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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扬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且看昨日风华

    “恩,雄飞算是有长进了,不错。”马吉翔威严点头,满意说道。

    仆人撤出了院,马吉翔快速打开仆人递来的文书,看过之后,长出了一口气,这里面是马家在香港和琼州两地投资的账目,收益不收益的马吉翔没有管,关键是一切投资都取得了合众国的法律任何,可以说,哪一日马吉翔逃到了合众国境内,还能保证家中富裕,更让马吉翔欢喜的是,合作的对象中不乏国有企业和元老家族,马吉翔知道,这是李明勋对自己的褒奖,原先他还想趁着为蜀藩打理云南饷务之机,弄些收益,如今看来,大可不必了。

    看过之后,马吉翔想了一会,招来仆人,说道:“你现在去,把那几个老爷的请来吧。”

    不到大半个时辰,马府的花园之中便是坐满了人,个个虽然着便服,但从容貌气质来看,却能看出是官宦出身来,这些都是如今朝中大员,虽说现在滇京的大员一抓一大把,但掌握实权的却是不多,眼前这七八位便全都是了,而且也是和马吉翔一向交好的,若是从后世文人的角度来看,少不得也扣上一个奸臣的帽子。

    这些人不仅是朝中大员,有些索性就是云南缙绅,亦或者与本地士绅有姻亲、师生关系的,在云南地面上颇有影响力。

    马吉翔笑了笑:“这些日子,两广、东番商贾来往,还是多亏了诸位同僚了。”

    “您客气,您客气。”众人纷纷拱手笑谈。

    皇帝移陛滇京,云南粗安,合众国商人便是到了云南,只要利润足够,有的是冒险的商人,云南产马、铜和茶叶,而输入的盐巴、粮食,眼前这些人与合众国商人合作,或开方便之门,或者索互惠,双方都得利。

    “上次马大人叫你徐大人来,你还扭扭捏捏不肯,今天怎么来的比老夫还要早”一个绿衣老者开起了玩笑,那徐大人讪笑两声,也是不愿多言,马吉翔在西南名声很臭,特别是在文官群体里,在安龙城中,一连杀了几十个大臣,连吴贞毓那类忠臣都是打死,许多文人士绅都不屑与之来往,只是如今时移世易,皇帝移陛滇京,马吉翔依旧是马吉翔,还能在朝中呼风唤雨,而且与东番来往密切,前者带来官职,后者得来实利,与士绅们的无耻,自有与之结交的,只不过有些人吃相难看了些。

    “旧事就不提了,今日请诸位




章四六 盛怒
    暮秋的滇京,李明勋接连收到两个好消息,一个是他的夫人,安化公主安全产下一个男婴,按照当初大明皇太后所取名讳,这个身兼中华民族两大最尊贵血脉的孩子名为李君华,这位嫡子的诞生也取代了李明勋长子李君度,成为合众国元首家庭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安化的生子充满了戏剧性,按照计划,安化应该返回台北生产,因此在香港登上朱雀号战列舰前往台北,但不幸遇到了台风天气,在澎湖避风,耽搁不少时日,在穿越台湾海峡抵达台北的路上,安化把孩子生在了战列舰上,索性的是,安化与朱明那些足不出户的皇室女眷不同,在台北长大的她身体健壮,生产非常顺利,母子平安,而如此喜讯传回国内,举国为元首拥有嫡子而欢庆,海军更是提请元老院,将朱雀号战列舰改名为君华号,以纪念这一伟大的时刻,但是最终被元老院否决。

    而元老院的计划是,将正在建造的合众国第一种三层甲板战列舰,拥有九十六门火炮的新式战舰以君命名,首艘命名为君华,第二艘命名为君度。

    君级战列舰的命名被合众国百姓调侃为督促元首与夫人们生下更多的孩子,因为这种战列舰被计划建造六艘,所以李明勋至少拥有六个儿子才能满足战列舰命名的需要。

    而第二个消息来自于澳洲,澳洲开发计划启动十年之际,澳洲大陆终于发现了梦寐以求的金矿,地点就位于澳洲行政中心龙城以北二百多公里处,瞬间在合众国国内引爆了淘金热,仅仅在消息传到本土的一个月内,通过西澳航线前往澳洲的自由移民就多达一千五百多人,元老院乐观的估计,未来三年之内,澳洲行政区的人口就会翻一番,而只需要七年到时间,澳洲的人口就能达到五十万人的一级行政区标准。

    而来自澳洲行政长官马东来的报告,澳洲的金矿勘探结果非常不错,沙金众多,有望在五年内达到年产二十万两的规模,而对于合众国来说,这将是一次实力的再度跃升,所以举国上下都全力支持澳洲金矿的开发,而移民就是首当其冲的。

