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与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祝家大郎
声音唱出:家住东吴远帝乡。平生豪举少年场。十千沽酒青楼上,百万呼卢锦瑟傍。身易老,恨已忘。尊前赢得是凄凉。君归难念京华旧,一事无成待鬓霜。
此曲多少唱出了徐杰心中的一些不爽,虽然是在惆怅,却也说出了有些人的心思,倒也不藏着掖着,说的就是远在京华的帝,是尊前。徐杰对这位新皇帝,心中哪里会没有不爽?却是第一次听徐杰说出来。
但也不是真的就直白说出来了,看起来像是在惆怅自己。这首词其实并非徐杰当场而作,而是改了陆游的词。
有些人大概是听不明白的,只觉得徐杰在自我谦虚,或者在无病呻吟。有些人是听得懂的,比如吴伯言。
旁人正在叫好,徐杰也左右示意,一旁的吴伯言开口道:文远啊,岂能是一事无成呢?你若是一事无成,那老夫我岂不当真虚度了光景?
吴伯言是安慰徐杰,徐杰点头笑了笑,说道:夫子,这不沽酒上了青楼吗?
吴伯言摆摆手:年轻不谈身老,更不谈凄凉。老夫填一曲送给你。
多谢夫子厚爱。
吴伯言答了一语:少跟老夫来这些虚的,听好了,也是《鹧鸪天,家住东吴远帝乡,平生多爱少年场,十千沽酒青楼上,燕瘦环肥纵情浪。身不老,火正旺。尊前赢得大名扬。君归还念京华旧,诸事皆成任徜徉。比你的《鹧鸪天如何?
左右已是哄堂大笑,徐杰更是笑得止不住,口中还道:纵情浪?火正旺?
吴伯言满饮一杯,他自己却不笑,还一本正经说道:少年场嘛,难道不是火正旺?自然也要纵情浪。
也罢也罢,随夫子就是。吴伯言的一本正经,笑得徐杰前仰后合。倒是徐杰也知道吴伯言硬改的词,有一两处平仄还有一点点小问题。不过吴伯言这般的身份,格律平仄,已经束缚不了他了,他愿意怎么改就怎么改,甚至他改的,就是对的,别人就得学着。
诗词格律,总有人太当回事,以为是铁律。其实诗词,本就是文人消遣之作,即便抒发寄托一些情感,也是一时随笔。真正到得大方之家,信手拈来之物。所以更改诗词格律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兴许真应一句话语,开心就好。
吴夫子还低头轻声问了一句徐杰:今夜你是浪还是不浪?
徐杰笑着摆手道:不敢孟浪。
吴伯言终于有了一点笑意,问道:此曲唱不唱?
唱,为何不唱,夫子之曲岂能不唱?徐杰说完,转头与颜思雨说道:烦请颜大家再唱。
颜思雨早已又是个大脸红,燕瘦环肥纵情浪,却也不知如何唱?那就硬着头皮唱,唱到这一句,连声音都明显变小了。
夫子,往后这楼里的好诗词,我大多都会收录起来刊印成册,便把吴夫子这一曲放在扉页,好教世人都读上一读,如何?徐杰想的这办法,不过也是为了提高天下第一楼的格调,把楼里有才之诗词刊印出来,自然是让更多有才之人趋之若鹜。
徐杰其实是想取笑一下吴伯言,不想吴伯言毫不在乎,点头说道:只管去印就是。
饮酒,作乐。兴许这真的是个好时代。
酒宴慢慢散去,吴伯言却未走,等着晚上的第二顿酒。
摇摇摆摆的身形,通红的脸,甚至还有一个通红的鼻头,满身的酒气,这老夫子还要游湖。
游到那剑冢之上,看着他自己写的剑仙赋,看着那坟茔墓碑,唉声叹气:桃花依旧笑春风,落英却难再悬空?
