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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扬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且看昨日风华

    李明勋微微点头,心想也是,农场里是分工合作,便是什么都不会,也只需要学习一两种技术就可以入职,那像是农民,从耕田到屯谷,事事处处都要自己做,一个环节出岔子,就完蛋,这也是分工协作的好处。

    郑越臣又说道:“方才陛下说到了人,其实这人与人也是不同的,农场动辄几千亩,上万亩土地,便要使用各类畜力和机械,代替人耕种,不然就会赔本,可是普通农民却未必真的适应,他们用的惯牛,却不习惯用挽马,更侍候不了各类农机厂的机械,这些可都是需要专人去学的,如果没有这些技术人员,农场也是办不起来的。”

    “你说的没错,技术移民、人才移民嘛。”李明勋赞许说道,这话从郑越臣嘴里说出来,更是贴合乌力吉的主张是合理的。

    郑越臣连连点头:“对,正是这个意思。”

    李明勋连忙记下这些,又问:“还有什么,你都一道说了吧。”

    郑越臣小心打量着李明勋,最终还是不敢隐瞒,说道:“其余的就是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但却也是不能不做的,那就是疏通关系。”

    “哦,这么说,你开那些个农场,李德灿都有帮忙了?”李明勋问。

    郑越臣连连摆手:“不,没有!早些年,草民确实派儿子去李大人府上,可送上的本票礼物人家都是不收的,后来李大人也是烦了,才拿了一些钱,入了股,每年分红一些,可草民查过帝国法令,这些都是合法的。”

    “当然合法,朕不会怪罪李德灿的。”李明勋笑了,这个时代可没有官员不能经商,事实上,所有官员都在经商。

    郑越臣稍稍松一口气,说道:“不过草民有今日,还是多亏了李大人,早些年因为帮过李大人一些,李大人高就之后,草民又软磨硬泡让其入股,这就能拉大旗扯虎皮了,这些年靠着李大人,草民着实狐假虎威了一把,在地方上屯垦,少不得拿李大人的名头也应付些事,很是管用。但是........陛下,中国有句古话,县官不如现管,这疏通关系,可没那么简单。”

    李明勋来了兴致,连问还需打通什么关节,他心里很清楚,帝国只要下定决心进行商屯,并且让其成为有利可图的行当,那么能参与进来的,肯定是勋贵、官宦之家,本身就是老虎,不用假他人威风,但县官不如现管,却是一句话道出了天高皇帝远。

    郑越臣说道:“草民就以海西、永宁的农场举例,那里是胡汉杂居的,农场周边都有帝国藩属的部落,这些部落可都是地头蛇,不招惹他们,他们也会惹是生非,草民刚办农场的时候,麦苗刚长出,藩属部落的牛羊就来啃食,农忙时雇佣人手,他们也是百般阻碍,哄抬价格,更不要说平日小偷小摸了,可以说惹出的事端无数,后来草民实在没了办法,就把农场的股份分了一部分给了部落头人,才是解决了问题。

    分了股份后,非但没了事,反而有诸多好处,早春便是有部落牧民猎户,把周边的黄羊野物打了,到了秋收,则是猎野猪套兔子,以免它们祸害粮食,但凡有强人来闹事,他们比地方的治安官来的还勤快,农忙时他们也来帮闲打工,双方都能得到益处,也少了很多事端。”

    显然,郑越臣有一张巧嘴,他也知道如何把一些不法之事说的隐晦,李明勋倒是不在乎这些,他只是想要了解农场主们前往绥靖区商屯需要什么,害怕什么,怎么解决。

    二人一问一答,结束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李明勋留郑越臣吃午饭,郑越臣实在是不敢,他来的匆忙,根本不知道新朝的规矩,今日又说了许多话,心里惴惴不安,生怕午膳再招惹什么是非,只得说朝鲜人一日只有早晚两餐,并无午餐,才是逃过,而李明勋则是赏了郑越臣一匣点心,让他回家路上充饥。

    等郑越臣出了皇宫,金铽便是迎了上来,看到满脑门的汗就知道他等待许久了,郑越臣问:“金大人,你怎么在这里,也来面圣不成?”

