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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娇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吱吱
杨大老爷这才明白裴宴为何要说那句“算是我们两个叔父送你“的话了。
若是真的,这十五万两银子还真就是裴宴和裴宣送给裴彤的。
杨大老爷没觉得这是假的。一来是裴老太爷最多也就有这点私产,二来是二十万两银子的确不是小数目,想平账,需要时间和精力。
那就见好就收吧!
杨大老爷在心里琢磨着,怕裴宴和裴宣又有了新的主意,想着干脆落袋为安好了。
“孩子还小,离不开长辈的扶持。“他笑呵呵地,矢口不提那二十万两银子,直接向裴氏两兄弟道谢,“多的话我就不说了。那就按照两位叔父的意思,裴彤带着母亲、弟弟和妻儿分出去单过。以后大家就当亲戚走动,不再在一块儿祭祖了。至于阿彤阿爹的坟,照我说,不如就迁到京城,以后阿彤他们祭拜也方便。”
京城居,大不易。
并不是你做了大官就能留下的。
旁边没有田庄出售,致仕了的官员没有恒产,就没有收入。
裴彤不免有些犹豫。
杨大老爷就看着裴宴不说话。
裴宴也没有推辞,非常豪爽地道:“行!我这两天看看,看能不能让谁让出些田来。”
杨大老爷和顾曦齐齐松了口气。
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有房子,有田庄,再想办法把户籍转过来,他们就可以在京城里生活了。远离裴家、顾家的那些是是非非。最最重要的是,她不用再时刻看到郁棠,对郁棠称“叔母”,向她问好,给她请安了。
顾曦如释重负,觉得自己仿佛凤凰涅槃般,得到了重生。
她嘴角绽放出真诚的笑容。
顾昶却第三次皱着眉头问前面提着灯笼带路的小厮:“你不会是又走错了路吧?”
用过晚膳,裴氏兄弟陪着他又坐了一会儿,裴宴还送了一本前朝孤本给他。他喜出望外,可也没有忘记今天来裴府的目的。翻了几页,就有些翻不下去了。但不知道裴氏兄弟都和裴彤说了些什么,他茶过两巡还没有请他过去说话。他不免有些着急,起身就想问问。谁知道他的脚刚刚踏出门槛,迎面就碰到了来报信的小厮,说是奉了裴宴之命带他过去叙话。
他也没有多想,拿着书,跟着那小厮就往内宅去。
只是这小厮都在这个假太湖石山旁转了三圈了,都还没有把他带到说话的地方去,这让他不能不心生疑窦。
那小厮一听,吓得直哆嗦,差点把手中的灯笼落在了地上。
“我,我刚刚调到内院当差。”他磕磕巴巴地道,“又是晚上,一下子不知道往哪里走了?”
真是的!
顾昶在心里腹诽,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问了问说话的花厅具体在什么位置,他抬头看了看星向,挑了个方向走在了小厮前面。
小厮不敢说话,挑高了灯笼给他照路。
不一会儿,小厮看见三老爷住处不远的一棵高大的银杏树上挂起了盏桐油漆的灯笼。
他暗暗地吁了口气,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脚步都变得轻盈起来。
等顾昶在小厮带领下进了花厅,看见杨大老爷和裴家的人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不禁挑了挑眉。
裴家不是让他来做证的吗?难道杨大老爷居然没有作妖?
顾昶带着心中的困惑和在座的众人见过礼,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在郁棠身上停留了几息的功夫。
郁氏越来越漂亮了。
特别是在灯光下。
肌肤胜雪,眸光明亮,神采奕奕,如那月下的玉簪,开得正盛,洋溢着股勃勃的生机,让人看着都觉得心情明快起来。
裴宴看着,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把郁棠挡在了身后,高声招呼着丫鬟进来奉茶,又不动声色地拖了拖椅子,拦住了郁棠的座位。
顾昶眉眼微动。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观察着裴宴和郁棠,只是他刚刚看过去,裴宣已把裴彤要分宗的事告诉了顾昶。
顾昶大吃一惊,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神色严厉地盯着裴彤和顾曦,道:“裴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裴彤和顾曦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反对了。裴彤说话不免有些结巴:“是,是这样的。大舅父也知道,也同意了。祖父留下来的产业二叔父不要,由我和三叔父平分……”
至于那五万两银子的债务,他觉得还是不要告诉顾昶的好。
顾昶朝杨大老爷望去。
杨大老爷有点不安地轻咳了一声,这才做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道:“这件事说来话长。裴遐光把裴彤分出去,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分出宗之后呢,也不是不认阿彤了,阿彤还能带着他娘和他弟弟一起回到京城来,对阿彤来说,趁着年轻,闯一闯对他更好。”
好个屁!
