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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海幽情》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小强

    乐辰察言观色,笑道:“二位姑娘毋须为难,乐辰不问就是了。”

    唐宛儿听了这话,望望乐辰,又望望关士韵,猛然一击掌,道:“罢了,原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乐兄也不是外人,说与你知道也无妨。”当下把海韵天机如何坠落荒山,流霞飞烟如何择,北都鬼王如何脱困等等前因后果详述了一遍。

    乐辰听罢,目瞪口呆,半信半疑地问:“你们说的,可可都是实言么?”

    唐宛儿道:“骗你作甚?若非确有其事,我们连夜跑到这祝融峰上来做什么?”说着抽出飞烟剑,亮到乐辰面前,道:“乐兄请看,人间的凡铁可有这般情状的么?”

    乐辰细细观瞧飞烟剑,道:“先前你执此剑削断无数匪人兵刃,我已暗暗称奇,只道是你飞凤山庄致物天下,无奇不有,却不曾想,你竟有如此奇遇,收获了一柄斩妖除魔的旷世神兵。”说着转头向关士韵道:“关姑娘的流霞剑,可否也让在下开开眼界?”

    关士韵闻言也抽出长剑,呈到乐辰面前。乐辰见了那流光溢彩的神物,感叹连连,赞不绝口,对二女所言自然是信了十足。

    乐辰赏玩已毕,请儿女收长剑,道:“二位姑娘,若恰如你们所说,此事也是喜忧参半,二位为剑灵所择,承继前辈侠女的衣钵,固然足贺,但北都鬼王脱困,为害人间,却是滔天大祸,不知二位姑娘可有应对之策?”

    唐宛儿道:“我们虽然觅得神兵,但于仙术道法一窍不通,便连武学奥义也只懂得一鳞半爪,哪有本事对抗北都鬼王,此番神剑指引我们来到此地,其中必有玄机,我等按图骥,或许能找到二位前辈的遗物,其中多半有克制北都鬼王的法诀。”

    乐辰闻言道:“言之有理,剑能择便是你们的缘法,皇天有眼,定会襄助你们消弭了这场灾祸。对了,既然那位云海兄懂得道法,你们何不向他求教,学些本事防身?”

    关士韵道:“这云海说说他的道行太浅,远非北都鬼王的对手,此事刻不容缓,所以即刻启程,访能克制北都鬼王的高人去了。”

    乐辰道:“原来如此。那咱们也无谓多作歇息,赶紧出发,找二位前辈的秘要吧。”

    二女点头称是,三人匆匆用过了晚膳,便又急急向祝融峰顶而来。

    三人走得一段时候,祝融殿已遥遥可见,石墙铜瓦,背衬青幽长天,繁星四落,恍如触手可及。一砖一柱,虽然犹为尘世之物,却仿佛卓然世外,孤高清冷,傲对人世沧桑。三人见了这般景象,都是心生钦敬,感慨之余,各有一番神思。

    流霞飞烟二剑到此时候,也微微震颤,各自发出一股牵引之力。儿女察觉异动,都是大喜过望,一来知道自己所料不差,二来知道众人未失路径,当下凝神静气,凭由二剑导引,来到了祝融殿后的望月台下。

    望月台高约三丈,凭渊凌空,前面一片无遮无拦的浩浩乾坤,月满如银,清光四射,照得西山一片雪犹如玉龙潜形,白凤影,加之雾霭流岚,令凡尘掩迹,群山匿名,着眼之处,只一片清朗宇宙,端的是绝胜人间之景。

    乐辰凝望远空,叹道:“到此方识月朗魄,人间何处不蒙尘。”

    唐宛儿闻言笑道:“乐兄倒是好兴致,吟诗作赋,好不风流。”

    乐辰道:“唐大小姐又来取笑在下,我只是一时感触,脱口而出罢了,哪里说得上是吟诗作赋?对了,此地可是二位姑娘要找的地方么?”

    唐宛儿道:“我也不知道,但是飞烟剑到此已失了动作,咱们也别无所去,大概就是这里了吧。”

    乐辰道:“既是如此,咱们四下里仔细找找,瞧瞧可有特别之处。”

    二女闻言点头称是,三人分开,各自找,半个时辰过去,却未找见一丝半点的出奇。




幻海幽情 第一章 月照西峰(四)
    唐宛儿渐渐不耐,道:“莫不是我们弄错了,其实还没到地方?”

    关士韵道:“我看不会,是剑灵引领我们来到此地,况且你自己也说了,祝融峰至此已是尽头,再无别处可去,若不是这里,还能是哪里?”

