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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皮皮的斗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小强

    且是上午离家中午来,中午离家晚上来,晚上离家还是晚上来!这次动

    说出离家出走这句话,那是开天辟地第一遭!

    程小月若无其事,使劲儿嗅了嗅空气,面露陶醉之色。说:「这味道真好闻!

    不知是谁这么好,知道我喜欢闻醋的味道,就故意打翻了醋坛子来给我闻!哈哈!

    我可要谢谢他了,也不知道打翻的是一罐醋呢?还是半罐醋?」

    陈皮皮没好气地说:「是一缸。我可是说真的!我在此立地发誓,言出必行,

    你如果不给我个保证,我今天晚上就离家出走!」

    程小月过去拉开了门,笑嘻嘻地对陈皮皮说:「是吗?很好,很好!你是男

    子汉大豆腐,一言既出火车难追,我是一定不给你保证的,你是打算现在走呢?

    还是过b个三天五天再走?」

    陈皮皮没想到妈妈会来这招儿,一时间骑虎难下。如果硬是赖在家里,只怕

    会被程小月笑掉大牙!没奈何硬着头皮站起来,到厨房拿了几块糕点,慢慢腾腾

    地往门外走。经过程小月身边的时候,说:「你可不要拉我,我真走了!」

    程小月说:「拜托!你快点儿,我待会儿还得看电视剧呢。今天演

    第十三,十四集,我可不能拉下。」

    陈皮皮无可奈何,暗骂自己失算,耷拉了脑袋往楼下走。刚到楼梯拐角,听

    见程小月叫:「皮皮皮皮!」

    陈皮皮心里大喜,想:哈哈,妈妈终于还是舍不得了!我可不能随便就去,

    一定要她求了又求才肯家。

    装作很不情愿的样子过头来看,却见程小月笑盈盈地依在门边,说:「你

    要是出走完了,顺便给我买几串儿烤羊肉来做宵夜。好些日子没吃,还真有点

    馋了!」

    陈皮皮大失所望,翻着白眼儿歪着头瞄了程小月一眼,怪声怪气地对她说:

    「你老人家慢慢等,我去借个烤炉来,把自己烤熟了来给你吃!请问您想吃哪种

    口味儿的?要不要椒盐?」

    程小月把手背托腮想了一下,说:「中辣恐怕吃了会上火,我要微辣的。」

    陈皮皮恨得直咬牙:「我会给你做一个麻辣陈皮皮来,不过你可得耐心

    地等着,我这么大的块头,一时半会儿也烤不熟。」

    下了楼一时也不知去哪里,望了望齐齐家亮着灯的窗户,想:要是现在去找

    齐齐,胡玫阿姨多半会怀疑我居心叵测有所图谋!万一从此警惕起来,对我是大

    大的不利。要去找于敏,自己又是刚刚从那里来,料想她也不会给自己好脸色。

    妈妈真要是想嫁人,自己只怕是拦不住的。如果坚决抵抗,多半会给程小月打得

    落花流水屁滚尿流。但是要自己心甘情愿地赞成妈妈再婚,那当然是一千一万个

    不肯。心里一阵焦躁:他妈的刚才那个四眼田鸡是什么来头?哄得妈妈眉开眼笑

    动了凡心!自己刚才怎么不去阳台上丢一个花盆下去砸死他?