    “哎呀,我哪里那个福分,这不是等您吗,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急匆匆召您入宫,是不是我等出了什么岔子?”金铽问道。

    郑越臣摆摆手:“不关大家事,是圣天子找在下讨教一些商贾之事,呵呵,让您担心了,实在罪过。”

    金铽这才放心下来,见郑越臣捧着一个匣子,问道:“这是什么?宫里的点心么,让老夫尝一尝,老夫也是饿了半天了。”

    “别,你想吃找地方买去,这是圣天子御赐的,我回去还要供起来呢。”郑越臣连忙夹在怀里。

    郑越臣美滋滋的回了在京城的寓所,把宫里的事情跟夫人说了一遍,他的夫人也是开心,但也提醒郑越臣,这点心可放不久,供奉起来,怕是也坏,郑越臣还是坚持供起来,而到了晚上,宫里的侍从官到了郑越臣家,把郑越臣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送来了,而郑夫人问及为何会换衣时候,侍从官也只是说是他不小心把茶水洒在了郑越臣的身上,主动揽了责任,而郑越臣听了这话,心中感慨,赞天子心细,宫中之人办事得体。

    扎兰屯旗。

    朴太在暗无天日的地洞里奋力挖掘着,把挖好的土用筐盛起来,喊了一声:“可以啦!”

    井口的人便是把筐拉拽了上去,朴太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拔掉水袋塞子,喝了一大口,正值天热,地下又是不通风,朴太着实难受的很,但活还是要干,他现在正在挖掘的是窨子,是山东一带的移民带来的,用于食物保鲜,这窨子就是像挖井一样,向下挖掘三四米,然后向四面挖地道扩张,用于冬季储存食物。

    葱姜蔬菜都可以存储在窨子里,更重要的是作为扎拉屯旗百姓主要食物的红薯和土豆也可以在窨子里实现长期储存,而朴太挖的这个窨子是他们什公用的,这个冬季大家伙吃的就要存放在这个窨子和另外一个地窖里了。

    倒不是朴太有积极心,为全什挖窨子,实在是任务分配罢了,各家各户要出工去修水利,烧荒垦田,还要搬砖盖房子,准备接纳新移民,每个劳力都有活计,朴太自然也不能清闲。

    “亲家,还忙着呢,我们都下工了。”窨子口传来了权业的声音,却是没有筐再放下来,这显然是让朴太上去。

    朴太被绳子拴住,被人拔了上去,浑身都是泥巴,呼吸着新鲜空气,就去洗刷了,大院子里有一个专门的小房间用来洗澡的,等朴太洗干净回了自己家,却是看到自己老婆点着了油灯,在桌上拿着几块布比对着,这是少见的,他老婆抠门的很,不来外人,怎么会点灯呢?

    “干什么呢,不趁着天没全黑去做饭?”朴太问道。

    朴太老婆把盖着饭菜的盆子揭开,说道:“都做好了,你吃吧,我们都吃完了。”

    朴太干了一天活,累的够呛,稀里哗啦的吃起来,老婆却还是那个样子,问道:“你干什么呢,对这布这么上心?”

    “嗨,这不是准备给大丫头准备嫁妆么,你不懂,还不是我上心。”朴太老婆说道。

    朴太撇撇嘴:“怎么,你愿意嫁了,不拿捏人家了?”

    虽说朴太和权业一直以亲家相称,但两家只是定亲还没结婚,而朴太老婆一直说不慌,实际就是想拿捏的权业,看看安家落户的时候还能得到什么好处,朴太记得老婆非得要年后再说呢,怎么今日忙了起来。

    放下了布样,朴太老婆说道:“你还不知道呢,权业家的大小子要去齐齐哈尔上学了,秋后下雪前就去,过年都不回来了,现在不办,就得等明年甚至后年了,你想想,那小子去了学堂去了城镇,见惯了好姑娘,还能惦着咱家大丫头么,别过一两年,人家有了别的女人,咱大丫头倒是嫁不出去了。”

    “不对吧,齐齐哈尔什么时候有学堂了,权业不是这么说的啊。”朴太摇摇头,他还记得权业的计划,让他儿子和自己闺女先结婚,生了孩子再去沈阳或者海参崴上学堂,当技术员后,看再哪个地方安家,再把妻儿接过去,朴太可是听权业说过,能学农机修理技术的学堂只有省城有,怎么齐齐哈尔也有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朴太老婆又拿起了布样,嘟囔着:“你说,让权业给出多少彩礼合适?”

