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娇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吱吱
他直接跳过郁棠的问话,按着自己的节奏和郁棠聊起天来:“苏州江潮生意的事,你跟家里人说了吗”
郁棠还以为裴宴是专门过来说这件事的,她已打定主意,只要不管就不会食言。
“还没跟家里人说。”她笑盈盈地,热情、客气,也有着不容错识的疏离,“家里的生意是我大伯父在掌管,这件事得他老人家拿主意才行,我去说会不会不合适”
她言下之意是指既然这桩生意这么重要,怎么能让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就这样递一句话就完了,裴家怎么也应该派个管事正儿八经地去郁家,跟郁家的当家人商议吧
裴宴是个聪明人,之前不过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对郁棠抱有别样的心思,现在知道了,对郁棠上起心来,她话说的再委婉,他仔细想想,不敢说全能听懂,怎么也能听懂个七七、八八的。
闻言他嘴角翘了翘,觉得郁棠还挺有意思的,挠人都带着几分小心思。好在是他也有他的打算。
裴宴干脆道:“行!那我派个人去跟郁老爷说说。”
这还差不多!
郁棠笑眯眯地点头,给裴宴续了杯茶。
裴宴就问她:“你闺名一个‘棠’字,是哪个‘棠’”
郁棠一愣。
他这样问有点失礼。
可偏偏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之前谈的也是很严肃的事,让她生出一种错觉,觉得裴宴这么问不是失礼,只不过是好奇想知道罢了。甚至没有什么其它的用意。
她也没有隐瞒,大大方方地说了:“是‘甘棠’的那个‘棠’字。”
果然是他猜的那个“棠”字。
裴宴道:“可以取个小字‘香玉’,或是‘君然’。”
这小字是能随便让人取的吗
郁棠支支吾吾地,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裴宴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突然又问起苦庵寺的佛香来:“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商定个章程小佟掌柜还是挺不错的,交给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这说到底也是裴家的善事,她参与其中就行了,犯不着、也不应该越过裴家的女眷去主导这件事。
她笑道:“之前就和几位小姐商量好了,此事全部交由小佟掌柜去管,我们只是帮着在女眷中推荐推荐,至于能不能帮上苦庵寺,还要看苦庵寺的师傅和居士们愿不愿意吃苦,有没有能力做起来。”
裴宴看她的神色,淡淡的,也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他就又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她家里的那个山林:“今年的沙棘果收成怎么样想好做什么了没有”
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让郁棠完全摸不清头脑,不知道裴宴到底想做什么。但家里的那个山林都成了郁棠的一块心病了,裴宴提起来,她不由精神一振,道:“只是试种了那几株,说是要三年才挂果。我们试着做了点蜜饯,也没有感觉比京城过来的蜜饯好吃。”
真是件非常尴尬的事。
当初,可是她力荐种沙棘树的。
结果不仅把她爹,还把她大堂兄,把裴宴,甚至沈先生都折腾了一通,却还是无功而返。
看来小丫头对这件事很上心啊!
裴宴眼底闪过一丝得意的笑,面上却不显,依旧冷峻地和她说着这件事:“我们南方人谁会去吃蜜饯甜得齁人。你们做蜜饯,肯定不好卖啊!”
那前世你是怎么把蜜饯卖出去的
郁棠差点就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裴宴看着小丫头阴晴不定的脸色,心中暗暗撇了嘴角,神色却比刚才更严肃了,道:“要不,种点别的试试”
郁棠看了裴宴一眼,道:“之前
第二百八十一章 茫然
郁棠听着眉头微微蹙了蹙。
裴宴越过胞兄成了裴家的宗主,等闲大户人家是轻易不会发生这种事的,这其中有过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她不得而知,但听裴宴此时的语气,分明是对胡兴不满已久,想趁此机会换了胡兴。
