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尊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辰一十一
这一次,不用钱晨去逼问,刘骆谷就不由自主的供述自己所知的一切。
“安禄山想要成为魔道之主,以此代替李唐,成为人间至尊。长安,洛阳等五处古都之下,有昔年魏晋魔劫之时,九幽魔界留下的裂隙。昔年女帝能借九幽无尽魔气突破,若是安禄山能血祭长安数千万人口,甚至能证道魔君,成就无上天魔。”
“从此不但拥有无穷的力量,更能统治人间,拥有无上的权势。”
“而想要攻陷长安,需要让玄帝无法使用李家代代相传的至宝——上清珠,并破坏晨钟暮鼓与神都大阵,更要掀开长安洛阳镇压九幽裂隙的灵宝天师法印!”
“安禄山派我来到长安,就是为了破坏长安的神都大阵,掀开天师法印!为此,他在我识海之中,刻下某种禁制,能够以此劾禁昔年魔道潜伏在长安的诸多鬼神。我已经用种种手段,威胁拉拢了大部分,剩下的一小半,纵然不愿参与此事,在禁制催动之下,也会身不由己。”
“千秋宴后三日,杨国忠动手打开九幽裂隙之时,便会启动布置,令长安数千鬼神一齐发难,破坏长安大阵,镇压天师法印,打开九幽裂隙。令长安化为魔域,将城中数千万人,一并血祭!帮助安禄山证道元神,甚至晋升魔君!”
李龟年生生捏碎了自己捧在手中的那面琵琶,行宫之中,数百名信奉道门的舞姬乐师围在旁边,就连已经知道事情险恶的司马承祯都狂怒了起来。
“我以为安禄山只是想攻陷长安,造反作乱!”
“岂料此人已经全然没有人性了!数千万人啊!苍生何辜?长安百姓何辜?”司马承祯气得浑身颤抖,仰天长啸道:“动用道门一切手段,管不得什么朝廷天子了!叫鉴真回来,和佛门联手!联系三仙岛,通知我道门一切元神真仙,把天下魔修,河北三镇的诸多边将,都彻底清洗一遍!”
“和此事有关的,通通杀无赦!”
司马承祯急红了眼睛,毫无仪态的疯狂大喊道。
李龟年转身跪伏,他颤声道:“弟子……弟子不知魔劫已经危急至此,还在瞻前顾后,实在罪无可恕。请天师法旨,太上谕令,许我等为大唐赴难。”
此时老老少少,头发花白的乐师,年少还不过刚刚懵懂男女情事的舞姬,已经在行宫殿外围拢了一片。
在门外偷听的宫女之中,年纪稍大一些的女子,姣好的脸上有些风霜留下的痕迹。她拎着裙角来到钱晨等人的面前,盈盈一拜道:“天师,诸位高人,我等皆愿为刺杀此魔而死!”
微微一叩,却已经彰显绝死之心。
梨园乐师,无论是不是道门的人,皆带着自己最心爱的乐器,拥在行宫门前。
教坊舞女,最小不过十四五岁,修为微弱,还未筑基,年纪最大已经是梨园教习,许久不再表演,头发已经花白。这些女伎,她们带着琵琶,穿着盛装,也随之来到行宫之前。
司马承祯道:“李龟年,彩排霓裳羽衣曲!”
那为首的女子骄傲道:“此曲我们人人烂熟与胸,已不必彩排!”
“那就演练紫云曲!”司马承祯断然道,梨园数千人整齐道:“遵天师法旨!”
钱晨等人让出了梨园行宫,只有最宽阔的那一处大殿,才能容得下这么多人彩排,整座梨园数万人齐动,在霓裳羽衣曲奏响的那一刹那,就连钱晨的天魔舍利和天魔红莲,都沉重的难以运转。
天魔舍利与这数万人布下的舞乐大阵交锋,甚至处于下风,被镇压的难以运转。
这是钱晨第一次见到能镇压天魔舍利的力量。
钱晨转头对司马承祯道:“通传天下正道,都是后手!天下正道汇集,至少也需要七日时间。如今之计,要阻止魔劫于未发之前!只能靠我们自己……”
“安禄山的布置,不仅有长安,还有洛阳!长安有我们,洛阳却已经来不及了!若是今日刺杀安禄山失败,长安的布置被我们全数破坏,不会有大事,但洛阳便有不测之危!”
