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逐形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小强
是家仇未报,也不想去报。至于个中原因,当时只是闲谈提及,我也并未细问。”
“若这传言属实,倒也并不难猜,”赵阳颇为玩味的看向顾不可尸身,缓缓
道,“此人既是将门之后,自然懂得何谓家国平安。侯爷虽然年纪不大,统率谋
略却皆是上等,北防重地他接手十余年间,与北蛮大大小小三十余战,未尝一败,
那帮野人闻风丧胆,这顾不可要是为了一己私怨刺杀这样一位朝廷栋梁,以后还
有什么颜面行走江湖。受人怂恿去劫了这笔税银,想必就是因他非要泄了这口吞
不下的恶气而已。”
他把眼一抬,接道:“这么一想,这倒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
田义斌点头道:“的确,他第一次到我庄里,就没对我露出过好脸,最后一
次见面时,倒是对我和善了许多,如果不是……唉,我还道能和他交个朋友。”
赵阳盯着那凌乱笔画,沉声道:“说不定,他已经把你当作了至交好友。他
这种人,心里的事,嘴上未必会说。你瞧他留下的这东西,像不像是要写杀仁庄
三个字?他说不定是为了警告你,有人要杀仁庄庄。”
聂阳皱眉,谨慎道:“要是个仁字,右面那半边,也写得太用力了……”
“天道难道想要对我动手?”田义斌先是一怔,跟着苦笑道,“这么说倒也
不是没有可能,龙十九在我那里待了这么久,我家中那些五湖四海的宾客,不知
道已经混了多少他们的人。”
慕青莲缓缓道:“难怪田爷这次说什么也不肯跟着上山,想必已经有所察觉
了吧。”
田义斌呵呵笑道:“我年纪大了,脑子不灵光,但托多年刀口过活的福,总
不至于有人算计我,我也浑然不觉像块木头。更何况这可不是天道第一次打我的
意了。头一次向我下手之时,要不是小星兄恰好在我庄上混口粥喝,仁庄那
时就要糟糕。龙十九突然发难这次,倒是托了聂兄的福。”
聂阳连忙微微摇头,道:“不敢当,这是我份内之事。”
赵阳拿起酒碗仰头喝下,哈的吐了一口大气,道:“暂且先当作这样,那帮
杂碎要借这次大案的机会再向田爷下手,顾不可念在旧情份上,冒险想要通知与
田爷关系不错的如意楼,结果死了。那你们两个在田爷身边,一定要格外小心。
聂阳,你家的宅子现下可不姓聂,一定不能大意。这几天他们就得动手,狐狸尾
巴藏不久了。宅子里的事,就全靠你们三个了。”
“那……”聂阳想到此行本是要拜托赵阳在外围行动,开口正要说话,却被
赵阳抬手打断。
“姓玉的既然靠不住,总还有我在。有人巴巴的花银子给老子送两个死人来
晦气,我要是还整天在这边喝酒,岂不是要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他反手将
酒碗扣在桌上,冷笑道,“外面的事,就只管交给我来,那会点变脸本事就不知
道自己几斤几两的娘们,我非揪出她来剥光打一顿屁股不可。她手下那些孝子贤
孙,我一个个拧断了脖子戳进她屁眼里。”
“我把那便宜侄女送走,之后就行动。”赵阳起身走向门口,扭头道,“聂
阳,你和她要不要说话?还是我帮你带个话?”
