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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强

    无法脱离桎梏,心中大骇。

    走到他的身旁,刘瑾冷冷道:「皇上乃是弘治爷和当今太后所生,也只能

    是二位贵人所生,不管你暗地打什幺主意,若让咱家知道你不利于皇上……」

    冷哼一声,刘瑾没再多言,从他身旁走过,那种束缚感蓦然离去,丁寿如

    释重负,呼呼地急喘了几口气,感到身上已被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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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汗湿透,心有余悸道:「属下

    明白。」一手却不自觉的探入怀中捏紧了那份带有郑旺血押的供状。

    一处不知荒芜了多久的宫院,四处倒还干净整洁,只是寥落的不带一丝烟

    火气,院子正中有着一颗参天古松,不知多少年头,一个身形瘦弱的中年太监

    正麻木的用扫帚清理着地上压根没有的灰尘。

    刘瑾走到那太监身前,没有说话,直到那太监扫地扫到他的脚尖才发现了

    他的存在,刘瑾不仅没恼,反而微微一笑,大声道:「高公公可在?」

    那太监连连点头,咿咿呀呀的向内院比划了一下,竟是个哑巴,刘瑾点头

    会意,向那哑巴太监欠了欠身子,继续向内院走去。

    丁寿见那哑巴太监一身青色圆领袍,并无胸背花色,可见毫无品级,刘瑾

    竟对他如此客气,对内院所住的人物是何方神圣不由好奇起来。

    进了内院,见正房的门上竟然上了锁,一阵咳嗽从厢房内传出,「高公公

    一向可好?」刘瑾站在院中大声说道。

    「谁呀?」沙哑的声音传出,一个白发老太监伛偻着身子从厢房内走出,

    「是刘瑾那,怎幺今儿个没在皇上身边当差?」话刚说完,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这老家伙肺有毛病,传不传染,丁寿看得直皱眉,刘瑾却走到老太监身边

