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娇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吱吱
她还抽空去给马秀娘送了些陈氏做的年糕、麦芽糖和她自己做的头花。
马秀娘非常的高兴,放下手中的活计,接她进了自己的内室,还从柜子里拿了柿饼招待她:“从福建那边过来的,可甜了,你等会带点回去给婶婶也尝尝。”
郁棠笑盈盈地道了谢,转着眼珠子上下打量着马秀娘,抿了嘴笑。
马秀娘顿时脸色通红,羞嗔地推搡着她:“你看什么看没有出阁的小姑娘家,不许胡思乱想。”
郁棠哈哈哈地笑。
她才从陈氏那里得了信,知道马秀娘怀了孩子,这才特意来看看她的。
马秀娘见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可笑过之后,脸上又带了几分轻愁,悄声和郁棠说着体己话:“我嫁过来之前就知道章家经济一般,可没有想到会这么差。相公怕委屈了我,日夜不停地抄书,我怕他坏了身体,可怎么劝他都不听,说是等孩子出生家里的开销更大了,能先准备着就先准备着。”说到这里,她拉了郁棠的手,“你不来找我,我也准备去找你的——我想把我的一对银镯子悄悄当了,你能不能帮我跑一趟当铺”
家里的中馈都是她在主持,用了多少银子也只有她知道,家里虽然入不敷出,但章慧是绝不会动用她的陪嫁的,临安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她做为马秀才家的大小姐,认识她的人不少,她不敢去裴家的当铺当东西,怕被人认出来,坏了章慧的名声。
郁棠从前不止一次遇到过这样的事,一文钱真的可以难倒英雄汉的。
她立刻回握了马秀娘的手道:“你放心,我帮你去跑这一趟。就帮你当成活当,等以后姐夫赚了银子,再赎回来好了。”
活当十之当五就是好的了,死当却能十之当七,甚至是当八。
马秀娘咬了咬牙,道:“你帮我当成死当。以后你姐夫有钱了,我再打一对就是了。”
郁棠想想也行。
前世,她出嫁的时候马秀娘还曾送了五两重的银镯子给她当贺礼,可见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此时的困难只是暂时的,只要迈过去就好了。
“姐姐把东西给我吧!”她道,“过年的时候是最要花销的时候,我这就悄悄地去,再悄悄地回来。”
马秀娘点头,眼泪都要落下来了,拉着她的手道:“阿棠,多谢你了。”
多的话,她没好意思说,心里的感激却一分不少。
郁棠却觉得有些内疚。
前世,她居然错过了这样的好朋友。
想到这里,她就想到了李家,想到了之前去杭州城给顾家报的信。
不知道顾家那边会是什么反应
顾曦现在却是气得不行。
她知道是有人在算计她,可问题是,人家说的都是事实,一点也没有冤枉李家。
可李家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来呢
仅仅是求娶不成要找回面子吗
那李家的心胸就不仅仅是狭窄,可以说是睚眦必报了。
她要嫁进这样的人家去吗
女子的天地被局限在内宅,以后她可是要和林氏在一个锅里吃饭,一个院子里生活的,上嘴唇还有碰下嘴唇的时候,林氏要是觉得心气不顺,想找她的麻烦很容易,她难道就陪着这样一个女人争来斗去地过日子吗
还有李端,继母把他夸上了天,实际上却是个没用的东西,堂堂李家的嫡子长孙,居然给别人披麻戴孝,连这点事都搞不定,进了官场,十之八、九也是个只能在四品官阶上挣扎的家伙。要不怎么说三代看吃,五代看穿呢小户人家出身的就是小户人家出身的,披上锦衣也不是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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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过年
大年三十祭了祖,初一的时候郁文和郁博带着郁远去给裴家拜年。
临安城里一多半的人都会去给裴家拜年,裴家的人要是每个人都见,怕是要累得口吐白沫了。所以,所谓的给裴家拜年,不过是写张名帖投在裴家门口的大红书篓子里就行了。之后自会有管事登记造册,报给裴家的宗主听。
郁文、郁博和郁远很快就从围满了人的裴家大门口挤了出来,然后去给其他乡绅家拜年。
郁家的大门口也立了个书篓,和郁家有交情的人还有那些读书人来拜年也是过门不入,只在书篓里投张名帖,甚至有些都不用自己来,派了家中的小厮或是管事过来就行了。
郁棠则和陈氏、王氏一起在家里准备明天郁远去相家拜年的礼品。
因为是过年,客船大部分都停了,相家在富阳,郁远没办法当天往返,要在相家住一天。
郁棠把自己精心做好的头花用自家的剔红小匣子装了,放进了郁远的包袱里,还叮嘱王氏:“大伯母,您可别忘了跟阿兄说,免得他把这头花当成了给相家的东西。”
