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侣情侠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飘柔01
仙侣情侠传 指点江山(15)
随后白羽彤让潇湘书院将其所言边策一一记录,同时研讨其中利弊,并概括用度,霎时间天井中竟然忙碌起来。玄天派如今的用度已是年年吃紧,诸众谨慎用度, 此时均感荒唐。这一笔一笔的出纳皆是真金白银,且真金白银还远远不够,需要从中原输送。而从中原输送有两条商路,一条丝绸之路上的渭州平凉,一路是镇戎军。严格来说,渭州, 镇戎军才是朝廷与羌族人,吐蕃人真正的国界, 兰州这一处之地,吐蕃人与羌族人争夺不休,兰州行政这几年几乎名存实亡。白羽彤所构建的宏图非常庞大,涉及农业,工匠,镖局,置学,边贸,引流,所需用度已超越玄天派十年的总合,核算正数便需一百二十万两之巨,这还是前期的投入。如此宏图虽让在场诸众回味悠长,同时亦感黯然。无论是吐蕃人还是羌族人,历来凭得是谁力气大,胜者为王,对待外族全无信义可言。吐蕃人内耗眼下尚不敢动玄天派,但时常骚扰也令人头痛。最重要的是党项人李德明,党项境内今年大旱, 最近兰州平原周边不时有探子刺探。党项人全民皆兵, 一旦陈兵玉琼山,那时玄天派虽能割山据守,却无法得到朝廷有利的支援。党项人侵吞河西走廊的野心已逐渐暴露,但在朝廷朝堂上,兰州这边外之地可有可无。
当所有的账目放在白羽彤面前时她没有看,而是看向众人说道;“这一切的账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玄天派究竟是割山据守,还是开山占地。开山占地意味着抛头颅,洒热血,太平日子将一去不复返。”白羽彤所言,玄天派诸众皆感无奈。熟读诗书的他们很清楚,割山据守虽能自保,却只能作茧自缚,苟延残喘。谢陵谷道:“玄天派除了开山占地别无他法,否则只能举派内迁。”谢陵谷所言诸众霎时嘘声四气,玉琼山近八十载的根基,朝廷与武林盟当年更花费了大量的心血改造玉琼山。数代人的栖息之地,西北唯一没有压迫的乐土, 谁能就此离开故土?白羽彤朗声说道:“今日诸位皆是玄天派枝干, 诸位且回去多商议,明日将在此决定玄天派今后的命运。”
诸众散去,谢陵谷意味深长的瞧了白羽彤一眼,眼中多是感叹,无论如何,他的眼光果然不差,没看错白羽彤。若没韩白的存在,他们之间也许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出得小祁楼,林子通,关风,查骏,井建然等一众弟子皆围在谢陵谷身边,谢陵谷伸手制止了众人的言语,沉声说道:“你们不必问。在玄天派危亡之际我不会做任何不利于玄天派之事,你们且好自为之。”谢陵谷之言众人只感话里有话。
小祁楼中,柳燕与孟依仙,云馨自阁楼上静待多时。待众人皆去方出来,但见白羽彤瞧着手中的账册颇为惆怅。柳燕上前安慰道:“这些钱你莫愁,办法我也是刚刚想通。”白羽彤叹道:“即使你帮了忙,终非玄天派自力更生所得,且估计是还不起了,我粗略估计至少得二百多万缗制钱方能从容展开。”柳燕叹道:“你取笔墨来。”当下柳燕起笔落书,写了两册书札,递给白羽彤。白羽彤一瞧之下,其中一册是给仙侠山武林正宫的,索钱两百万缗。另一册是给朝廷的上书,言语间恳切哀求,最终目的便是要钱和武器军备三千套。白羽彤看向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大师姐,叹道:“这可能吗?我感觉我自己都是疯的。”柳燕劝道:“不必担忧,武林盟那边识得我的笔迹,这笔钱有武道七宗在他们拿得出。至于朝廷给多少钱都不如三千套的的军备,估计会从渭州广锐禁军中淘汰下来。”