要不是裴氏兄弟在场,顾昶都要骂出声来。
他就知道,杨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要怪,就怪他没有重视,让杨家插手他妹妹家的家务事,做了这种鼠目寸光的决定。
早知道,他就不应该讲什么面子,听从裴氏两兄弟的意思在外面等了。
顾昶连看都不想看杨大老爷一眼,更不要说和他说话了。
他朝着裴宣和裴宴行了个礼,真诚地道:“能不能不分家?他们还年轻,阿彤的父亲不在了,若是他们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两位叔父不吝指教。犯不着分宗啊!”
裴宣神色沉重,闻言道:“不是我们不想管阿彤,是因为分宗对阿彤更好。”又道,“有些事,我们做叔父的说出来不免有偏颇的嫌疑,还是等会让阿彤告诉你好了。请你过来,就是让你做个证。该给阿彤的财产,我们两个做叔父的,一分钱都不会藏私。”





花娇 第三百八十四章 独木
顾昶头都是大的。
裴老太爷已经去世三年了,也就是说,裴宴接手裴家的事务已经三年了,就算有什么不平的账目,他也早就做平了。裴老太爷到底留下了多少钱财,想从账目上看出什么来,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以裴老太爷的身份地位,三十万两银子,裴宴报的已经是个良心价了,对要分宗析产的裴彤而言,很对得起他了。
可他并不希望裴彤分宗。
从长远来看,分宗对裴彤是非常不利的。
先不说裴彤还没有入仕,就说裴绯。裴宥去世,裴彤是长子,裴绯就是他的责任,没有了裴府这把大伞,裴绯一个要靠兄长的次子,能说到什么好的亲事?
没有一门好亲事,他们兄弟又如何抱团取暖,如何能有个好前程?
再说裴宥的那些所谓的同年和同僚,有裴宣这个仕途正盛的叔父在,谁会越过裴宣去,把资源投在还没有成气候,也看不到未来的裴彤身上。
裴彤要是真的有事,找裴宣不行吗?
裴宣若是帮裴彤,这门亲戚就还在。如果裴宣不帮裴彤,谁还认裴彤是裴家的子弟?
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少!
裴彤怎么就这么短视,同意了出宗呢?
顾昶怀疑是杨大老爷做了手脚。
顾曦又为什么不拦着点?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顾曦一眼,大喝了一声“胡闹”,对裴氏两兄弟道:“这件事还是再商量商量吧!”
顾曦满腹委屈。
她隐隐觉得哥哥不会同意分家,可她到底是内宅妇人,又凭什么阻止裴彤和杨大老爷呢?
再说了,她觉得这样分出去也行。
她自己的日子肯定能越过越好。
顾曦嘟着嘴,低下了头。
顾昶看了叹气,觉得自己这是迁怒了妹妹。
又有几个人能成为裴宴的对手呢!
裴宴若是成心想把裴彤丢出去单过,就算是他在场,也未必能阻止。
可他还是不死心,不愿意就这样放弃。
他问裴彤:“你两位叔父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有些事,你可要想好了。覆水难收。”
裴彤听着不免又犹豫起来。
旁边的杨大老爷见势不妙,忙笑着提醒裴彤:“这也是你祖父的意思。不然他也不会把宗主之位传给你三叔父了。你离开,长幼有序,对裴家也好。”
他这是在提醒裴宥都做过些什么。
正因为如此,裴彤才不好意思就这样走掉。
他看了看自己的两位叔父,沉思了片刻,还是没有忍住,对两位叔父说了声抱歉,把杨大老爷拉到了门外,低声道:“如果我离开了裴家,您能把我阿爹写给您的那封信给我吗?”
杨大老爷立刻警惕起来,紧张地道:“你要做什么?怕裴家会食言吗?”
