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一转,道,“说吧,有什么事?是找我,还是找我那便宜侄女?”
田义斌打了一个酒嗝,压低声音道:“我们是为了仇隋的事情而来。这位赵
姑娘知道的事情,可能对我们有些帮助。”
慕青莲怕说不清楚惹出纠缠,直截了当道:“这么说吧,我们怀疑,仇隋杀
死的邢碎影,只不过是个替身。”
赵雨净双目一动,这才浮现些亮光出来,她颤声道:“你……你是说……”
田义斌点头道:“虽然还只是猜测,但我们相信,你之前所见到的邢碎影,
应该就是现在的仇隋所易容,而他杀掉的,就是早早准备好的替罪羔羊。为的就
是最后金蝉脱壳,摇身一变洗清所有的旧债。”
赵阳眉头扬起,问道:“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并不轻巧,要有易容高
手帮忙和深沉心机不说,这么多年的布局,光是这份耐心就极为可怕。”
赵雨净也面露迷茫之色,小声道:“我……我昨晚也曾想过这种可能,可…
…可实在是连我自己也不太相信。”
田义斌叹了口气,将他们的推测尽量简略的讲述一遍,细节处慕青莲在旁补
充,一些旁证也都毫无保留说了出来。
赵阳耐心听完,忍不住赞道:“你们说的若都是事实,那这仇隋倒当真是个
人才,只可惜心胸不够广阔,为了私怨荒废半生,实在有些不知轻重。”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说罢,他还特意看了赵雨净一眼,而听在聂阳耳中,更
是别有一番滋味。
他跟着一拍后脑,大笑道:“不过这话由我来说真是毫无底气,哈哈哈。”
这笑声虽然依旧豪迈,却也隐隐含着一股苦涩之意,想来对当年狼魂报仇雪
恨之时做下的事,多少有些悔恨。
赵雨净低头望着膝上紧握双手,开口道:“既然如此,我知道的事……便都
告诉你们好了。不过,我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用处。我……始终像个傻子一样,被
他刷的团团转,到最后,竟连他是生是死,都猜不出……”
田义斌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柔声道:“一切都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他能
隐瞒一时,绝隐瞒不了一世。”
赵雨净点了点头,开始从头讲起。
仇隋第一次入谷袭击的事,聂阳也只是听过一个大概,此刻听她细细道来,
心中颇有身临其境之感,忍不住咬紧牙关,双颊的肌肉微微跳动。
“他将葛凤直接杀死,恐怕为的就是不叫她言语之间露出破绽,让你们怀疑
他仇隋的身份。”慕青莲听到半途,忍不住低声道,“也可能,他当年在仇家,
就与养父母结下了什么旧仇。”
赵雨净继续讲述下去,跟着便是嫂子葛婉玉被他任意玩弄奸淫,哥哥也被他
弄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她将的时候条理颇为清楚,语气也没有任何起伏,如此
悲痛愤恨之事,提起来也没见有多么伤心,连眼泪也没有落下一滴,那干枯双眸,
仿佛已变成两口无水深井。
而到最后,她说起了聂清漪。赵阳神色一凛,面上表情顿时变得凝重许多,
聂阳也不禁仔细听去,不愿漏掉一字。他也隐约知道,赵雨净对那时发生的事,
多少有些隐瞒,此刻看她倒像是要一吐为快。
“聂清漪动去找的仇隋?”赵阳听到此处,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看赵雨净点了点头,他颇为疑惑的摇了摇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们的对话赵雨净大多没有听到,只是似乎听到她管仇隋叫了赢什么的名字。
赢隋这个本名已不是什么惊人秘密,在场众人倒也不太惊讶。
但紧接着,赵雨净的话却让他们都小小吃了一惊,聂阳更是惊讶的微微张口,
险些便忍不住问出口来。
“她最后要我带口信给聂阳,说……让他不要报仇。她说所有的恩怨都由她
一人而起,她去找仇隋,就是为了两不相欠,她还让聂阳带着家眷,去董家好好
生活。”她迟疑一下,接着道,“只是我报仇心切,不愿将这些告诉聂阳。想必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此事。”
田义斌听到此处,忍不住侧头望了聂阳一眼,另一首在背后偷偷扯了他一下,
提醒他莫要失态。
慕青莲沉吟片刻,苦笑道:“如此说来,先不论仇隋究竟是不是邢碎影,至
少某些事情已经很明确了。”
田义斌点头道:“不错,仇隋便是赢隋,赢隋就是赢北周的儿子,而赢家与
聂家,有解不开的血仇。聂清漪的话,未必便是真相,她一力承下所有仇恨,多
半是为了保护什么。”
慕青莲接道:“也并不难猜,邢碎影下手最为很辣的一次,便是聂清远夫妻
的惨案,聂清漪不管是为了保护聂家的声誉还是为了保护聂阳、聂月儿兄妹,都
有可能这么做。”
赵阳此刻才缓缓道:“我想不通。赢聂两家最有可能的血仇,无非便是赢北
周暴毙。可偏巧那事我知道,赢北周的确是因病死在聂家。告诉我这事的人绝对
信得过。”
“哦?”慕青莲问道,“赵兄是什么缘由知道这陈年旧事的?”
