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未蚁贼

    “哈哈，这好办。诸位请随我入营去。陈某也好向各位好好讨教一番。”陈雄笑着起身道。

    “慢此事不急。”谢定之出声，向陈这拱手道，“谢某还有一事，想先行请教陈大人。”

    “哦，谢兄有事请说。”

    “近来听闻陈大人处有威力惊人之物，人称之为“神雷“，人马当之俱碎。不知确实否”

    “这”

    想必，这才是今天的主题，也是章、谢二人前来的目的。陈远、赵忠、汪麒面色俱凝重起来

    “哈哈，谣言，都是谣言，这世间哪有什么神雷若真有此物，响们保安团对战三两百元兵，还会损折那么多的兄弟。”陈雄哈哈笑道。

    “陈兄弟又仍必欺瞒我等，保安团安仁城外实兵演练，我等都亲眼所见。神雷轰击之下，头盔衣甲破碎，木桩东倒西歪。至今，城外神雷轰处尚存”谢定之身后，一名稍显文弱的后生愤然道。

    “呵呵，哪有如此神物，诸位一定看错了。”陈雄呵呵笑着，犹自否认道。

    “你”

    “好了，确如陈营长所言，神雷之物，我保安团确实没有。”陈远摆摆手，制止住陈雄继续争辩。

    厅中，谢定之闻言，面若寒霜，就欲起身。身后，张孝忠等也甚是愤然。

    陈远起身，以手虚拦，笑道“谢兄，诸位休恼。子不语怪力乱神，这神雷自是没有。谢兄说的想必是火药弹吧。此物以火药制成，点燃即爆，轰隆作响，在不识人眼中，倒也真如神雷一般。”




第55章 交易
    “火药弹火药”

    “是啊。章兄、谢兄有没有听过火药弹之名”

    章如旦、谢定之俱摇了摇头。毕竟两人都是文人出身，诗酒风流，要说吟诗作对，舞文弄墨都十分容易，但对军中之物却未免生疏。

    “张某在曾于军中见过突火枪，将火药置于一端开口的铁铳中，引然后有尺余长火从铳口喷出，可以火伤敌，但威力极其有限，与贵部火药弹不甚相同。”一旁张孝忠应道。

    “这位兄弟倒是见识颇广，不知高姓大名”陈问拱手道。

    “某姓张，名忠，曾于军中见过突火铳。”

    “原来是张忠兄弟。”陈远点头致意，淡淡地解释道“这位张忠兄弟说得不错。突火铳、火药弹看似不同，但都离不开火药。火药引燃会骤然爆发，突火铳以火焰伤人；火药弹则以火药置于铁球内，引燃后迸裂铁球，以铁球碎片伤人。”

    “哦。”张孝忠听得却十分震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想不到这陈远竟如此轻易地就将火药弹的机密说了出来。

    章谢诸人俱觉愕然，继而面露欣喜之色。想必打着回去研制的念头。陈远看在眼中，却也不挑破。

    火药弹确实是火药，但也非一般的的火药，最大机密是火药的配方、制作工艺。如果用现在宋军中火药制作火药弹，充其量只能制作出一些大鞭炮而已。

    “若如此，军中倒不缺有炒制火药的匠师，倒可以慢慢试制一些。不知陈大人可否派些工匠前来指导”谢定一请求道。

    “谢机宜可能不知道。这火药弹制作甚是麻烦，非一日可成。且制侄极为危险，一个不慎就会物毁人亡。是以绝不可于军中制作，更不可能仓猝之间制成。”陈远笑笑。

    “哦，还有此一说。”谢定之愕然道。

    “这个张某也听说过。这炒制火药极是危险，一个不注意，可能就物毁人亡。甚而周边数十步内也被夷为平地。”张孝忠点头道。

    陈远不觉又打量起这个魁梧汉子来。嗯，此人不亢不卑，气态从容，更甚为熟悉军伍之事，决非无名之辈。莫不是昨日陈永提及的张孝忠吧。

    陈远又眼渐渐亮了起来，热切地看着张孝忠，点头道“张兄弟说的甚是。这火药弹都是放在铅山无人之处小心制作，制成后运来安仁。”

