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未蚁贼

    战马高高跃起，然后落入到枪阵之中，有的连人带马被当即被长枪刺穿，轰然倒在地上，压倒了周边一群战士，有的直接跳入战阵之中，马上元卒挥甩着马刀，四下乱砍，战士们纷纷被砍倒。兴华军布下的拒马阵顿时被搅得混乱，与元军骑兵陷入了混战之中。

    混战之中，踞高临下的骑兵的优势始终是为步兵所不能及的，面对着元军骑兵不停抡动的马刀，战士们只能以刀盾，长枪相抗，往往被马上元卒劈倒，只能四处趋避。

    “结阵，结阵！向我聚集！”看着溃散的战士在元军的劈砍下纷纷倒地，常五睚眦俱裂，战马嘶鸣着向战场外冲去。大喝道。。

    战士们一边用长枪盾牌抵抗着，一边渐渐聚集起来，以长枪、刀盾兵在外，弓弩手在后，在道路边重新组成一个圆阵。以外面长枪、刀盾抵抗着奔驰的骑兵，里面的战士则扳放着钢弩，不停地放着弩箭和火药弹。只是蒙元骑卒游弋不定，火药弹的效果并不是十分的理想。

    有的元军骑卒向山谷外的战场奔驰而去，有的拔马回旋，准备一举吃了这一百多应其损失惨重的贼兵。




第202章 破釜沉舟
    常五用盾挡住一个骑卒侧马劈下的马刀，右手一刀砍在马腿之上，战马嘶鸣着倒下，一个战士突前，一枪捅死了马旁的伤卒，接着又被一枝飞来的箭矢射倒。

    丢下手中破败的盾牌，常五看了看身后的战士，心中一片悲凉。三百余战士，一会儿功夫倒下了两百余人。一部元军铁骑冲破了阻拦，向山口外的战场奔了过去，一些人仍在狭窄的山垅间回旋，准备一击歼灭眼前的百余贼兵。

    常五将刀往地上一柱，长长叹息了一声，左手臂，鲜血浸湿了皮甲的内衬，从手腕处滴了下来。

    “营长，你受伤了。”一个警卫营惊叫着上前，就要将常五拖到后面，包扎伤口。

    “慌什么！耶耶今天就死在这里了。”常五瞪着眼，猛地一甩，重新抬起手中刀，叫道：”兄弟们，咱们接的是死命令，今天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杀！“

    “杀！”战士们应喝着，紧了紧手中刀枪。不远处，蒙元的骑兵转着马，重新摆好了阵势，正欲冲自已而来。这次，他们没有施用骑射之术，而是齐齐举起长长的马刀。

    这三百余贼兵，竟造给纵横天下无敌的蒙元铁骑数百余人的死伤。不将这几百贼军杀得一干二净，那将是蒙古人永远的耻辱！

    “营长，火器连，火器连”警卫战士在常五身后叫道。

    “让他们上！”常五懊恼地摆摆头。

    十余余杆抬枪在火器连战士扛抬下跑到前面，前面扛枪的战士微蹲着身子，一杆杆枪就支在战士的肩膀上，长长铳杆从长枪兵身边伸了出去，后面战士操持着，远远锚准七、八十步外准备冲锋而来的元军。

    “放！”一声喝令，枪手将火捻直接按在了火门上。

    “呯、呯”二十余杆抬枪依次响起，铅丸直奔百余外回旋的元军铁骑飞了过去，。一片马嘶人喊，十余骑元骑连人带马嘶鸣着倒下，刚汇聚起元骑一阵混乱，惊惶地四窜。

    “好。就这么打。”常五喝道。

    火器连忙着收回抬枪，忙碌着清膛上药。元兵勒着惊马，与后来涌上来的骑兵汇聚在一起，纵马挥刀，又奔驰而来。

    “拒！”

    手持长枪的战士纷纷上前，迎着骑兵布下一片枪林。前面的战马嘶鸣着，马上蒙古骑兵将手掩住马眼，两脚猛敲马腹。马匹高高跃起，落入枪林中倒下。枪林后面，战士们投出最后的火药弹，拿起刀猛缠了上去。