王氏原本就喜欢郁棠,何况如今的郁棠事事处处都为着郁远打算,她看着就更喜欢了。
“我知道了。”她忍不住捏了捏郁棠粉嫩的脸,笑道,“你放心,等你阿嫂进了门,我让她给你做鞋穿。”
郁棠嘻嘻地笑,打趣着王氏:“您放心,等我阿嫂给我添了大胖侄儿,我给我侄儿做衣裳穿。”
“这小丫头!”王氏笑着打了下郁棠的手板,转头对忙着给郁远装麦芽糖的陈氏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学得这么伶牙俐齿了,我们家以后有事不怕和别人理论了。”
陈氏纵容地笑着瞥了郁棠一眼,道:“阿嫂就惯着她吧,她可是越来越不知道收敛了。”
“厉害一些好!”王氏放了郁棠,和陈氏一起把准备好的东西收到箩筐里,吩咐三木去把夏平贵叫来。
三木是年前郁博给郁远买的小厮。因这小厮刚到郁家,还来不及教他规矩,这次郁远去相家,郁博就让夏平贵跟着一道过去,有个什么事也能有个相帮的人。
三木是个老实有余机敏不足的小子,过完了年才十二岁,闻言立刻憨憨地应了一声,一溜烟地跑了。
陈氏看着不免有些担心,道:“这孩子跟着不要紧吧阿远可是第一次去岳家,别因为这孩子不灵光耽搁了什么事才好。”
王氏叹道:“选来选去,也只有这个最好了。到时候只好让阿苕多看顾着他点了。”
相家老安人和相老爷对这门亲事都没有说什么,可相家的三姑六婆都觉得相小姐低嫁了,不是很瞧得上郁家。
郁家可以不在乎这些姻亲,却怕委屈了相小姐,怕郁远去的时候身边连个近身服侍的人都没有,郁文做主,让阿苕也一起跟着去富阳。
妯娌俩又说了几句话,让识字的郁棠帮着看看礼单上有没有写错、写漏什么,三木突然又折了回来,结结巴巴地道:“大太太,二太太,裴府,裴府的三总管来给我们家递名帖了。”
王氏和陈氏面面相觑,忙领着郁棠迎了出去。
一则是胡兴这些日子常带了杨御医来给陈氏把脉,见的次数多了,和胡兴的交情也不一般了。二则胡兴是裴家的三总管,代表了裴家的颜面,他来给郁家拜年,郁家无论如何也要请他进来喝杯茶,客气一番才是。
只是不知道胡兴是代表裴府来的还是只代表他自己
郁棠在心里琢磨着,也跟着母亲和大伯母去了大门口。
胡兴穿了件暗红色潞绸镶灰鼠毛领子的袍子,喜气洋洋地,看见王氏等人忙上前行了个礼,道:“是三老爷让我过来的。大太太,二太太,新年好啊!”说完,抬头看见了站在王氏和陈氏身后的郁棠,又给郁棠拜了个年。
居然派了家中有头有脸的三总管来给郁家拜年,这是极有颜面的事。
王氏领着陈氏和郁棠忙给胡兴还了礼。
胡兴就道:“我这还有几家要去拜年,就不和你们寒暄了,等我闲下来了,再来拜访郁老爷。”
陈氏连声道着“不敢”,要送胡兴出青竹巷。
胡兴笑道:“大家乡里乡亲的,您就不要和我客气了。天气这么冷,您还是早点回屋歇着吧!这要是冻出个三长两短来,我怎么好意思见郁老爷。”
他执意不让陈氏送他,陈氏见他说得真诚,也就没有和他客气,装了些自家做的麦芽糖,把他送到了大门口。等胡兴走了,却忍不住和王氏道:“上次铺子里开业时我见胡总管如丧考妣似的,此时怎么又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怕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吧”王氏笑着猜道,“胡总管这个人挺不错的,那会儿应该是一时的不快吧!”
虽然和胡兴熟悉了,可那些事毕竟是胡兴自家的事,两人议论了几句就把这件事丢到了脑后,担心起郁远去相家的事来。
胡兴一出青竹巷脸就垮了。
他上次自作主张之后,裴宴就把他晾在了一旁,就当没有他这个三总管似的。家里的那些管事又都是人精,很快就把他孤立了起来。要不是杨御医不知道裴家的事,想着年前来给大太太和郁太太请了平安脉之后,再来临安,就得到二月初二龙抬头之后了,派身边的小厮直接联系了他,让跟大太太和郁太太说一声。若不是他大着胆子去禀了裴宴,又看着裴满这些日子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绞尽脑汁地钻了个空子领了这差事,只怕他早就被裴宴打入冷宫,只等哪天被
第一百零四章 吵架
陈氏出身耕读世家,从小养在深闺学规矩,性格柔顺。王氏则不同,她出身商贾不说,而且从小就有主见,帐务的事一点就通,当年郁棠的祖父就是瞧中她这点才给郁博求亲的。因而王氏的性格颇为爽利,自家人说话的时候喜欢直来直去的。
妯娌俩见郁棠这一副懵然的样子,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王氏更是抢在陈氏之前快言快语地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李夫人来我们家闹事了可惜你回来晚了,不然就可以看看李夫人那狼狈样了!哼!想欺负我们家,门都没有!”