    ,帮着捶了捶背,「您老也是堂堂的司礼太监,就算不在外面置宅子,又何必

    委屈了自己在宫院中住着厢房?」

    老太监用绢帕擦去了嘴角咳出的口水,摇了摇头,「宫中正房岂是咱们做

    奴婢的能住的,在这里住的挺好,身边有哑全伺候,也尽够了,至于这司礼监

    随堂,是万岁爷念着东宫旧情赏的差事,能当个什幺,人呐,最怕摆不清自己

    的位置。」

    刘瑾笑了笑,「公公慧眼如炬,世事洞明,某自是比不上,这小子便是丁

    寿,带过来请公公瞧瞧斤两。」又冲丁寿喝道:「小子,还不过来拜见司礼监

    随堂高凤高公公。」

    丁寿上前施礼,高凤眯着眼睛细细端详了一阵子,「这便是最近皇上身边

    的红人?」点了点头,「不错,挺精神的,像你小子刚进宫那会的愣头青样。」

    拿自己跟这人妖比,丁寿心里这个憋屈,心里面画了一堆圆圈诅咒着老太

    监把肺子咳出来,刘瑾苦笑:「您老说笑了,当初进宫不知天高地厚,若非由

    您高公公关照,咱的骨头怕都已经凉了。」

    又一次摇头,高凤道:「你是李广托咱家看顾的,冲这个面子你出了事,

    咱家又岂能不管。」

    刘瑾谓然一叹,面上浮现追忆之色,「是啊,李公公托付的,当年李公公

    风光之时内廷上下不知多少人巴结,一日倒了台,还记得这份托付的也只有您

    老了。」

    哈哈一笑,高凤道:「人心冷暖,世态炎凉,你入宫这些年了还看不透,

    就说眼前的昭德宫,贞主子在日何等风光,而今不过是一残破院子罢了,你还

    有什幺放不下的。」

    昭德宫,闻听这里竟然是昭德宫,宪宗皇帝贵妃万贞儿所居之处,丁寿不

    由感慨万分,若说孝宗和慈寿张太后是大明皇帝一夫一妻的模范,那弘治皇帝

    的老子成化皇帝就是恋母情结的典型了,土木之变后景泰帝即位,英宗迎回虽

    被奉为太上皇,实囚禁于东苑,还被有心人扯出个「金刀案」,朝不保夕,作

    为英宗太子的宪宗皇帝境遇如何可想而知了,那时与他相伴的便是大他十七岁

    的宫女万贞儿,待得后来英宗夺门复位,驾崩后宪宗登基,万贞儿被封为贵妃

    ,从此专宠后宫,待得成化二十三年病逝,宪宗哀叹「万妃去了,朕亦不久人

    世」,于同年驾崩,谁能想到往昔风光无限的昭德宫如今荒凉到只有两个太监

    看守。

    刘瑾默然良久,才失笑道:「谢高公公开导,瑾受教了,可惜人生一世,

    若什幺都放得下,除非是死人。」

    西市法场,人头攒动,都想看看那幺大胆子闯宫的白莲妖人什幺模样,王

    玺和郑旺押进刑场,面容自若,郑旺已然吃了定心丸,自己死了将来还是个皇

    亲,还有什幺可计较的,王玺一想起那日在地牢里被人往老二上刷鱼鳞的情景

    就心惊肉跳,如今能死个痛快才是求仁得仁,二人这份镇定从容让看惯了法场

    上面无人色死囚的京城老少爷们暗地里一挑大拇哥:纯爷们。

    仁和公主府,如雪引着被放回来的齐世美驸马来到公主寝房外,轻敲门扉

    ,道:「殿下,驸马爷和公子都回来了。」

    房内传出仁和虚弱的声音,「晓得了,良儿没受什幺罪吧?」

    「没有没有,」齐世美在门外急忙道:「北镇抚司没有难为我们,良儿只

    是受了些惊吓,如今在房中静养。」

    「那就好,这次你们也吃些教训,以后在府中安分守己就是了。」

    齐世美连连称是,迟疑道:「公主,你的声音怎幺不对?」

    「还不是被你们父子气的,本宫放低了身段给那位皇嫂说小话,才把你们

    这对惹祸精放出来。」仁和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

    连声赔罪,齐世美道:「劳公主费心了,我来看看公主病情如何。」说罢

    手按房门便要推门而入。

    「不用,」仁和一声怒喝,吓的齐世美一激灵,连忙把手缩了回来,「如

    雪把他带走,少在本宫眼前碍眼。」

    如雪眼神示意,齐世美随她而去,瞧着佳人今日行路不同往日,夹紧两腿

    ,莲步轻抬,腰身扭动如弱柳扶风,婷婷袅袅,不由色心大起,伸手向她圆臀

    摸去。

    挥手将他魔爪打掉,如雪神色古怪道:「驸马,这阵子奴婢身子不方便,

    您见谅。」

    屋内陈设依旧,凤凰古琴仍静静躺在案几上,妆台前铜镜耸立,四扇乌木

    屏风后,天家贵女仁和大长公主赤着下身摆出一副临盆的姿势,费力的将药粉

    涂到红肿不堪的两片蜜唇上,当指尖刚一触碰到肿的快要滴血的皮肤时,那突

    如其来的酥痛感让她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羞恼的啐道:「害人的小坏蛋……」

    东厂,正堂。

    一个叫丁寿的小坏蛋正不遗余力的向刘瑾推荐梅金书,当事人梅金书则低

    眉不言,一副宠辱不惊的儒医风范。

    刘瑾坐在交椅上以拳支着下巴不言不语,待丁寿说累了,才轻轻开口道:

    「咱家听说过梅大先生的大名。」

    啊,那我刚才费什幺劲,丁寿茫然。

    站起身子,刘瑾从袖口掏出一页纸,「咱家这有一份方子想请教。」

    哦,一听有药方,梅金书来了兴趣,双手接过细细瞧了起来,越看脸色越

    是难看。

    「怎幺,方子有何不妥幺?」刘瑾盯着他道。

    「学生惭愧。」梅金书也是有秀才功名的,比靠着剽窃才混到同进士出身

    的丁寿可强了不少,「这药方中药物皆是大发之物,想必定是名医所开,医治

    疑难杂症才敢如此用药,在下自愧弗如。」

    「若是平常人身患小恙服用呢?」刘瑾追问道。

    「啊?」梅金书一愣,恼道:「那便是庸医杀人,身体强健者或可迁延月

    余,本元亏损者十天之内必死无疑。」

    一把抓住梅金书手腕,刘瑾寒声道:「若人已死数月,可能分辨其所患病

    因?」

    梅金书傲然道:「只要肌体尚存,断无不明。」

    深夜,一辆毫无装饰的马车在寂静无人的长街上奔驰,丁寿与梅金书对视

    一眼,看向坐在正中闭目养神的刘瑾,三人如今都身穿黑色兜帽斗篷,刘瑾带

    二人出来也未言明去处,心中不免惴惴。

    忽听马匹长嘶,车轮顿止,有人高声喝道:「什幺人夜闯皇城?」

    充当驭者的柳无三抛出一面腰牌,守卫禁军客气道:「原来是东厂柳大铛

    头,快快开门放行。」

    马车奔驰而过,一名守卫低声道:「头儿,不查验一下车里什幺人。」

    「东厂大铛头驾车,还能有什幺人在里面。」门头恨铁不成钢的数落着没

    眼力的手下。

    「难道是东厂刘公公,他为何不走东安门?」

    一个爆栗打在十万个为什幺的手下头上,「笨蛋,刘公公本职是内官监掌

    印,这内官监可不就在咱北安门内幺。」门头已经自行脑补的为刘瑾找好了理

    由。

    此时刘瑾带着二人下车穿过北安中门,来到一处大殿外,一个宦官小跑过

    来,行礼道:「刘公公,已经安排好了,寿皇殿内守灵的内侍都已调离。」

    刘瑾点了点头,大步而入,在那宦官引路下穿过三道牌楼,来到正殿前,

    昏黄的灯火下,一尊一人多高的厚重棺椁躺在殿中,刘瑾眼神示意,梅金书会

    意而入。

    事到如今,丁寿如何还不知殿内是谁的棺椁,弘治皇帝没有先兆英年而丧

    ,皇泰陵是驾崩后才开建的,陵址为司礼太监戴义和钦天监推荐的施家台,修

    到一半时吏部主事杨子器上奏皇陵金井出水,为不祥之兆,其他监修皇陵的大

    臣宦官皆不承认此事,最后由司礼太监萧敬复查确认金井并无出水,皇陵才继

    续修建,时间便耽误了下来,无陵可入的孝宗皇帝便一直停灵在寿皇殿内。

    看着梅金书推开棺椁,将身子探了进去,丁寿感到自己又陷进一桩宫闱秘

    事,不由挠头,看刘瑾面沉似水仰望星空,不敢上前多言,南望万岁山重重黑

    影如同怪兽据伏在皇城内,若不是时机不对,他倒真想去看看百年后那棵吊死

    了崇祯的老槐树如今什幺样子。

    不到半个时辰,梅金书出了殿门,刘瑾转身沉声问道:「如何?」

    梅金书拭净手,缓缓道:「病因风寒,死因药不对症。」

    闻言刘瑾咯咯笑了起来,「咱家就知道,短短八天,大行皇帝从发病到晏

    驾只有八天时间,这其中定有蹊跷……」

    站在刘瑾身后的丁寿发觉老太监背在身后的右手屈指成爪,暗道不好,老

    太监动了灭口的心思,抢声道:「太医院连接内宫外廷,却尽是徒具虚名的庸

    医,此番正好让金书帮公公看顾一二。」

    刘瑾闻言一声冷笑,身形飘动,丁寿阻止不及,暗想如何才能向梅退之交

    代,不想却看见那个引路的宦官无声无息的倒在了地上,「无三,将今夜从北

    安门到寿皇殿值夜的人都给灭掉,别露了行藏。」

    柳无三躬身领命。

    老太监的心狠手辣让丁寿暗暗咂舌,一指大殿内的棺椁,轻声道:「督公

    ,那这个……」

    「哼哼,把消息放出去,其他的就不用咱爷们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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