    几百人马纠缠着在一处，撕杀震天，前方战场，杀声震天，似乎掩盖了远方上万人的搏杀声。

    不远处，阿里海牙沉着脸，看着不远处几百人殊死的拼杀。两边小山的兴华贼兵已被逼得退到山顶去了。元军骑兵陆续地纵马上前，奔向前方战场。

    “传令收兵，回城！”阿里海牙驻马喝道。

    “大人，前面道路都清开了，吴副万户还在前面。”随身的新兵有些愕然。

    “你就不动动脑子！前面战场撕杀声都快停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吹号！”阿里海牙怒喝道。

    “是。”亲身急忙从腰间摘下一个号子，放在嘴里吹了起来。

    “嘟，嘟”号角声在山野间回荡，元军骑兵纷纷勒住马头。

    “快，回城！”阿里海牙呼喝一声，带着亲兵，当先朝贵溪城方向驰去。蒙元骑兵愣，纷纷跟上。

    元军呼哨而去，劫后余生的常五将刀支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看了看身边战士，站着的只有几十人，几乎是个个身上带着伤。

    “耶耶的，大家都起来，将路截了。”常五喘了口气道。

    “营长，鞑子都跑了。你看兄弟们”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咱们就得将这路断了。兄弟们，面对北边防备。旅长那边快完事了，咱们不能让一个鞑子从这逃走！”常五喝道。

    警卫营的战士们忍着伤痛，拖着残伤断腿在山道上又慢慢聚了过来，两边山上的战士也冲下山来，向着北边重新构筑起一道阻击线。

    经过近一个时辰的激烈撕杀，傅家、排山塘江家一带的战事渐渐进入了尾声。赵勇以2团一部及贵溪独立团牵制在傅家牵制新附军，以警卫营阻击贵溪城可能来援之敌，集全旅其余部力，与谢贤的一旅，近五千人在排山塘伏击吴宁部。

    吴宁的汉军战力果然非同一般。在经厉过最初的慌乱后，吴宁将士卒聚集起来，进入江家村舍，依靠着村舍，拼命防守。盼望着傅家的林远部回窜，也盼望着贵溪城的阿里海牙的援兵。但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北边傅家村未遭兴华军重点照顾的林远部，竟在兴华军两千余人的攻击下，首先崩溃开来。新附兵士卒不是投降，就是哭爹叫娘地窜入了山林荒野。

    没了北边林远部的牵制，吴宁顿时陷入了全军歼灭的境地。兴华军战士将小小的山村围得水泄不通，逐房与汉军争夺，将吴宁部逐步地向村中心压缩，全军覆灭只是时间的问题。

    排山口外的撕杀声传来，也意味着贵溪城援兵的到来，吴宁以下，汉军士气大振，兴华军也顾虑地放缓了进攻。可是令人焦燥的是，山口处的撕杀一直持续着，汉军的士气也渐渐地的消退了下去。

    一队几百人的铁骑冲出了山口，马上骑士举刀吆喝着，正要向激战的村子冲来，但旋即被兴华军密集的弩箭、铳炮打得人仰马翻，接着被树林中的骑兵剿杀得一干二净。

    吴宁咬了咬干裂得似乎要流血的嘴唇，绝望地意识到，兴华军并不是不能迅速地吃掉自已，而是要将自已当作鱼饵，引来更多的飞蛾自行飞来，扑入火中。

    “耶耶的常五，作什么死，就不知道主开道路，放贵溪城的鞑子过来！”村舍外，赵勇气恼地甩甩手中的马鞭，骂道。

    “旅长，可是你让他们死守排山口的。”身旁的参谋轻声提醒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这边都快没动静了，他就不会想想，将那些放进来！”赵勇瞪眼道。

    参谋苦着脸，不敢再搭话，任由赵勇不停地咒骂道。

    山口处隐约传来一阵阵号角声，涌进了几百骑后就再也没有元兵冲了进来。排山口的撕杀声也停了下来。谢贤带着几个警卫员纵马跑了过来。

    “哟，我说赵大旅长，怎么在这不高兴了，这鞑子眼看就要灭了。这块肉吃下去，怎么还没填饱你的肚子”谢贤将马缰绳向警卫员一抛，走来笑道。

    “常五那小子，死堵着山口做什么，多放些鞑子多好。”赵勇仍抱怨道。

    “就知道你赵大旅长胃口大。不过，且将就着吧。不用指望了，山口的鞑子撒了。”谢贤笑道。

    “想不到这蒙古铁骑也怕起死来了。愣不敢进来。”赵勇叹道。

    “明知有伏，他们怎肯前来送死。”谢贤道，“咦，王参谋长呢”