换胡兴没什么,这是裴宴的权力,可若是想拿她做借口,她就不喜欢了。
郁棠想到上次两人的不欢而散,觉得难怪别人都怕裴宴,这个人的确是不讨喜。
反正她也不想讨好裴宴,干脆道:“胡总管在裴家当了多年的总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吩咐下去的事他没有做好,您心里不高兴,我也能理解。只是我们家这山林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沙棘树眼看着明年就可以挂果,贸贸然地再换种其它的东西,只怕又要耽搁几年。好在是家里也不等着这山林的出息过日子,林子里长的那些杂树还可以卖几捆柴,我看,这山林就留给我自己去折腾好了。胡总管那里,您再给他派个别的差事更好——您刚才也说了,他和江南的一些世家都熟,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事,就这样派到我这里来帮着管山林,太浪费了。”
裴宴听着,暗中为郁棠击掌。
这小丫头,不愧是他看中的,机灵着呢。
怕胡兴的总管被撸了,让人误会与她有关,提前就把自己给摘出来。
他无意让郁棠背黑锅,就想着要不换件其它的什么事
或者,他换件事说
郁家还有什么事来着……
裴宴思忖着,继续试探道:“你们家漆器铺子的生意怎么样了我上次给你画的图样卖得怎么样”
当初他给出了个好主意,不管是郁博还是郁文,都很是感慨了一番,说裴老太爷有眼光,选了裴宴做宗主。他们家也照着裴宴的意思,连夜赶工,做了好几个剔红漆的花卉匣子。除了献给裴老安人和昭明寺的,其它的,还没有拿出来卖。
郁棠笑道:“说起来这件事还要多谢您,要是没有您给我们出主意,我们家一时也想不到。只是时间还短,又先紧着昭明寺的讲经会,暂时还没有拿出来售卖。”
这和裴宴猜测的差不多。他道:“那我再给你们家画几个图样好了,别人来了你们家铺子也多个选择,别除了莲花就是梅花,怎么着也要添几种其他的花卉。否则再漂亮的物件,别人也要看厌了。”
郁棠求之不得。
只是这样一来,不免又欠下了裴宴的人情,以后还得经常和裴宴打交道。
也不知道哪个更让人头痛。
郁棠迟疑了片刻,觉得既不能把裴宴得罪死了,又不能全指望裴宴,不然他们家可能以后就真得靠着裴宴过日子了。
两世为人的郁棠总觉得靠谁也不如靠自己。
她以后的日子如此,她们家的铺子也应该如此。
郁棠笑道:“那我就先谢谢您了,只是您毕竟是有功名的人。我们再看看还能不能找到愿意画图样的读书人就行了。若是您有相熟的人愿意做这个的,还请您帮着留留心,我们愿意高价收图样。”
裴宴端到嘴边的茶都忘记喝了。
他这是被拒绝了!
裴宴望着郁棠。
除了发现她好像比之前更白了些,微微垂下的睫毛好像比他印像中更加浓密些之外,郁棠没有其他任何的异样。
裴宴气得差点把茶盅顿在了茶几上。
要不是怕把原本就已经说话有点阴阳怪气的郁棠弄得和他离心离德,更加冷淡疏离,他怎么会连吸了几口气,硬生生地把这怒气咽了下去
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觉得自己收敛住了怒意,这才淡然地道:“我身边怕是没有愿意画图样的读书人,你们家要是觉得我画得不太好,想约画稿,我倒可以从中搭个线,帮你们多多留意。”
话虽如此,但他那扑面而来的怒气以郁棠的机敏怎么会感觉不到。
她觉得自己失策了。
她以为以裴宴的身份地位、见识阅历,不会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不曾想他还是和很多的文人一样争强好胜,一样的小心眼,见不得别人多看其他人的画作一眼。
难道以后他们家只能用裴宴画的图样
要是有一天他不给画了呢
他这么忙,要是没有空画呢
难道他们郁家还放着生意不做,只能等着不成
郁棠想了想,道:“原本这话我不应该说的,只是您也不是旁人,告诉您也没什么。之前我向章慧章公子约过图样……”
言下之意,是不可能只用你一个人的图样。
裴宴发现小姑娘心
思还挺多的,像个滑手的泥鳅,说起话来既不得罪人,又不让人抓住把柄。
也许这小丫头还真的挺适合做买卖的。
她若是真的有这才能,他也不是容不得人的人,裴家多的是铺子,到时候让她来管就是了。不一定非要在郁家的漆器铺子里熬着,也免得和郁远争饭碗,那样郁远肯定会比现在更喜欢她。
裴宴不由笑道:“原来我在郁小姐眼里,是个容不得人的人啊!”
这话的语气太过调侃,放在这样只有他们二人独处的场合中,不免有些轻浮。
郁棠一愣。
裴宴立刻意识到了。
他不自在地轻轻咳了一声,正色道:“章公子那边,你继续约他的稿子就是了,我这边如果遇到合适的人,也会帮你留意的
第二百八十二章 同仇
杨三太太忍不住对佟二掌柜赞道:“真是能干!”
