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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强

    元代国师长春真人丘处机所著,内载长寿之术多不秘传,谈允贤自阅后便手不

    释卷,一卷刚刚读完,正寻下一卷来看。

    忽觉有异,谈允贤回过身来,见门口伫立二人,梅金书避嫌,眼神四处闪

    躲,丁寿则兴致勃勃地盯着她薄纱下的雪白膀子。

    启齿一笑,谈允贤回身上前万福:「东翁,师兄,有何见教?」。




【大明天下】(71)
    第七十一章内库。

    仁寿宫,暖阁。

    谈允贤双目微阖,雪白纤长的手指轻搭在太后伸出的皓腕上,神态静穆。

    朱厚照、丁寿君臣二人眼巴巴地看着这位女医诊病,片刻后,谈允贤收手

    起身。

    「怎么样?」。「如何?」。

    面对二人关切问话,谈允贤微微摇了摇头。

    朱厚照的心悬了起来,丁寿急切道:「药石罔效么?」。

    「没有大碍」。谈允贤的回话让丁寿恨不得掐死她,没事你摇什么头啊。

    谈允贤坐在桌前,提笔写方,边写边道:「太后凤体亏损,需要进补」。

    「无妨,我那里有许多高丽人参,给太后当饭吃都可以」。丁寿难得大方。

    抬头看了丁寿一眼,谈允贤埋头继续书写,道:「人参虽好,火气还嫌大

    了些,不能多吃」。

    「阳常有余,阴常不足。太后之病当以滋阴为主」。谈允贤放下笔,将纸

    上墨迹吹干,递给梅金书,道:「早晨用人参膏,日中用煎药八物汤,加干山

    药、酸枣仁、辰砂、蒲黄、木通、远志,水二钟、姜三片煎服。 晚用琥珀镇

    心丸,至三更用清气化痰丸,不出三月,凤体自愈」。

    梅金书细细看了看方子,连连点头称妙,「这是用朱震亨的与

    丘真人的药方相辅相佐,文武并用,恰到好处,难怪家父时常夸赞

    于你,师妹果然医道国手」。

    「师兄言重,也是托了师兄连日来借书之德,小妹眼界得以舒展,方得此

    方」。谈允贤欠身施礼。

    朱厚照可没兴趣听这二人探讨医理,听说方子可用,立即抢了过来,吩咐

    宫人速速制备。

    丁寿凑到谈允贤近前,低声问道:「太后这病根究竟为何?」。张太后这病

    得莫名其妙,二爷还是觉得心里没底。

    望了望榻上昏沉沉的太后,谈允贤迎着丁寿满是希冀的目光,浅笑道:「

    东翁恕罪,医者当为病者讳……」。

    「看到了,看到了」。小皇帝举着一个黄澄澄的长筒,站在奉天殿平台上

    又蹦又跳。

    「你说这叫什么来着?」。朱厚照扭头问道。

    「千里镜」。丁寿陪着笑脸道。

    几副药下去,太后病情见好,丁寿担心朱厚照又追着自己要女人,琢磨着

    怎么给他找个事做。

    相处久了,二爷算是清楚这熊孩子的性子,跳脱好动,想一出是一出,给

    他找点事干能清静好一阵子。