    在他心里,对妈妈的依赖其实极深,自小没有了父亲,陈皮皮既把程小月当

    成了妈妈、朋友,又把她当成了父亲来看待。程小月对于他而言,其实就是他整

    个世界。如今程小月突然承认了有嫁人的念头,对他来说实在是个很大的冲击。

    惶惶然就犹如大厦之将倾,天地之翻覆。

    陈皮皮走在马路一边,耷拉着脑袋,脚下踢着一个空易拉罐。踢足球练就的

    脚法此时显露出来,十几分钟的路程里,易拉罐始终没有离开过他两脚的控制。

    可惜的是他此时根本没有心情来炫耀自己。

    转过街角,一阵悠扬的乐声远远传来,低沉萧瑟,宛若秋风乍起卷过残枝,

    夜静人稀雨打芭蕉,说不出的凄苦悲凉。陈皮皮听的入了神,不由自地顺着乐

    声走去。拐过一排楼房,穿过后面的小路,是一块不大的绿化园,冬青尽头的

    石椅上,背对着他坐了一人,石椅不远稀稀疏疏地站着一些人,显然也是给乐声

    吸引来的。

    陈皮皮走过去看,石椅上坐着的是个年轻女子,黑衣长裙,长发随意地挽在

    脑后,发梢向上再自由地散落下来,如同兰草般弯垂。露着一段白白的细长脖颈,

    消瘦的身体包裹在黑衣之中,似乎和夜色溶为了一体。

    没有一个人说话,都静静地站在那里倾听,陈皮皮走近了石椅,看到女人吹

    的是一根黑色长萧,十指莹白如玉,修长若葱。切换按捺之间灵巧从容,没有半

    点犹豫停顿。似乎这首曲子她已经吹过了千遍万遍,早已烂熟于心。

    曲子越到后来越是悲凉,一会儿像是一对恋人诀别时依依不舍,一会儿又像

    是亲人分离前呜咽叮咛。

    陈皮皮虽然生长在单亲家庭,但是给程小月照顾的细致周到,也没受过什么

    苦难。尽管生性顽劣,挨了无数打骂,却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伤心,但听着

    听着,一股悲哀却渐渐涌上心头,他本来已经走到了石椅旁边,此时却停下了脚

    步,呆在原地,怔怔地发起愣来。

    如果爸爸没死,妈妈自然也就不会要再嫁人!现在我们一家过得一定和和美

    美,我从小就受过许多孩子欺负,给人打了,也不敢讲给妈妈听,怕她知道了伤

    心!打不过别人,也咬了牙和对方周旋,只求叫人觉得自己难缠,下次不敢再轻

    易欺负自己。有时候被人打的鼻青脸肿,到家里还要给妈妈撒谎,说自己把别

    人欺负得如何悲惨。如果有爸爸在,大可以像别人家的小孩一样,哭着家去告

    状,叫爸爸出来和人理论,自己去躲进妈妈怀里要她安抚!

    陈皮皮越想越是伤心,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泪滴顺着脸庞滑落,滴在脚下

    的草地上。

    曲调最后渐渐舒缓,慢慢地直到消失,一曲终了,众人还站在那里不肯离开,

    等着女人再吹。

    一个靠在垃圾车边像是环卫工人的老头儿提起了扫把,说:「大家散了吧,

    今天她不会再吹了。」

    就有人问:「你怎么知道?说不定她还会再来上一首呢!」

    老头儿说:「我在这里扫地扫了七年了,也看她在这里吹了七年,从来没见

    过她一晚上会吹第二首曲子的。」

    一个女人的声音说:「哎呀!你看那个孩子在哭呢!这算是遇到知音了吧!」

    又有一个女人接话,说:「这首曲子实在悲伤,我听了都想哭呢!」

    吹萧的女人听了大家的谈论,却不话。扭头看了陈皮皮一眼,见他泪流满

    面,眼里闪过一丝柔情,拍了拍空着的一边石椅,对陈皮皮说:「你来坐吧,干

    什么哭得那么伤心?给你爸爸打了吗?」

    陈皮皮坐到了她旁边,鼻中闻到了一缕清香,淡得似有若无。看那女人的脸,

    眉目如画,清秀可人,只是苍白得有些过分,仿佛皮肤下面没有血液一样。

    陈皮皮看着女人突然觉得十分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仔细想,并没

    有一丝印象,肯定以前是没有见过的。只觉得她面目和蔼,亲切异常,自己也就

    没有了隐瞒的意思,直接说:「我没有爸爸了,要是他还能打我的话,我反而会

    很高兴了!」

    女人啊了一声,伸手替陈皮皮擦脸上的泪痕,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眼里露出歉疚之色。