“不是!”裴彤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我错怪了三叔父。但我也不想忘记阿爹的死。我想,我既然要离开,那就离开的干干净净,不再参与到裴家的诸事中去好了。我阿爹写给您的信,就当是我给他们的礼物。从此以后,我不欠裴家的了,他们也不欠我的了。大家再遇到,点点头就好。”
真是蠢!
杨大老爷强忍着,才没有说出这句话来。
不过,年轻人嘛,没有经历过事,总会以为这世上任何事都是那么简单,以后吃了苦头就会知道厉害了。
但让他把信交给裴家的人,那是万万不可的。
这是他自保的手段之一。
他和裴彤打着太极:“也不用急在这一时,等把家产分清楚了再说。”
裴彤却不想再丢脸了。
他先是误会了裴宴,后来又占了裴宣的大便宜。
他也想做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而不是让人说起来就是他占了裴家多大的便宜。
裴彤一把拽住了杨大老爷,道:“大舅父,您还是给我吧!趁着我舅兄也在,我们把话说清楚了。我不想欠着人情离开裴家。”
杨大老爷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并不愿意交出那封信:“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拗。那封信事关重大,怎么能就这样的送出去呢?你放心,我留着那封信并不是为了让裴家抄家灭族,那对我们有什么好?你就相信大舅父好了,我会在一个适当的机会交给裴家的。”
是得到更大的利益之后吗?
裴彤望着眼前大舅父熟悉的面孔,却第一次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
他们家和裴家闹成今天这个样子,杨家不就是矛盾的关键点吗?
大舅父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或许,这个世上就没有靠得住的人。
就算是他二叔父,也要顾忌着三叔父,不会全心全意的帮他。
裴彤非常的失望,他淡淡地看了杨大老爷一眼,道:“那就如您所愿。”
他们这一房就算是离开了裴家,也不会以杨家马首是瞻。
他要离开,就准备离开的彻底,不再和江南的这些世家来往了。
以后,他们就是京城一个小小的家族。
裴彤仿佛看到黑暗下,他从小长大的院子里点燃的昏黄灯光。
就这样吧!
他占了家中的便宜,就当是他欠两位叔父的好了,等他有能力了再还吧!
裴彤挺直了脊背,走了进去,第一次正视裴宴和裴宣,主动地和自己两位叔父道:“二叔父,三叔父,让你们久等了。我相信你们不会骗我的。账目我就不看了,就按您们说的,我搬到之前父亲住的院子里去。可修家谱,落户京城,接母亲和弟弟过来,恐怕还得两位叔父帮着我担待点了。”
他说完,还恭敬地给裴宴和裴宣行了个礼,与刚才疯狂地叫嚣着要找裴宴算账的,仿佛是两个人。
裴宴和裴宣不禁互看了一眼。
裴彤却已转身去和顾昶说话:“大舅兄,麻烦你为了我的事还特意过来一趟。我大舅父说的对,我离开裴家,对裴家更好。就这样把宗分了吧!”
事已至此,顾昶再反对有什么用。
可在他心里,却埋下了对杨家的不满。
过了两天,裴彤定了搬家的日子,顾昶抽空又来了一趟。
家中要带走的东西都已打包放好了,只等到了吉时搬到裴宥当年买的宅子里去。顾曦也一改从前的懒散,神采奕奕地站在正房的台阶前,亲自指挥着家里的仆妇挖着院子里的几株牡丹花。
顾昶不由道:“你怎么挖起院子里的花木来?裴家的人知道吗?”
“知道!”顾曦一面请了顾昶屋里坐,一面道:“二叔母说,我看着什么喜欢的就带过去好了。这是两株比较稀少的墨菊。有钱都未必买得到。裴遐光不喜欢花花草草的,所以他屋里也不怎么种,还不如我带过去呢!”
这都是小事。
顾昶没有和她多说,而是问起了析产的事:“钱到账了吗?”
顾曦点头,非常满意的样子:“第二天一早两位叔父就把裴彤叫了过去,除了把钱给了他,还把账目给了一本他。那些不动产都留给了裴家,说是我们以后长住京城,不方便管理,换了个在附近密云的田庄,五百多亩,我们都觉得挺好的。就等婆婆带着小叔子来京城了。”
这样也好!
