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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遍仙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青青绿萝裙

    卓煜做了很长的一个噩梦,具体梦见了什么记不清了,只知道从梦里挣扎出来的时候大汗淋漓,宛若劫后余生。

    他剧烈地喘着气,环顾左右,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简陋的屋子里,待要起身时,被子从身上滑落,里面竟然未着寸缕。

    吱呀——门被推开了。

    殷渺渺端着药碗走进来,见他苏醒,松了好大一口气:“你醒了。”

    “我怎么了”他开口才知声音有多么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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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煜被她大胆的发言惊到,险些一口水呛进气管:“咳咳!”

    殷渺渺忍俊不禁,没想到理该坐拥天下美人的皇帝会那么不经调戏,还真有点反差萌。

    好在卓煜飞快冷静了下来:“姑娘可真爱说笑。”要说他不爱美色, 那是自欺欺人, 但美人易得,贤士难求,只要能平定叛乱,多少美人都有。不过, 如果她认为自己是值得辅佐的明君,自愿留下, 那——

    他还没有思考出结果, 就听殷渺渺一本正经道:“本来就是玩笑,我是修道之人, 怎么会嫁人呢。”

    卓煜:“……”幸好什么都没有说。他默默掐灭了刚冒头的绮念, 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殷渺渺没有错过他眼中的窘迫, 不知为何, 戏弄之心更浓:“不过,陛下贵为天子, 要是真心诚意地求娶, 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

    卓煜不上当了, 无奈道:“姑娘就别拿我取笑了。”想她是方外之人, 许是不知世俗礼仪, 便正了神色,肃声道,“婚姻乃终身大事,不是谈笑的话题,姑娘也不要拿自己玩笑,免得让旁人看轻了去。”

    他态度慎重,殷渺渺不好再说笑:“那我说个正经的事”

    “姑娘请说。”

    “你会爬树吗”

    卓煜不明所以:“可以一试。”

    “一会儿得上树。”她道,“晚上说不定会有狼。”

    卓煜环顾四周,火光只能照亮方寸之地,一丈外,树叶沙沙作响,枝桠暗影憧憧,他头皮发麻,不由紧了紧衣襟。

    殷渺渺往火堆里多丢了几根树枝,,将火堆拨得更旺些:“不用太担心,只是以防万一。”她还不能很好地使用自己的能力,万一出现了什么情况,怕顾及不到他。

    卓煜苦笑,她那么一说,今天晚上他怕是连盹都不敢打了。

    “好了,上去吧。”殷渺渺找了棵一人合抱粗的大树,提起一口气,试着往上一窜,那身轻如燕的感觉又回来了,足尖在树干上一点,人就站到了树枝上,神奇得不得了。

    她跳下来又试了一次,屡试不爽,最后干脆一把抓住卓煜,直接带着他上了树。

    大冬天的,树上就没剩几片叶子,风一吹,血液好像被冻成了寒冰。卓煜打了个寒战,又不太好意思开口说冷——殷渺渺现在还只穿着一件单衣呢。

    但殷渺渺注意到了,佯装懊恼:“太高了,我有点怕摔,我们下去些可好”

    卓煜一怔,旋即明白过来,深受触动。她不是在谄媚讨好,更不是居高临下的施舍,而是一种体贴入微的善意与温柔。

    他喉结微微滚动:“好。”

    殷渺渺便带着他落到了下面一些的地方,火堆升高了周围空气的温度。卓煜一开始还想着要警醒些,可不知不觉中,困意袭来,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开始觉得冷,越来越冷,想要睁开眼,大脑浑浑噩噩,想要叫人,但喉咙烧灼,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更糟糕的是,殷渺渺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她和昨夜一样尝试着打坐,没有再试图去捕捉什么,而是尝试用身体去感知。她发现了一个规律,在入定时,她每吸进一口气,心脏就会微微发烫,热流自心脏而起,逐渐流遍全身,等到呼出气时,恰好归于丹田。

    非常奇异,又非常有趣,她乐此不疲。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又发现自己闭着眼,却能“看见”周围的事物,躲在树枝间被冻僵的蛇,掉落的树叶,逐渐融化的雪水发出潺潺声响,还有……远处虎视眈眈的狼群。

    饥饿的狼群是最可怕的敌人,一发觉它们,殷渺渺就全神戒备起来。她人不动,却时时刻刻关注着它们。

    狼群似乎忌惮火焰,只是逐步靠近,不敢发起攻击。

    殷渺渺对它们对峙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狼群开始失去耐心,短暂地躁动过后,一匹眼冒绿光的成年灰狼扑了过来。

    殷渺渺一惊,下意识地想要驱赶它们——滚开!