“张果老修为更胜于我,但洛阳乃是佛门重地,势力远胜于我道门,有佛门掣肘,先前镇压魔头之举,未能功成。若是安禄山发难,确实岌岌可危!”司马承祯忧虑道。
“所以……”钱晨递过去被封在一朵业火红莲之中的刘骆谷道:“以此人神魂记忆,取信于佛门。这业火之中,我封印了些许大唐国运的气息,能以此推算劫数天机。”
“僧一行乃是术算高手,密宗有他的传人!”
司马承祯道:“以此为证,我定然能说服他们!”
“本来应该去青龙寺和那些和尚谈一谈的,但如今洛阳比长安更危险,长安有我等,定然不会有事!但洛阳我实在担忧。”
钱晨对司马承祯拱手一礼道:“那就拜托子微了!”
“道友折杀我也!”司马承祯凝重道:“纵然我等粉身碎骨,也会保下洛阳百姓。”
这时候,玉真公主的侍女,道门潜伏的女冠来报道:“陛下已经回到兴庆宫,正在勤政务本楼上,向群臣百姓致意,与全城同欢。各国使节,诸王国公皆至。”
“陛下派人来问公主在哪?”
钱晨站起身来道:“走吧!此劫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司倾国紧张的握住自己的法器,发现实在太多了,两只手都握不完,只好把这些剪刀环儿,印钗珠佩都拢在怀里,紧张的小腿肚子都在颤抖。还好有许多梨园女子,乃至道门女冠,都在陪她一起发抖。
倒也不那么丢人……
宁青宸没有这么多法器,却也不断的磨练钱晨赠与的广寒冰魄外丹,祭炼八卦云光帕和手中的紫霞宝剑。
燕殊眼中战意高涨,拎起随手带出来的酒坛,畅饮一盏。
大黄鸡躲在司倾国的车架里,很快一众道门女冠卧底们就打起仪仗来,拥簇着几人朝着兴庆宫而去……
明尊 第八十六章孔雀明灯,龙狮百戏
今夜的长安热闹非凡,钱晨等人乘着玉真公主的车架往兴庆宫而去,一路上都是盛装出行的长安士民百官,从朱雀大街到春明门,都有花车游街。
朱雀大街上铺着大块的白玉,地上刚刚用灵泉洗过,灵气蕴然。
司倾国兴奋的掀起帷幔,与大黄鸡凤师一起探头去看。
只见在女侍撑起的仪仗旁边,长安百姓对路过的威仪车架已经见怪不怪,熙熙攘攘的人群皆着盛装,女子拖着齐胸襦裙、大袖礼服,眉心或是点缀着桃花装,或贴了花钿。
那神鸟,奇花形状的花钿,寻常人家用胭脂画在眉心、嘴角。富贵人家以金粉金箔贴在眉心。
而修行女子则在眉心、太阳穴处画上神纹,黑夜中,这些修行女子眉心的神纹发出淡淡的光明,一直蔓延到脑后,形成一圈光环。那一张张姣好的面孔,脑后悬着一轮光圈,施施然的行于人群之中,步于朱雀门白玉街上,犹如天上玉京仙人。
她们太阳穴画上两道红色的月牙形纹饰,谓之斜红。
犹如残月,又如斑斑伤痕,带着一丝凌厉的气质。
男子则多着圆领窄袖袍衫,京城恶少、少年豪侠们持刀挎剑,成群结队的从仪仗车架边呼啸而过。
仪仗似慢实快,很快就自人群之中缓缓行上,经过一架孔雀神鸟花车,花车尾羽的明灯张开十丈,以铜鎏金为材质,身上贴着翠羽和孔雀石。金色的尾羽上光芒流淌,全部张开,有如一轮大日。
数十丈大小的孔雀神鸟,羽冠上坐着几个念经的和尚,他们高声禅唱,落下天花祥光,洒在周围虔诚礼佛的善男信女身上,为他们祈福开光……
