。

    寒凝渊点头道:「不错,所以想请你晏师姐陪我走这一趟,还望墨贤弟割爱」。

    墨天痕与晏饮霜被他揶揄的同时脸红,墨天痕连连道:「哪里话。哪里话。

    晏师姐又不是我部下,哪还有割爱这一说」。

    晏饮霜亦道:「你莫要把我们关系说的复杂,不是你想的那样」。

    寒凝渊也略有尴尬,忙致歉道:「哈,我这人多情惯了,总有错觉,还请二

    位不要见怪,恕我唐突之罪」。

    墨天痕见他道歉,也不好说,便问道:「你们何时出发?」。

    寒凝渊正色道:「孟坪镇方位,离西都东京皆有三百余里路程,调兵前往需

    花费更多时日,所以我们这就出发。这段时间你可在西都等我们消息,只要三圣

    同意发兵,我会立刻告知与你」。

    墨天痕点头道:「如此甚好,那我便在此等柳姑娘忙完后再动身」。说罢,

    又对晏饮霜关切道:「师姐,你们一路千万小心,若遇危险,不要逞强」。

    晏饮霜看着他认真神色,温柔微笑道:「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才对」。

    墨天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对二人道:「你们这一路若能腾出手来,还请

    多打探打探梦颖消息」。二人点头答应道:「这是自然」。

    寒凝渊突然又道:「墨贤弟,当日在醉花楼我曾说过,若你能逃出,寒某与

    你八拜为交,可惜我们相聚不足一日,又要再度奔波离散了」。

    墨天痕拱手道:「待快活林事了,救出母亲,寻回梦颖,天痕定与寒大哥八

    拜相交」。

    寒凝渊笑道:「好,那我们就先尽力做事,待各自事了,再把酒言欢」。

    下午申时,柳芳依遣散家仆完毕,与墨天痕跨马往西都而去,二人知道寒凝

    渊即便快马加鞭,赶到东京仍需一段时日,故而不曾赶路,而是沿途打探梦颖的

    消息。

    药王这一路并非全走官道,墨天痕与柳芳依自然一无所获。这日下午,二人

    已来到那日墨天痕返回鸿鸾时所住客栈,墨天痕又向掌柜的打探起梦颖消息,大

    致比划了下她的外貌身形,那掌柜的思索片刻,摇头道:「这官道上每日来往人

    数众多,本来商人脚夫都是男人,倒也好认,可我这又是班车发车之所,每日来

    往女客更多,实在记不大清楚」。

    墨天痕失望谢过掌柜,转身刚欲离去,却听身后有人叫道:「公子。等等」。

    回头一看,却是一名年轻小厮,便问道:「这位大哥,有什么事吗?」。

    那小厮道:「你说的姑娘,可是大约四尺六七寸(注1)高矮,梳着齐刘海

    双平髻,穿一身绿裙,圆脸大眼,很是可爱漂亮的?」。

    墨天痕一听,心中顿时狂喜,赶紧问道:「正是。大哥你可曾见过她?她现

    在何处?」。

    那小厮脸一红,他那日见梦颖生的十分俊俏,顿起爱慕之心,便留心多看了

    几眼,此刻听墨天痕问他,便答道:「见过,不过已是三四天前的事情了,我看

    她和一个老爷子吵了一架,然后就随那老爷子一同上了前往西都的马车了」。

    「老爷子?」。墨天痕脑中搜寻了半圈,也不记得梦颖有何亲近的老者,又问

    道:「那老爷子长相如何?」。

    那小厮想了想,道:「那老爷子留着三缕山羊胡,不过那几缕胡子黑白分明,

    挺趣味的」。

    「黑白分明的三缕山羊胡」。墨天痕瞳孔一缩,想到醉花楼大战时那令花千

    榭都尊敬不已的老者,又想到在鸿鸾时梦颖多次提到用奇怪眼神看她的老者,心

    脏几乎都要停住跳动。

    ——摧花药王。

    一有判断,墨天痕一把抓住小厮肩头,急切问道:「他们两人之间可有什么

    特别的事情?」。

    那小厮被墨天痕突如激烈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结巴道:「没……没什么,

    就是吵了一架,那小姑娘哭的挺伤心的」。

    墨天痕不敢再想象那日的画面和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一想到梦颖可能已落入

    魔掌,他便失了冷静,那可爱的少女听闻他家中噩耗,记挂他的安危,不远千里

    来寻,自己在师门被人诬陷,也是她毫不犹疑的相信自己,与自己并肩而战,甚

    至不惜陪他一同流亡,若她真落入摧花药王之手,受到的侮辱恐怕比柳芳依还要

    惨上百倍。

    「柳姑娘。我们快去镐京」。无暇再顾忌其他,墨天痕转身拉着柳芳依便出

    门上马,催鞭疾驰往西都而去。行至傍晚,离西都只有十数里之遥时,二人胯下

    坐骑已是口吐白沫,四蹄难迈,墨天痕的那匹还背负墨武重剑,率先难支,一头

    栽倒在地,竟是被活活累死。

    墨天痕心中焦急,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一句「得罪了」,一跃纵上柳芳依坐

    骑。柳芳依对他倾心相恋,自然毫无排斥,只是二人胯下坐骑本就已狂奔半天,

    此刻又载二人前行,走出不足一里,蹄下一滑,又将二人掀翻在地。这下坐骑尽

    失,墨天痕懊恼不已,向西望去,已能隐约看见镐京轮廓,于是拉起柳芳依道:

    「此处离镐京已经不远,我们跑回去吧」。

    柳芳依知他焦急,乖巧的点头答应,二人运起轻功便向西都发足狂奔,然而

    柳芳依身子骨贫弱,加之连日奔波,跑出不远,已被墨天痕远远甩在身后。墨天

    痕一回头,见柳芳依不见踪影,暗叫「坏事」。,忙又折回头寻她,不一会,就

    见柳芳依正独自趴伏路边气喘吁吁。

    墨天痕跑至柳芳依身前,见她面色苍白,满头香汗,喘息急促,心中一痛,

    反手狠狠的给了自己一耳光。柳芳依不忍他自责,忙拉住他手腕劝道:「对不住,

    是我拖累你了」。墨天痕摇头道:「哪里话,是我太混账,忘了你身子还很虚弱,

    便自私的想让你和我一同跑回去」。

    柳芳依见男儿眼中满是关切与自责,也十分感动,柔声道:「我知道你着急

    去救薛姑娘,不用管我,尽管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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