佟二掌柜与有荣焉。
杨三太太就领着郁棠和徐小姐忙着布置这边的宅子,殷浩则强拉着裴宴去了和顾家见面的酒楼。
不知道顾昶是怎么和家里人说的,来和殷家商定婚事的是顾昶的大伯父,也就是顾家的宗主顾首,顾昶的父亲却没有出面。
顾首看见裴宴眼睛一亮,笑着迎上前去,主动和裴宴打招呼。
上次顾曦和裴彤订亲,是顾宣代表顾家出面的。
他很遗憾地道:“上次听说你去了淮安,我当时还在想,怎么那么不凑巧。还寻思着等九月份了请你过来吃螃蟹赏菊花的,没想到我们两家这么有缘,在朝阳的婚事上见了面,可见我们两家是注定要做姻亲的。”
这话就说得有些谄媚了,顾朝阳听着很是不自在。
好在是因为顾曦的缘故,裴宴和顾首成了平辈,让他不至于太过尴尬。
裴宴对顾家二房很是瞧不起,对一直以来苦苦支撑着顾家的顾首印象还算可以,加上今天顾昶的婚事就会正式定下来了,顾昶以后肯定麻烦多多,他的心情非常地好,也不吝啬自己的温和,笑着和顾首道:“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您身体还好吧前些日子听我母亲说贵府的大公子染了风寒,现在好些了吗”
顾首的儿子当然没事,不然裴宴也不会拿这件事说话的。顾首笑道:“他就是不听老人言,衣服脱得太早。”之后就把自己的长子拉出来和裴宴见礼。
他的长子比裴宴还要大十来岁,可见到裴宴却只能称“世叔”,裴宴心情就更好了。
大家坐下来商定顾昶的婚事,裴宴就当自己是个摆设,一言不发不说,还抽空想着郁棠家的那片山林。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改种其它的东西,可若是郁棠坚持,不同意改种,那就只能在沙棘树上下功夫了。
沙棘树……在西北很寻常,在南方特别是临安几乎从来没有过,能不能在这上面下下功夫再就是那沙棘果有什么特别之处能拿来哄人的,他得找个人问问才行。最好是能入药。到时候做成干果或是蜜饯,应该能想办法卖出去。
裴宴好不容易熬到用完了午膳,想着他们下午要商量具体的定亲事宜,他就不在这里枯等了,想回去看看郁棠在做什么,偏偏被顾首拉着不放:“你又不是旁的什么人,有些事还需要你帮着拿主意呢!”
顾首对自己这位堂弟的结发妻子留下来的一儿一女还是挺照顾的,特别是在顾昶有了出息,顾曦又是个有主意的,他就更愿意搭把手了。
顾昶的父亲不靠谱,他之前和顾昶父亲商量顾昶定亲之事的时候,顾昶的父亲开始还挺高兴的,结果听了顾昶继母的几句话之后,就开始在钱财上斤斤计较了。还说什么他们顾家世代诗书,若是太过注重钱物,怕是到时候会被其他的江南世家瞧不起。顾昶定亲,依照古礼,想办法弄对大雁送就可以了,其它的什么茶酒点心,意思意思,成双成对就行了。
他就差没说只送一对大雁就好。
顾首知道在这件事上是指望不上顾昶父亲的了。可他既不能坏了族里的规矩,在顾昶的婚事上多花银子,也不可能拿出自己的体己银子去补贴顾昶。
想到顾昶成亲时的寒酸样子,再想到顾昶不管到哪里都把自己收拾得光鲜体面,他心里除了难过,还想帮帮顾昶和顾曦。
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裴宴在场做个证,不是顾昶怠慢了亲家,而是顾昶的父亲不要脸面,不愿意替长子花钱,这样等到顾曦出阁的时候,若是嫁妆上不怎么好看,裴宴也能包容一二,甚至有可能因此而怜惜顾曦,在裴老安人面前替顾曦说几句好话,顾曦在裴家的日子就不会太难过。
他考虑得挺长远,也周全,却架不住顾昶觉得丢脸。他道:“大伯父,王七保在杭州城,遐光这些日子有些忙,您别勉强他了。”然后又对裴宴道,“我这边都是小事,你又不是外人,我就不和你客气了。”
裴宴见顾昶笑容勉强,就知道接下来的事不怎么好看,他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在殷、顾两家的婚事中起了什么作用,就更不用说坐在这里听殷、顾两家打机锋了。
他毫不客气地起身告辞。
殷浩肯定要留他。
他还是第一次主持家中晚辈的婚事,身边也是第一次没有“姑姑”、“姐姐”们的提点,他生怕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来,让殷家被人笑话。这也是他为什么非要裴宴跟过来的缘故。
现在裴宴要走,眼看着顾家留不住人,他立刻站了起来,对顾首道:“您是长辈,我去送送遐光好了。”说完,还丢了个眼神给顾昶,让他把顾首陪好了。
顾昶点头。
殷浩送裴宴出了雅间,刚走两步就道:“你走了,我这边怎么办”
裴宴看了殷浩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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