    “哦，不知这火药弹所需原料是哪些”章如旦突地问道。

    “这”汪麟将眼看向陈远。

    “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原料无非硝石、硫磺之类。若能提供原料，我方倒可为谢大人竭力制作一批，以备安仁御敌之用。”陈远点头道。

    “不知这火药弹制作需要多少时日”章如旦追问道。

    “唔，火药弹制作甚是不易。若原料备足，我自当去信铅山，让工匠们日夜赶工。不过，大概也需月余之久。”陈远默算了会，估计道。

    “如陈大人所言，此物一时制备不出。但如今大敌当前，若待制成，恐远水不救近火。陈大人能否先提供些成品给我军”几人相互打量了会，谢定之请求道。

    “这个却难。火药弹制作甚是不易，而且原料收集甚为艰难，如今我保安团中配备也不多”陈远面露难色，摇头道。

    “蒙元鞑子凶悍难敌，不日就将大举前来，这火药弹乃克敌奇物。陈团长即使因故游离大军之外，但仍为谢大人治下，何忍冷看着安仁守军面对蒙元大军而不施援手若安仁军败，陈大人又何去何从”谢定之激动道。

    “陈团长，你我两部都志力于勤王抗元，当守望相助，又何分彼此。”章如旦亦道。

    “唉。”陈远叹了口气，转身向汪麟问道“汪处长，我处可还有火药弹”

    “团长，上次出征所带火药弹在收复时安仁已消耗一空。近日新从铅山运百余枚来，但依然是僧多粥少，严重不足。现在火药弹已全数配备了到下面连队，营部也没有了存货。”汪麟道。

    “这，章兄，谢兄，我部确实没有存货了”陈远为难道。

    “那铅山那边可有什么时候再会运来”谢定之问道。

    “适才团长说了，这火药弹制作实是不易，况且原料收集十分困难，这铅山所产也是有限。下批补充应在一月之后了。”汪麟道。

    “陈大人，下批运送前来火药弹可否优先提供给我军。我等回去禀明大人，让各地紧急收集硝石、硫磺之物送至铅山。”章如旦企盼道。

    “章大人，我保安团将士也等着火药弹呢”陈雄在一旁不满道。

    听得陈雄之言，章如旦、谢定之心中俱是一叹。这等神兵利器，保安团哪有轻易放弃的道理。

    陈远看在眼中，摆了摆手，叹道“哎，如今蒙元势大，谢大人处压力之大远甚吾等。下批火药弹当有百余枚，就优先提供给安仁守军吧。”

    “团长。”陈雄叫道。

    “休要多言了。安仁之战，谢大人为主，我等为辅，自当有主次之分。”陈远摇了摇头，“都是杀鞑子，火药弹在谁手中俱是一般。”

    “多谢陈大人。陈大人如此高风亮节，吾等佩服。”没想到陈远竟是如此识得大体，章、谢等俱都大喜，起身拱手相谢。

    “哪里，俱是一家人，又何分彼此。陈远平生所愿唯有驱除鞑虏，悠游林下而已。”陈远谦让道。

    事情议定，厅中气氛活跃起来。一阵相互吹捧之后，张孝忠上前，拱手道“陈大人，张某可否到贵部见识一番，并先行请教火药弹使用之法”

    “这事倒易。”陈远点了点头，回头向赵忠、陈雄等人道“赵处长、陈营长，你们待会安排几个兄弟到处看看。张兄弟几人军伍出身，久历战阵，你们也要好好向他们多多请教。另外，你到下面连队中先抽调十枚火药弹，让张兄弟带回城去，以作训练之用。”