白羽彤看向柳燕叹道:“师姐,这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这般淡然。玄天派因玄字避讳不愿改派名已与朝廷生了嫌隙,朝廷岂能从禁军筛军备给我们。”柳燕道:“朝廷大张旗鼓的给六谷部,回鹘,归义军军备,咱们玄天派乃汉人血脉,他一个皇帝若连这等辨识都没有,这皇帝怕是差劲了。”白羽彤瞧得师姐睥睨的语气一时心神俱震,那个尊崇忠心爱民,侠义为先的师姐已一去不复返。柳燕自然瞧得出白羽彤的心思,叹道:“你所言所见仅在一州之地。我眼中所见则辽阔万里,透绝史书。”白羽彤叹道:“幸好你们回来了,否则我可能真坚持不住了。”说到伤心处,白羽彤已黯然垂泪。柳燕劝道;“你需要振作,不能让人瞧见你的懦弱。玄天派的掌门人当睥睨兰州,自成一派。”白羽彤担忧道:“这文书又该如何送去呢?”柳燕道:“我虽不能直接出手,送个信倒没甚麽。”
谷胤
四女相谈之际,玄天派的警钟响了,这是外敌入侵的警迅。白羽彤本就强撑之下听得警迅不由心神俱震,换做韩白在的时候玄天派内之事从不需她担忧。柳燕安慰道:“兰州左右皆有我们的暗探,必定是小股敌人,否则定会有讯息提前传来。”白羽彤叹道:“师姐,我可能真不是做这个的料。”柳燕劝道:“韩白师兄遇刺是一种开局,你就算放手也需撑到大仇得报那一日。”白羽彤问道:“你这话里有话。”柳燕幽然说道:“才刚刚落子,时机到了我会说与你听。你且少些担忧,咱四姐妹虽已为人妇,但玄天派是我们的根。必要之时有我丈夫在,撑起玄天派不算难事。”白羽彤感叹道:“以前觉得姐夫幼稚无度,这几年没见他变得我都不认识了,尤其是他的眼神,幽深透色,仿佛看尽一切。”柳燕微微一笑,应道:“你能有这番认知便不错了。走吧,咱们出去看看,咱们可也好几年没沾过血腥了。”
孟依仙与云馨相视一眼均感惊异,杀戮在师姐眼里似乎只是一件平常事。当年戍边战吐蕃,羌族,回鹘她们确实杀戮不少,但那都是紧急之时。柳燕自然瞧得出姊妹们的心思,但那已经不重要了。一行策马向玄天派辕门赶去,此刻玄天派上下皆肃穆凝神,皆不约而同看向辕门。辕门外,一人白衣骑一匹白马正盯着玄天派辕门,他衣服背上秀了一个大大的罪字。辕门前十八个玄天派弟子已被点倒在地,辕门外近百玄天派弟子严阵以待。令人不解的是,白衣人旁边则是一匹黑马,且瞧其背上的令旗,竟然武林盟的特使。柳燕一行上得山门城楼瞧得来人不由哼哼一笑,来人竟是田不孤。
今日值守山门的是林子通,此刻他正大汗淋漓的挡在城门前。此时林子通神色诧异,眼前之人太强了,强大到他都感觉不到对方的一丝气息。幸而对方出手手下留情,否则今日他林子通已毙命当场。这时谢陵谷一行人也赶到了,这些日子以来玄天派高度戒备,故而一行人均在马场并未上山。瞧得林子通的不适,谢陵谷当先跃下城楼,冷声说道:“来者是客,愿你是客。”田不孤没有回应,他缓缓挥动手中的木刀,内力激荡之下真气缓缓外泄,显然当下只有靠武功说话。谢陵谷没有动手,林子通的武功他最清楚不过,他不是对手那自己更不是对手。谢陵谷虽高傲,但自从韩白处出事之后他便清楚,玄天派遇到的绝非一场刺杀那麽简单。谢陵谷道:“我讨厌装腔作势,婆婆妈妈,我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我不会出手。”说罢,谢陵谷缓缓走向林子通将他扶了起来,又走到那些倒下的值守弟子身畔探查他们体内的气息,所幸均无伤亡。林子通缓缓调整内息,刚刚交手时他看了那人背上大大的罪字。林子通缓缓对田不孤说出了:“白兰羽衣卫。”