    朴太放下筷子,一把把老婆手里的布样打在地上,斥责道:“钱钱钱,你猪脑子里就只有钱,你不想想,齐齐哈尔有学堂了,别管什么学堂,咱儿子要去念了,将来不也是做官当爷么,他权业若是能把咱儿子也弄进学堂,还要什么彩礼啊。”




章八八 学堂
    “爹,娘,你们胡说什么呢,凭什么我嫁不嫁要和弟弟上不上学堂挂一起,我可不依你们。”朴太的闺女从里屋走了出来,不高兴的嘟囔了一句,又转身回去了。

    朴太忍不住捂住了脸,颇有些不高兴,他只有一个儿子,但这个儿子在旁人嘴里的评价是天差地别的,在权业嘴里,他的儿子是一个聪明勤快的家伙,学手艺的速度很快,跟着权业学了这才几个月,都能上手抡锤了,对于一个学徒来说,这就是入门的典型征兆,明眼人都知道,朴太的儿子是个当铁匠的材料。

    但朴太的儿子还跟着权业的长子学识字,但在这个方面,他的儿子就完全是个棒槌了,学了几个月,报纸的正反都分不出来,一根扁担倒了知道是个一,再倒一根就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了。

    但是朴太很清楚,铁打的再好也不如上学上的好有前途。

    “亲家在家呢.......。”院子外面权业喊了一句,朴太应了一声,就见权业手提肩扛进了堂内,提篮和箩筐里不是面粉袋子就是染色棉布和葛布,还有不少的杂活物件,都是眼下扎兰屯缺少的,别的不说,光是那一大一小两个剪刀,就少有人家能拿出来。

    朴太连忙接过来,倒了水,问道:“今天怎么下工这么早,是上面派什么新活不成?”

    “今天建的是个工坊,是吉林绥靖区援建的,说以前是做炮车和辎重车的,转到咱们扎兰屯旗修造马车,陆军的事一板一眼的,到了点就下工,再干还要多发钱呢。”权业笑呵呵的说道。

    “等我挖完了咱们大院的窨子,你也让我去工坊吧,看看,若有机会,也能学个手艺,这砌墙架屋的手艺,我也想学学.........。”朴太说道。

    权业满口答应,脸上却是有些犹豫,他过来可不是闲聊的,是要说正经事的,幸好朴太老婆早有准备,扒拉了几下朴太说道:“亲家来是跟你说闲话的,那是来说正事的,别光说那些没用的。”

    权业呵呵一笑,喝了一口水,说道:“今早上,我家的和亲家母都说了,因为齐齐哈尔办学堂的事,咱两家的婚事就先办了吧,今天来就是商量这事的,亲家,你有什么打算,说出来,咱们合计合计。”

    朴太心心念念的还是儿子上学堂的事,连忙问:“齐齐哈尔那是什么学堂啊,有机会的话,让你家老大把我儿子也带上呗,姐夫带小舅子一起学,相互也有个照应。”

    “带不了,实在是带不了。”权业摇摇头。

    朴太说道:“是不是要推荐信啊,你现在是参领大人面前的红人,给孩子讨一个来不成吗?”

    权业见朴太不依不饶,也不好得罪他,出门喊了一声自己大儿子,早在旁边家里忐忑不安的权业儿子很快进来,权业让他跟朴太解释一下,权业儿子风风火火的跑回家,从祖宗牌位后面把自己的文凭取来,放在了桌子上,说道:“齐齐哈尔那个学堂叫齐齐哈尔高级习艺所,还没有建好呢,听说是京城派遣老师,沈阳带来教材和用具,海西那边来教员,是理藩院牵头办的,想上高级习艺所,必须要有这中等文凭,这是我在海西的时候,学了五六年才考下来的,这东西,花多少钱都买不到,这么说吧,这就和前明的秀才差不多。”

    “哎呦,想不到你还是个秀才公呢。”朴太老婆啧啧称奇。

    “那你把你学的教给你舅子,他不就也能考一个吗?”朴太说道。

    权业呵呵一笑:“这是大小子学了好些年才考来的,要先识字写字,学术算,才能在镇上考到识字证,然后去城里上学,学了两年才考了初等文凭,又学了三年,才考了这中等文凭的。

    齐齐哈尔的学堂至少要初等文凭才能进学呢,还只能报中修班,我家大小子有这中等文凭,才能报高级班,入学还要先测验的。”

    朴太无奈点点头,权业家的大儿子考这玩意都学了好几年,自己儿子那脑袋,岂不是要学十年?