和尚们看到玉真公主的仪中引路的女冠,纷纷坐正坐直,口中的禅唱声大了几倍。
神鸟花车旁的宝幢佛幡登时光明大作,那宝幢经筒旋转,其上的经文字字大放光明,伴随佛音浩荡,让周围的人脑海一清,精神振奋,浑身犹如泡在暖池子里。
座下的孔雀神鸟更是张开双翼,拍打两下低空飞翔了起来。
周围的长安市民口中发出一声声惊呼,孔雀神鸟拖拽尾羽,旁边和尚们请来的伎乐天女们也翩翩而起,围绕着神鸟,舒展着飞天一般的妙曼身姿。
司倾国刚想赞叹一番,就听闻引路的女冠怒喝一声道:“姐妹们!那帮青龙寺养的贱婢和贼和尚又来挑衅,可不能输了阵势,把架势都摆出来,给她们点颜色看看!”
仪仗队里的女冠宫女齐声娇喝:“是!”
打着莲花形,锦云形的帐幕,旌旗的女冠提起法力,猛的微微摇动手中的旗幡,便有无穷祥云,天花落下,发出五色光的祥云落在她们的身旁脚下,将仪仗托了起来,在半空中飞行。
驾车的四匹白鹿,青玉一般的鹿角上发出灵光,在空中形成一条犹如星轨的道路,白鹿脚踏星光,一蹦一跳,耀武扬威的从孔雀神鸟旁边跑了过去,它们拉着的云车也骤然鼓起青纱,层层青纱云障飞舞,形成了一间云中宫殿。
后面托着宝瓶,荷花的女冠用指尖拈着灵花,沾了沾瓶中的日月灵露朝下洒落,点点灵露化为光雨,洒在街上游行的百姓身上。
一时间也是气象万千,端是仙家风采。
下方的长安市民一半笼罩天花佛光,一半沐浴灵露仙雨,一时间或双手合十念诵佛号,或顶礼道祖天尊,两家平分秋色,各不相让。
那孔雀神鸟旁边,手持龟兹乐器的伎乐天女。
仪仗之中,弹琴鼓瑟的道门女修。
双方奏起佛乐道音,争奇斗艳,翩翩起舞的飞天仙女,跳起妙曼的舞蹈,但这方面终究是佛门比较擅长一些,那些飞天的伎乐天女们花枝招展,跳的热闹非凡,甚至有些媚俗。但这艳丽的舞蹈,与今日的气氛融合的非常融洽。
反倒是道门这边的蹁跹舞姿,美则美矣,却稍嫌清冷。
道门的女冠们不甘心的闷哼一声,干脆改变了姿态,跳起了今日梅妃才表演过的惊鸿舞。
瞬时间,朱雀大街上喧嚣一片,恶少闲人们的呼喊声震耳欲聋,到处都是人挤人,人挨着人。街道两旁悬挂着一根根用数十丈的长杆挑起的灯笼,各色的灯笼蒙着青纱灯罩,犹如幢幡一样垂落下来……
朱雀大街宽三百丈,街道两旁此时已经是百戏的盛堂。
绳索结着彩花,挂着花灯,在两旁搭建了近百丈高的绳楼,绳索之上有数十术士在跳跃杂耍,他们有的口吐数条巨大的火龙,鳞片毛发栩栩如生,御龙于楼上。
有的表演跳丸飞剑,剑光在空中挥洒出耀眼夺目的光彩,幻化种种异兽,神魔,乃至宫灯、楼阁。还有的剑光缀着彩绫,在半空穿梭往来,交织成锦绣。
还有御兽戏,驯服的凤鸟狻猊,口吐烟火,在空中放出巨大的彩色烟花。
有的披包狮被,下穿和狮身相同毛色的绿狮裤和金爪蹄靴,来自宫中,民间的武士装扮花狮,一位宫中的狮子郎手握旋转绣球,灵光璀璨,数十道金环轮转,其中更藏有一颗拳头大的灵珠和种种法器。
听那狮子郎大声道:“陛下赐下百宝绣球,争得此球者,当为今年的狮王龙王!”