林子通五字一出口田不孤手中木刀已然甩向谢陵谷,谢陵谷虽有防备,但刚触及木刀,但觉犹如雷霆一击,谢陵谷两个后翻方稳定身形,只感耳晕目眩,几欲晕厥,任是一口骄傲之气让谢陵谷竭力稳定了心神。当今玄天派女子里面最强的便是白羽彤,男子中唯有谢陵谷,连谢陵谷都无法挡下一击,玄天派众弟子只感不妙。城楼上白羽彤无奈看向孟依仙与云馨二女,此刻玄天派上下偷神王与杨宗虽有身份也可以出手,但杨宗与偷神王透彻武林,故而一开始便心有成竹。
柳燕瞧得也差不多了,问道:“你为何而来?”城楼下田不孤反问道:“你用甚麽身份来问这句话呢?”柳燕心神一紧,他这是在提醒自己,纵横派大幕司副使的身份,名义上纵横派不会参与武林江湖的任何事端。柳燕应道:“我虽已出嫁,但深受玄天派养育之恩,今日自然以玄天派大师姐而问话。”田不孤道:“那你不够资格,我找你枕边人。”柳燕微微一笑,应道:“他只是玄天派的女婿,没有资格做玄天派的主。”田不孤道:“在他眼中这叫遗憾。”柳燕自然懂田不孤话中之意,他的出现于玄天派是好事,但玄天派明门正派岂能与黑榜杀手同流合污?这是世俗的隔阂。
仙侣情侠传 指点江山(16)
柳燕即道:“那我就管不了你了。”说罢,柳燕便转身去了,白羽彤问道:“不管他吗?咱们的人还躺着呢。”柳燕道:“以你如今的根基,无论是关俊那些外家弟子,还是谢师兄这些内家弟子, 你除了资历便没有其他的助力,田不孤今后将是你一大助力,你要记住这是你唯一的出路。”白羽彤惊道:“遇田不孤,是他吗?”柳燕道:“他曾经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为你做甚麽。再多疑问皆放心底,多看少问, 细思。兰州除了咱们玄天派多是番族,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唯有以刑止刑方能造就太平。放他进来吧, 他是清白兰君的属下,自有管教。”柳燕所言颇为随便,但白羽彤顾忌道:“他这麽明目张胆的,毕竟是黑榜杀手,玄天派虽有危难终是名门正派,岂能与之同污?也难以服众。”柳燕应道:“你看看便知。”白羽彤终是信任师姐的,当下下令放田不孤进来。武林盟特使以贵宾之礼见了白羽彤,并说明来意,原来他是天榜特使。天榜由清白兰君张少英所起,胜负之分,菩提之药。白羽彤道:“这等斗殴得物之事容易引起血案,武林盟掌领天下门派岂能如此不自知?”武林盟特使叹道:“我们也不想接,可若不接,那麽所引起的动荡便无法控制。且我们以性命为护,端正输赢,必能控制局势。”白羽彤听懂了特使之意,问道:“田不孤要挑战谁?”武林盟特使道:“自然是天榜第一人,清白兰君张少英。”
诸众闻言不由一惊,天榜第一人, 这虽是一个新词,但其中的份量可谓相当沉重。田不孤瞧了城内的马场,忽而解下腰间的麻袋将自己双脚裹了起来。随后木棍挥动,将自己走进城门内十八步路的沙尘扬起,逾越了两丈宽的土城墙撒向了城外。田不孤方缓缓向马场深处走去,此刻玄天派上下皆瞩目着此人。他背上大大的罪字格外醒目,他的眼神像狼一样幽深而坚毅,他的步伐是那样的大步流星,他的身形是那般硬朗,浑身上下皆流露着异样的气息,自始始终除了与柳燕的对话,他没有多瞧任何人一眼。
就这样玄天派浩浩荡荡千余众便跟在他身后,黑榜十大杀手排名第二的遇田不孤此刻便站在他们前面,相对于恐惧玄天派上下更多的是震撼,一个人竟能强到如此地步。此时此刻他寻的是大师姐的丈夫,而张少英与江湖上的名声并不太好,其挑起朝武动乱,江湖动乱,桩桩皆有其名, 只是其江湖地位太高, 亦为武林盟前副盟主,传言他与江湖上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纵横派干系颇深。