    恰好南镇抚司那边来信,他前番让江南工匠琢磨制作的望远镜终于成了,

    明朝各地匠户执行的是轮班进京服役,当然一来一往折腾时间太长,属于劳民

    伤财,朝廷也不断延长轮班期限,有三年一轮、四年一轮的,成化年间干脆下

    令,愿意出银子的可以顶替劳役,这也是大清匠班银的来由。

    不过此时缴银代役还不是定制,京城中也有常驻工匠,南镇抚司见是朝中

    红得发紫的丁大人吩咐,不敢怠慢,抽调能工巧匠听从安排。

    丁寿还是小瞧了老祖宗,当初只觉得明朝有眼镜不可思议,细打听原来国

    人玩透镜已经几千年了,里甚至有用冰加工成球形透镜的方法

    ,东汉张衡还借助透镜观察月亮,眼镜这东西如今在大明是稀罕物的原因是透

    明玻璃不易得,价格才居高不下。

    当然这些问题对于丁大人来说不成问题,刚从朝鲜搜刮了一笔的丁寿不在

    乎几两银子一副的眼镜,琉璃厂那边一时指望不上,他直接让谭淑贞购置了大

    批的替代品。

    「堂庭之山多棪木,多白猿,多水玉,多黄金」。

    中早有记载,放着水晶不用,更待何时。

    有了丁寿讲解组合使用的原理,分清目镜和物镜所使用的透镜区别,再加

    上源源不断的透明水晶供应,南镇抚司的工匠多番试验,终于制造出了本时空

    的第一个「望远镜」。

    看着兴高采烈玩得嗨起的朱厚照,丁寿松了口气,这望远镜寒酸了些,没

    那些复杂的透镜组,不过打发这个熊孩子尽够了,自己能消停好一阵子。

    「老刘,是老刘」。朱厚照眼睛紧贴着望远镜,大呼小叫道。

    被朱厚照召唤过来的刘瑾上前行礼,随即怀中被塞进了一个黄铜物件。

    按着雀跃的朱厚照指点,刘瑾小心翼翼地将望远镜放在眼前,随即眼前突

    变的景象让他面色一变,匆忙移开眼睛,才长出一口气。

    刘瑾的表现很符合朱厚照预期,他得意地问道:「这是丁寿做出来的千里

    镜,怎么样?」。

    「不想这小子还精于制器之术,端是不错」。刘瑾点了点头,双手将望远

    镜呈还朱厚照,「陛下玩的时候小心脚底,别摔咯」。

    朱厚照睁大眼睛,讶异地看着刘瑾,「你以为这是玩闹之物?」。

    「不是么?」。刘瑾看向丁寿。

    「是啊,不是么?」。丁寿点头又马上摇头,迷茫地看向小皇帝。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朱厚照挥动着手中之物,意气风发道:「

    碧海扬波,草原奔驰,朕有了此物便可洞察敌机,事半功倍」。

    丁寿张大了嘴巴,半晌才道:「陛下圣明」。

    败家孩子你现在连出紫禁城都费劲,想得倒挺远。二爷被封建皇帝的科技

    实用意识刺激到了自尊心。

    朱厚照不见刘瑾应和,纳闷问道:「老刘,你认为我说的不对?」。

    「万岁圣心烛照,自然是对的,只是……」。刘瑾期期道:「只是……」。

    「只是什么?」。朱厚照将千里镜扔给丁寿,转身进了奉天殿,边走边道:

    「就讨厌你这吞吞吐吐的样子,有话直说」。

    「只是利器在手,也要看有无持器之人」。刘瑾偷眼打量了下皇帝,躬身

    道。

    朱厚照哈地一声,不以为意道:「大明有雄兵百万,单这京营便有十余万

    虎狼选锋,还愁无持器之人」。

    「陛下,老奴听闻京营无操久矣,实忧心其是否堪用」。

    「什么?此事当真?」。朱厚照大惊失色,若是京营都不堪一用,他将来跃

    马沙场,带谁玩去。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刘瑾神色淡淡,只是轻轻吐出这八个字。

    朱厚照略一思索,便道:「刘瑾,朕命你提督京营,务必严行操练之法,

    不得懈怠」。

    「臣刘瑾领旨」。刘瑾端端正正跪倒在奉天殿内,改称以示郑重。

    丁寿钦佩地看着老太监背影,高啊,这才叫顺水推舟,不声不响拿下了京

    营兵权,自己那点耍心眼、递小话的行径与之相比,简直是过家家的水平。

    京师京营自永乐迁都以后便已设立,最初由神机营、五军营、三千营组成。

    永乐皇帝五征蒙古,追亡逐北,便是依靠着这三大营精锐,朱小四是马背

    上得来的江山,打起仗来也是简单粗暴,神机营火器当先,轰乱敌军阵型,三

    千营骑兵跟上抽刀砍人,击溃残敌,随后五军营步兵清场。

    看起来是不是眼熟,四百年后法兰西那位小个子用几乎一样的战术放翻了

    整个欧洲。

    可惜三大营主力于土木之祸损失殆尽,景泰时少保于谦收拾余烬,从中拣

    选精锐十万,设立「十团营」,每营各分神机、五军等三营,原来的三大营被

    称呼为「老家」,其后团营几经变革,成化初年增至十二营,由十二侯分掌,

    一人总领,监以内臣、兵部尚书提督。

    校场旌旗猎猎,京营虎贲纵横。

    点将台上,兵部尚书许进高居正中,左右分别是新任提督京营的刘瑾,还

    有被刘瑾拉来凑数的锦衣卫指挥使丁寿。

    团营众将分坐两侧,许尚书轻捋下颌短须,笑对二人道:「英国公告病,

    今日阅操由本官主持,二位可有异议?」。

    刘瑾两眼半睁半闭,面无表情,侧身道:「本兵久在边陲,深悉沙场征伐

    之道,自是不二之选」。

    「既如此,本官僭越了」。许进笑意满满,鼻翼两侧的法令纹更趋明显。

    令旗挥动,金鼓齐鸣。

    精选出来的一万京营将士旗帜鲜明,兵甲齐整,在阳光之下耀眼生辉。跟

    随将令趋前退后,不住变幻阵型,霎时间,校场之上沙尘漫天,军威赫赫。

    约莫半日,京营操演已毕,人马重新集结,一个个虎背熊腰的京营将士头

    颅高昂,腰背挺直,对待自家今日表现很是满意,只等台上评阅后,回去喝顿

    小酒犒劳自己。

    许进意度闲雅,笑问道:「刘公公,在座诸公,某之操演可还入眼?」。

    刘瑾点头道:「许本兵不愧边事干才,军马调度谈笑间耳,陛下圣明,任

    用得人」。

    两旁众将也纷纷赞道:「部堂大人熟读兵书,胸怀韬略,吾等粗人自是比

    不了的」。

    「诸位都是世代簪缨,本官如何能及啊」。许进与众将说笑,众将只是恭

    维不停。

    忽然间许进笑容转冷,众将心中打鼓,不知这位兵部尚书又起了什么主意。

    许进令中军上前,从操演军中提出三名小校,当众仗责。

    惨叫之声不断传到点将台上,众将彼此眼神交汇,不知许进为何点这三个

    倒霉蛋出来。

    上万京营将士满是不平的看着同袍受刑,颇有物伤其类之感,出操之后不

    见嘉奖,不讲情由的反施军法,咱当兵的命就如此低贱么,还不如兵皮一扒,

    逃了军籍,也是逍遥自在。

    行刑已毕,三人俱都昏死过去,许进令将人抬下,又扫视台上众人。

    刘瑾闭目不言,仿佛无事发生。

    丁寿莫名其妙,眼珠子来回乱转。

    众将又惊又俱,噤若寒蝉。

    许部堂呵呵一笑,「各军归营,诸位也都散了吧」。

    如蒙大赦的众将纷纷起身,带着一番操演后疲惫不堪的各部将士退去。

    「刘公公可知本官何故如此做?」。许进端起茶水,轻呷了一口。

    「咱家正要请教」。刘瑾缓缓睁开眼帘。

    许进取出几封书信,递给刘瑾道:「公公请看」。

    刘瑾看信,一副恍然状,「原来是受了几位公爷的请托,这几个丘八得罪

    了贵人,真是不知死活」。

    「公公以为本官处置是否得当?」。许进面带笑意,眼中光芒隐现。

    「行伍之间,有赏有罚乃是正理,本兵提督京营,此乃本分」。刘瑾称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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