老儒酸,你嘟囔个甚呢?一个胖子的大嗓门。
你这胖子当真有辱斯文。老醉翁也回了一语。倒也不知斯文有没有个界定,纵情浪也不知斯文与否。
二瘦最不喜欢你这般的矫情。你往那边去一点,嘟囔给陆子游一个人听。胖子说道。
老醉翁挪了挪脚步,指着胖子又回一句:匹夫,竖子。
坐在地上的胖子只当没听到,似也昏昏沉沉,脚边堆着七八个酒壶。
想来两人斗嘴也不是一次两次,两人也是极为熟悉,昔日比剑之后,两人都在这小岛上多留过一段时日,日日相见。一个竖子匹夫,一个老儒酸。
望湖楼兴许真要成为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楼,封面印着第一楼字样的册子,印了不少,西湖边秦淮河里,花魁之人,人手一册,还在等着第二册。
倒是没有人真的去笑话吴伯言的纵情浪。
钱家的德华书院,徐杰应约而至,宽敞明亮的学堂里坐满了人,七八岁的稚童,十几岁的少年。
徐杰当初为了盘下望湖楼,答应得爽快。而今真要成为教习了,却也为难起来,教课的内容徐杰有些犹豫。若是教四书五经圣贤典籍,徐杰也知道自己肯定不如许多人教得好,若是真教这些,也枉费了钱老员外把他请来的初衷。
如此去想之后,徐杰倒是知道自己该教点什么了,博闻见识,古往今来,天文地理。教授这些东西,便也真正对得起钱老员外的那份大人情。
第三百零六章 还请公子自重
众多学子,有钱家子弟,也多有寒门学生。两方人群看起来区别也极为明显,一边锦衣华服在身,连脸上的皮肤都显得细嫩光滑许多。另外一边粗衣麻布,看起来就知道不是富贵人家。
如此,徐杰不免对钱文臣也多了一些尊敬。
所以学生见得徐杰进来落座头前,皆是起身躬身拜见:见过师尊。
徐杰有些不习惯,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开口说道:今日不教圣贤,也不背诵默写,说一说汉末三国,陈寿写了一本《三国志,今日就说说这三国志。
不用背诵默写的老师,对于这些孩童来说,那就是好老师。所有人都是一脸欢喜。
徐杰翻开手中带来的《三国志,开讲了,却也不按照文章去说,倒是有点说书先生的味道。
钱文臣此时也出现在学堂之外,隔墙听着徐杰开讲,《三国志原文,纪传体,其实难以看懂大局,也就是说个人的传,难以直接代入大的历史事件脉络,徐杰拿着《三国志,却自顾自在说,先说十常侍,脉络却是三国演义的脉络,但是徐杰自己,可不敢乱演义。《三国演义其实主要就是把《三国志的纪传体梳理了一遍,当然,也有许多艺术加工。
这也就说到了史书中纪传体与编年体的区别了。各有优劣。但是也各有缺点。纪传体需要梳理脉络的大局面,编年体又要梳理细节。
许多人说史书不可信,因为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所以对于质疑历史格外的上心,以此来显示自己不同旁人的水平。其实史书可不可信有两说。
大的历史脉络,往往都是可信的,因为只在大事件大节点的胜败得失记录,这是骗不了人的。细节上的杜撰,在既得利益者的角度上编写,也不少见。所以说,质疑还是得有个度。
钱老员外听得徐杰这么说着三国志,也是眼前一亮,在门外一战就是一个多时辰,直到徐杰结束了教习,钱员外也走了进来,夸赞一语:徐公子所教的内容,当真生动有趣,老朽也听得津津有味。老朽心想,徐公子说得这般的好,不若请个执笔的来,公子一边说,他一遍记录如何?到时候也刊印出来,通俗易懂,算是不小的功德。
徐杰听得钱员外还满意自己的课程,也轻松了许多,徐杰有过编写三国的想法,却没有想过让被人来写,自己来说。此时闻言,便答:员外之法甚好,还请员外费心。 小事小事,徐公子当真大才,也不知公子这肚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钱文臣夸赞一语。随后又道:午间备了酒宴,请徐公子移步。
望湖楼,好似陡然间窜起了大名。
有人说里面的花魁大家技艺了得,有人说里面的女子个个水灵,也有人说那里的花费一掷千金。
有人说寻常人进不了大门,也有人说那里只招待读书人。
所以门口来了无数人,有知道自己囊中羞涩的,只在门口观望,看看里面的姑娘是不是真的个个水灵。
有带着巨款的,走到门口就被拦着了,露出巨款之后,却还是进不去,便是骂骂咧咧。
既带了巨款,又带了投帖诗词的,也在期盼等候着。
徐杰是真的会选地方,天下第一楼,还真唯有这江南之地,能做得起来生意,因为这里远比别的地方富庶。
有人进得去,有人进不去。进得去的正在欢喜,进不去的,也有人在想着办法,想着进去的办法。
一个年轻的富家公子,来了又走,然后去而复返,带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几首诗词,洋洋得意进了这望湖楼。还不是回头与谁人说道:待得爷先进去见识一番,再来与你们分说。
人群里也有人回应:林兄,可要尽兴啊,尽了兴致,再来与我等分说分说,看看是不是比人传的那般水灵。
林兄也不多说,转头而入,一楼的大厅里,来来往往的小厮,也有来来往往的丫鬟,还有一个汉子板着脸坐在正中央,这汉子倒是不起眼,这汉子身后还站着一个跛脚汉子,也就更不起眼了。
这位林兄被人带着上了二楼,二楼改出了不少雅间,有人唱曲,有人伺候。
而今唱曲的,多是解冰从摘星楼,或者说教坊司带出来的一些年轻女子,伺候酒菜的便是徐杰买来的女子。
林兄开开心心上了二楼,听着曲子,面前还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屏风,让这位林兄看不真切佳人模样,这让林兄如何受得了。
所以林兄好似心思已经不在听曲之上了,更也没有填词的心思,待得一曲唱罢,那唱曲的小娘还来不及开口感谢几句,林兄已然开口说道:姑娘姓甚名谁?