此时,张少英在小溪旁与夜虚下棋,班嫂,明珠,凝香在一旁伺候,只有月仙与风神在一旁旁指指点点。男主人的棋艺很不好,因为在女主人手里他连一子的优势也拿不到。但张少英瞧得三人那肃穆的面容,便执意要求三人轮流与他下棋,结果三人连输三局。他们平日虽不下棋,但在一旁值守时也会瞧上几眼,一连连输下去,三人虽武学大成,但争强好胜之念乃人之本性,故而三人聚于一处,以三对一,均将期望寄托在这一盘了。此刻的张少英瞧得缓缓走来的田不孤,不由面露悦色,其对自己人最是没防备,知他定会起身迎接。月仙向班嫂说道:“劳烦帮忙拦一下。”班嫂一笑,缓缓点头,算起来这是月仙他们三人第一次出言寻求帮忙。
田不孤瞧得走来的班嫂,缓缓躬身致意。班嫂将情况说明了,田不孤微微冷笑,竟不停步走到案桌之畔,冷声说道:“欺负小娃好玩吗?”说罢,但见田不孤木棒一挥,将案桌掀翻在地。月仙等三人正欲发作,田不孤沉声说道:“棋艺最简单的便是入门而式,通晓所有路数才能以心性而自成一派。你们平日见得多用的少,在他面前犹如三岁孩童再多局势皆是枉然。”月仙等三人终乃文武之才,熟读史书典籍,亦非执着之辈,当下皆岔开身去。张少英起身看向田不孤,叹道:“没想到你回来。”田不孤哼哼冷笑几声,应道:“你好阴!”张少英微微一笑,叹道:“我身上血债太多。我找你们来你若有不测我会内疚,但你若自己来的,出了事,那我的愧疚可能会少一点。”田不孤道:“所以我代表他们来教训你。”张少英道:“说老实话,我还真不一定打得过你。”田不孤道:“我们虽有这样的身质,但已中年。而你以平庸之姿贯透首尾,相较之下要干净那麽一些。”张少英笑道:“你真要跟我打架?”田不孤冷声道:“你也会这麽多废话?”张少英起身接过凝香手中的竹剑,说道:“听闻剑之雅境如沐浴净身,焚香养剑,我想试试。”田不孤问道:“那样会让你变得强大?”张少英摇头道:“人不能太闲,我每日遥望远方,便会想到很多东西,甚至有时想太多便会迷茫。曾经我奶奶曾与我说过,凡事务求太过,不求彻底,但求其心以诚,此为信念。”田不孤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路,我跟你非一路人,我无法回答你。”张少英没有回应,而是看向不远处的妻子,缓缓走近妻子身畔。张少英深深长揖,柳燕欠身还了礼,却不知丈夫何意。张少英看向妻子深情说道:“我曾是一介乞丐出身,一年中能吃上一次鸡腿便是人间至味,且还是别人没吃干净剩下的。在我的世界里,能够吃上一顿饱饭,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是以,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娶上你这样貌美贤淑,聪慧知礼的妻子,那一份刻骨铭心的真挚便是我如今屹立不倒的源泉。阿燕,你的丈夫深爱着你,我多想与你双宿双飞,做一对神仙眷侣。可上天只给了我一颗心,却给了我两个妻子,从拥有你们的那一刻开始我便深切的知道,人的情感也如同物品,无论是先后还是大小,给了谁都对另一个不公平。所以在我心里,从一开始最好方式便是同进同退,和睦共处,人与人之间能够达到这样的平衡,尤为世间,殊为难得。以前我一直想,我究竟做错了甚麽,那些地方做的不妥,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我很久。可这一次见到你那作为妻子最殷切的眼神,我终于明白,甚麽道理,甚麽对错,都不重要,我深切的辜负了灵霜的真挚,那才是她绝望崩溃而恨我的原因。