    “他去傅家村那边了。这个林元，几千兵没怎么打就崩得满山满野都是。王参谋长估计正头痛着呢。这一带有好些百姓，可别让那些溃兵祸害了。”赵勇道。

    “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他们大多听说过兴华军的规矩，祸害百姓者杀！”谢贤道，“不过，为防不测，咱们早早打发了吴宁，让人四处清剿一下。”

    “用不着太费力了。”赵勇摇摇头，回头向参谋吩咐道：“让人向村中喊话，让那些人投降。给他们半柱香时间，投降者不杀。时间一到，一个不留！”

    “是。”参谋答应一声，带着几人去喊话了。

    不到一盏茶时间，吴宁低着头，领着几百残兵剩将走了出来。这场战事也拉下了幄幕。

    此战，兴华军在傅家村，排山江村一带歼敌三千余人，俘汉军副万户吴宁以下四千五百余人。另排山口阻击部队歼灭蒙元骑兵七百余人。近两千余士卒溃散逃入山林，新附军指挥使林远也不知所踪。兴华军伤亡一千六百人，赵勇旅警卫营几乎打光，直接战死三百八十三人，幸存下来百余战士无不带伤。

    经此一战，料想元军已不太可能再次发动大规模的扫荡了，得胜的兴华军以一部再次回官山岭、乌龟岭收拾，大部就驻军于排山村江家、傅家一带。

    确实，回到贵溪阿里海牙真的顾及不了县境北边的兴华军。此次兴华军能将一万人一口吞下，必然是弋阳的兴华军到达贵溪了。对兴华军的凶悍，阿里海牙也确确实实地领教了。排山口，兴华军几百步卒，净敢与几个五千铁骑抗衡，并宁死不退，着实让他震惊。

    五千铁骑是自己手中最为核心的力量，若放在西域，这几乎是能扫荡千军，杀国无数的力量，若在同等力量的兴华军面前也将是溃败的下场。兴华军手中的钢弩、火药弹与火铳果然是远超铁蹄、马刀的犀利战具，但最令人惊叹的是其宁死不屈的作战意志。

    这数千骑是陛下特意从襄阳调拔给自已的，里面多为蒙古人，许多还是蒙古贵族子弟。这次一战，连兴华贼军主力的影子也没摸着就折损了近两千骑，纵使扫平贼军也不好向大都城里的陛下和王公贵族们交待了。想着这里，大帐中的阿里海牙说不出的郁闷。

    大帐两旁，诸将沉默肃立，目不旁视。荆湖行省郎中了空和尚叹了口气，走了出来，向上拱手道：“大人，为今之计还是退兵吧。若待饶州兴华贼军攻陷了安仁，断了我军后路，那就为时已晚了。”

    阿里海牙沉默语。战事的进展确实出乎了自已的预料。数天来，自已损失了一万五千人，其中还有近五千的精锐骑兵。这是自已领军以来从未有过的大败。现在手中虽说还有近五万人马，但除了战力堪优的两万新附军，堪称精锐的汉军也只有两万余人，如此下去，自已能顶得了兴华军几次伏击自已还能进军弋阳、铅山，一举清剿贼军巢穴吗

    “大人，事急矣。饶州兴华贼军败嗦都部，在饶州攻城略地，如入无人之境。安仁粮草被毁，信州贼军坚壁清野，我大军不能就地征粮，只能从抚州征调。若饶州兴华贼军取余干，从而进军抚州，则我军粮草断绝，形势危矣。与其处信州不测之地，我军不如回师安仁，击退饶州之敌，重新筹措粮草物资，厉兵秣马，待江南军西来，再行东进，与江南军合力清剿信州之贼。彼时信州贼军东西受击，必首尾难顾，如此可剿灭耳。”见阿里海牙不语，了空殷切地劝说道。

    “回安仁，回安仁就有粮草可食了安仁大部粮草为敌所焚，若我军回师安仁，兴华贼军慑于我后，饶州贼兵克万年、余干于前，我军岂不是又坐困于安仁”阿里海牙仍未出声，参政崔斌走出道。