    陈皮皮忽然有些不忍,说:「没关系,我爸爸死得很早,我也记不得他的样

    子了,只知道他是开飞机的。」

    女人点点头,说:「哦!那你爸爸一定很厉害,能开飞机的可没有几个人!」

    陈皮皮一阵骄傲,心里想:没错,我爸爸是飞行员,那是很了不起的,我是

    飞行员的儿子,也要比别人厉害一些。

    周围的人终于慢慢散去,四下寂静无声。

    陈皮皮望着女人的手,说:「你吹得可真好!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音乐,

    为什么你的手这么灵巧?」

    女人轻轻一笑,说:「是吗?抬头望着夜空,双手摩挲着长萧,神情有些落

    寞;我知道有一个人,吹这首曲子更好听!我和他比起来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首曲子,就是他教给我的!」

    陈皮皮万分惊异,「还有比你吹得更好的人?」

    女人目光如水,显露出几分温柔,「这首曲子,就是他写的。」

    陈皮皮说:「哦!原来你是他的学生!是他教你吹萧的啊!你这萧好奇怪,

    怎么是黑色的?」

    女人将萧抱在了怀里,「我这支萧可是精钢的!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聚

    铁九州。」顿了一顿,语气转而变得低沉,「这会儿也不知道他人在什么地方?

    大漠边陲还是山寨小城?我好久没有他的音信啦!上一次见他,还是两年前的事

    了。」语调中带了几分哀怨,又有些许感伤,显然十分挂念那个人。

    陈皮皮奇怪地问:「你怎么不给他打电话?不就知道他在哪里了!」

    女人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就算知道了他在哪里又能怎么样!」

    陈皮皮看她心情低落,就安慰她,说:「你不用难过,慢慢地等,总有一天

    会见到他的。」

    女人收远眺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你自己刚才还哭个不停,

    现在倒来安慰我了!谢谢你,我要走啦!时候也不早了,你也去吧。」

    两人走出园,正要告别分手,突然听到一个男人的骂声:「他妈的,老子

    出钱是开心的,一个买屄的还讲什么浪漫?只要浪就够了什么?你不做我

    的生意!只想聊聊天?老子很闲吗?跟你来这鬼地方!」

    两人放眼望去,只见楼房边站着两个身影正在拉扯。

    再走近些,陈皮皮突然叫了起来,「蔷薇!」

    和男人站在一起的正是蔷薇。她给男人拉着,脚下踉跄,似乎是醉了。胸口

    的衣服也给扯开了两粒扣子,露出胸罩和一片儿胸脯。

    黑衣女人听陈皮皮叫出了女孩的名字,问:「你认识她吗?」

    陈皮皮说:「她……她住在我家附近。」

    女人就上前去把蔷薇拉在自己身后,对男人说:「你别再缠她,你觉得出来

    玩儿很光彩吗?再纠缠下去,我就报警。闹起来,丢人的可是你!」

    男人看黑衣女人衣着气质,倒也不敢惹她,心里却有几分不甘,往地上啐了

    一口,说:「什么东西!婊子也要立贞节牌坊了吗?现在要老子玩,我还不愿意

    了呢!」骂骂咧咧地去了。

    蔷薇一把推开了女人,含含糊糊地说:「你是谁?干什么来抢我的男人!你

    是方琴的妈妈吗?听说你皮肤很白!有我白吗?」说着扯开了衣服,挺起胸膛,

    眼里却流着泪,「你**有没有我大?拿出来比一比!」

    女人皱了皱眉头,显然对蔷薇的粗俗举动不大高兴,问陈皮皮,「方琴是谁?

    她为什么拿我和方琴的妈妈比?」

    陈皮皮自然也不知道。忙着去帮蔷薇把衣襟掩好,说:「你别生气,她喝醉

    了胡说八道的!」

    蔷薇却挥着手接过了话头,「好!她喝醉了我就放过她,可我的男人却不能

    给她。我有很多男人,除了这一个我喜欢的,其他的随她来挑!」

    女人也不接蔷薇的话,对陈皮皮说:「你送她去吧!我先去了。」转身就

    走。

    看她渐行渐远,陈皮皮才想起没问过她的名字,冲女人叫:「你明天还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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