曾经我以为我们的相敬如宾会是那麽完美,我甚至觉得只要你在我身畔,当你有一日达到我这种境界你便会理解我们的真挚。可如今我发现,我错了,灵霜也许会理解,但你们要的只是那最平凡的真挚,我有,但我的心境可能再也无法回到那样的平凡。我的脑子里有了更多的精神寄托,比如宇宙,比如返璞归真,我有更多的理想和信念,真挚在我心中似乎变得不再那麽重要。可真挚又是我的命脉,我犹豫了很久。今日终于明白,命脉与理想并不冲突,我已辜负了灵霜,再也不能辜负你。我曾对你承诺过,余生将会用尽一切去求得灵霜的原谅。”
张少英长篇大论说了一大堆便转身看向田不孤,此刻田不孤的身躯竟然在颤抖,那是深切的悔恨,激动之际亦泪流而下。张少英展开双臂,闭眼抬头仰面天际,调整自己的呼吸。田不孤却呼吸急促,手中的木剑在内力的催动下开始颤抖。张少英身躯上亦自然而然散发出随心所欲的五彩神光气息,犹如天人。柳燕被眼前的丈夫深深的震撼着,他知晓一切,只是时机刚刚好而已,丈夫的心学为世之道竟已到了返璞归真的境地,即使未入门也着了道,这是她都无法想象之事。
眼见张少英如此神通,田不孤刹那间调整心绪,其实他也很想知道张少英究竟有多强。修习过后的九品神通由于功法太多,功法终究是功法,集大成于一身虽神气,但武功终究是武功,没有三教那般内心自发的无极,清圣,昊光之气韵,终究只是武功,所有修习九品神通的大成之辈皆需自寻其道,自成一派。随着田不孤抽出腰间木刀,那挥洒的光华照彩与五彩神光气息想遇竟然兑出了彩虹,刹那间震惊四座,哗然全场,神奇如斯。张少英缓缓抬起手中竹剑,说道:“意境需要集中精神,我还是习惯兵器的迸击之声。”田不孤微微冷笑,木刀倏然抬起,身形瞬动之际,刀剑相击夹杂着尖啸之声,刀的进攻,剑的沉着,这便是围观众人对二人身影的直观感受。他们的出手虽然是刀剑之势却透露着奕斗的方式,这不是武功上的纯粹较量,而是意念上的秉承,一切神奇如斯。
仙侣情侠传 指点江山(17)
但这样的境界维持的很短暂,不过刻钟二人便有些体力不支,神采消散。但二人勉力之下愈战愈勇,刀的狠厉和大开大合是那样的行如流水,剑的挥洒和挑拨是那样的潇洒如意, 但看久了众人便发觉张少英的招式流露着丝丝生疏和僵硬,全靠一身内功在弥补不足。相较之下,九品神通的融会贯通加上田不孤太虚神章和张少英七魄神虚的较量下,田不孤竟然占不到便宜,而张少英也无法留有更多的余力去反击,堪成平手。这般精神与体力上的双重消耗看似华丽,实在维持短暂,功体初显的他们经不起太多折损。如此长久下去, 奕斗之际内力消耗, 张少英招式上的不足便会越来越大,直至罢阵。一件事竟然有了结果便再无继续下去的意义,两人双双停手,相视一笑,抱拳而请,这样的脱俗之境确实能令人身心愉悦,而在这一点上张少英显然要胜过田不孤。
激烈之后,虽是初春了,二人亦跳进溪水中浸润身体,这样的调和方式能最快速的让身体阴阳调和,气息稳复。二人的天人之战震惊围观的玄天派上下,原本对田不孤的担忧和敌视愈加大减。玄天派自前任掌门楚云以及陇西四杰的逝去,玄天派便失去了镇山之器。若有田不孤这样的高手镇山,玄天派的颓势必将再度回升。
不需柳燕招呼,凝香便备了沐浴洗漱之物,于河边搭帐众目睽睽之下二人沐浴更衣,田不孤恭恭敬敬拜倒在张少英身前。其实张少英很不习惯这种跪拜式的礼节,作为昔年小乞丐的他很清楚, 除了跪天跪父母,其他的似乎都没那般重要,纵横派除了拜师入门之礼,皆已删繁就简,能够让手下人心锐诚服才是凝聚人心,源远流长之道,如此做也只是给眼前人看的,因为他是清白兰君张少英的属下。这一幕幕便展现在玄天派眼前,遇田不孤的名声虽由中原传来,但黑榜之名几年间便贯穿武林,如此一位不输于大宗师的强者便拜倒在张少英身前。田不孤的到来玄天派上下虽心有担忧却抑制不住内心的期望,在这极边之地除了玄天派没人会跟你讲道理,强大便是生存的第一要义。