这样泼辣的大伯母,她还是在小时候见过。后来,大伯母的话越来越少,人也越来越没有精神,遇事遇人总是忍让的时候多,直述其意的时候少。
是因为境遇的缘故吧
前世,她的家人死的死,散的散,儿子、侄女都活得艰难,连个能撑腰的亲人都没有,她自然怕给儿子、侄女惹麻烦,处处都息事宁人了。
这一世,诸事皆顺,家里的日子像那芝麻开花,一节还比一节高,眼看着就要红火起来了。大伯母腰杆直了,别说是李夫人了,就是知府夫人来,没有道理的事只怕大伯母也敢辩几句了。
这样的长辈,不仅让她觉得扬眉吐气,更多的则是欣慰和骄傲。
有一天,她也能做为父母长辈的依靠和底气,也不枉父母和长辈在自己幼小的时候为她遮风挡雨了,让她有个回报的机会。
郁棠眼睛微微有些模糊地上前挽了大伯母的胳膊,低声笑道:“大伯母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这不过出了趟门,怎么回来就感觉天翻地覆了似的。您快给我说说前因后果呗!”
陈氏嗔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呵斥了她一句“怎么跟你大伯母说话的”,就去给她倒了杯茶,示意大家坐下来说话。
郁棠挨着王氏坐下。
王氏这才笑着把之前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她。
原来,初二的时候李端去杭州城给顾家拜年,不曾想顾大老爷病了,顾曦和父亲继母都去了长房那边探病。他到了之后,顾家大爷只是露了个面就把他交给了顾家二房的管事。那管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摆了桌酒席就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客房,即没有安排作陪招待的,也没有安排服侍的,李端心里就隐隐有些不高兴,找了个借口,当天晚上就赶回了临安城。等到初八,顾家二房突然来人,说是顾二老爷请了李端到家里说话。李端不敢怠慢,换了身新衣裳就带着重礼去了杭州城。
谁知道顾二老爷和李端喝了半天的茶,委婉地表示,顾小姐年纪还小,原本定下的婚期要推迟几年,到时候再议。
李端一听就炸了。
顾家虽然没有明说要退亲,可这就是拖着不办的意思。
他追问理由。
顾家只说是给顾小姐算了个命,顾小姐近几年不宜婚嫁,否则要有性命之忧。顾家人听着吓坏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决定等两年再说。
这理由听着义正辞严,李端很在乎这门亲事,不想和顾家撕破脸,只好顺着顾家的意思和顾二老爷打了半天的太极,把这件事给圆了过去。
可他不是那种遇事没个主见的人。
他一出了顾府就撒了银子差人去打听这件事。
很快,顾家已经知道了李家和郁家恩怨的事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发生的事是事实,他不能说没有,可怎样扭转顾家对他的印象,还得从长计议。
他先回了临安城。
结果一下码头就发现了三木鬼鬼祟祟地偷窥他。
他原本心中就有气,抓着三木就狠狠地审了一通。
三木什么也不说,李端一无所获,却把怀疑的目光投到了郁家人身上。
回到府里,林氏立刻就从儿子身边服侍的人嘴里知道了这件事。
她认定是郁家在捣鬼,想着儿子这两年就要下场,还指望着顾家大少爷顾昶帮衬提携,要是顾家和李家的婚事有了变化,李端怎么办他们李家怎么办?
要知道,他们家和李家分了宗,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想看他们家笑话的不少,想趁机从他们家弄点好处的就更多了。
她又急又气,带着几个孔武有力的仆妇就找上门来。
陈氏当时一个人在家,根本不敢开门,陈婆子看着不对,悄悄从后门跑去找王氏。
王氏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气势汹汹地就跑了过来,当场就和林氏怼上了。
林氏毕竟是当着大家闺秀养大的,这么多年来顺风顺水,不看僧面看佛面,有什么冲突的时候都让着她,她哪里见过王氏这种市井闾巷做派,几个回合就被气得昏了过去,被家里的仆妇给抬了回去。
王氏讲完尤不解恨,道:“要不是顾忌着你今年要说亲了,我怎么会就这样放了她回去。怎么也要追到大街上去,让众乡亲们帮着评评理。别以为他们家出了个读书人就了不起。难道他们家以后一有什么不好的事都与我们家有关不成”
可能是提起了刚才发生的事,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动怒。
陈氏忙给王氏续了杯茶,安抚她道:“别动怒。他们家不就是想我们家跟着一起生气吗我们一动怒,就输了。”
王氏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嘴里还喃喃地道着“不生气,不生气”。
郁棠汗颜,心中暗暗责怪大堂兄没有听她的,没让卖水梨的阿六去盯着李端,可转念一眼,这等事如果不让李家知道,和锦衣夜行有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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