    赵忠、陈雄答应一声，招呼几人出门而去。陈远与汪麟则留在厅中，与章、谢二个讨论火药弹制作及今后配合的一些事宜。

    午后，章、谢众人带着十余枚火药弹，在陈远等人的欢送下，欣喜地起程回安仁。

    “团长，这火药弹就这样给了他们了”见章、谢等人走远，陈雄有些不甘心道。

    “给他们些也无妨。想要更多，就拿东西来换吧。王夫子那里，可没有那么好说话。”陈远轻笑道。

    “难道团长就不怕那些人得到火药弹之秘后自行研制”汪麟也有些纳闷道。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这火药之物出现也有好些年头了，在军中也只有那些中看不中用的突火枪，引火物等。谅他们也制不出火药弹来。他们制不出，就只能更加依靠于我。”陈远淡淡道。

    “就怕他们不识好歹，拿到火药弹后又生出些什么别的想法。”陈雄忧虑道。

    “自然不能让他们轻易得到。待蒙元大军前来后再给他们吧，那时谅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想法了。现在他们手中仅有十余枚，见识到火药弹威力后，他们就更不会有什么想法了。何况，咱们手中依仗的，也不仅仅是火药弹而已。”

    “团长是说，咱们有新东西了”陈雄惊喜道。

    “也不算什么新东西。铅山那边已试铸成了几个型号火炮，威力还算可以。过几日就会运几尊过来。另外还有些如禁军中的突火铳的东西，我准备于营下新设一个火器连，你和赵处长要抓紧训练，摸索出一套火器的使用方法来。”

    “是。”赵忠、陈雄大喜，齐齐拱手应道。

    “不要过于迷信于武器的威力。武器威力再大也得人去使。保安团的战斗力来自咱们保安团的兄弟。各部训练要加强，特别是宣教处的思想工作要跟上，要让我们每个战士都明白为什么要战，怎么去战。也只有这样，咱们军队才能成为一支战无不胜的铁军”

    “是。”众人皆神情严肃，应声道。



第56章 日薄西山
    章如旦、谢定之一行人回到安仁城，向谢枋得禀报了陈远部之行情况。陈远自行脱离，拒不前来已在众人意料之中，鉴于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惩戒陈远部，谢枋得不置可否，众人一时也未多加议论。

    谢枋如走到一个木箱，盯着着箱子中十余枚黝黑的长铁球，神情凝重。

    “正纲，这就是”神雷””

    “大人，正是此物。”一旁张孝忠上前，介绍道“此物名叫火药弹，外罩铁壳，内填火药，在此处有一小孔，可接出引线。使用时，用火点燃引线，引燃内部火药，火药爆炸，外面铁壳迸裂，则可飞溅伤人。”

    “哦，其效如何是否如传言所述”

    “以属下看来，应当有过之而无不及。”

    “哦。”

    “大人，前日陈远部于城外实兵演练，属下曾于城外观看。今日更在其部营中亲自引燃了一枚，更亲切体会到了其威力。以属下看来，此物爆炸后，声如巨雷，撼人心魄，且四溅铁片无迹可寻，衣甲难挡。虽称不上人马当之俱碎，但遇之必死。战阵之上，若有百余枚在手，当纵横敌阵之中，当之披糜。在此物面前，任你武艺再精，衣甲再厚也是无用，俱难挡此物一击。”张孝忠有些落默。

    “张大人恐怕言过其实了。”陈羍走上前，摇头道“陈远，乃贼子耳。若此物真如张大人所言，陈远岂肯交出难道他就不当心我用之其身”

    “这个就不是张某所知了。”张孝忠摇摇头，不愿多说。

    “学心兄切莫小视此物。”章如旦走了过来，“此物之威，当日我等于城头也算是见识过了。”

    “哼，我决然不信那陈远竟有如此好心。此分明是陈远虚张声势，妄想以此物威吓我军，以逞其奸计。依陈某所看，我们应严究其罪，若其不肯服罪，应即起大军，坚决平叛。”陈羍固执坚持道。