白羽彤知道这时该自己表现了,其缓步走到众人身前,朗声说道:“竟然大家都在,就议个早班吧!玄天派自立派以来便为国戍边,开拓河西走廊,这是玄天派的使命。而如今兰州已经从朝廷最新的图经上不再属于大宋版图, 朝廷的兰州知府已形同虚设。当前玄天派究竟是闭关自守还是主动出击, 这是玄天派将要选择的路。”玄天派五弟子查骏即声说道:“玄天派闭关自守而绰绰有余, 出击?当前兰州局势混乱,整个河西走廊的势力都自身难保。且这初春之际,若是羌族人大军压境,咱们在山外再多的努力都是白搭。”白羽彤饶有深意的看了查骏一眼,应道:“这个问题并不矛盾。党项人都能在宋辽之间生存,玄天派立志转播汉人教化,便只能屈居山内。而若大军围剿,围困玉琼山,我等闭关自守能守得几时?朝廷终究离的太远,远水解不了近渴,玄天派不能靠着为国戍边的美名享用着武林盟第一贵宾席的位置。自力更生,领略一方方为玄天派将来的路。”
常峰也附声说道:“要组建骑军营也并非不可,玄天派如今有良马三千余匹,这几乎是玄天马场的极限了。组建骑军不难,难得是何以为计。玄天派如今不过万余人,在册弟子四千余人,无论是马匹还是人,倒下一个少一个。这河西走廊的族群各自为生,族群意识生死相随,除了战乱吸收一些难民,咱们几乎没有更多的人力,若长久的战争下去,玄天派可能葬送的更快。而且玄天派的边贸近些年来盈利薄弱,也无法支撑长久的消耗。”白羽彤反问道:“为甚麽吐蕃人,回鹘人,羌族人都可以随意侵略他方,咱们玄天派却只能堪堪自守?”常峰一怔,说道:“他们是游牧民族,遇水草而生,玄天派根基在此,无法随意放下一切。”白羽彤道:“与朝廷相比党项人不也屡战屡败,一击而溃。在咱们左边是河西走廊,往东有镇戎军,渭州,秦州这些皆是名将居宿,能够成为玄天派的后助,这一点我亲自去办。”常峰虽有些疑惑,并未询问,而是说道:“朝廷不会轻易插手。”白羽彤道:“我说过玄天派要靠自己,朝廷出不出手不重要,党项大军压境之刻,玄天派自保之下,局势可退强敌。”
白羽彤所言再明白不过,那是权谋局势,党项若大军扰边,相当于威逼宋境,至少不能在兰州久待。白羽彤如此智谋着实令在场诸众心惊胆颤,以前从没想到过玄天派二师姐竟有这样的睿智。一直未说话的谢陵谷都对白羽彤刮目相看,换做以前她是绝对说不出这些话的,不管是谁教的有这个意识便好。谢陵谷道:“这些想法很好,但玄天派内在上番汉有别之见仍存在。某些人自恃汉人身份目无他人,歧视外族,这是玄天派最大的裂痕。进了这个家门便是一家人,玄天派若想做到你口中的那一切,必然摒弃门户之别,否则拳头拧不紧再大宏图亦是枉然。”白羽彤拍手应道:“如今玄天派番汉通婚,识论教化,番汉本就无区别,玄天派的今日不易,望玄天派上下今后谨记。”
这一刻即使众多人有分歧,谁也不敢真正表露出来。早在立派之初常青云楚香依夫妇便有天下一家亲,四海皆兄弟之念。之后经历楚云,韩白二任掌门皆在光明正大的同教化,识伦理,那些自命不凡的汉人之念已被压制多年。在这战乱之地,生存的确比观念更重要,且大家番汉通婚,这些关念即使有计较也只是在嘴边。面对眼前躬身的玄天派教众,白羽彤亦是感叹,有时候都不需要去争,有姐夫张少英夫妇在自己身边,仅此而已便能控局势,让掌门人之争再无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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