    “那那兴许是上峰的途中呢?”唐宛儿道,“咱们说不定已经错过了地方了。”

    关士韵闻言亦无言可对。乐辰来徘徊,沉吟道:“唐姑娘稍安毋躁,依在下看来,秘要多半就在此地,但必定不易找,如若不然,早已被他人去了。”

    唐宛儿听了这话,失声道:“啊呀,对啊,那秘密必定是已经被别人去了,难怪难怪,难怪我们找了这么久还全无头绪。”

    乐辰见唐宛儿瞪大了双眼,满脸失落,不禁哑然失笑,道:“唐姑娘,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的意思是说二位前辈英明神武,料事周详,必定要将重要的物事交到信得过的好人身上,若是随机碰巧,人人都能获,那岂不是很可能便宜了别有用心的恶人?所以在下认为,二位前辈留下的秘要,就只有你二人才能得,旁人如何觊觎,都只是白费心力罢了。”

    关士韵道:“乐兄此言有理,细想来,咱们与旁人的不同,只不过是有流霞飞烟剑随身,看来这秘密一定是与流霞飞烟剑有关了。”

    乐辰道:“不错,所以咱们只要仔细找与双剑相关的痕迹,一定能有所获。”

    唐宛儿闻言又兴奋起来,转身四下里找去了,乐辰和关士韵也各走一方,细细。转眼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夜已阑珊,月影西沉,却还是半点蛛丝马迹也没有。

    唐宛儿满脸懊丧地来,遇着关士韵,也是一般的失望,两人又讨论了一阵,仍不见乐辰现身。唐宛儿耐不住性子,大声叫道:“乐兄,乐兄,你在哪儿呢?可有发现么?”她这一声喊,震碎清幽,群山鸣,乐辰却全无声息。唐宛儿略感愕然,再唤了几声,仍不闻乐辰应,二女面面相觑,这才真的忧急起来。

    唐宛儿道:“乐兄怎地没了踪迹,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关士韵道:“这里一片幽静,祝融殿里也是漆黑一片,分明并无一人,能出什么事?”

    唐宛儿道:“也未必是人,说不定是被山间的猛兽叼去了。”

    关士韵道:“妹妹此言差矣,乐兄的身手远胜你我,狼虫虎豹能奈他何?况且若是当真遇险,他定会出声示警,岂有无声无息之理?咱们到处找找,莫要自乱了心神。”

    二女虽然都是武林世家子,但黑夜之中,骤然失了伙伴的踪迹,都是心生寒意。二人不觉间各伸一手相携,四面找了一遍,未见乐辰踪迹,待到来到西面望月台下,却见乐辰正背朝明月,对着台壁发呆。他身周有一圈淡黄的光幕,恍如一个巨大的罩子,将他笼在其中。

    二女见状,惊奇不已,唐宛儿连声招呼,乐辰却充耳不闻。唐宛儿不耐,径直奔去,穿过了光幕,去到乐辰身边,在他肩头重重一拍,嗔道:“乐兄,你在发什么呆呢?为什么怎么叫你也不答?”

    乐辰吃了这一拍,陡然过神来,道:“怎么?你叫我了么?我怎么半点也没听到?想是我痴迷九天十地驱魔大阵,太过专注的缘故。”

    关士韵也在此时跨进了光幕,闻言问道:“什么九天十地驱魔阵法?”

    乐辰道:“你们看望月台上,不是写着九天十地驱魔大阵么?我到此地时,恰逢字迹显现,其后明月每西沉一分,这石壁上就有一个银光闪闪的符文出现,我按照先后顺序,每个符文都按了一遍,至第八十一个符文按下,我身周便升起这光罩来,我猜这便是九天十地驱魔大阵了。”

    二女闻言,齐齐向那石壁上望去,但见青蔓黄尘,却哪里来的半个字迹?

    唐宛儿道:“乐兄,这石壁上哪儿有字迹啊?”

    乐辰一愕,道:“就在你面前啊?怎么?你瞧不见么?”

    关士韵道:“我也未曾瞧见字迹。”

    乐辰大为诧异,挠头道:“这可奇了,银光四溢的大字,你们竟然瞧不见,这这是为何?”

    唐宛儿道:“管他是为何呢,自我们取得这二柄神剑以来,事事玄奇,匪夷所思,我早已经习惯了,理会不了这许多,你就说现在咱们应该如何做吧。”

    乐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现在石壁上又多了两个符文,我已经都按过了,但是全无反应。”

    关士韵闻言略略沉吟,道:“乐兄,你说的两个符文,都在哪里?”