聂阳略一踌躇,摇了摇头,道:“不必,我没话要对她说。”知道赵雨净隐
瞒聂清漪遗言,他心中怎能不留下一个疙瘩,此刻又是紧要关头,哪里还有闲心
去与她闲聊。
赵阳微微一笑,拍了拍胸口道:“男人还是要胸怀广阔一些,那好,改日再
叙,少陪了。”
他说走就走,话音未落,已大步离开。
听赵阳敲门叫出赵雨净就此离去,聂阳三人也不愿久留,将两具尸身装箱
内,从后窗送出了个僻静处安置妥当后,时辰已近晌午。
挖坑埋箱,折腾了一身泥土,三人又找了家小酒铺,草草打理一番,吃喝一
顿。
即将饭毕时,街中马蹄疾响,数名精干骑手一晃而过,直奔聂家而去,匆匆
打量一眼,好像是程副统领带来的侯府高手。
他们不敢怠慢,连忙赶聂宅,不料行至半途,便看到那几名骑手策马返,
仇隋也骑着一匹好马紧随其后,他在马上看到三人,还忙之中拱了拱手道:
“在下去营地那边与程统领见面,田爷慕兄还请自便。”
到宅院,正碰上赵万钧,他愤愤道:“北严侯手下好大的架子,非要带仇
掌门去那边详谈,留下咱们一帮人在这边什么也不知道,跟防贼一样防着,凭什
么还要咱们给他卖力?”
慕青莲柔声道:“赵兄,此处人员繁杂耳目众多,程统领能有所防备,说明
他行事谨慎小心,对咱们不是坏事。再说你们的行动本就是仇掌门一手负责,由
他前去并没什么不妥。对咱们江湖人,这只是一场义举,对他们官府人,这却关
系到此后的大好前程,赵兄还是大人大量不要计较的好。”
赵万钧撇了撇嘴,总算收下了满腹牢骚,毕竟他只是面子有些挂不住,也并
不是动了真怒。
仇隋不在,聂阳倒是松了口气。心中记挂着月儿,他便借着换热水的功夫去
后面看了一眼。
月儿此刻是青丫模样,到不必担心会被哪个粗犷豪客看中陪房,周围尽是些
新进丫头,也不必担心说走了嘴,看她们一边说笑,一边把各屋的被褥拿到院中
晾晒,聂阳心中这才安定下来。
院子另一头一个大丫鬟正在训诫几个面生的年轻姑娘,想必是又招了些人,
他不禁留心几分,暗暗生疑,这宅院虽大,却也不必这般不断招人,他心中思,
要找机会让月儿打探打探,这来来去去的丫头中,一定有什么古怪。
机会不难创造,田义斌喝了几口清茶,便带着聂阳往后进走去,看到丫头们
忙前忙后的样子,装作过意不去,随手一指道:“我这边没事了,你去帮帮他们。
看一个个身子单薄的,哪儿有力气搬这么多东西。”
聂阳应了一声,立刻便跑去帮忙收拾。月儿心领神会,几趟出入,便找到个
机会,脆生生的笑道:“这位小哥,翠姐叫我去抬几张旧桌子方便院子里摆酒,
来帮个忙呗?”
“好嘞。”聂阳装模作样的应了一声,颠颠跟在月儿身后。
即便身边已没旁人,两人也不敢太过怠慢,一边认真应付交代的差事,一边
压低声音交谈。
先确认了彼此都平安无事,这才双双宽下心来,转入正题。
聂阳这边的消息月儿并不太感兴趣,简单应了几声,表示知道,也并没追问。
她那边从丫头们嘴里套出的话,有趣倒是有趣,可尽是些流言蜚语家长里短,和
年轻姑娘情窦初开时常见的白日绮梦。
提到最多的,自然是那温文尔雅样貌俊秀的仇隋仇掌门,得着机会能去仇隋
身边一趟,但凡胆子够大模样不差的丫头,都会拼着哪怕误了时辰也要找面镜子
匆匆梳妆一番。
若不是那叫翠姐的大丫鬟看管的紧,只怕少不得有人青天白日投怀送抱。
白天管的严实,入夜却截然相反。翠姐已经成婚,自然并不住在聂宅,晚膳
事宜安排停当,她就家打理自家儿女夫君去了,没人看管的年轻丫头们,每晚
总有几个偷偷溜出去的,也正是托了这个的福,月儿替换青丫深夜返住处才压
根无人理会。
想必是多少被子们知道了些,前前后后也打发走了不少丫头,说是给了加
倍的工钱,所以也没人闹事,只是一茬茬收韭菜似的招人,反正仇掌门财大气粗,