说罢,也不管下方传来无数喝彩高呼,便抛起百宝绣球,绣球中一只小妖精举着灵珠,踩着绣球就一溜灵光遁走,穿行在百丈绳楼之间。
数百只披着包狮被,举着龙首灯的武士一声齐喝,各施奇技追赶。
一只银皮狮子,脚踩灵光,由其中两位术士驾驱了狮子皮,在空中化为一条狮头鱼身的魔羯鱼,游动着朝百宝绣球吞去。
半途却有无数银是垂落,化为一张大网,将其困了起来。
这些银光至另一只独角龙蛇的口中垂落,举着龙灯控制独角龙蛇的五个修士,挥舞龙灯,布下大阵,登时扯出百丈龙身,朝着百宝绣球缠绕而去。
却又有一只百足蜈蚣从旁杀出,沿着绳楼迅速爬来,那百足划动,都是一道道灵光利刃,将独角龙蛇切成一段一段,举着龙灯的五个修士阵法登时被破,绣球中白白胖胖的小妖精,慌忙不迭踩着绣球逃窜出阵法中。
司倾国透过帘幕,看得乐不可支。
“大唐真好,比大晋有趣多了!”
司倾国转头对旁边一起观看龙狮戏的宁青宸道,但她也知道,今晚的正事太过紧要,纵然十分喜爱这狮戏表演,也不曾让人停下车架去看。
随着车架走远,那绳索灯楼和其上的百狮龙戏也渐渐远去。
宁青宸也收回目光低声笑道:“十六公主大可回去以后,招人来表演。也学着大唐来一回公主千秋节,如何?”
司倾国叹息道:“师姐莫要这般取笑。世家尊尊卑卑那一套烦死了。简直恨不得天下人都是他们的家奴,哪里能表演出这般精彩的百戏来?”
宁青宸对此也有些无奈,让魏晋那些世家子弟高谈阔论,谈玄论道,他们能滔滔不绝,但如大唐这般,亲自为他们眼中的贱民表演歌舞,那真是杀了他们都没有一丝可能。
如王谢两家那般,谢玄也是精通音律之人,但他会去吹奏俗曲民声,取悦普罗大众?
魏晋士人修士皆视为奇耻大辱。
刑不上大夫,法不下庶人,修行之术只会用于彰显身份,巩固统治,成为身份地位的象征。如今日千秋节这般,一群通法境界的修士,披着狮子皮,举着龙灯,在长安百姓面前争夺一个绣球?
在大晋,若是有修士见到这一幕,只怕会愤怒的驾起法器飞剑,将这群‘侮辱’他的凡俗杀净。
虽然提起玄帝,几人口中都没有什么好评价。
实则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论起来,玄帝胸襟开阔,气度不凡,于民间士人异族乃至胡人魔修口中,皆有口碑。
比起魏晋那些世家大族来说,气度之上高出不知凡几。
见过了司马家的那些荒唐皇帝,司倾国对其还颇有好感。
能缔造这般太平盛世,玄帝文治武功并不算差。包括钱晨等人对其有所不满,只是因为魔劫之上,玄帝表现出来的怠惰和迟缓而已。
但论起来,玄帝并无失德之处,天下河清海晏,没有安安饿殍,也没有无数黎民酋首活不下去,要掀起反旗,天下烽烟,并非活不下去的黎民造反,而是魔头野心家因为其一己之欲的作弄。
比起大晋世家繁华之下,每年都有活不下去的黎民皈依旁门邪教造反,大唐玄帝,已经高出不知凡几了。
只能说,天下民心犹在李唐,玄帝一时昏庸而并无失德。
宁青宸无意和司倾国说这些,虽然司马家有百般不好,但司倾国毕竟还是司马家的公主,纵然她未必会在意司马家的国祚,可再说这些,也是徒增尴尬。
便岔过话题道:“那只小妖精,似乎是一株参宝?”