赵阳道:“聂清远与杜远冉比剑的时候,我有个兄眼界极广,认出他苦练
的那门绝招并非聂家剑法祖传,而是新近加进去的。只是聂清远战败,便不好再
当面说破,于是暗地里调查了一番,才发现赢北周因病暴毙在聂家,临死前留了
一套剑法,那绝招,就是出自那门剑法。这毕竟是聂家的家事,也就没再深挖。
你此时说起,我才想起还有这事。”
聂阳垂下头,掌心和腋下已尽是汗水。
果然……那一招浮生若尘,其实本是赢家的剑法。他能这么顺畅的施展出来,
也是得益于……那不愿承认的甥舅关系吧。
不行,已经决定了不能再想的,聂阳唯恐思路会顺着这个方向蔓延下去,连
忙用指甲掐了一下掌心,稍稍冷静了几分。
可事情却不是他不愿想,便不会有人再提。
慕青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经变冷的茶水,跟着缓缓道:“之后的事,我
们却推测出了一些。比如,赢北周死后,遗下的并不只是赢隋一个儿子。还有个
更年长些的女儿。”
他张开双眼,目光在聂阳的脸上一扫而过,沉声道:“赢北周死后,赢隋送
往仇家做养子,一切都有据可查,连仇隋本人也亲口承认,并以此作为聂家对他
的恩惠。”他勒住话头,一字字道,“而从我参与到此事起,先后听过多人详谈
此中经过,却没有一人提起过这个女儿的下落。”
桌畔默然片刻,慕青莲轻轻叹了口气,淡淡道:“也许,我们是时候问一问
仇隋,他为何也不肯提起这个姐姐了。”
聂阳抬手擦了擦额上渗出的冷汗,他想开口,让他们不要再查这条线,要查,
也一定等到报仇之后,可他双唇蠕动,却像挂上了千斤巨石,怎么也发不出声。
那绑在他身上,将他高高吊在半空的纤细绳,仿佛已被搁在了锋利的刀锋
上。
而下面,则是一片虚无的深渊……
乳硬助性 第九十一章
(一)
聂阳被看得有些发窘,忍不住扭开一些,道:“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月儿笑眯眯道:“当然有,你脸上被芊芊弄上这么多东西,‘我是大傻瓜’
‘我好色又下流’‘不是角我早该死了’,啧啧……你一定欠了她很多钱。”
“……田!芊!芊!”
(二)
“这有什么好想的,让我躲在这边整天担心哥哥在仇隋身边有没有个三长两
短,没三天我就疯给你看。再说你们又要找顾不可又要找李玉虹,还想分人手保
护我,一个个都要去学忍法影分身了吧?”
“呃……”
(三)
照之前所商定的,已经是青丫模样的聂月儿交托给孙绝凡安置,聂阳则顶替
原本那个小厮卜阿四,随侍在田义斌隔壁。
“卜阿四?田爷,你原本是姓穆的?”
“……”
“给我告诉那个编剧,最近少看英超!”
(四)
净空大师白眉微皱,沉声道:“这小小的镇子,也不知藏了多少高人。那天
在街上,贫僧看到焦枯竹焦施,身上傻气之重,令人心惊。”
“看来是练功走火入魔,伤了脑子。”
(五)
赵万钧愤愤在桌上捶了一拳,怒道:“炎狼、魔刀、狼人、吸血鬼,这镇上
到底还要来多少怪物?”
“喂……能拍暮光之城了。”
(六)
“好,还是有人一起喝的痛快,这丫头酒量太差,脉象又极为不稳,我喝了
一早晨闷酒,烦得要死。”赵阳呼的出了一口长气,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腹,话
锋一转,道,“说吧,有什么事?是找我,还是找我那便宜侄女?”
“便宜?”旁边一人双眼一亮,抢着问道,“多少钱?”
(七)
而到最后,她说起了聂清漪。赵阳神色一凛,面上表情顿时变得凝重许多,
聂阳也不禁仔细听去,不愿漏掉一字。他也隐约知道,赵雨净对那时发生的事,
多少有些隐瞒,此刻看她倒像是要一吐为快。
“呕呜……”于是她就吐了。
第九十二章 血光之灾
冷汗已几乎从面上的伪装下渗流出来,聂阳垂在腹前的双手已握的发白,混
着烦闷的不安让他快要忍耐不住。
仇隋的姐姐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事,在仇隋死前,聂阳都不想
知道。
有些事能令他坚定,有些事也能令他动摇。他能预感到,那个开始昭显自己
存在的女子,绝对属于后者。
但桌边坐着的几人,却还是对这个话题颇有兴趣。毕竟基本排除掉赢北周的
原因后,赢聂两家的秘密,九成就要落在这个神秘的女子身上。
不行……不要再说了……面具下的脸一定已十分苍白,聂阳踌躇着抬起手,
实在不行,就在此处亮明身份好了。
他现在不想知道当年的恩怨,他只想杀了仇隋。他不在乎等仇隋死后再知道
一切,即便会因此而后悔,他也在所不惜。
他不能允许自己人生的线,绷断在这样一个迫近目标的时刻。
就在他打断众人的谈话前,另一个声音代他实现了这个目的。
那是个有些紧张,带着浓重南乡口音的男声:“请问,哪位是赵阳赵大爷?”
赵阳左眉一扬,长身而起,转头看着旅店门口进来的瘦小农夫,道:“是我,
什么事?”
那农夫拿着草帽扇着脸上的汗水,陪笑道:“有人给了我五两银子,叫我半
个时辰内务必把那两箱东西送到这儿,紧赶慢赶,驴子都快抽了筋,好不容易没
延误了,赵大爷您赶紧来收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