    她不是呵斥出口,只是集中精神想了想,接着大脑中的某种力量被动用,那种刺痛的感觉又来了。

    就在她以为要糟糕的时候,狼群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硬生生停下了攻击不说,夹着尾巴掉头就跑。

    一眨眼的功夫,没影了。

    殷渺渺冷汗涔涔,觉得自己刚才那一招有点像异能小说里的精神力,使用有副作用,但效果一级棒。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揉了揉眉心,又打坐休息了会儿,待天色蒙蒙亮时,准备叫醒卓煜。这时,她才发现他的情况不太对劲,一摸他的额头,果然烫得惊人。

    是她疏忽了。卓煜身强体健不假,可宫里冬天冻不着,夏天热不了,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现在呢每日都在奔波,有上顿没下顿,心里还揣着事儿,加上吹了一夜冷风,还不倒下就怪了。

    现在懊悔也晚了,殷渺渺搀起他,将大半重量压在自己身上。他好似迷迷糊糊有些感觉:“姑娘……”

    “嘘,没事,我带你去找大夫。”她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又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殷渺渺把人扶上马背,将两匹马拴在一起,根据太阳的位置计算了一下方向(谢天谢地今天出太阳了),往原计划的驿站走去。

    卓煜做了很长的一个噩梦,具体梦见了什么记不清了,只知道从梦里挣扎出来的时候大汗淋漓,宛若劫后余生。

    他剧烈地喘着气,环顾左右,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简陋的屋子里,待要起身时,被子从身上滑落,里面竟然未着寸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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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煜站在累累尸骨间, 对郑威说:“你可知罪”

    “知罪”郑威护着皇后,握着的刀卷了刃, 可他挺直背脊,神色嘲讽,“我郑家何罪之有是你鸟尽弓藏, 是你忘恩负义,我郑家不过是争取应有的东西罢了!”

    这话说得连自诩勋贵之首的定国公都听不下去了, 郑家多大的脸, 不过两朝皇后, 皇位就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不成:“荒唐!”

    “荒唐”皇后冷冷道, “哪里荒唐若没有我郑家, 你卓煜区区贱婢之子, 焉能问鼎大位你是怎么报答的你屡屡顶撞姑母, 气得她旧疾复发, 死前都不原谅你,你这样不孝不义之人能坐皇位, 才是最大的荒唐!”

    “你这话就说得我不爱听了。”一个清亮的女声传来, 殷渺渺提着团血淋淋的东西走了过来, “一口一个贱婢之子, 看不起他你可以不嫁。”

    卓煜一见着她, 唇角就不禁露出笑来。

    殷渺渺走到皇后面前, 把归尘子的人头一丢, 人头咕噜咕噜滚到了皇后的脚边:“你要是鄙视别人,就会有人来鄙视你——你以为自己是皇后就了不起,但在修士面前,你不过是个凡人,而修士在天道面前,亦与蝼蚁无异,你懂吗”

    皇后的脸一下子扭曲了起来:“妖女。”

    “妖女你可真是双标啊,帮你的是国师,不帮你就是妖女,你还真是……”她思索了会儿,实在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脸大。”

    “好了。”卓煜摆摆手,阻止了她接下去的话,“李校尉,把皇后和郑威打入天牢,严加看管,择日论罪。”

    满身是血的李校尉抱拳:“是。”他走到郑威面前,想要抓住他的胳膊时,郑威突然一个侧身劈了他一刀,随即朝卓煜砍了过去。

    “当心。”殷渺渺本能地用手中的东西去抵挡。

    郑威的刀砍在了归尘子的储物袋上,修士的法器自然不是凡兵能够刺破,但奇怪的事发生了,储物袋蠕动了几下,突然崩溃撕裂,一抹蓝光幽幽冒了出来。

    寻踪蝶扇动着翅膀飞到半空,娇美的面容与纤细的身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它在空中展现着自己美好的姿态,并发出了优美的声音:“啊,好香的味道。”

    它停在半空中,好奇地看着卓煜,翅膀上落下晶莹的粉末:“你就是人间的帝王啊,好盛的帝王之气,不如……”它歪了歪头,声音如女童般甜美,“给我吧。”

    话音未落,它的身体突然暴长成半人高,不管不顾地扑向了卓煜的面庞,长长的口器犹如一把尖刀。

    卓煜……卓煜蒙了一下,想要躲开时,身体却像是被冻住了似的,怎么都动不了。

    蝴蝶咯咯笑着:“凡人界可真好。”

    “喂。”殷渺渺用勉强聚集起来的灵气化出烈焰,“太不礼貌了啊,小蝴蝶。”

    “仙子姐姐,多谢你救我于苦海。”蝴蝶盘旋飞舞,“作为回报,我就先吃了你吧。”

    火焰扑面而来,蝴蝶轻盈地躲开,嗓音甜美:“你受了重伤,又为了杀归尘子耗尽了灵力,是打不过我的,乖乖让我吃了,我保准你没有任何痛苦的死掉。”

    “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殷渺渺那时没有下手对付它,一是怕归尘子知觉,二也是觉得这蝴蝶有些古怪,她一无所知,怕弄巧成拙……但如今看来,或许当时就杀了它更好。

    蝴蝶咯咯笑道:“我是魅蝶,归尘子把我认作普通的寻踪蝶,真不知道是他倒霉还是我倒霉。”它在阳光下舒展了一下身体,随后迅速扑到一个侍卫脸上,长长的口器伸进侍卫的口中。