工钱比别家高了三成有余,连还在喂奶的小妇人都湿着胸脯跑来应征,总不会缺
人用。
“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些古怪。”沉吟片刻,聂阳忍不住叮嘱道,“你还是多
留心些的好,也别刻意打探那些走了的丫鬟,现在不是横生枝节的时候,保护好
自己才是最为要紧之事。”
月儿嘻嘻一笑,点头道:“是是是,我的好哥哥,月儿一定谨遵教诲。你只
管放心办正事吧。”
办正事……时下这一团乱麻般的局势,哪有什么正事可做,聂阳唯有以一
个苦笑,将五六个凳子摞好,双手抱起,往院中搬去。
仇隋这一去竟一直耽搁到天色擦黑,赵万钧一副没了魂的样子,隔上半个时
辰,就忍不住使唤个天风剑派的子前去打探,一下午过去,足足叫去了四人。
宋贤与净空大师在正厅下了两个时辰的棋,聂阳不通棋道,对那黑白方寸之
争全无兴趣,幸好田义斌也不是沉得住气观棋不语之人,看他们下了一阵,便带
着聂阳四下走动,借着探视招呼的机会,把宅子里其他值得留意的人大致向聂阳
介绍了一番。
崆峒断空子聂阳曾经见过,此人颇为倨傲寡言,田义斌和他也没什么交情,
便只是匆匆打了个招呼。按慕青莲的说法,此人在崆峒派同辈高手中剑法已算得
上数一数二,若是仇隋的帮手,便一定要格外小心。
此前聂阳前来窥视时看到的那一老一少,也在留心之列,老者姓单名敬诚,
与昔年名震西南四州的锦绣乾坤剑师出同门,不过继承下来的并非剑法而是拳脚
功夫,那少年是他的关门子,对外不说姓名,只叫他痴儿。
住下的江湖女子除去孙绝凡还有五人,值得在意的却只有一个而已。那女子
年逾不惑,容貌颇为硬朗,身形比起男子还要高大几分,面上隐约可见数道伤疤,
说话中气十足洪亮浑厚,令人颇为怀疑投胎时是否出了些岔子。她名号叫做未亡
夜叉鲁英虹,二十五岁前便死了三任夫君,此后守寡至今,十余年间为三位亡夫
报仇雪恨,只是为人十分低调,平日几乎不曾离开卫州半步,名头并不响亮。
剩下一个最值得小心留意的,便是天风剑派副掌门林鹤鸣,论年纪他比仇隋
大上不少,算辈分可以说是仇不平的小师叔,据说年纪轻轻剑法就已出类拔萃,
当年对仇不平继任掌门便颇为不服,此次毫无异议心甘情愿奉仇隋为掌门,其中
必有蹊跷。
这五人田义斌特意点出,或是因为与仇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或是因为极有
可能已是天道中人,他们很可能就是这次天道行动的关键,至于其他住客,并没
什么值得一提的人物。
“算一算这些值得怀疑的人,除掉那个痴儿还是个娃娃,剩下的人里,随便
两人联手杀我,我怕是都只有逃命的份。若里面有一个是宋老头或那个断空子,
我想逃命还真不太容易。”田义斌到房中刚一坐下,便苦笑道,“要不是有慕
兄在,我还真想早早打道府。”
慕青莲抚摸着胳膊上的伤处,唇角浮现一丝微笑,也看不出是讥诮还是苦笑,
平淡道:“若不是感觉此间事情关系重大,我倒真想陪你一起仁庄去。”
“哦?慕兄,你也怕了?”田义斌随口说道,并无半分讥刺之意,反倒颇
有自嘲之感。
慕青莲却微微点了点头:“久未杀人,也打算绝不再杀人的人,总会有些畏
惧血光之灾。”
“谁的血光之灾?”聂阳关好门后,忍不住低声问道。
慕青莲微睁双目,缓缓道:“我若是感觉的出,也就谈不上畏惧了。也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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