    看来陈羍旧话重提，谢枋得皱了皱眉。章如旦苦笑一声，上前道

    “学心兄，据章某看来，这陈远部勤王搞蒙之心甚坚，大敌当前，诸部应一致对敌，实不宜同室操戈。且陈远反迹未著，还是徐徐图之为好。”

    “徐徐图之，徐徐图之陈某只知忠奸不两立如今陈远所部，不听军令，私自脱离就是反叛，就当起军平叛。难道就让这区区铁球吓着不成”陈羍梗着脖子，指着箱子高声叫道。

    “呵呵，陈统领倒不要小瞧了这些铁球，这些铁球若点燃炸开，此地恐立时夷为平地。”厅中众人俱不好说话，张孝忠旁一个短须汉子轻笑道，正是张孝忠手下统领魏伍。

    厅中众人俱是一惊，陈羍一愣，接着回过神来，悖然怒道“陈羍但入军中，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又何俱此物”

    张孝忠狠狠瞪了魏伍一眼，魏伍头一缩，讪笑着退到一旁。

    “学心兄，还请息怒。当今还应以抗击蒙元大局为重。若大人驱逐蒙元，安靖社稷，那时再责陈远违令之罪，谅陈远不敢不服。此时仓猝出兵，若陈远部不敌四处逃窜，则江东各地不稳。我军后路有忧，又何能在安仁抗敌”章如旦劝道。

    谢枋得点点头，转头向张孝忠道“正纲，你看此事如何”

    “大人，依卑职所见，这陈远部士卒虽仅千余，但士气高昂，极其不宜对付。我军现有四千余人，但仍不敢言必胜。若该军持有大量火药弹，以火药弹之利，我军更无胜机。何况，属下这次前往，发现码头上泊有不少船只，若陈部不敌，必乘船逃窜，我军也很难追歼其部。目前，我军确实不宜处置此事。”张孝忠想了想，摇头道。

    “嗯，此事就到此为止，待退敌之后再议。”谢枋得摆了摆手。

    厅中众人俱点头，陈羍此时也不敢再坚持，退到一旁。

    “大人，火药弹确是破敌之利器，我军何不加紧研制一批，装备军中，以抗蒙元大军”谢定一出言道。

    “嗯。”谢枋得点点头，将目光看向原信州厢军总管刘武，道“刘统军，军中可否制作出此物”

    刘武上前，拱手道“大人，若说火药，军中确有人会炒制，原作引火之物。但这火药弹不知能否作出。依属下所见，这火药能迸碎铁制外壳，其威力之力，远超军中所制火药。不过，属下会令军中匠人竭力研制，以备军中之用。”

    “好。此处火药弹取两枚去，让匠师们依样尽心研制。研制出后，本官重重有赏。”谢枋得道。

    “尊令。”刘武抖了抖满身的肥膘，拱手应命。

    “大人，火药弹研制，恐非一日可得。属下等已于陈远部达成协议，由我部将原料送至铅山，由陈远部赶制一批供应我军，以备来日大战。还望大人允许。”张孝忠又上前请示道。

    “此事吾已知之。我这就去书信州孔大人，让其收集原料送至铅山，想来不会误了战事。你等各自去吧，回营准备战具，勤操士卒，来日与蒙元决一死战。”谢枋得点头道。

    “是。”张孝忠等人拱手道。

    二月时间倏忽而过，时间渐至年底，相于于江淮、两浙的刀兵不断，偏处江东之地的信江信州倒在安仁之战后呈出难得的平静。安仁城中，谢枋得设置江东提刑衙门，兼理信州之理，集兵近万人，日夜操练，以图保安江东之地。安仁不远的江州、饶州，元军吕师虁、武秀却按兵不动，修养待命。

    远处的临安城中，危及之报如雪片而至，大宋社稷朝不保夕。朝廷之上，文武众臣或恐慌莫名，辞官闭门，或忠贞不屈，至死不瑜，或摩拳擦掌，争相顷杂，进行着最后的谢幕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