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杂物,却没有人给七个五花大绑着的四类松绑,而没有得到命令,七个挨斗的
四类分子也全都按照刚才挨斗的姿势继续撅着,没人敢动一下。
郭二麻子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会场后,两个民兵这才对着打扫卫生的四类们说
了一句:「各人给各人家的松绑,明天把绳子交到民兵连部来。」说完,一身疲
倦的两人背着大枪离开家睡觉去了。
挨批斗的四类的家属们,这才走上前去,给自家的四类分子解开绑绳。因为
距我家最近,妈妈没有在外面松绑,而是在得到民兵的命令后径自朝家中走去,
我提起妈妈被人扒掉的鞋,和妈妈到了家中,这才开始给她松绑。
但我没有马上给妈妈松绑,因为她强烈地吸引了我,也打乱了我。我站到妈
妈的身后,看着她背后被人捆绑的图案,竟然激动起来,意识在那一刻变得异常
混乱。
妈妈见我半天没动手给她松绑,便转过身,大概是想问我为什么还不动手给
她松绑吧。可就在她转过身后,那被绳子勒的愈显硕大的**却又暴露在我的眼
前,象两个跳跃的火焰,燃烧着我的意识与身体,那一刻,我的心乱了,不知是
出于对妈妈让人羞辱与打骂的心疼,还是出于对她五花大绑着的美妙身形的爱恋,
我不顾妈妈仍然五花大绑着,不顾一切,难以控制地张开双臂,一把将比我低半
个头的、被绳子勒得一道一道的妈妈抱在怀中。妈妈没有反抗,不知是因为受到
了非人羞辱与虐待感到了委曲,还是因为挨斗时一直那样的姿势太累了,还是其
他什么,她微闭双眼,顺从地任我搂抱,将火辣性感的身子软软地倚在我的怀中,
好久,好久
(二)
在我蒙蒙胧胧地进入青春期时,我遭遇到了批斗,但那时的批斗已经不太残
酷,而多数是为了完成任务走走形式而已。
我的第一次挨批斗也全没有任何原因,就是上边公有指示了,说我们学校
阶级斗争的火焰明显落后于其他地方,要赶上去,要扩大要深入要揪出新生的阶
级敌人,于是,全校所有的六年级以上的四类家庭出身的子女们,一个不拉地被
批斗了一。
我们那个地方,文革时实行的是义务九年教育,也就是所谓的高中普及教育,
从一年级读到九年级,算是高中毕业。其中一至五年级算小学,六七年级算初中,
**年级算高中。这只是那时这么个叫法,如果按今天的教育程度比,什么也算
不上。
我这一年,正在读八年级。
这天上午,班任将几个红卫兵骨干和我们班全部共五个四类子女叫到了办
公室,然后义正辞严地宣布:根据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新的攻势,地、富农
阶级出身的狗崽子们必须进行批斗,以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并促进无产阶
级文化大革命向深度与广度进军。
召开批斗会也是要有一定的准备时间的,不是说开就开的。
批斗会的准备阶段内,这天下午劳动结束后,我正在院子里用自家的压水机
压水,帮助妈妈洗白薯,蓠芭墙外,蹑手蹑脚地走来一老一少两个女人,走近了,
才知道一个是我们班的四类女同学仝玉兰,一个是她的妈妈。
来到我家门前,那女人看了一眼左右前后,做贼一般地对我妈妈说:「你们
小北跟你说了吧?」说着话又是缩头缩脑地左顾右盼一番。这不怪她,那年头两
个同样出身不好的人在一起嘀咕是很危险的。
妈妈不解地看着她,又看了看我,仍然不解地,「什么事呀?」
那女人又是一番左看看右瞧瞧,才小声地贴近妈妈说:「孩子要挨斗了,你
们家小北也要挨斗,六年级以上的出身不好的学生都要挨斗。」
妈妈过头,并不太吃惊地又看了我一眼。又听那女人继续说:「你说我们
大人挨斗也就算了,这么大点的孩子也挨斗,我们家玉兰多老实呀当着那么
多人的面在那撅着,让孩子怎么受呀!」
「那您这是」妈妈问她。
「找找他们班上的赵小凤说说,就别斗了呗。她在班上吃的开,在学校都吃
的开,说话管用。」
妈妈大概不相信,但也不好驳她,就怀疑地支吾着:「那能管用吗?」
那女人似乎很骄傲地,「我娘家二嫂,跟赵小凤她姑父是一个村的,还沾点
老表亲」
妈妈仍然只是支吾:「噢那那您就试试。」
「咱们一块去说,你和她们家住邻居,你又是老师,教过她」
正说着,赵小凤从外面家,到了她家门口,她先是略带羞涩地叫了妈妈一
声,「郑老师」,又爽快地问仝玉兰,「仝玉兰,你在这干吗呀?」
我家和赵小凤家紧挨着,只隔一道不到一人高的什么也挡不住的土墙,但仝
玉兰家距我们很远,在村子的西北角,所以在这里碰到她,赵小凤感觉有点意外。
「我」仝玉兰本来胆小,这时就更是又羞又怕的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
地看她妈妈。
「哟!小凤,嗯你看你和玉兰还是表姐妹呢,平时你就照顾她,你看这
次批斗会能不能」
赵小凤听到这里,脸上一下子笼罩了阴云,将好看的小脸侧歪着扭低了下去,
小嘴也努了起来。
「小凤,你看,我们家本来也就是富农,跟地不一样,要是定成分时再划
低一点,也就是上中农了你是干部,你给说说」
我不愿意再听她们的,便端起已经洗好的一盆白薯,到了屋子里。
就如我妈妈认定的,仝玉兰妈妈的活动一点没用,包括仝玉兰在内,挨斗的
我们五个人一个也没少。
批斗将在周六的下午进行。周五这天上午第三节课时,我们班的班长那
时叫连长汪海龙奉了不知谁的指示,将我们五个准备挨斗的四类子召集到
大会议室,进行了严厉的全无任何理由的训斥,无非是要我们在挨斗时必须老老
实实,如何地低头认罪等等。
和我们年龄一样大的汪海龙神气地坐在本来是老师才能坐的藤制的圆椅子上,
上身微微向后靠着,冷冷地盯着我们,审视着我们的脸。我们五个则面对着他站
成一排,全都低垂着脑袋,听着他满嘴的革命宣言。
三个女生先后开始了啜泣。这让汪班长更加地光火,他用教鞭打了一下办公
桌,大声喝斥:「不许哭!四类狗崽子,要你们向人民认罪,还委曲你们了吗?