    “阁下,马吉翔来了。”侍从官敲响了房门,低声说道。

    李明勋微微点头,不久之后,马吉翔走了进来,小心说道:“元首阁下,这是滇茶行一事的奏陈,请您过目。”

    李明勋接过看了一眼,在上面那七八个名字上浏览了几遍,思索后,用红笔圈出了三个,递给了马吉翔:“这三个人,让他们以正妻或者嫡子的名义入股,或者以假名入股也行,对了,平日里,你要要与他们几个少来往。”

    马吉翔打开一看,那三个人股份都是一样的,与其他股东和自己相比,这三个人的名声不错,算是朝中官员中的清流,虽说也有人骂他们是奸臣,但那是党争,与自己这类被朝中官宦异口同声称之为权奸的可还有些不同。

    “是,我这就去办,日后也会为您多寻几个类似的人。”马吉翔小心收好文件,说道,他也明白李明勋的意思,日后等合众国或者他李明勋需要旁人摇旗呐喊的时候,一帮子‘马吉翔’可上不得台面,清流之中多说几句才是好的,至于这些清流清不清的无所谓,只要被世人以为是清流就可以了。

    “恩,多多留心便是,特别是那些有门生故旧的,尤其要注意,对了,如今琼藩、晋藩都在办义学,招收落魄士子,烈士后裔学习,这等积德行善的好事,你也可以做嘛,多招些本地的十岁左右的孩子,在义学中学好了,就能去统战学堂了嘛。”李明勋一边写着批示,一边说道。

    “是,但如今云南财政紧张,只怕要动蜀藩的军费........。”马吉翔为难说道。

    李明勋笑了:“不是很多人骂你是权奸,要求抵制我国嘛,让他们捐款呀,道德绑架他们,对了,你也可以办报纸呀,谁不出钱就在报纸上骂,放心,我会让皇帝和蜀藩都象征性的出钱的。”

    马吉翔一听李明勋如此,当即说道:“那小人就好好操办这件事了。”

    李明勋回了一声,待写完批示,看到马吉翔仍旧没走,站在那里似乎有些犹豫,李明勋问:“你还有其他事”

    “是,是关于蜀藩的,楚雄铜矿案,您可否知道”马吉翔问道。

    李明勋想了想,似乎听说了一些,蜀藩建立后,云南藩地由马吉翔这个所谓的中央朝廷代管,只不过所得赋税大量支给蜀藩军用,但与晋藩接收了汉藩资产不同,云南的土地大多是有主的,士绅和土司占了大部分,而为了稳住贵州秦藩,秦藩在云南的藩地也一直没动,导致云南虽为蜀藩藩地,但蜀藩在此地没有多少利益,已经算不得藩地了,因此李明勋与刘文秀商议后,把云南最赚钱的铜矿交由蜀藩垄断,蜀藩成立云南铜矿局,不仅大肆开矿练铜,还兼并其他矿,而且管理云南所有的铜矿。

    蜀藩在铜矿领域的特权自然动了本地士绅的利益,发生冲突也是不罕见的,李明勋似乎听人说起过,蜀藩在楚雄发现大铜矿,在征地等方面与当地的士绅起了冲突,但好像事情了了,自此也没听到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吗”李明勋问道。

    马吉翔道:“小人听说,名义上,蜀藩用低价从楚雄的许、武两家征到了土地,但实际上,让其入了铜矿局的股,才消停下来。”

    “混账!”李明勋听了这消息,一把将桌上的茶杯扔在了地上!

    外面侍从护卫听到声音,踹门而入,长刀亮起,吓的马吉翔跪在了地上,连呼该死,李明勋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绪,道:“这与你无关,你且去忙吧,铜矿局的事我亲自打理。”

    李明勋再无心情处置手头上的事,收拾了行装便是去了城外大营,如今的滇京城外大营驻扎的多是蜀藩兵马,晋藩与琼藩的联军则驻扎在云贵边境一带,防备秦藩,原本李明勋把南明派系划归给了蜀藩几部,约有五万人,后来,黔蜀边境上的许多非秦藩军队也是来投,一并划入了蜀藩,蜀藩精简了兵马,由七万人精简到了两万八千人,留下来的都是精兵,如今在大营进行训练不说,还依靠来自合众国的支援,对藩下精锐进行火器化换装。

    陆军大肆扩军,装备本身不够,所以援助和卖给蜀藩的多是老旧的火绳枪,因此蜀藩的战术也是欧式的大方阵,与满清不同,蜀藩进一步提升了火器比例,取消了藤牌兵这类兵种,



章四七 前所未有的战争
    “是我考虑不周,只是如今如何处置”刘文秀问道。

    李明勋毫不迟疑:“征地照旧,协议废除,股份收回。”

    刘文秀微微一愣:“这是不是有些太不讲理了。”

    李明勋直接被气笑了,他指了指桌上的手枪,说道:“文秀,你堂堂一藩之主,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主儿,靠刀枪打天下的,还需要和人讲道理吗他们要讲道理找谁呢,找定国还是马吉翔呢,亦或者贵阳的孙可望还是北京的爱新觉罗福临啊!”