    “我明白了,你把这东西收好吧,可别丢了。”朴太说道。

    “呵呵,亲家别伤心,咱们扎兰屯也在办学堂,你家小子能通过测验,也是可以进去学习的,等学好了,再升学到齐齐哈尔去,我们在海西的时候,小子们都是这么走过来的。”权业笑呵呵的说道。

    “行,今天晚上我就亲自督促他学习,他再不认真,就用鞭子抽。”朴太也是发了狠。

    “爹,咱们参领公署旁边有两个夜校,是官署里的人办的识字班,你咋不拿点钱让弟弟去那里学呢。”朴太的闺女在里屋说了一句,却也不敢出来见人。

    朴太回了一句:“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接着,朴太与权业就商量起来正事,二人拿出黄历来,朴太老婆装神弄鬼的算计了一阵,说是月底就有几天好日子,能把婚事办了,朴太和权业也是同意,这样不会耽误上学的事,更不会耽误秋收。

    “还有一件事,今日就说了吧,其实不说呢也成,但也怕你们二位有意见........。”一向说话办事爽快的权业犹豫起来,朴太问:“还有什么事,若是彩礼什么的,大可不必多说,大家刚来相互帮衬着过日子,什么彩礼不彩礼的,还是女婿上学堂最要紧。”

    权业搓了搓手:“倒不是钱的事,是.......大小子想着,秋收后去上学把你家妮子一起带去,过年就不回来了。”

    朴太终于回过味来,按理说,下个月办完婚事,自己闺女就是权家人了,人家小两口子一起去齐齐哈尔,用不着跟自己说,朴太也觉得去也无妨,闺女看住女婿,也省的他在齐齐哈尔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但朴太总觉得哪里还有些不对。

    权业话没说透,他儿子又推了推他肩膀,权业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对儿子说:“要不你跟你岳丈说?”

    “还是爹你说吧.......。”权业儿子也不太敢。

    二人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敢说,憋得朴太女儿在里屋难受,掀开帘子走出来,说道:“爹,权大哥想带我去齐齐哈尔,也上学堂。”

    “浑说个什么,你个女娃子上什么学堂,有什么学堂能让你上?”

    “就是,钱不钱的另说,你有那文凭么?”

    朴太夫妇回头不高兴的斥责女儿,权业见说开了,直接说:“也不是没女娃的学堂,那年去海参崴,人家官宦人家富商家的女儿都上女子学堂,一开始学文化后来学会计、医学之类的,不管是经商还是管家,都用的上的,习艺所的中级班有会计一科,专有一个女子班的,而且女子班全部免费,不要钱的。”

    “那文凭呢,中级班也得要初等文凭吧。她连识字证都没有,上什么学堂。”朴太老婆说道。

    朴家女儿掐腰说道:“我没有,是因为我没去考,娘你信不信,下个月我就能考一个识字证出来!”

    “你就吹吧你。”朴太瞪大了眼珠子。

    权业儿子说:“要说学文化,她确实比弟弟学的快那么一点........。要是能考试,八成能考出来。”

    权业的儿子可是朴太儿女的‘老师’,老师都这么说了,那总不会有错,而朴太女儿也是争气,顺手把当成窗户纸的报纸撕了一块下来,在灯下读了起来,看的朴太夫妇是啧啧称奇,他们可不知道自己闺女什么时候学会认字了,还比儿子强多了。

    “别念了,别念了!念再好你也不能去,女儿家的就该在家里看孩子洗衣服,学什么会计,学会了,有差事让你干嘛?”朴太老婆喊道。

    朴太闺女丝毫不让,说道:“怎么没有,我去官署帮工的时候都听人家说了,咱们管旗扎萨克曹大人的媳妇就在京城呢,人家可是在理藩院财务室工作,知道啥是理藩院财务室吗,咱们旗佐的账都得人家看了才算数,上面批下来的钱,就得有曹夫人签名才行。人家曹夫人就是学的会计科呢,知道在哪里学的么,人家在皇后娘娘开的学堂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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