    不出片刻,那精壮高大的侍卫就消瘦下去,没一会儿就变成了皮包骷髅,而他自己一无所觉,脸上露出迷幻的微笑。

    “看,他一点痛苦也没有呢。”蝴蝶收回了沾染着血的口器,笑靥如花,“让我吃了你吧。”

    殷渺渺心惊胆寒,深知绝不能放它离开,若不能现在就杀了它,等它吃了足够多的人,她可能就对付不了。

    她催动体内全部的灵力,红线化身火龙,不断追逐着蝴蝶,试图将它缠住。可蝴蝶原本就灵动蹁跹,殷渺渺神识受损,看似操纵火龙得心应手,实则无法进行太过精细的操作,被它屡屡逃脱。

    蝴蝶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姐姐,你神识受损,是打不过我的。”它的翅膀微微一颤,粉末飘落。

    殷渺渺眸色一沉,她面前出现了两只蝴蝶,一只在左,一只在右,显然有一只是幻觉,再想一想它的名字叫魅蝶……殷渺渺定睛看了片刻,实在分辨不出真假,只能集中精神,将红线一分为二,分别围困。

    这样的施法就要动用神识,远比单纯地放法术难上很多,何况又是一心二用。没一会儿,殷渺渺就感觉到了大脑的刺痛,眼前的场景也恍惚起来。她咬破舌尖,勉力支撑。

    终于,左边的那只被红线困住了,她的灵力与神识都无法支持一心二用,只好集中全力指使火龙绞杀左边的蝴蝶,没想到下一刻,所缠之处空空如也。

    更糟的是,她抵挡不住剧痛,眼前一黑,重重跌倒在地。

    “哈哈,猜错了!”蝴蝶欢呼一声,猛地俯冲到了殷渺渺身前,筑基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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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 殷渺渺读过不少修真仙侠小说,里头储物袋基本是底层标配, 但如何使用大多都语义不详,她只好先尝试着输入一截灵力。

    没用。

    鉴于储物袋属于私人物品,或许需要更私人化的打开方式, 殷渺渺又试着集中精神采用脑海中那无形的力量去打开, 霎时间, 剧痛自大脑深处诞生,如狂风横卷脑干,疼得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殷渺渺咬了咬牙, 坚持不撤离,那神念心不甘情不愿,慢吞吞地去碰了一下她的荷包。

    抽绳松了。

    胃里翻江倒海——殷渺渺觉得这类似于脑震荡的后遗症——眼前闪着一颗颗金色的小星星,她强忍着不适, 竭尽全力, 从荷包里头取出了一件东西。

    没有来得及看清楚那是什么,她就失去了意识,身体慢慢栽倒,然后靠在了一个不怎么软但也不算硬的人肉垫子上。

    被她一砸, 卓煜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下意识地想要坐起, 却意外地发现了靠在他胸口的殷渺渺。

    窗外的积雪反射着月光, 照进了黑洞洞的屋里,她一头鸦发松散地披在肩头,眼睫低垂,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

    卓煜微微讶然,旋即想起她这几天来似乎没有睡过一次觉,怜惜便悄然升起。他伸出手,有心为她调整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可又想起她警觉过人,生怕一不留神就吵醒了她。

    思量再三,他选择躺回原位,维持现有的姿势不变,让她尽可能得不受打搅得休息一会儿。

    然而,兴许是胸膛上多了分量,他再也睡不着觉了。

    雪夜里,耳畔是窗外呼呼的风声,往事如潮水般不受控制地涌上了心头:二十余年来,他生命中出现的女人并不在少数,可要说动情生爱,恐怕一人也无。

    他十三岁见到进宫陪伴皇后的郑月,彼时,他就知道她会是他的妻子——不是什么一见钟情,势在必得,而是“金屋藏娇”的交易。

    与武帝一样,为了太子之位,为了得登大宝,他伏低做小,处处讨好,为表诚意,他身边连教导人事的宫女也没有。可换来的只是郑月对太后的撒娇:“姑母,卓煜乃贱婢所出,如何配得上我我不要嫁他!”

    他在窗外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如坠冰窖,心中寒气直冒,从未这般清晰地意识到,郑家打心眼里看不起他。

    可是废太子死了,他被立为东宫储君,郑月再心不甘情不愿,想要做太子妃、做皇后,就只能嫁给他。但嫁归嫁,婚后圆房后,她就不愿他近身,抬举了几个侍妾打发他。他深感受辱,再也不曾踏足她的房间。

    先帝觉得不像话,又为他指了两个孺人,皆是重臣之后。他知道厉害,十分宠爱她们,两个孺人知情知趣,倒也算相处和美。

    然而,娶妻纳妾,宠爱抬举,都和她们本人没有什么关系。郑月是郑家的女儿,所以要娶;其余妃嫔是拉拢朝臣的手段,所以要宠。

    可此时此刻,他没有任何目的,没有任何考量,纯粹是心中一动,对她生出了喜爱之情,就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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