    找李定国和马吉翔没用,找孙可望和福临那就是通敌,结果肯定是族诛!

    然而,这几家士绅还真找了李明勋意想不到的人,那就是他自己。云南铜矿局有合众国矿业总公司的股,所以士绅们寻求了合众国的支持,还要求合众国让蜀藩遵循‘高贵而平等的契约精神’,然后被李明勋以不干涉他国内政为由否决,而云南士绅最终把事情闹到了合众国最高法院,因为涉及到合众国的利益,法院还不得不受理,但审核研究之后发现,合众国利益并未因此受损,予以了驳斥。

    刘文秀最终只能同意李明勋要求,离开了军营,返回王府进行处置,当然,处置这件事可不仅仅是收回股份那么简单,整个铜矿局都会进行一次大洗牌。

    “其实蜀王也是无心之失,他这个人向来没有主心骨,随和惯了。”李定国方才对刘文秀态度极为坚决,此时他走了,倒是说起了刘文秀的好话。

    “与性格无关,文秀与你颇类,娴于军旅,弱在政治,他不能意识到铜矿局这件事上的重要性。”李明勋坐在了椅子上,说道。

    李定国点点头:“在铜矿局这件事上,文秀确实莽撞了,铜矿与其他矿藏不同,铜便是货币,挖出来就是钱,如何能与那些士绅分享的。”

    正如李定国所说,铜属于贵金属,在东方具有战略意义,而铜矿局不仅具有采矿、冶炼和出售的权力,事实上还有铸币权,如此权柄岂能与商贾士绅之流分享,更不提还是与己方不睦已久的阶层了。

    “定国,不光他不明白,实际上你也不甚了然。”李明勋微微摇头,说道:“你知道吗,从我们合众国的角度来讲,如果你们三藩不能按照我们的要求,压制削弱士大夫的话,合众国就不会支持你们了,坐看西南被满清消灭更符合我们的利益,三藩的存在,要先灭士绅,再谈抗清。”

    李定国脸色有些诧异:“义兄对士绅便是如此深恶痛绝吗”

    “这与个人的好恶无关,而是合众国与朱明、满清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国家,士大夫为代表的士绅团体所支持的封建王朝天生就是合众国这样一个资本主义国家的敌人,水火不相容。而我也与你讲过,不要把这场战争看做是朱明与满清之间的国战,亦或者汉族与满洲之间的民族战争,这是资产阶级与封建地主阶级的战争,支持满清的地主士绅是敌人,支持朱明的同样是敌人。”李明勋认真的说道。

    从经济角度讲,封建王朝的地主阶层占据了太多的资源,掌握了太多的丁口,他们是工商业发展的最大阻力,工商业需要的资本被他们锁在地窖里,需要的人力被他们固定在土地上,需要的市场被他们禁锢小小的圈子里,如今是这样的话,那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地主阶层在政治和法律层面上具有的特权是工商业完全无法接受的,这会带来不平等的竞争环境,所以地主士绅是必须被消灭和压制的。

    而在广袤的东方大陆上,地主士绅支持了满清和朱明两大政权,支持满清的地主士绅可以被冠以叛徒、汉奸的罪名去审判、流放、抄家,最终完成消灭和取代,合理合法,无懈可击,但支持朱明的地主士绅该如何消灭呢,最好的办法就是坐视满清与朱明的改朝换代,将后者变成前者,统一归类为汉奸叛徒之中去,但这并不符合合众国的军事战略,没了西南和两广的反抗力量,合众国就需要更多的资源,更长时间和损失更多的性命去达成这一目标,因此合众国选择让藩镇去消灭士绅。

    藩镇当然也是中央集权的毒瘤,但终究是一隅之患,与关乎国家体制等全局的士绅依旧不可同日而语,消灭一个掌握实权和大部分国家资源的阶级,需要一场旷日持久的全面战争,而是消灭地方割据只是局部战争罢了。

    李定国从未想过这些,但今日一想,顿时感觉琢磨不透,他说道:“义兄,如果这般的话,怕是日后驱逐鞑虏会困难重重。”