知道你们是吃什么长大的吗?是吃劳苦人民的血汗长大的,现在贫下中农翻身了,
你们难道不该向人民群众低头认罪吗。」
「汪连长,我们也是生在新会,长在红旗下的,上哪去吃人民的血汗呀?」
我向来不服汪海龙,也就了他一句。
这一来,他更气了,站起身走到我面前,「鲁小北,你放老实点,不然批斗
时他们可以不捆,单独把你捆起来。」
我一脸鄙薄地迎着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房间里的空气变的紧张。
正对峙间,我们班的班任侯老师进来了,她走到我身边,对着我说道:
「鲁小北,你老实点!」
因为距离近,她说话时的吐气,全部地被我吸收,一种只有女人才有的味道,
我的脑袋里竟然有了某种激动。
侯老师叫侯茹,是因出身好又敢于斗争而被推荐到省里读大学,毕业后仍
到农村任教师的。说是大学,只是那时的**,用今天的标准,其实也就是两年
制的中专。但在当时,能推荐到省城读中专的,那可比今天读剑桥博士还牛逼,
所以可知当时侯茹的身价。本来读过中专就能够成为国家干部,由国家分配在城
里工作了,但他们这批偏偏不巧,正赶上一个政策,「来去」,她便又到
了村子里。对了,她还是我们学校「从头越」造反战斗队的第二号首领。
侯茹还是个美女,不论用当时的标准还是今天的标准,她都称得上美女。她
可不是那种小家碧玉般的美女,她那细细的长长的眉毛,单眼皮下面的大而黑的
眼睛,那有点上翘的秀气的鼻子,让她有着某种令人不敢对视的冷艳与霸气。我
也一样,我喜欢偷看她,但却怕她。
她见我低下头不动了,又说道,「鲁小北!只许你老老实实,不许你乱说乱
动,知道吗?」
「是,知道了。」我低头垂立着,小声地答。
说真话,我特怕她,尽管她比我也不过年长三四岁。这怕,起缘于一次见不
得人的事。有一次劳动课,我被责令家取手推车。当我一个人走到一处女知青
住的集体宿舍前边,我被窗台上的一双小巧的女式球鞋强烈地吸引了,那年头农
村人是穿不起也买不到这样的鞋子的。鬼使神差般,我在那窗台前停住了脚步,
偷偷拿起一只鞋,这才发现那鞋里还塞着穿过而没洗的袜子。我的心咚咚跳着,
将那臭袜子从鞋内取出,放到鼻子下面,啊!好大的味道,我将那鞋那袜子使劲
地紧紧贴到我的口鼻之处,贪婪地狂吸
「味道很香吗?」
正在我进入到仙境般的状态时,一个好听的女声从我的背后传来,正是「从
头越」战斗队的二号头目侯茹、侯老师。
我的眼前一下子全黑了,手里拿着那鞋袜,整个的人全木在了那里。好半天,
才终于反应过来,慌忙地将鞋袜放原处,使劲地低下头,小声地,「侯老师,
我错了」
「你个流氓,你知道你这是什么性质的行为吗?」
正在这时,几个女知青从外面走进了小院,看到我垂首受训,远远的就和侯
茹打招呼,又问我又犯什么罪而受训。
「他想偷吃转莲,正好被我看到。」她应那几个城里的女知青说道。
听她这样说,我几乎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抬头看了看她,又转头,这才发现
那放鞋的窗台上,真的有几个收割下来的浅盘子大的转莲(向日葵)正摆在窗台
上。偷吃生产队的转莲和偷闻女知青的鞋袜,那对于我的声名可是大不相同的。
那一刻,我象是正在向着无底的深渊坠落而注定要死的人,突然被一只无形的大
树挡住又活了过来似的,向着侯老师,感恩地低下头。
那几个知青哄笑了我几句,侯老师又训斥了我几句,就让我走了。
自从那件事后,我就特怕她,而且一直持续到日后多年。
晚饭后,刮起了六级大风,天也阴的伸手不见五指,我和妈妈吃过了晚饭,
因为停电(我们村那时有电灯,但有电的日子反而不如没电的日子多),妈妈便
在煤油灯下用粉笔无聊地画画,我则戴上了一个旧的耳机,听着里面时断时续的
广播。突然,呼啸的北风中,敲门声响起来,是和我家一墙之隔的我的女同学赵
小凤,她没进门,只是拍打着窗户通知我,到大队部接受审讯。
我和妈妈对视了一眼,列位,你们绝对猜不到,妈妈俏丽的脸上现出的却并
不是痛苦,而是俏皮,她向我抗挤了挤眼儿,轻松地对我说:「没什么,当玩就
是了。」
多年以后,一直到今天,我仍然搞不懂,这是妈妈故意对我表现的轻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