姑娘怯生生答了一语:宁三娘。
三娘?三娘好,爷在家中也行三,正好正好。林三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往前,直接就绕过了屏风。
这般唐突的动作,自然把宁三娘吓了一跳,也起身来,口中连忙说道:还请公子自重。
按理说,这位林兄应该在若隐若现的屏风之外,两人或是诗词歌赋,或是闲谈多叙,这屏风移走与否,该是宁三娘自己做主。
果然不假,当真水灵。这钱花得值。林三一边说着,一边更是打量几番,又道:腰肢纤细,身段也好。
那伺候酒菜的丫鬟毫无经验,看着这般场景,站在一旁只知道干着急。
唯有宁三娘自己一手抬起袖子遮面,口中说道:公子还请退回去。
退回去?爷可花了不少钱,来都来了,岂能还退回去,爷给你赎身可好?今日你侍奉一下夜,也回头疼你,把你赎回去好生疼爱你。好不好?
宁三娘已然气愤不已,口中再答:公子,望湖楼可撒不得野,还请公子自重。
宁三娘是在提醒这位公子,也是在自我保护。
我知道,徐文远嘛,他的生意,我自是不撒野的,他也要赚钱不是?爷我出得起价钱。一边说着不撒野,林三却还伸手去拉宁三娘遮面的手。
兴许林三知道徐文远是谁,被革职的宰相弟子,与郡守关系匪浅。林三知道自己惹不起这样的人。但是林三也不认为自己送巨款上门还能得罪了人。兴许林三也从来不知道什么江湖事。
宁三娘已然无法,起身就往外想走。
却被林三紧追几步,抱了个正着。
随后就是一声女子的惊呼,那伺候酒菜的丫鬟也连忙出得门去,喊出了一句:来人啊!
瘸腿的汉子躬身跟在种师道身后,两人听得呼喊,不紧不慢上得楼来。
(:书友老嫖师建议老祝把章节拆分了发,所以老祝试一试,看看这样是不是看起来会觉得更新比较多。其实老祝每天更新的量并不少,只是合成了一个章节,每个章节内容至少是两三章的字数。一个月至少十几万字。所以把大章节拆了更新试试,大家有没有觉得好像更新变多了?一章变三章了。)
第三百零七章 秀才要挨打了
林三似乎丝毫也不在意门外丫鬟的呼喊,兴许他也不是第一次在青楼里做类似的事情了,也并非哪个青楼就怕他,能开青楼自然都是有后台的,但是林三以往做类似的事情,倒还真没有出过什么问题。
原因也简单,那就是青楼就是做生意的,出得起价钱,自然不会有多大的麻烦,就算你污了清倌人的清白,多出一份钱就是,青楼说白了,不就是做这份生意的吗?
当然,林三也是聪明的,有些清倌人,他也不会去碰,因为有些人的价钱,他也出不起。
林家,在杭州是大户,有生意产业,也出进士。但是林三毕竟的行三,这般家族里,如果他自己没有多大的能耐,在家中地位也就比不得长子。
但是这望湖楼,当真就是不一样。林三抱着宁三娘,还能腾出一只脚去关门。
只是这门却没有关上,一个跛脚的汉子推门走了进来,看得面前这一幕,也没有动作,而是回头看了一眼接着走进来的人。
接着走进来的就是种师道,正看到林三抱着宁三娘,宁三娘不断尖叫着。
种师道微微皱眉,看着宁三娘惊慌失措的表情,站在门口看了片刻,并未立马说话。
倒是林三先说话了:都进来作甚?还要参观爷的好事不成?只管去与掌柜说,开价就是了。
种师道大概是第一次看到这般的场景,一个柔弱的女子,如同林中受惊的小兔,眼神的惊慌,乱撞的动作,口中的呼喊。
女人的这般模样,必然是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的。
跛脚的汉子本在等着师傅的吩咐,此时闻言就上前,直接抓住了林三的手,开口骂道:你他娘的是谁的爷呢?
林三倒也不惧,挣脱不开手臂,便道:嘿,这望湖楼还要打恩客不成?生意还想不想做了?
跛脚的秦伍还真想教训一顿这个恩客,但是他又不敢做主,回头又看一眼种师道。
种师道终于开口:那只手碰了姑娘,就剁下那只手。
说完,种师道已经转身出门而去。
秦伍又追问一语:师傅,好似两只手都碰了。
种师道也不多答话语,已然在下楼梯。
秦伍愣了愣,松了手,拔出腰间的刀。
干什么?你你敢,还有没有王法了?还做不做生意了?我林家林家可也不好欺负。林三见得拔刀,早已把姑娘往旁边一推,人也躲到了圆桌之后。
秦伍打不过那马匪的头领,但是要砍一个公子哥的手,那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秦伍一跃就到了圆桌另外一边,一手捏住林三脖颈,一手准备挥刀。却又看得旁边的宁三娘,刀收了一下,提着林三就往外走,大概也不想把这屋子弄得满是血腥。
惊慌失措的宁三娘还未定神,愣愣坐在地上。
秦伍一句把人提出了门外,往后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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