    李定国说的没错,目前合众国所进行的这场战争与历史上任何异常战争都不一样,自古王朝更替,新朝与旧朝之间往往通过一两场决定性的战役就能决出胜负,剩下的战事大部分都是与新朝一起建立的各类割据武装的战斗,原因其实很简单,新朝一般会采取承认士绅阶层的利益,并用旧朝的利益去笼络他们,以得到士绅阶层的支持,失去士绅支持的旧朝会很快沦丧,接下来就看各派武装谁得到的支持多了。

    但合众国与满清的战争不同,掌握这片土地最多资源的地主士绅是满清的支持者,而合众国不仅不承认他们的利益,还要消灭他们,所以,这注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想要靠一两场大战决定胜负是不可能的,从两广会战与李定国两蹶名王就能看出来。

    李定国两蹶名王,桂林大胜孔有德,收复广西全省和部分广东州府,衡州击斩尼堪,恢复湖广大片地盘,实际上,这两场战役所取得的战果根本无法和两广会战所比,而两广会战,消灭的清军以十万计,但也只是收复广东部分州府罢了,如果是南明前来恢复,打出这样的战绩,便是江西、湖南和福建等大片地方也要望风而降的,所以,即便是合众再能打,望风披靡和传檄而定这类封建王朝更替时候常出现的景象并不会出现在合众国身上,这场战争注定持久而惨烈,



章四八 几多反复
    实际上,满清朝廷没有参与这场战争能力,目前抗清势力掌握了云贵和两广四省,从与满清在长达数千里的战线上犬牙交错,想要在如此战线上拥有优势兵力且达成进攻态势,没个三十万军队是不可能的,军队数量对于满清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关键还是资源。

    通往云贵是狭窄的谷地,而前往两广则是横亘着高耸的南岭,都不是能大规模投入兵力的地形,而盟军在各个关口城市囤积粮草,加固城市,修筑小型要塞,打的就是层层阻击的主意,这意味着,满清要在这些工事上消耗大量的资源,只有充足的粮饷和军械囤积足够,才能保证一路不间断的推到广州,迁界禁海这项愚蠢的政策导致沿海遭变,让满清积蓄资源为之一顿,耽搁了至少一年的时间。

    永历十一年三月,盟军在准备了一个冬季之后发动了对贵州省的进攻,永历皇帝特加晋王专征伐,踢尚方宝剑,便宜行事,挂招讨印,蜀王文秀作副找他,负责全权指挥之权,整个计划分为两条路线,李定国指挥从昆明出发作为主力,其麾下有蜀藩两万,琼藩一万五和晋藩一万,共计四万五千兵马,而李明勋指挥另一路辅助,因为在这场战争中,合众国一直扮演若有若无的角色,至少李明勋在滇京的公开露面只在安化公主在滇京的时刻,所以合众国一路为奇兵。

    早在永历十一年一月,陆军第一师便从香港进入惠州,并且在惠州完成了换装,全军树明军旗帜,着晋藩服色,一路沿着西江而上,穿越广西腹地,抵达柳州境内,名曰晋藩换防桂林,备满清湖南之兵,实则以晋藩为掩护,进入庆远府,沿着河池、南丹进入贵州境内,直扑都匀境内,阶段贵州与湖南之间的联络,计划一举歼灭秦藩大部。

    为了给合众参与明军内斗提供一个合理的借口,统帅部已经做好了预案,西路大军的会在四月四号发起会战,而那个时候,陆军也将从广西攻入贵州,考虑到信息传递速度,四月一号开始,统帅部将会在大本营、香港,琼晋二藩在两广,蜀藩在云南同时宣布孙可望叛明降清,与满清暗中媾和,直接把孙可望打入汉奸之流,增强陆军参战的合法性。

    大军开拔,难以掩护,在贵阳城中的孙可望很快得到消息,集结秦藩大军准备对抗,仓促之间,孙可望还没有来得及收拢各地方的屯守之兵,不过其早已把湖广和四川境内的精兵收回(除了准备战争,主要是担心这些兵马会投靠广西和云南的晋藩和蜀藩),最终只集结了十二万兵马应战,即便如此,兵力也是李定国的数倍。

    孙可望手下虽然兵马不少,但良将不多,其麾下有两大名将,一者为早已投靠盟军的白文选,二则则是冯双礼,冯双礼本是四将军中艾能奇麾下将领,但是在当初扶立孙可望为西营盟主中立下大功,艾能奇死后,冯双礼继承了艾能奇的兵马,实力强劲,孙可望对冯双礼极为信任,命令其镇守贵阳城,警备满清湖广之兵,而以白文选为征逆招讨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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