司倾国点头道:“确是一株化形灵药,应该也是那百宝绣球的一份奖励,参宝芝娃,最善于遁逃,作为操纵绣球逃窜的灵物,却也合适。那绣球之上,估计也有什么阵法禁制,叫它逃不出那灯楼之中。”
“这等天生灵物,若被损伤了,倒也可惜!”宁青宸感叹道,那成精的人参娃娃被当成彩头,落入争夺绣球的修行者手中,下场自不必多说。
两人都是心善之辈,若是可能,却也想救下这天生灵物,可惜……今日有比这重要百倍的事情。
此时兴庆宫朱红大门已经在望,门口往来的贵人穿梭不止,那孔雀神鸟花灯也跟着几个和尚,进了宫门。他们打着公主的仪仗,自然更无人阻拦,径直随着人群,进入了这玄帝最常居住的皇宫之中。
这时候,车外的钱晨突然扔进来一个东西。
却是耳道神这个小东西,它拉着白白胖胖的人参娃娃,踩着绣球滚进了车架里,它对着比它大几倍的人参娃娃吞了吞口水,人参娃娃却没懂这小东西的恶意。
它逃脱了禁制后,正在那里兴奋的蹦蹦跳跳。
人参娃娃看到宁青宸她们两个,有些小心畏惧,但随即就讨好的举着绣球献给她们,惹得两人有些喜爱。
但大黄鸡凤师不怀好意的目光,随即就从车窗旁边照来。神骏的大黄鸡虎视眈眈,垂涎欲滴的看着可怜的参娃,刚脱离狼窝,又入虎口的人参娃娃傻了眼,还好宁青宸来得及抓住了凤师。
人参娃娃拉着耳道神一溜烟的躲到了司倾国的身后。
司倾国惊喜叫道:“你怎么把人家的彩头拐过来了?”耳道神咿咿呀呀,颇为得意的指手画脚,还叉了一会腰,把它得意的不行。
车外的钱晨却冷哼道:“真会给我惹麻烦!”
他们方才经过灯楼之上,一个鬼面狮子抖落出一张金网,将踩着绣球的小妖正好抓住,鬼面狮子伸手朝网中一捞,触手感觉不对,那手中的绣球和人参娃娃,都化为了一滩墨迹。
装扮成鬼面狮子的修士,张开手掌,看着一滩彩墨,迷茫道:“彩头呢?我的百宝绣球呢?”
旁边狮子郎也匆忙飞遁过来,看着他的手心道:“绣球被人掉包了!是哪位好汉偷走了绣球?狮龙戏不禁这些手段,只要阁下身披绣袍,便是今年的狮王龙王!还请拿出百宝绣球,供我评判。”
他连呼三声,长安市民看的热闹,嘻嘻哈哈的在下面指点,但还是无人站出来。
久久无人回答,狮子郎和鬼面狮子站在灯楼上,对视了一眼,一齐迷茫。
这究竟是怎么回是?
明尊 第八十七章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杆
今夜注定热闹无比……
“前面就是花萼相辉楼了!今日千秋大宴,便设在此楼之中!”