顾昶颔首。
顾曦亲自给他端了点心果子进来,在旁边陪坐,并道:“裴彤去老宅那边收拾了,晚上才回来。阿兄在这里用了晚膳再走吧!我总觉得杨家不怀好意,有些话,还得你跟他说说才好。”
顾昶过来,也有这个意思,自然说好。
两兄妹难得偷闲半日,说着体己话。
郁棠这边,阿杏却在悄悄地告顾曦的状:“不是说是江南四姓家的姑娘吗?怎么还稀罕起我们家的牡丹花来?不能去花农那里买么,还要挖了带走。您也太惯着她了?”
郁棠笑道:“这可不是我答应的,是二太太答应的。我怎么都要顾着点二太太是不是?”
阿杏撇了撇嘴,当着郁棠的面到底没再说什么。
郁棠就问她:“给我娘家人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阿杏连连点头。
郁远就要返回临安了,郁棠让他帮着带了些东西回去,娘家人的就由阿杏帮着准备,婆家人的就由青沅帮着准备。
阿杏道:“我听门房的说,三老爷吩咐他们备车了。到时候要送舅少爷去通州登船呢!”
与前世相比,阿杏更显活泼,还很喜欢到处跑,打听这个打听那个的。郁棠因此知道了不少府里仆妇管事的事。
听她这么一说,郁棠不免心动,晚上裴宴回来的时候,她殷勤地服侍裴宴更衣不说,还主动靠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娇声问他:“我想随你去通州!”
裴宴根本就没有隐瞒自己的行踪,闻言哈哈地笑,捏了捏她的下巴,逗着她道:“你买的东西太多了,车装不下。不能带人去。”
“胡说!”郁棠不满,从裴宴身边跳开,道,“我问裴伍了,他说专门给你备了辆车。”她说着眼睛珠子还直转,“要是真的不够坐,那我们去殷府借辆马车吧?反正殷太太这些日子什么也不能做,殷大人肯定在家里陪着她。他们家肯定有多的马车。”
裴宴笑道:“人情债更难还。我这两天刚出去了十五万两银子,我们可得紧着点用。”
郁棠立刻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得意地笑道:“我来的时候,我阿爹给了我一千两银子,婆婆给了我三千两银子,不用你花费,这次去通州的费用,我全包了。”
那财大气粗的小模样,顽皮中透露着些许的狡黠,看得裴宴心热。




花娇 第三百八十五章 成林
裴宴、郁棠夫妻因为这个私房钱嬉笑着胡闹了一场,裴宴想着去通州还得过一夜,把郁棠带过去也好,还可以和郁棠到周边逛逛再回来,他索性和郁棠商量,在通州多住几日。
能出去玩,自然是好。
郁棠高兴地应了。
两人顿时弄得像去郊游,出发的那天还让厨房做了好些个点心带着路上吃。
郁远跟着沾光,吃了几个菊花酥,不过,他评论:“还是我们老家的米糕好吃些。”说到这里,他不由惦记起相氏来:“我不在家,她又怀着身孕,还要带孩子,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又感谢郁棠,“她向来喜欢你做的头花,看见那一匣子头花,肯定很高兴。”
郁棠抿了嘴笑。
她闲着无事,就做头花,送给玩得好的几个。
除了相氏,她还带些吃的、玩的给马秀娘和孩子。
顾曦这边则趁郁棠不在家里的时候,把东西全都搬到了裴宥之前置办的老宅里去了。
顾昶依旧来看了看,问裴彤:“定了什么时候暖房没有?”
他那天去裴家,并没有等到裴彤。
杨大老爷直接去了老宅,裴彤就请杨大老爷在外面吃了顿饭,回来已快到宵禁的时候,顾昶等不及,先走了。
两人还没有说上话。
见顾昶问,裴彤忙道:“正准备和您商量,定个好日子。”说着,把之前从白马寺那边请的日子拿出来给顾昶挑选。
顾昶无所谓,道:“我都好说,就是请假也会过来。你先去问问你二叔父,免得和他的事相冲突了。”
也让那些猜测裴彤被赶出裴家的人看看,裴宣还是站在裴彤这边的,有了事,还是会帮衬裴彤的。
裴彤听他这么说,就决定等会去趟裴府。
顾昶问他:“杨大老爷那天找你做什么?他和你都说了些什么?”