    乐辰走上前去,一左一右,指出两个符文的所在,关士韵细细观瞧了一阵,不得要领,伸手去摸,却察觉着手处只是一层浮土,浮土下面是一个窄窄的狭缝。关士韵略略思,拔出长剑,向那狭缝里探去,剑身所过,全无阻滞,及至末了,“哒”地一声轻响,严丝缝,仿佛天生就长在那岩石中一般。唐宛儿见了,急忙也抽出飞烟剑,插入另一侧的窄槽,同样也是一声轻响,天衣无缝。三人见状大为兴奋,只道这番定有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可是盏茶时分过去,四下里却依然风平浪静,全无半点异样。

    唐宛儿大失所望,拔出飞烟剑,道:“只怕这个法门是不对的。”

    关士韵叹了口气,也拔出流霞剑,正待还剑入鞘,那石壁却陡然一阵颤动,接着晶光耀眼,闪现出一道玄光流幻的门户来。



幻海幽情 第一章 月照西峰(五)
    三人见状惊喜交集,唐宛儿抬腿便要闯入,乐辰一把拉住了她,道:“唐姑娘,还是小心些,让我先来吧。”说着把唐宛儿拉到身后,自己当先跨入了光门里。

    光门的后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的尽头是一间天然石窟,三丈见方,无火自亮,当中有一尊白玉雕成的女像,长发飞舞,风姿绰约,手里一柄长剑,指点山河,更显英气勃勃。塑像的前面是一张供桌,一个香炉,一方锦盒,两个蒲团,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乐辰见状叫道:“不妨事,二位姑娘进来吧。”

    唐宛儿和关士韵本已心急难耐,闻声双双抢进门来。唐宛儿在石窟里转了一圈,有些失望地道:“就是这样了么?我还以为有琼花玉树,仙灵珍禽,原来却是这般的简陋平淡。”

    关士韵却并无多言,径直上前,将供桌上的锦盒打开了。锦盒里是一方黑玉匣,黑玉匣旁侧的缝隙里插着一封书信。关士韵展开信笺,只见其上用秀挺的字迹写道:“入此门者,便为我‘斗’门传人。斗门祖师姬颉华,乃黄帝宗亲,大乱之世,受命人王,扫荡群魔,镇斥妖邪,永保人世安宁。吾门自上古开宗,传至尔等,已千余年矣,其间数历魔劫,血战不休,幸得祖师庇佑,门人舍生忘死,未尝辱命。然则,人惜一命,亦属常情,来者若尚惜肉身尘缘,无心卫道,亦可留下流霞飞烟,自行离去。若同吾心,执吾剑,敢当大任,则可跪拜祖师,歃血开匣,习我人间正道,从此沥血忘身,震慑群魔,永显我斗门浩气威声。切记,切记。”

    信上字迹,自此而绝。关士韵轻声诵毕,信笺忽然着火自燃,化为一堆灰烬。关士韵与唐宛儿见状,相对无言。二人都是碧玉之年,涉世未深,童心未泯,突然之间要承受保卫人间的大任,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唐宛儿呆了半晌,复又忆起张妍莫欣战死古墓的情状,不由心生怯意,嗫嚅道:“要不,咱们就把宝剑放在这儿,去了吧。”

    关士韵心中也是踌躇难决,闻言更加心烦意乱,左右徘徊,沉吟不语。

    二女际遇暂且按下不表。却说先前那劫道的黥面少年,名叫郑仇,原是衡山紫盖峰上一群山贼的少当家,官道上一战,估摸着自己手下贼众不是乐辰等人的对手,又恰逢父亲以号箭召唤,于是留下几句场面话,垂头丧气地转紫盖峰。

    众人上得峰来,喽罗来报,说老寨郑通在血狼岩相候,有要事相商。郑仇闻言心中忐忑,忖道:“何事如此忧急?我一路风尘,尚未喘口气,父亲便要召见,此事必定非同小可。”当下三步并作两步走,匆匆往血狼岩而来。

    血狼岩前,郑通身着一领大红披风,临风望远,双眉紧蹙,满面愁容。他身前的地上,一字排开九具人形物件,各以白布覆盖,看来宛然九具尸身。

    郑仇见状吃了一惊,抢上前问道:“父亲,这是出了什么变故了?莫非是仇家来犯么?”

    郑通摇了摇头,俯身掀开一具尸身上的白布,道:“仇儿,你先看看再说。”

    郑仇闻言低头望去,只见地上那尸身皮塌肉陷,干枯焦黑,只剩骨骸形状,但身上的衣服却完好无损,焕然如新。郑仇倒吸了口凉气,再看那其余八具尸身,也都是一般的情状,不由骇然失色,道:“死状如此古怪,究竟是何物所伤?”

    郑通满面凝重,道:“一夜之间,山寨便多出九具尸体。个个都是寨中高手,死状如此离奇狞恶,只怕不是为人所伤。”

    郑仇一愕,道:“爹,您的意思是这些人是山魈鬼怪所害?”

    郑通道:“若非如此,为父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可能。”

    郑仇道:“爹,孩儿觉得您过虑了,咱们在山上住了十几年了,何曾见过什么山魈鬼怪?这山上的一草一木,孩儿都谙熟于胸,断无藏妖纳怪之处。我瞧此事无非两个可能,一乃恶疾,二乃人为。孩儿以为,山寨多半已有仇敌潜入,乔装改扮,暗伤人命,咱们与其疑神疑鬼,不如彻查山寨,将这匿藏的凶手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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