    “那就弃了安仁，回抚州。”了空道。

    “我看未必如此。我军此次出击信州，虽有小挫，但实力仍强于兴华贼军。此次退兵，贼军之势必炽，不可遏制。兴华军以一路乘胜取饶州、进军抚州，我军又将如何难道再退到洪州甚至荆湖而去。那时，兴华军在西当全取江南西路，截断大江，数我江南军之后路；在东，则与宋廷余孽合力取两浙，苏杭，如此江南当非我大元所有矣。我大元十数年征战，灭宋之功化为乌有。与其这样，以崔某看来，兴华贼兵即进军贵溪而来，其在弋阳、铅山贼兵当不足万人，我军倒不如下定决心，效项王之志，破釜沉舟，全军进军弋阳，饶弋阳城而不顾，避亢捣虚，直取贼军巢穴铅山。”崔斌侃侃而谈道。

    “嗯。”帅帐之上，阿里海牙虎躯一振，目光光炯炯地瞪着崔斌。。

    “大帅，我等愿效项王之志，直捣贼巢！”诸将纷纷拱手请战道，

    “且慢。”了空和尚一步迈出，厉声置疑道，“诸位，崔大人，若我军进袭铅山不利又当如何到时进不能取铅山，通不能回安仁，我军又当何去何从！”



第203章 闪击弋阳
    对阿里海牙果决，弋阳城里的陈林与周建同样是措手不及。两人本还商量着弋阳的防务，并步署着部队进入贵溪拖住、围歼阿里海牙的事情，就收到了贵溪赵勇快马传来的消息。

    紧接着，就收到了确切的情报，阿里海牙以五千铁骑为先导，沿路烧杀，真奔弋阳城而来，连出城打伏击的时间也没有留给陈林与周建两人。

    陈林领2师1旅守城，周建匆忙领着第6师与夏子玉旅出城迎敌，元军大部已自西堡山附近，利用水师紧急搭建的浮桥，或桥或涉，一举跨过了信江河。

    周建率第6师赶到，一场混战，敌军前锋稍顿，元军即于弋阳城西八里处的马鞑石村一带扎下大营。周建领兵退后，在弋阳城南，依城布置阵地，与元军对峙。

    元军大帐，阿里海牙也甚是惊心。原以为弋阳空虚，自已能一战而下，至不济也能将弋阳团团围住，但适才的一通混战，兴华贼军竟还能出动近万人，且敢与自已正面相抗。一场混战，自已起码死伤了数千人。这说明，弋阳城内的兴华军至少也有两万人，绝不是自已能一口吃得下的。

    若自已一直停顿在贵溪城，或者退军安仁，任由弋阳的兴华军出师贵溪或去安仁，与饶州的贼兵相配合，自已最终免被东西两边的贼军合围，再逐步消灭的下场。

    弋阳不是久留之地，若陷在弋阳，贵溪的贼军尾随而至，自已粮草不继，无城可依，等待自已的依然是覆灭的下场。事到如今，自已唯一的希望就是再次突袭铅山。但应该如何摆脱弋阳的守军呢阿里海牙陷入了沉思。

    夜暮低垂，弋阳城墙之上，守军点起了一处处火堆，宛若一条盘旋的火龙。城内也是四处通明，守兵和民壮连夜修筑城防工事，搬运滚石、檑木等防御物资，做着各种死守的准备。这鞑子进了城，全城的百姓，有一个算一个，都没有活路。

    指挥室中，陈林、周建等人集在一起，商讨着明天的战事，参谋们忙着协调各片城之事。

    “贵溪城已被赵勇收复了，谢贤旅现在到了信江北面的廖家一带，断绝了阿里海牙的后路。阿里海牙现在确确实实成了孤军。”陈林道。

    “你觉得阿里海牙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他觉得他能将弋阳一鼓而下”周建沉吟了一会道。

    “空不空虚，经过今天白天的一场混战，想必他也该清醒过来了。这鞑子要打下弋阳城，恐怕还得再调来五万、六万人。还得花费个三、两个月。不过真拖个三五个月，用不着咱们打，这鞑子恐怕也饿死了。”陈林笑道。

    “不错，他是应该明白过来了。”周建点点头，“不过，这弋阳就算空虚，也并不值得他冒如此大险，将后路都丢了。没了后路，他们就算得到弋阳，那也只能陷身在这里。这阿里海牙可不是无能之辈，他如此做到底为了什么”周建苦苦思索道。

    “是啊。听谢贤说，阿里海牙这次进军弋阳，宛若逃命一般，不仅弃了贵溪城，还将一些带不走的物资都一把火烧了。现在就算他们回军贵溪城，也不在可能在贵溪呆得往了。阿里海牙冒如此大险，其中必缘故。”陈林轻轻道。

    “烧了物资，那是不是说他根本就不想再回贵溪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