裴彤没有瞒着他,道:“问裴府那边的银子到了账没有。再就是和我说些家里的琐事。”
具体是什么,他没有告诉顾昶。
实际上,杨大老爷那天找他主要是说裴宥留在他那里的那封信。
照杨大老爷的意思,既然裴家没提,他们也犯不着上赶子去巴结裴家,等裴家来要再说。
裴彤隐隐能明白他这位大舅父的意思。
说来说去,就是不想还给裴家,想拿捏着做个把柄。
他当时有些不高兴,提醒杨大老爷:“若是让别人拿了去或是看到了,也是个麻烦。”
杨大老爷矢口未提保管的事,只说让他放心,决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裴彤知道这封信怕是要不回来了。
杨大老爷之后又和他商量,想等他母亲来了京城再暖房,还说什么“好饭不怕晚”:“这样才算是一家人团团圆圆,齐齐整整的。”
如果是从前,他就算是多想了也会自己想办法压下去,可现在,他听到杨大老爷这么说,只会猜测他是不是又打他们家的什么主意。
这也许就是他不相信外家之后,外家的人做什么他都会留个心眼吧?
所以他这次不准备听杨大老爷的。
他决定家里的东西都归整好了就请亲戚朋友来暖房,也算是委婉地告诉那些知道他们分宗的人,他从此以后自立门户了,这个家就由他来支撑了。免得他母亲来了之后非要坐主桌,别人就还把他当成要依赖母亲的小孩子,有什么事先去和他母亲商量,他母亲又先去问他舅父们的意见,回头把他当个傀儡似的摆布。
独木难成林。
这样一来,他就得求助其他的人。
比如他的舅兄顾昶。
他觉得,总比求助杨家的好。
只是他父亲的书信事关重大,他一时还没有拿定主意要不要告诉顾昶,这才隐瞒下了和杨大老爷的部分对话。而顾曦就更不会告诉顾昶裴宥的事了,顾昶就感觉到他的妹妹和妹夫有事瞒着他,他因此心中十分的不快。特意留在了裴彤家里用晚膳,还没能套出裴彤的话来,可见裴彤还是和杨家的人更亲近。
顾昶走的时候虽说没有拂袖,脸色却是十分的不好看的。
裴彤隐隐能感觉到,独自在书房思量良久,最终也没有拿个主意,想着家里还有一堆事,未必非要现在把这件事告诉顾昶,也就一拖再拖,直拖到暖房的日子。
杨家肯定是不高兴的。
裴大太太还没有来京城。
可裴彤的请帖都发出去了,他们也不好不来。
杨大太太送了套黄梨木的家具给裴彤俩口子,杨二太太和杨三太太就无精打采的,一家送了套茶具,一家送了套碗碟。
杨老夫人看着不喜,没等回家,坐在裴彤家后花园的凉亭里就开始指责长媳杨大太太:“就是一时仕途不顺,也没有破落到这个地步。她们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你看看裴家二太太,送了两件前朝的字画,三太太送的是古玩,你让殷家和顾家的人知道了,怎么看我们?”
杨大太太很是委屈,低声道:“之前我和她们商量的时候,她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杨老夫人觉得太丢脸了,不依不饶,道:“她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是干什么的?再说了,我们还指望着裴家帮着把老二和老三快点捞回来,你们这样,不是打裴家的脸吗?让我们怎么开口?”
杨二老爷和杨三老爷犯事的时候,搭进去了不少钱,当时只想着救人,也没有分个你我的,如今事情落定了,老二家和老三家的手底空了,老太太和老头子又不贴补两人,总不能让她拿了她自己的陪嫁出来给二房和三房过日子吧?
杨大太太低头没有吭声。
裴宴和郁棠在通州玩了两天,还在通州那里买了个傍水的三进小宅子,郁棠很喜欢布置宅子,带着青沅在那里整理了好几天,还想着明年还不知道他们在不在京城,她挺想在那宅子里种几株石榴树,不知道托了谁好?或者是有裴家的老嬷嬷或老管事要荣养的,可以安置在这宅子里,顺便帮着看看宅子,他们以后来京城,就不用住在通州的客栈了。她大堂兄郁远以后要常来京城,运河过来的仓库都在通州,她那宅子还可以帮着堆堆货,压根没有注意裴彤暖房的时候杨家都送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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