司倾国朝着朱红大门之后遥遥一指,几人之中,也唯有她以玉真公主的身份,出入过兴庆宫。
钱晨向前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大湖,这便是他取笑寿王时,写过‘龙池赐酒敞云屏幕’的龙池。
池水泛着清波,两尾通体散发莹莹玉光的鱼龙在池中游弋,它们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映照着湖面通明。
湖边又有许多亭台楼阁,各色宫灯将龙池照彻。
那每一盏宫灯,都是一件品质不错的法器,今日千秋大宴,整个龙池灯火通明,鱼龙共舞。
花萼相辉楼坐落在龙池西南岸,是一座八角飞檐,恢宏大气的建筑。
宫殿以琉璃青朱瓦为檐,每一片都蕴含琉璃一般的清净灵光,以真阳神金烧制的朱红金砖为墙,木质如青玉一般千年琅琊木为角斗,赤红的凤栖梧桐为柱。
殿前的台阶铺就乳白灵玉,飞檐画斗上的神兽花纹,都栖有神灵,随时能化为神兽显形……
此时,趴在八角飞檐一个不起眼檐角上的嘲风兽,正好奇的朝着下方的人群张望。当它看到钱晨一行人的时候,登时一愣,悄悄把自己的身形往后藏了藏,缩着脑袋偷偷窥视。
一只气息浑厚,有结丹修为的鸱吻从屋脊上度步而来,看着缩头缩脑的嘲风,歪着脑袋问道:“表弟,你是不是又在偷看贵妃了?”
嘲风小声道:“嘘!表哥,那就是昨天晚上我跟你提过的那个杀神!”
“可真是把神当狗来杀啊!”嘲风心有余悸道。
没想到啊!它托了表哥帮着新找了一个活,都不在大小雁塔干了!还能碰到这个杀神!
真是……运气不好。
这花萼相辉楼的堂皇大气,气势沉浑,饶是见多识广,家底不凡的司倾国,指着此楼,都不乏赞叹。
宁青宸这般没有见识过中土皇朝穷奢极欲的乡下妹子,更是瞪大的秀气的眼睛,无言以对。
燕殊罕见的沉默了少顷,叹息道:“这琉璃瓦是如何烧制的?为何泛着佛门修成日月光琉璃身的金身舍利,才会有的清净之光?”
他思索了一下,道:“这般覆盖一楼的琉璃瓦,约有数十万块,若是我道门来建,非得烧掉七八个修成金身法相的佛门秃驴不可!”
宁青宸听了燕殊的特殊量词,顿时无言,她已经看到走在前面的几个青龙寺和尚恶狠狠的回过头来,瞪着燕殊,若非此时实在不宜动手,他们非得给这口舌无状的人一个好看。
但燕殊是怕这些的人吗?
他浑然当这目光不存在……左右张望,想寻找安禄山在哪里。
却听到前方有人高呼道:“贵妃,贵妃娘娘和陛下在沉香亭!”
众人望向龙池,就连前面青龙寺的几个和尚,都不由自主的往龙池边上而去,燕殊见状冷笑道:“呵……佛门倒还死这幅德行,说着不依国主,法事不立。做着攀附权贵的事!”
那青龙寺的和尚闻言震惊回头,久久凝视着燕殊,不明白他怎么有脸说这话?
明明是个黑脸大汉,仗着公主的仪仗混进千秋宴中。
看来是胃不好,吃不得硬饭!
几个年轻俊朗的和尚遗憾的看了司倾国一眼,玉真公主什么都好,清静无为,是个修行的性子,相貌生的也好,就是口味太重了!
钱晨扯了扯燕殊的衣角,叫他暂时忍让一些,今日纵然不能联合佛门铲除安禄山,也不好和佛门翻脸!
钱晨等人驻足龙池之前,燕殊脸上丝毫没有自己和和尚一样,凑到龙池前攀附权贵的自觉,一脸正气,微微皱眉低头看了龙池之水一眼。
“这是酒泉玉液?”
燕殊平生第一次露出了羡慕的神情,低声道:“西昆仑有丹水,水如灵药,能延年益寿,传说赤县神州有酒泉,泉水犹如美酒,甘美醉人,却不失任何水性。”
“这龙池之中,却有一眼不知从何处搬来的酒泉为眼!”
钱晨也沉默了,他凝视着那两尾在龙池游弋的白玉鱼龙,微微叹息一声,宁青宸不解低声道:“燕师兄好酒,心疼这酒泉明珠暗投,师兄怎么也为之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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